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女仵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锦若
可如今,这郑屠户却未曾将人命之事放在心上。此事,实在让人气恼。
她蹙眉一瞬,狭眸冷视着那郑屠户,冷声说道:“古时仵作曾有言:凡跌死者,失脚处踪迹,及地上可致命的要害处,须有抵隐或物擦磕痕瘢。既然你说,死者是跌伤,那还劳烦告知我等,他是跌在何处而死”
这客栈后院虽然是泥土地,可却并未有怪石或者凸出之处。可以说,地面柔软,就算跌倒最多也只是擦伤,绝不可能留下死者身上的跌伤。
郑屠户不妨被个女子呛声,当即脸色就涨红起来,他对着许楚怒目而视道:“哪里来的小娘子,这验尸的事情岂是你能随意指摘的就算他的伤痕未在要害处,也有可能受了内伤猝死。”
他的话音还未落尽,就听的许楚再度开口道:“若内损致命痕者,口、眼、耳、鼻内定有血出。”
她目光清寒,接着凝声说道:“另外,你所谓的急病猝死,又或者是你话里隐含的,死者是因与人争执而情绪激动,继而引发疾病而死的潜在结论,那就更是荒谬了。”
郑屠户被她冷冷的质问弄得脸色忽白忽青,只凶狠狠的盯着许楚,冷笑道:“牙尖嘴利的,那你说说他是为何而死我观死者身上,肉色发黄,肉色微黄,口
第二百六十七章 被驴踢死
说到此处的时候,她抬头冲着最近出的伙计问道:“死者在出事之前,是否刚刚吃过饭不久”
那被问话的伙计愣了一下,呆呆的点头道:“是......是......阿达饭量大,光米饭就吃了三碗,还吃了一些炖菜。”
许楚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的怀疑就越发肯定起来。结合尸体其他情形,她几乎可以断定死者的死因为何了。也大致猜到了,客栈掌柜的为何会心虚。
至于郑屠户的行为,要么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要么就是......如客栈掌柜的一样,心虚所致。
前者的话,应该是那些跟踪他们的人,想要借此确定她的身份。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则好办了。
她一边思索,双手就一边顺着死者的骨骼向下摸去。
之前郑屠户虽然将死者上衣褪去,可却并未将裤子脱掉。于是,查看完死者上身情况的许楚,自然而然的就将他的腰带解开,顺势连亵裤也脱了下来。
此时,地上的尸体已经全身赤/裸,就连下体也毫无避讳的展露在人前。
相对于许楚面上的淡定从容,一旁观看之人神情就渐渐复杂起来。尤其是见她毫无避讳的,将手顺着死者的大腿根部向下时候,就眼神就更加怪异了。
好端端的女子,怎能面不改色的去摸一个男尸的大腿实在是......
有几人秉承着非礼勿视的态度,不自觉地将目光错开,可心里却依旧泛着嘀咕。虽说,他们也听说过验尸要将死者身上的衣物脱光,以方便检查。可当那检查之人变成了个女子时,就怎么想怎么奇怪了。
“除了肋骨处,其他地方没有折损。”
也就是说完的时间,那被她用酽醋敷着的地方渐渐显露出了一对赤肿伤痕来,形状果然与胸前的很是相似。
许楚看着手下的伤痕,双眸眯起,冷声问道:“客栈里可豢养着驴子或者,死者家中是否有驴”
客栈的掌柜的对上许楚的目光,哆嗦了一下,战战兢兢说道:“客栈为了拉货方便,的确养了两头驴。”
“那在死者用过饭食之后,是否曾喂过客栈的驴子”
“这......这我就不知情了。”那掌柜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弯腰说道,“这事儿从来都是阿达管着的,我还真没注意过。”
等许楚目光扫过靠近他的几位伙计时候,就见刚刚为自个带路的小伙计机灵的探着头看了过来:“我那会带公子跟姑娘去房间时候,好像看见阿达佝偻着身子跟掌柜的在柜台前头说话。后来我帮着二人去厨房取热水时候,还见他脸色蜡黄的揉着肚子,说是被驴踢疼了。当时,我还笑话他了,说他整日里被畜口欺负......”
