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尖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古镇小兰
眼前书桌宣纸上,是公主写的十三个字:“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万。”
什么意思好像有典故。
楚箫金融理科生,文史是短板,但儒雅的他依稀记得是西汉奇女子卓文君与大才子司马相如的故事,只因在一行数字中,唯独少了“亿”字,“无亿”即“无意”,公主心里是在怨恨啊。
她心里在怨恨谁呢
楚箫用毛笔轻轻划动洗笔皿缸中的清水,青墨涟漪一圈圈散开,无论如何得先让公主把心里的这口气出出来,眼前尴尬才好化解。
他双手递上洗好的毛笔,眼神温暖而又坚定:“公主,请赐一字。”
公主抬头,望了楚箫一眼,
只半秒的眼神交汇,
是在确认四百多年的穿越吗
她提笔蘸墨,恨恨的写下一个字“义”,意思是指,“一二三四五六七**十百千万”,而“无义”。
楚箫明白,公主是说,朗朗乾坤,却无正义,没有公宜。她心中怨恨母亲太后,怨恨当朝首辅,怨恨太监冯保,让她遭遇“骗婚”,新婚含恨守寡。
很好,楚箫决定“再添一把火”,“以毒攻毒”,让公主淤积在心口的怨气爆发的更猛烈些,他也提笔写下一字“仪”。
公主当然明白楚箫写这个字的意思。“无仪”,他是在说,朝廷不能没有司仪,皇家不能没有礼制,这个“仪”,气得公主“怨恨”地看了楚箫一眼,来回来在房中走动。
公主心里想,何为司仪,何为礼制,还轮不到你个小小楚箫,来取笑本宫,敲打本宫。走着走着,心里越发气愤,停在文案前,提笔又想写字。
楚箫看公主光脚,穿着一双木拖鞋,初冬时节,郡主府又紧邻江边,天气寒冷,他走过去,拿来公主的绣花棉鞋,轻轻地放在鼓凳边。
宣纸上,公主奋笔疾书,连续写下四个大大的字:“怡”,“倚”,“漪”,“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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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5章 绕出新花样
汪拱干得了五万两金币的消息,很快就在圈子里传了开来,轻而易举的兑换到手七十五万两白银。前前后后虽然被楚箫折磨了十来天,但结果是整整赚了十五万两白银,心里只剩下一个字“服”,那完全就是“哥不扶南墙,只服楚兄弟”。
郡主府的一切事宜,例如灾民的赈灾粮款,郡主府的以工代赈,筹措用度,寻找工匠,汪拱干都是全力以赴,使出浑身的力气。他倒不是为了讨好楚箫或是楚箫背后的公主和郡主,而是觉得他与楚箫在骨子里面,似有相通之处,彼此很好处关系,愿意连麦,效犬马之劳。
郡主府的“以工代赈”全面铺开,前门楼堂和临街铺面一起改造和新建,魏忠贤召集了一帮手下,整天在前门楼堂闹闹嚷嚷,中门楼堂里下着跳棋的郡主和姑娘们受不了喧哗,就把跳棋阵地,挪搬到了东厢房楚箫住屋旁边。
楚箫房间旁边的两间住房,在郡主和水玉的要求下,汪拱干很快进行了改造,不用两日就焕然一新,拆下来的旧床破板,给了后面旧工场里的流民乡亲,两间东厢房被改造成了全新的书房,汪拱干还特别赠送了全屋的家具,沿墙整排的博古书架,楚箫甚是喜欢。
书房中支起了火塘,老管家有时也喜欢来凑凑热闹,坐一坐,打个盹儿。老管家老了,有些怕冷,楚箫知道,老管家是舍不得木炭钱,老管家如果待在自己的西厢房,便要额外烧多一盆木炭。
