龙台剑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梦如禅
十年前那天,他让王天鹏把张献忠的尸体抬走以后,便带领十一名家将“汉侠十二骑”趁乱向北突围而去。这“汉侠十二骑”是他家乡汉中的同乡,个个武艺高强,精明能干。本应是十二人但李虎被他派去办事,所以只有十一人随他而去。十二骑是他在军中精心挑选武功高强之人,并经过多年的训练和培养,已是他信得过的家将和护卫,对他是俯首贴耳,常年都跟随他的左右,李虎便是他们的头领。
前一夜,他正在帐中,突闻破风之声冲帐而来,他提棍冲出一看,十二骑早已围在门边,只见一枝箭钉在帐门上,上有一张纸条。第四骑杨昆上前取下,交给他一看,上书:“明晨攻营,快逃,莫要逞能。”没有落款。但孙可望熟悉这字体和口气,分明是刘进忠写的。
孙可望明白这是刘进忠在还他的人情,当年张献忠要杀他,就是孙通风报信才使之逃脱杀身之祸。他望着夜空沉思了一会便对十二骑说:
“你们进帐来,我有话交代。”
十二骑进帐后围在他的案前。
“王朝的气数已尽,你们也知这几年的情况,看来大西军是保不住了。现在帐外已有十万清军包围了我们。如果硬拚肯定没有好结果,而大王的意思是要硬拚到底,同归于尽。劝也没用,所以我们要趁早想办法才能保住性命。”
一众人又研究了地图,决定从北边突围。从孙可望派兵侦察的情况看,北边由于地形陡峻,山路曲折,大队人马行进困难,清军估计张的部队不会大规模从这边突围,因此,只布置有少量步兵和游骑,大部队都放在了正面和东南两线。
于是他先让李虎明日一早去找其他几位将领知会他们乘清军攻击前寻机突围。然后自己找机会逃避。其余十一骑都牵马守候在他的帐外,等他的差遣,共同从北边向巴中方向突围。
商议完毕后,他和十二骑一夜未眠,将金银细软分别装袋,文件全部烧毁,进行着最后的准备。
第二天,李虎按孙可望的安排,分别通知了李定国、艾能奇、刘文秀、冯双礼等各位将领。他们本就去意已定,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见张献忠的亲信孙可望都如此,而且又是他的通知,于是个个都迫不及待地按他的通报,在张献忠命他们派人侦察时,便乘机带人逃脱而去。
后张献忠一死,孙可望才带着十一骑突围,人人身背一个大包袱,带着一杆长枪,手提斩马刀。刚冲出中营,就被清军围住。孙可望一声大喊:
“布阵!”
平时训练有素的十一骑便向四方纵马急驰,随即围成一个长方阵,十一人全部换成长枪,向四周冲刺,孙可望在中间舞着铜棍,边战边行,一路杀来。
突然,一团团浓雾突降,这就是丘陵地带冬春二季常见的坨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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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放下。”一声吆喝,一个身着青布长衫,脚穿草履,三绺白须,长发齐肩,满面红光的人端着一蒌药草走进屋来,这就是蒯通。
孙可望转身一看,只见身材矮小的师傅正抬着头眯着眼打量他。
“师父是我,望娃子呀。”
蒯通围着孙可望转了转:
“哟,是望娃娃呀,出息了,出息了。”他口中连连说道,脸上却什么表情也没有。
“听说你在跟着张献忠杀四川人呀”
“师父,你..你..听哪个说的我虽然是在张献忠的大军中,可我并没有滥杀无辜呀!”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
“张献忠已经死了,我才逃出来,就来见你了。”
“八大王死了”
“真的,就死在我身边,还是我叫人去埋的。”
听了孙可望的话,蒯通疑惑地看着他。
“真的!”
“看来你没说谎。你娃娃的个性我还是知道的。八大王是如何死的”
孙可望就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蒯通。
听完后,他点了点头:
“天数天数呀!”
