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厄之主

    莱恩用力咬破了自己的嘴唇，再将流出来的鲜血含尽嘴里，直到整只舌头都被染成了鲜红色。

    他用一种怪异的，尖锐的声音说出了一连串多音节词组成的句子，绝大多数人都从来没有听过这种语言，但让人奇怪的是，他们仅仅听过一边就记住了，只不过，当他们尝试着再复述时，舌头却麻木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莱恩对其他人惊讶的表情很满意，他继续说道:“这句话来自于一块石板，它被人从一座古神庙中挖出来之后，迅速就风化了，我有幸在现场，将它记录了下来。与它同时出现的其他石板，像我展示了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比如说，古代的神灵是如何发展自己的信徒的，采取的方式就与现在完全不同。”

    “等一下！我有点没听懂，你说‘古代神灵’神灵不是亘古不变的吗”

    李克打断了莱恩的话，他一脸震惊，就好像第一次听到这样离经叛道的话。

    莱恩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一身衣服，看着跟神学院的学生一样，难道你真的还是一个没有拿到‘教籍’的学徒”

    李克争辩道:“学徒又怎么样我坚定我的信仰，我觉得你刚刚说的话有渎神的嫌疑！”

    “呸。”莱恩不屑道，“现在的神灵不知道是胆小还是狂妄，他们难道忘了自己的神位是从谁的手里偷来的吗小子，你准备好听我接下来讲的东西了吗我要告诉你，你所谓的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邸，究竟是什么货色。”

    “够了！”

    汉克打断了莱恩的话，“你就这么想毁掉一个超凡者吗他还是个孩子，不应该现在就忍受信仰的煎熬。李克，你回去吧，等你进去教派，并拥有了足够的实力，再接受这些也不迟。”

    “不。”李克摇了摇头，“我已经第二次经过第二次灵降了，与普通超凡者的区别只在于，很多神灵都想得到我的信仰。如果莱恩说的是真的，我有权在做出选择之前知道更多真相。”

    汉克沉沉地吐了一口气:“好吧，你有这个权利，就跟我当年一样。莱恩，继续讲吧。”

    莱恩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汉克，接着继续讲起了他所知道的东西。

    “现在的神灵，很多人称他们为新神，这是为了同很久之前的神灵相区别。星空之上的主人已经经过了一轮更替，这是很多超凡者们心知肚明却很少提起的往事。”

    “不过，他们对那场神灵交替的过程有一些错误的认识，那就是




第六十一章 余烬
    （三更第三章）

    “据说，这些酒是用旧神的鲜血酿成的，甘甜或者醇美，任何人喝它都有不同的感受，但无一例外，都认为它是世界上最可口，最珍贵的东西之一，而呈现出金色的酒液，更是无上的珍品，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被旧神花费这么大力气招揽的。说实话，在这里见到它，我很惊讶，因为我自认为还入不了他们的眼。”

    莱恩吹了声口哨，看着在场所有人阴沉的脸色，一脸得意。他看向杜松，“不知道我这些消息，值不值3对雪怪眼睛”

    杜松没说话，而是直接将装有雪怪眼睛的袋子朝他扔了过去。

    “多谢。”

    莱恩将袋子接了过去，取出雪怪眼睛放在手中吹了吹，“哈哈，又能动摇你们的信仰，又能拿到回报，真是一次愉快的交易。”

    说着，他拿着雪怪眼睛走到了雕像面前，学着汉克刚才的样子，将雪怪眼睛放了上去。

    雕像面无表情地将另一瓶酒取了出来递到了他的手上。

    莱恩将酒瓶塞子拔了出来，一阵浓烈的馥郁酒香很快就充满了整个车厢。

    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好冷正在缓慢地消退。

    这种不正常的寒冷，它在褪去时竟然让人有一种酥酥麻麻、飘飘欲仙的感觉。就像回到了母胎之中，被爱包裹着。

    一切美好的东西好像都能从这瓶酒中得到。

    所有超凡者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了一个念头:这瓶酒，并不会如莱恩所说，让自己成为**的奴隶。

    莱恩的脸色变了，他不再是那个被疯女人用枪指着就会尿裤子的胆小鬼，他也不再是那个只敢对教派学徒大吼大叫的可怜虫。

    “这酒，可不止能驱寒。它能让一个人的原有的灵降层次，凭空再增长一级，而且毫无副作用。”

    用一种蛊惑人心的口吻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之后，莱恩扬起了头，将一瓶酒一饮而尽。

    肉眼可见，他的身体开始虚化，越来越深沉的黑雾笼罩了他，一种名为气场的东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转眼之间，一个第二次灵降初阶的超凡者，就成功度过了第三次灵降的，站在了车厢所有人的力量顶端。

    莱恩用戏谑的目光从所有人脸上一个一个扫过，他没再说话，所有人却懂了他的意思:增长了力量，不仅可以更轻松地度过雪怪狩猎，而且在这场人与人之间的战斗之中也占据了优势，那些担心自己力量不够，不敢对别人下手的人，现在有了一个新的选择。