午膳后,书房。
檀香木椅上,老管家又开始了打盹,通房里,哱依像只八爪鱼一样抱了水玉,两个姑娘在午睡。
郡主端着跳棋盘,走进楚箫房里:“楚箫,你可敢与我下盘跳棋”
“不下,不想吃油油腻的鹅腿。”
楚箫虽然给姑娘们发明了跳棋,但他自己的跳棋水平实在是很一般,他可不想,像他写毛笔字一样,被姑娘们取笑。
“楚箫,你且与我下一盘,油腻腻鹅腿,你不一定吃得到,现在跳起战约,已由原先的“谁赢谁吃鹅腿”,变更为“谁输谁吃鹅腿”,看来郡主府的小生活是蒸蒸日上啊,鹅腿想必是都吃腻了。
摆开战局,果然没多久,楚箫便输了,落后郡主三步,差距不小。
郡主意犹未尽,她还想再下一盘。
楚箫没有办法,索性把六方跳棋,全部摆上棋盘。他执红黑白,郡主拿了黄绿蓝三色。
如此,又是一种新玩法,一人要指挥三方跳棋,郡主有些眼花缭乱,混乱中,为楚箫偷袭。
楚箫赢了两步。
郡主看看跳棋,又看看楚箫,脸蛋通红,不服气:“楚箫,为什么这跳棋到了你手里,又绕出新花样以前你没教过我们可以这样玩。”
“我没教过吗”
“就是没有教过,前两日我等玩的跳棋,都是十个棋子对十个棋子,与你玩,变成了三十个棋子对战三十个棋子,我便看不过来。”
此等孩童游戏,等你看过来,我还有机会吗楚箫轻拍了一下郡主的头,走出东厢房,去了前门楼堂工地,留下郡主一个人在房中愣神,咬了咬下嘴唇,又摸了摸头上秀发。
楚箫站在郡主府台阶上,看着眼前正在起梁上瓦的新建铺面,目光四下巡视,他在找魏忠贤。魏忠贤工作很得力,但是身上也有很多臭毛病,以前的小偷小摸是改了,但最近又多了爱去春楼,喜喝花酒,楚箫低头想,找个机会,要把魏忠贤好好地来一次“家法伺候”,正寻思着,魏忠贤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魏忠贤,叫你去找徐光启,徐秀才,你可有去寻找”
“把总爷,小人寻找了,快马去了徐秀才在上海县的老家,其家中老母病重在床,徐秀才只顾埋头温书,说是为了赴考明年的乡试。”
“…
第0026章 葛成斩监候
楚箫扭头就能望见窗外,街道上乌泱泱的全是人群,仔细看,人群骇然是移动的。从讴歌酒楼望下去,街上人群已然是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哪来如此人流叫叫嚷嚷,好似在喊些口号。
移动的人群涌过楼下,街道两旁不时还有些居民,摘了笼袖,脱了围裙,放下裤脚,追赶人众,加入其中,振臂呐喊。
楚箫扭回头:“楼下民众,嘴里喊些什么言语,听不清楚,好像是喊些口号”,他目光落在一旁的汪拱干脸上。
汪拱干有些神情不自然地看了一眼知府喻均,看喻均脸上表情没有反应,开口言道:“街上民众,呼喊的口号是,葛贤~葛贤,城隍庙神~城皇庙神。”
楚箫一脸迷茫,没听懂。
汪拱干又言道:“葛贤说的是葛成,人们尊称他为打抱不平的~城隍庙神。”
哦,这样,
一个爱打抱不平的圣贤,
一个被称为城隍庙神的葛成。
楚箫追问:“谁是葛成”
汪拱干好似情绪激动,提高了些嗓音:“太监孙隆,受派到松江征税,利用劣绅黄建节,强行设卡收税,十月十九日,黄建节踞守东门,税一卖瓜者,该人入城时已税数瓜,出城时易米四升,又被税其一升,为此卖瓜者哭泣,则反被打。葛成看到此般情形一声呼喊,路边的群众一拥而上,结果黄建节被打得丧了性命。太监孙隆下令捉拿参与闹事之人。葛成挺身投案自首”。汪拱干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情绪仍难平复,端起桌上茶杯,猛喝了一口茶水。