孙可望从地上提起包裹打开,全是黄灿灿的金块:
“师父,这是徒弟的一点心意。徒儿长年俗务缠身,多年没来看你,十分内疚,请师父多多谅解。”
“哈哈,来看看我就行了,不必拿些这些东西来,我也用不着,我独人一个有吃有喝过得比那个都还潇洒。再说,你这些金子沾没沾血呀”蒯通又拿眼盯住孙可望。
“师父你放心,你的个性我还能不知能拿不干净的东西给你这些都是我多年的俸银,在军中有吃有喝,也用不了许多,这就攒下的。所以,你就放心地收下吧,我的心意你也应明白的。”这是实话。这些黄金都是平时张献忠赏给他的,加上他为人节俭,更无不良嗜好,所以才得有许多的余银。
蒯通也是爽快之人,也不再推阻:
“哈哈,你既然用不完,我就收下了。归总那村子里私塾的娃娃们还用得着的。”原来他是为了村子里办的学堂而收的。
“多谢了多谢了。”蒯通连连点头。
“师父你别客气,这是应该的。”孙可望拱手作揖。
接着,蒯通又问了他当年学医的那些东西丢了没有教他的打坐练气之法忘记没有等等。
“所学医术没有什么进展,只是抽空看了看医书;倒是气功没有丢,时时练着的。”孙可望回答。
“看你娃娃气色和精神都不错,是有些进展。”蒯通点着头。
二人家长里短地叙完旧,孙可望才告诉蒯通自己的来找他的目的是想为自己易容。
他知道,蒯通除了研制药物外,对易容术也颇精通。当年给他当药童时就见过他弄这些东西,那时还对他说过,有一天自己想易容也会来找他的。当时,蒯通只当他是玩笑话,没想到这倒成了真的了。
蒯通起先并不同意,但孙可望将自己的经历说完以后,蒯通也就同意了。
“既然张献忠已死,你也不再给他当走狗了。为了保住你的一条命,我就看在你当年给我当徒弟的份上,帮你一回吧。但你要发誓,易容不是去做坏事的才行,要不就别想。”
孙可望马上就跪下:
“苍天在上,如我孙可望易容做坏事,就会被五马分尸,不得好死。现在我被到处追缉,如果被抓住必死无疑,可我还有家人,这也是不得已的呀。”
见孙可望如此有诚意,蒯通也不再好说什么了:
“易容不是说弄就能弄的,起码要有十天半月,而且还要等机会。”
“什么机会”
“死人。”
第二章(3)
“哎哟!”
“妈呀!”
一阵拳脚声,那围住沈寒的人群纷纷倒地。
这时,突地闪出一人来,身穿衣锦衣,手提长鞭。显然是那群人的领头。
“朋友,身手不错呀,还说不是张匪余党,哪是什么”话音未落,鞭子带着啸音挥了过来。
沈寒一听鞭音便知此人内力不弱,也不敢轻敌,将身子一低,一个侧身旋子躲开了来鞭。顺势来到坐马前从佩鞍边抽出斩马刀,起身便一式“劈波斩浪”,向那锦衣人腿上劈去。
“好刀法!”
锦衣人一声呐喊,也不躲闪,只将身子往上一纵,让开了刀锋。
“闪得好,再躲一刀。”
沈寒也不含糊,身子一挺,缩手一退,将刀侧在身边,脚步不停地旋转起来,突地一个飞纵,斜斜地向前冲出,刀光直刺那人腰间。这一招是沈寒从马上格斗中悟出的,叫“白马过隙”,其式威力颇大,很少有人从这一招中躲过。
“来得好。”那锦衣人将手中长鞭挥成了圈套,一圈套一圈,不停地转动。沈寒的刀光刚一到,就被圈套化去,无法更进一步。而那鞭子突地停止转动,变成一根直线,硬硬地刺向沈寒胸前要穴。
“汉中鞭神!”已赶到的孙可望见状,禁不住呼出声来。
正在沈寒紧要关头,这一声呼叫让那锦衣人窒了一窒。沈寒就在这一瞬时往后一倒脚下一蹬,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孙可望蒙面跳进了场中,扬手一格,“咣”一声便将那鞭势荡了开去。
“鞭法不错!佩服佩服。”
锦衣人身子一晃,往后退了两步,吃惊不小。
“来人是谁”
“哈哈,无名小卒,不足提名,倒是神鞭大名如雷灌耳”。
“可与那人一路”锦衣人指了指沈寒。
“什么一路不一路,天下人都一路。见路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说得轻松,不是一路为何帮他,你可知他是张匪余党,是朝庭的要犯。”
“知与不知不要紧,要紧的是你平白无故要人命。这我决不答应。”
“要你答应哈哈哈。”那锦衣人仰天大笑:
“真不知天高地厚,敢在我的地盘上抢夺朝庭要犯。来人,给我围起来。”
刚才那伙人听见此声,一下全部散开,将孙、沈二人团团围住。
原来,那锦衣人乃是汉中城衙门捕头首领,当地人称为“鞭神”的麻文端,外号“麻三”。其祖上是明锦衣卫指挥副使,从祖上就开始用皮鞭作兵器,“鞭神”的绰号也一代传一代,其鞭技也十分精湛,在当时也算得上江湖顶尖高手之列,这陕西一带使鞭的,他要算第一。这麻三一身所学全部精力都花在这鞭子上,功夫也学到了其祖上的四五成,他父亲凭一根蟒鞭在陕西打出了名声,便在汉中衙门谋得捕头职位。令尊去世后,他由于鞭法了得,也就继任了其父之职。这天,得到上头抓捕张献忠余党的文书后,便带着一帮捕手到处侦看,来到这客栈就碰到了沈寒,便发生了这一幕。