许楚点点头,再看向掌柜子的时候,神色就带了几分厉色。
“死者以前喂驴的时候,可曾被驴踢中过身体而掌柜的,又是如何处理的”许楚虽然面容肃穆,可语气却依旧不急不缓,沉声询问。
“这......”
“能怎么处理啊,阿达管着后院的马牛驴子等牲口,每次被踢伤了。掌柜的都会给他些银子,让他自个去医馆看伤。”掌柜的还未说出什么来,一旁的一名伙计就带着些许酸气开口了。“我们掌柜的仁善,每次都给他三五两银子......”
许楚闻言,冷笑一声,径直取了刚刚被死者藏在腰间的荷包丢出去,肃声道:“所以,这包碎银子,应该也是掌柜的给死者的医药费吧!”
那掌柜的惊呼一声,手忙脚乱的接住了荷包,满脸欲哭无泪的瘫软到地上说道:“我也不想啊,我本来想着破财免灾,可哪里想到他竟然突然死了啊......之前我明明提醒过他,还想让人替代了他喂牛马,可他却说习惯了跟牲口大交代,不愿意做别的......”
正好,一般的伙计也不愿意总此后着那些牲口。毕竟,被踢一下子,那可是好几日缓不过劲儿来。而且,还要帮着收拾马圈驴舍的污浊。
许楚见他说了实话,也不再为难于他。只是叹口气说道,“就算他死于你的客栈中,可最多也就是意外罢了。你有何必这般急着推脱责任,还欲要用无辜之人顶罪”
她说完,就将自己的工具收拢起来,分析道:“按着死者生前最后一餐饭来看
,你对伙计们也算不错,饭菜管饱。若遇上伤痛,也会出足够的医药费,且并未因出了钱而生了恼怒报复于伙计。”
“如果我推测的没错,阿达应该是吃过饭后去喂了驴,当时被踢中或是踩踏了肋骨跟小腹处。后来,他寻你要了银两做医药费,只可惜阿达是个吝啬之人,虽然要来了医药费可却未曾舍得去医馆看诊。他本想着,如过去一样扛过去,却没想到这一次却丢了性命。”许楚说着,就指了指阿达左手手背上的擦伤,“也正是如此,他在跌倒的瞬间并没有下意识的用手掌撑地,而是伤了手背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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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撬墙脚
“别大惊小怪了,你们没听到那些侍卫叫那女大人许姑娘吗我可听说,从云州城出来了一位奇女,还能入阴司推案,那女子恰也姓许......”
“我也听说了,前些日子说书人不是借着那些话本子挣了满钵金么!”
“据说她是真的解剖过尸体,就前几日在锦州城同知大人府上,还当众把一个千金小姐开膛破肚了呢。”
大家越说越离奇,只觉得一股子寒意噌噌的从脚底升起,漫上后背,继而打起了哆嗦。
外人各种猜测,随着许楚的夜里验尸之事喧嚣尘上。同时,也让一路跟踪他们的人有了动作。
而房间里,待许楚洗过手后且服了萧清朗递到嘴边的苏合香圆后,就见魏广跟几名侍卫拱手对着自己行礼致谢。
她赶忙摆手让人起来,笑道:“这事儿也是个寸劲儿,偏生那伙计死去时候,碰上你们前去喂马。其实无论验尸结果如何,依着公子的谋略,稍作试探也能还诸位清白的。”
那掌柜的并不是什么作奸犯科之人,并非心狠手辣之人,最多也就是油滑惯了。别说是萧清朗了,就算魏广拔刀威胁几句,或许就他也就说了实话。
显然魏广等人不这么想,尤其是魏广汗颜道:“虽说如此,可今日我们兄弟能脱身,是多亏了你。这个谢,无论如何都是要说的。”
这一次,他们没了在许楚验尸时候,看那些满脸错愕之人的不屑。全然成了实打实的感激,还有庆幸。
若是这一次真被拉去衙门,又或者与本地官府起了冲突。那耽搁了王爷的行程不算,指不定还会惹出旁的是非来。
待到让侍卫退下之后,许楚才挑眉看向萧清朗,打量了他一番说道:“公子什么时候又成了刑部侍郎了”
萧清朗闻言,嘴角微微弯起,刚刚还沉凝的眸子也染上了些许笑意。
“出门在外,总归要提前准备些好用的身份。”说完,他就抬手将刚刚倒出的茶水递到许楚跟前,笑意微深道,“恰好前几日,由京城派来的刑部侍郎被撸了,令牌也暂且送到了我手上,所以今日正好借用一下。”
这个消息显然还未传开,又或者知道本地离京城甚远,方县令无从得知京城官场上的事儿,所以他也就光明正大的忽悠了那人一番。
天已经快入夏天了,所以此时开着窗户,也并不显得有多少凉意。清风徐来,反倒是让人稍感舒爽。
夜幕沉沉,直到楚大娘将一堆瓶瓶罐罐的收拾妥当,才来寻了许楚回房。
而回房之后,楚大娘照例给她诊了脉,片刻后才点头说道:“看来王爷在帮你调理身体上甚是用心,用药粥跟姜糖烹过的零嘴,驱寒效果果然不错......”