收税是知府衙门的事情啊,打死了人,也归知府衙门管啊,为何汪拱干情绪如此激动,旁边一旁端坐的知府喻均,脸上静如死水,看不出任何变化啊,也不发表任何意见。
楚箫看看汪拱干,又看看喻均,他在等喻均的说辞,毕竟,喻均才是松江“最高发言人”。
知府喻均沉思片刻,终于开口:“葛成一事,发生于本府辖内,本府多有不情之由。孙隆孙公公,隶属京城,为皇宫司礼监所属,孙公公开堂牢狱,过省收税,皆自成体系,旁人无从干涉。此次人命之案,民愤极大,这民愤,怕是会害了葛成。”
听明白了,皇宫里的太监孙隆,出了京城,来松江收税,乱收税,惹出事端,出了人命。
万历皇帝是不是穷疯了啊派个太监出宫收税,一个瓜农能够收得来几个铜板的税如此横征暴敛,自然激起民愤。
喻均的话语颇多无奈,且是发自肺腑,现在,葛成打死人,如果有人私下斡旋,赞其打抱不平之公义,或许还能救其一命。
可现在“千人奋挺出,万人夹道狂”,民愤激昂。看似热闹的情形,若被朝廷“追究说法”,反而可能害了葛成。喻钧的老谋深算,不无道理,也是其良心所在。
毕竟“葛成命小,朝廷税大”。
只是收税也不是这么个收法。
楚箫记住了打抱不平的葛成。
三个人又喝了喝茶,闲聊了一阵,知府喻均,首先起身告辞,汪拱干拉着楚箫又聊了一会儿,非要在郡主府前新建的临街铺面,增设他的泰丰银铺分号,说可以奉上丰厚的租金,楚箫满口答应增设分号,至于租金数额,再行商议,两人揖礼告别。
………………
紫金城,乾清宫,万历皇帝难得上朝议政。招集了内阁全体阁员,还有刑部尚书,户部尚书,大理寺卿。这是个级别很高的廷议了,廷议指向“葛成之乱”。
远在松江的喻均,楚箭,还有牢狱中的葛成,怕是料想不到,“葛成之乱”,可能会招来皇上的“诏狱”,那可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万历皇帝这个宅男,说的好听一点是有收藏白银的嗜好,说的难听点就是很贪财。皇上看看左右四周的些个高官重臣,首先询问户部尚书,国库现有白银多少,当听闻白银
第0027章 丁娘子诉状
葛成,被判了斩监候。
“斩监候”激起了更大的民愤,“千人奋挺出,万人夹道狂”的民众游行,在松江有愈演愈烈之势,周边府县,民众也有声援,出现了罢市。
罢市游行的民众,首先堵在了松江知府的衙门,队列前面跪着三人,正是葛成一双年幼的儿女,和葛成的娘子。
松江知府喻均,选择了缄默。既不安抚,也不弹压,大门紧闭,没有对话。知府衙门前,懒洋洋的站着几个衙役,而罢市游行的民众,也没有冲击知府衙门的企图,双方对峙了一个时辰,竟相安无事。
看来,知府喻均三年主政松江,在民间口碑甚好,松江府衙门没有受到冲击,毕竟葛成之斩监候,来自京城大理寺,不为松江府所判,游行民众,看看松江府衙门大门紧闭,浩浩荡荡的人群转向去了“矿监使”衙门。
太监孙隆,从六品,也就是六品半的皇宫太监。幼年入宫,现二十来岁,不到三十岁,原是万历皇帝宠妃,郑贵妃身边的太监,懂些诗词字画,识些曲调韵律,在毓德宫当差勤勉,被万历皇帝选为全国二十一个“矿监使”之一,派往松江。
一个太监,在皇宫里过得安逸舒适,平时伺候主子,得些赏赐,主子开心,他就开心,脚力不过三五后宫,目力不过皇上贵妃,他懂什么地方民情,税负国策啊。皇帝派他出来收税,他不会呀,于是只能听些地方上劣绅的蛊惑,硬着头皮设卡强征。
“矿监使”衙门口,面对乌泱泱的游行民众,孙隆首先就怕了,脚肚子打颤,双方刚一对话,就听人群中,一阵鼓噪:“砸了这阉人的衙门……,打死他,让他滚回京城……。”