“你快去牵马,此地不宜久留。”孙可望一边吩咐沈寒,一边注视着四周。
那沈寒从身段上早知来人便是孙可望,但他却不作声,因见孙蒙面而来,知是为了
第二章(4)
他们骑马跑大半天,来到米仓山麓脚下,在一个岔路口,一条路往红庙子,另一条路通牟家坝,他们停下马来,孙可望不能离紫柏山太远,最多只能一天的路程,以便找到尸体后能及时送到。
“沈寒,你一人先去小兰沟与十一骑汇合,我要去办一些事。多则三个月,少则两月,你们要安心等待,不要轻举妄动,等我的消息。我肯定会来找你们的,还有重要的事要你们办。我没在时,你传令让第二骑王海武负责,你协助他。”
“是!”沈寒拱手领命后将身后包袱交与孙可望后,便向米仓山深处绝尘而去。
望着沈寒的背影,孙可望对他这些家将的忠诚深信不疑,多年来养成的信任的默契,让他办起事来如鱼得水。他深知,下一步要查艾天明和谢怡的下落寻找大西王朝的财宝,非得靠十二骑才行。
他不由得意地点了点头,调转马头向牟家坝奔去。
他想在离汉中较远的地方去寻找尸体,也不敢去城中找了,想就在野原的坟地里去碰碰运气。
牟家坝是较大的场镇,距汉中也就大半天的路程,人气较旺。他在离牟家坝五里左右,便下马寻了一家偏静的农家给了一两银子,说是来附近找人的,天晚了要歇在他家。
那农家将马喂了,打扫了一间偏房让他住下。
趁天未黑他便四处溜哒了一圈,想看看附近有没有新坟。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坟墓之类的地方。
回到屋中,那农夫见他闷闷不乐的样子便问到:
“客官找人可在这附近”
“是的,所找之人本是牟家坝人,多年前就住在这附近,但不知何故,竟然不知所踪”
“也是,十多年前,这里有很多房屋的,也挺热闹,只是后来闹瘟病,死了许多的人,很多人户也就搬走了。”
孙可望一听,心里动了一下,顺势接了下去:
“我要找的那人,不知是不是在那场瘟疫死了,要是的,也想到他坟上去祭奠一下。”
“看来你也是个有情义的人,真是难得。那场瘟疫所死之人都埋在离这五里的朱家山那边。”
“那里葬的人多吗”
“多哟,那本来就是坟场,方圆几十里的死人都在埋在里。”农夫回道。
“那我明天去那里看看,多谢指点。”孙可望问明了方向。
“不客气,客官早早歇下吧。”农夫退出了房间。
孙可望那里等得到天明,子时未到,他就换上夜行衣,蒙上头巾,提着铜棍悄悄地从窗户溜了出来,往朱家山那边窜去。
时值腊月间,正是寒风刺骨,冰冷的夜风吹得树叶唰唰作响,令人寒战不已。到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朱家山脚边缘一片黑漆漆的树林,根本分不清东西,阴森可怕,孙可望不由得一阵发毛。他摸索着进了树林,果然隐隐约约地发觉这就是坟场,到处都是隆起的土包。他伏身子,挨着一个个地摸看着,想找出新土堆砌的土堆来,那是不超过一天的新坟,也许可以找到新鲜的尸体。正想掏出火折点燃,突然几点象星光一样的火苗带着低啸声向他飞来。
他大吃一惊,正想退下。转念一想,这可就是磷火正想之间,谁知那火苗却笔直朝他而来。
他突地扑倒在地,火苗便从他的身上疾飞而过。飞出不远又返回朝他冲来。孙可望从来没见过这阵仗,急忙起身转着大树躲藏,那火苗似乎长着眼睛也随着他追来。
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传来:
“土埋身,树葬魂;土埋身,树葬魂。”
孙可望吓得毛骨悚然,紧紧靠着大树一动也不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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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5)
婆婆平静下来:
“当年我们一同拜在鸡鸣山杨家棍门下学艺的。”接着,那婆婆盯着孙可望看了又看:
“师弟能收你到这样的徒弟,造化,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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