    欺骗一个人，让他喝下旧神的酒，或者说，让一个人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下旧神的酒，这不是一件多有意思的事。

    让他们明知道会背弃自己的神灵，还这样做，并且是因为自己的**才这样去做，这才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你就是‘邪神信徒’吗”

    汉克看着莱恩那因为狂喜而扭曲的五官，握紧了拳头，如果可能话，他希望自己昨天晚上就抢先打爆了莱恩的头颅。

    莱恩朝汉克微微鞠躬，露出了一个诚恳的微笑:“我更喜欢你们称呼我们为‘异端’，或者‘余烬’，这更加礼貌。这列火车，证明了真神不仅仅是信仰上的存在，而是实实在在拥有匹敌新神力量的顶端存在，我们理应得到所有超凡者的承认和尊重。同时，我郑重地欢迎你，一个天才的‘初心者’加入我们的行列，你不就是不愿意在新神的剥削下苟且偷生才变成了初心者吗我们是一类人，加入我们会让你不用再战战兢兢，不用因为一个符号就藏头露尾。”

    汉克轻蔑地冷哼一声:“加入你们彻底成为只受**支配的疯子吗”

    &



第六十二章 生死
    （三更第一章）

    九点三十三分，距离雪怪狩猎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汉克的小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热身，为了即将到来的长达6和小时的战斗而严阵以待。

    被众人包围在中间的主力输出，6号车厢的贝洛，却显得有些踌躇，他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找到了汉克。

    “汉克，我们要不要再做些准备”

    汉克愣了一下，有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是你的炸药出了问题，还是你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贝洛面露羞愧之色，他咽了口口水，最后还是吞吞吐吐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要不要拿一瓶旧神的酒”

    空气陡然安静，一瞬间，汉克就感觉到，这个小队其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身上。

    他并没有表露出遗憾、失望或者愤怒的情绪，而是平静地问道:“你是在担心，我们可能撑不过今晚吗”

    贝洛低垂着目光，紧闭着嘴唇没有说话，显然是默认了。

    汉克诚恳地说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昨天晚上我们不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吗经过上次磨合，我们的配合已经好了很多，最重要的是，‘雪婴’已经对我们够不成威胁了。我可以保证，只要我还活着，就决不会让雪怪伤害到你们。”

    “但是总会有意外啊！而且，如果连你都撑不过今晚，这个保证还有任何意义吗”

    贝洛从汉克的话语中并没有寻求得一丝一毫的慰藉，“无形之风”带来的寒冷，一直在折磨他的意志，仅仅是幻想中的恐惧都让他害怕地颤抖。

    “你知道吗，默迪斯给我的信息中，我和1号车厢的那个家伙互为猎人和猎物，可是他一开始就死了啊。在这个游戏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我从没想过要汉克你去死，也没想过伤害任何人，甚至于任何其他人都不会费尽心机去杀我。我跟你们不一样，我一直是个好人！我唯一想要的，就只是活下去啊。”

    汉克摇了摇头，他看着眼前这个哭得像个孩子的贝洛，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而又冷漠。

    “所有人都想活下去，并不只有你一个，但你不知道的是，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东西，远比死亡更加可怕。而成为旧神的信徒，就是这当中最为糟糕的几个之一。我是绝对不允许小队里的任何人喝下那瓶酒的，即便是有这个想法，也请你立刻放弃它！”

    “因为任何人，只要向这些非人类的存在作出妥协，他的理智就已经死了，操控这具皮囊的，已经变成了嗜血的鲨鱼。不要妄想着自己能够靠意志去抵抗它，这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旧神的信徒，是所有超凡者的敌人，是引诱人类堕落的霍乱之源！”

    汉克紧紧捏着贝洛的肩膀，他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目光一一掠过看向他或者没看向他的人，继续说道:“什么是旧神，我比你们要清楚得多，那是瘟疫，是天灾！所以，别逼我杀人！”

    荒芜的雪原中央，这列火车上，温度比昨天又低了几分。

    10点，雪怪狩猎如期而至。

    仍旧是无穷无尽的雪怪，它们悍不畏死地冲锋着，汉克的小队就好像完全忘记了刚刚发生的争吵，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这场为了活下去而不得不全力以赴的战斗中。

    没有人说话，所以合作的效率更高了一些。

    汉克和李克顶在队伍的两端，将其他人完全挡在了自己身后。其他人需要多大的空间才能施展得开，他们已经从前一天的配合中大概清楚了。

    因此，即便是5号车厢的卡西奥在运用超凡能力上还有些生疏，也很少发生误伤事件。

    耀眼的闪电接连不断地从卡西奥身上爆发出来，它的影响范围很小，堪堪能照亮整个阵营周边五英尺的地方。

    相比前一天，卡西奥已经清楚了自己的作用，这些闪电一是能够照明，二是能够辅助汉克和李克防守。虽然它只能麻痹雪怪十分之一秒的时间，但这宝贵的十分之一秒往往能够让汉克和李克调整好身体角度，避开最重最凶猛的攻击，这在雪婴出现时更为关键。