此“矿监使”衙门,本来就是个临时的衙门,是太监孙隆租来的一个民居院子。愤怒的民众一冲击,顿时墙倒门散,好像洪水中纸糊的房子一样,瞬间就被踏平。太监孙隆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在两个小太监的仓慌保护下,骑了马,落荒而逃,逃回了老家杭州。
在“矿监使”临时衙门后院的牢房里,大家救出了戴着手铐脚镣的葛成。
谁知,葛成愚执,拒不出狱。葛成自知人命在身,不愿逃亡。纷纷攘攘的人群,七嘴八言出主意,说,还是去郡主府向公主情愿,饶葛成不死,于是万众转向,奔郡主府。
矿监使衙门一片狼藉,空无一人,后院临时监狱里,葛成戴着手铐脚铐啊,自己寻些地上散落的粮食,挑去泥沙,去了锅翻盆倒的灶间做饭。
情形凄凉搞笑。
魏忠贤就爱凑这些个热闹,流行民众,在知府衙门合群示威的时候,他就在人群中,很有兴趣地问东问西,打探情况,发挥他收集情报的特长。后来,游行队伍“灭了矿监使”衙门,打跑了太监孙隆,他也在“打砸抢”的队伍中,顺手还得了一锭银子。
现在的情形是,游行民众要去郡主府请愿,魏忠贤一看情势不对,撒丫子就往回饱,飞奔回郡主府,东厢房里气喘吁吁的向楚箫报告事情的状况。楚箫一听,抬腿迈过门槛,出东厢房,直奔公主后厅房。
听闻民众请愿,锦衣卫于鹏程,欲护公主先去后山暂避,公主不听,整理了衣衫,从容走向郡主府中门楼堂,看意思,公主要大义凛然倾听民意,楚箫,余鹏程,魏忠贤,身后紧随。
中门楼堂,公主端坐。身后挺立的是于鹏程和楚箫,郡主,老管家,魏忠贤,水玉,喜兰,在两人身后,围成一个半弧形状。哱依左看右看,找不到合适站的地方,干脆挤在于鹏程和楚箫中间,她腰里系的皮带上,插着两把短铳,铳身寒
第0028章 监生邓玉堂
公主的事儿就是楚箫的事。
公主接了丁娘子诉状,就要给民众一个交代,便是楚箫就要给民众一个交代,楚箫忙开了。
葛成被判了斩监候,时间不等人,事情的关键是:葛成与死者黄建节之间的纠葛,如果黄建节劣迹滔天,那就是死有余辜,葛成则可以翻案。如若不是,葛成就是携私报复,伤人性命,无力回天。
也就是,
葛成与黄建节,
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到底哪个是披皮狼。
楚箫首先拜访了知府喻均,很快获得了两个重要信息。首先,喻均作为南京直隶巡抚海瑞海大人的学生,深得“海青天”的断案技巧和工作作风,那就是:海瑞不用明察秋毫,料事如神,对于那些个疑案,海瑞不是慎重调查,而是“与其冤屈兄长,宁愿冤屈弟弟;与其冤屈叔伯,宁愿冤屈侄子;与其冤屈贫民,宁愿冤屈富民;与其冤屈愚直,宁愿冤屈刁顽”。
一句话讲完,于情于理于民意,扶助弱小,不纠结细节,快速断案,减轻民冤。
其次,喻均拿出了执政松江三年,累积的关于黄建节之诉状。其人确实劣迹斑斑民愤极大,而且诉状中,劣绅黄建节身后的大劣绅邓玉堂,浮出了水面。没有大劣绅邓玉堂的幕后操纵和支持,劣绅黄建节也勾搭不上太监孙隆,出面替孙隆公公强征民税。
这个邓玉堂,又是何许人也
诉状上得到的资料不多,此人还是个监生,也就是“国子监”的学生,“国子监”是大明王朝之最高学府,邓玉堂想必是捐了些钱,跑到国子监买了一个学位。表面看来斯文的监生~邓玉堂,背后却是一个十足的大劣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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