许楚忽然听她这么一说,人就有些不自在了。自打她跟萧清朗二人彼此挑明了心意,原本不想要现在就公之于众的想法,似乎就成了多余的。
先是魏广等一众侍卫,对自个态度忽然的恭敬了许多。然后就是明珠跟花无病俩人,时常会戏谑调侃几句。如今,就连楚大娘这个整日里埋头在医书里的人,也意味深长的提起来......
难道,他们的表现,就那般明显
想到这些,她的脸不由就有些泛红,不过她却依旧详装淡定的说道:“公子对身边之人都是好的。”
楚大娘擦了擦手,转身点了点她的额头,嗤笑道:“那是只对你好,对旁人么......”
要是他真的那么温柔,且好说话,又会怜香惜玉。又怎会得了玉面阎罗的名号,让人爱恨交加。
莫说他长相俊朗,仪表堂堂。就算是丑陋难看,可身在高位又有重权,那为他倾心的闺秀们就该不知几何了。可偏偏,京城里大部分的女子大多都是私底下意淫一下,实际上若真放出风声说靖安王府要娶王妃了,那些闺秀们只怕一个比一个逃得快。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传言。还有,被靖安王操练过的人现身说法,证明他就是个冷心冷情之人。
就算有几个胆大的闺秀执迷不悟,那经过王爷几次亲自查抄几名渎职的将领家中,而后当众手刃了对方后。那几个闺秀,也再不敢露面了。
毕竟,听说传闻是一回事。可亲眼看到衣角染血,玉面王爷如索命罗刹一般的场景,一般也没几个人能承受的住。
“郡主想必没跟你说过这些,反正当时王爷一刀斩一恶官,当时菜市口前血荫一片,一连两日都不曾干涸。”楚大娘说起那些事儿,不由得就兴致勃勃起来,却也不知是无意的还是存心为之。“后来参加宫宴时候,一连七八个养在深闺的千金,见到王爷都被惊骇的昏死过去。此后,王爷就甚少在参加宫宴了。”
这些事情,许楚还真是第一次听说。与萧清朗同路数月,她一度以为,他从来都是风度翩翩之人。却没想到,手段还真的如此震慑众人。
不过仔细想想,他若非有此心智,且有此手段,又怎能年纪轻轻就涉及刑狱要知道,天下刑狱事物,非心智坚定,手段非常之人能震慑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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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章 再遇刺杀
许楚进门时候,就看到方庄恒目光熠熠的看过来,满脸带笑,使得整个人都显出几分喜庆来。她脚步一缓,下意识的看向案桌之后的萧清朗,挑眉露出个疑惑的神情来。
萧清朗示意许楚落座,然后先于方庄恒开口道:“方大人昨夜彻查那名死去的伙计跟企图遮掩真相的郑屠户,如今有了结论,特来告知你我一声。”
方庄恒听到此话,也笑着对许楚拱手道谢说道:“昨夜多谢姑娘相助,否则只怕那桩小小的案子还要费些曲折呢。”
他将昨日连夜让人将许楚所做的验尸单送与几位老仵作的事情撇过不说,直接说起彻查伙计阿达之死一事。果然确定,其是意味死亡,只是生前曾与郑屠户串通做过假伤证明,继而哄骗掌柜子以得些银钱。
昨夜阿达出事后,恰好方大人寻了郑屠户前来验尸。他一是心虚,担心在阿达伤势上作伪之事暴露,继而让掌柜的追究所出的那些银子。二则也是想讨个好,事后在从掌柜子那里寻些好处。