    2号车厢的莱拉相比于昨天也有了些许进步，她将防御的责任完全交给了其他人，全心全意地关注着汉克和李克的情况，她不再不间断地用绿色的光柱给他们支援，而只有在他们最危险的情况下才出手。以此来保证自己能够支撑更长的时间。

    10号车厢的若森，在送他的大



第六十三章 如我圣灵之言
    （抱歉！可能只有两更了！因为这一部分正在收尾。）

    同一天夜里，杜松和艾米莉亚也经受着前所未有的考验。

    10点刚到，杜松就立刻感觉到了这次雪怪狩猎的不同寻常。

    因为天空中的那个苍白的天体没有完全闭合，而是留了一个很小的孔洞，唯一一缕苍白的光芒穿过这个孔洞，笔直地照在了他们的头上。

    就如同深沉夜色中的灯塔，杜松和艾米莉亚，站在了这个世界最显眼的地方。

    夜色中，平静的雪原先是宁静了片刻，似乎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光明而惶恐不已，但紧接着，它就沸腾了起来。

    原先，在杜松银色的视野中，这列火车是行驶在一望无垠的水面上的，这片宽广的水域宁静如同古井，没有一丝波澜，但此刻，它发生变化了。

    由光滑，到涟漪乍起，再到山峦横移，奔腾的海浪由远及近，向着世界中央的两人倒灌而来。

    而在杜松正常的视野中，这些海浪变成了层层叠叠的雪怪，他们扭曲的肢体纠缠在一起，嘶吼声混杂，如同雪崩。

    艾米莉亚的黑龙吓傻了，它如今不到两英尺高的娇小躯体，在这个恐怖的雪怪浪潮中连一片雪花都算不上。而即便它全盛时期，也从未见过此等浩瀚如同天灾的景象，不，这其实就是天灾，一个藏在暗中的鬼祟神灵召集了这些病态的生物，并驱使着它们向另一个神灵发起无畏的冲锋。

    艾米莉亚也因为这恐怖的景象而茫然无措，她咬紧了嘴唇，脸色苍白，右手与杜松紧紧相握，却强忍着颤抖，不想将自己的恐惧传递给他。

    一直跟着杜松的小女孩则是一副焦躁不安的表情，她对眼前的景象并不陌生，甚至相当熟悉，但那份真实的记忆却埋藏在她的记忆深处，无论怎样都不能完整地回忆起来。在她的潜意识里，认清自我甚至比生死存亡更加重要，因此，即便这场天灾足以将现在的她完全毁掉，她也不曾有半点畏惧。一旦达到了某种位阶，那些低位阶东西就成了不足挂齿的微末存在，这无关力量。

    所有人当中，最坦然的反而是杜松，这个仅仅是第一次灵降初阶的新生超凡者。

    他先是回过头去，给了艾米莉亚一个安心的微笑，接着转过头来，将笑容冻结，换上了一副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陌生的面容，纯粹而又冷漠。

    能和神灵对抗的，从来都只有神灵。

    杜松变成了一棵银色的树的模样，或者说，一棵银色的树的影子和他重叠在了一起。

    他成了主干，扎根在“真理之界”的水面上，而千丝万缕的枝干，则由无数根银色的丝线组成。

    这根从仓鼠银行地下偷偷跑出来的丝线，早已不是当初的模样，它碧蓝通透的躯体被完全染成了银色，分身千万，将杜松围在中央，因为一种久违的气息而欢欣鼓舞。

    无边无际的天灾之下，这棵树顽强地撑起了一片安宁的空间。愤怒的雪怪们嘶吼着，想用断臂残肢去扯下那些让他们既恼火又畏惧的东西，但甫一接触，肢体就如同冰雪靠近烈火，瞬间就蒸发了个干干净净。如同飞蛾扑火，甚至犹有过之。

    艾米莉亚和她的黑龙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却眼看着铺天盖地的雪怪在自己的四周和头顶爆散开来，她们察觉到了事情的非同寻常。

    即便看不见这棵树，但艾米莉亚还是能实实在在地感受到周围慢慢回升的温度，那是一种如同春风拂面，能够驱散寒冬的温暖。

    她转头看向杜松，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看不清他的面目，即便近在咫尺，这个往日里非常熟悉的人，变成了另一种让她难以理解，更没法描述的存在。

    一种疏离感如同深不见底的裂隙一般横亘在了艾米



第六十四章 乱厄将至
    （第一更，还有至少一更）

    风暴停了下来，它消散之前爆发出了冲击波将所有雪怪都碾碎了，而时间正好是凌晨4点。

    但天幕正中央的白色天体并没有重新放大，而是彻底湮灭，连最后一丝光明都消失不见。

    火车上的超凡者们疲惫地依靠在车厢的墙壁上，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天幕，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紧接着，他们就看到整个天空一分为二，一边是沉郁的黑，一边则是耀眼的白，分别有一个巨大的天体稳稳地安在中央，与天幕颜色相反，不过也是一黑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