加上阿达此人年纪稍大却还未成婚,家中也没有旁的亲人,唯有一个姑妈却也是眼瞎耳聋管不得事情,所以就算妄死也没人会为他出头的。
这么一琢磨,那郑屠户就生了歪心思。却没想到,半路杀出许楚这个程咬金,生生让他哑口无言无话辩驳。
前面有尸体为证,加上几位老仵作对许楚验尸单条理清楚的赞赏之谈,方庄恒几乎瞬间就能顺着许楚的暗示推测出内里隐情来。所以,只需要疾言厉色的审问一番,那郑屠户就将来龙去脉和盘托出了。
而经过方庄恒的暗查,那阿达虽然忠厚,却有酗酒的毛病。那买酒的银钱,又何止三五铜板那么便宜,这么一来二去的,他手上就没攒下银钱。偏生,他又眼馋旁人家置办产业娶媳妇,总想着多弄些银子。
恰好早些时候,有一次他喂驴时候,那驴被门外娶亲放鞭炮的声音惊了,踢了他一脚。那次受伤,掌柜的不仅给他拿了跌打损伤的药,而且还寻了郑屠户帮着验伤,之后按着伤情给了他一两银子让他安心养伤。
打那以后,他就萌生了以此弄钱的心思。后来每过三两月,他就会在驴舍或是马圈受一次伤。
期间掌柜的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每次他一质疑,阿达就会寻了附近的郑屠户来验伤。那伤毕竟是实打实的,所以仁厚的掌柜的也不好推脱责任。
说到此处,许楚有些无奈。本朝并未取缔屠户暂代仵作验尸的规定,自然的,也就没有将其可为活人验伤的规定取消。一般而言,若真有伤者到衙门告状,生者为避讳仵作验看死人的晦气,多会求官员寻个屠户帮忙验看。
至于为何不是大夫,自然是因为寻常大夫最忌讳牵扯上官司。就算衙门去寻,只怕也会百般推脱,拒不配合。
“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一旁进来的楚大娘听过案情后,面露厌恶的说道,“要论起来,那阿达也真是没良心透了。”
许楚点点头,脸上却没有任何嫌恶之色。她与楚大娘所处的地位不同,在仵作的位置看,这件事却是因为仵作这个职位尴尬之处所带来的。
如果世人能在各种案件上,不避仵作如毒物,且仵作能成为一种体系,可层层追责。那弄虚作假之事,必将会少上很多。
假使阿达无机可乘,又或者身为验伤之人的郑屠户能刚正直言,那他故意受伤要钱之事,绝不可能次次得逞。毕竟,故意受伤,与无意间被牲口踢中或者踩踏,在发生前后是不难推断出来的。
“下官搜查死者的家中后,发现了六两银子。按着他的工钱跟买酒次数,只靠工钱,根本不可能攒下这么一笔钱。”方庄恒想起那看似老实的人,竟会有如此多的花花肠子,不由得就有些咋舌。
这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最后凭白丢了性命。就算有银子,又能如何
至于掌柜子,虽然有错,却并非大错。加上魏广等人不欲深究,所以只被斥责一番就放了出来。当然,他也并非没有承担错处,在出事后萧清朗叫来了本地县令跟一众官差前来查案,那情形算得上兴师动众。所以,客栈内死人的事情根本就无法捂住了,这么一来,一众入住的客人为避晦气,今日一早就匆匆退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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