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无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今出岫
“迟迟,不可妄议你父皇!”
“为何不可父皇做了多年的明君,如今他走了弯路,我们怎么能够坐视不理就是因为父皇宠极那个月氏王女,所以怕随意征讨外邦会使西域各国牵一发而动全身。”
“迟迟,你还小,你不懂……”
“父皇说我小,不懂男女之情。”辛湄说道,“如今你又说我小,觉得我不懂何谓国家。卿卿,我懂,不用萧太傅教,我便懂了。因为我是绥国人,骨子里便懂得我要守护足下这片土地。”
崔筠卿听着辛湄说的话有些动容,她抱着辛湄说道:“迟迟确实是长大了,若迟迟不是女子,母亲便可以放心地让你陪着你父皇守护这片河山了。”
“卿卿说过,巾帼何必让着须眉。迟迟便是这样的女子,要如同武丁时期的妇好,纵使只是一个女子,也要让八方都觉得震慑。”
崔筠卿,又何尝不是呢她以为皇后之道,便是站在至尊身边,和他一起筹谋。
譬如那时洪灾泛滥,途有饿殍,她怕有人尸位素餐将救灾银两中饱私囊,所以她几日没合眼地督促着所有流程的实行。
辛戟不能说不是一个好皇帝,但他的所有热忱都赋予了春花秋月,不知朝堂也会有一日岌岌可危。
而现在,这个春风拂面的季节,也是朝臣人心异动的时候。
因为,匈奴之事若得不到解决,朝臣们只会对辛戟越来越不满。不满的结果,只能到邦分崩离析的那一步。
而崔筠卿总是在祈祷,时间过得快些吧,让她可以早早诞下孩子,可以早一点有精力,将这不堪的局势收一收。
她不是《绥书》里那个“为人秉柔”的女子,她一向杀伐果断。别人不知硕大绥国的实权实际上是在她手中握了这么多年,别人只知,她是贤后,不争不抢,不宠不妒。
甚至连她的皇后之师贺兰殷都觉得,她从未染指过庙堂。
辛湄突然问道:“卿卿,你觉得作为一个身在帝王家的女子,于她而言,是感情重要还是江山重要”
崔筠卿怔了一会,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笑容,答道:“迟迟,你是绥国的帝姬,日后定会锦衣玉食余生无忧,对你来说,不会有这个问题的烦扰。”
“可是迟迟就是好奇,那……那若是母亲遇到这样的抉择,母亲会选择什么”
“身在帝王家,你已经与足下的土地荣辱与共,若是连这片土地都无法守护,你只会变成连情爱都不配言及的阶下囚。”崔筠卿答道,“可是迟迟,我们还是生活在这仙境一般的绥宫里,锦衣玉食,没有事操心这些做什么”
辛湄并没有在意崔筠卿说的后半句话,只是问道:“那卿卿的意思,就是江山比情感还要重要是吗”
“对,”崔筠卿答道,“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皇族不论男女,国不全,何以家为”
“迟迟记住了。”辛湄乖巧地答道。
崔筠卿总觉得,辛湄,许是她幼时自己在她身上花的精力少了些,虽然外表上还是有着稚子的娇痴,但是内心底里还是早熟明白得很。
若辛湄是个皇子,那该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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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帝女4
“陛下,胡人不可不讨伐。”萧如基长跪在席上说道。
“太傅,你只管好好教长宣公主的学业便好了。边疆之事,您就别操心了。”
纵然谒者已经放下了帘子,但萧如基还能依稀瞧见辛戟极高的通天冠,身着玄色朝服,饰以十二章纹。
故《绥书》有言:绥君垂衣裳而天下治,上衣玄,下衣黄。日月星辰,山龙华虫,作绘;宗彝,藻火粉米,黼黻,絺绣。以五采章施于五色作服。
是真正的帝王风范,神圣而不可亵渎。
然而萧如基仍是长跪,说道:“陛下若是执意不肯出兵,臣便一心跪到陛下出兵的那日。”
萧如基一贯是这样,读多了书,也学得了文人的风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辛戟觉得自己已经好言相劝,但萧如基就是这般不知变通,也没有办法,便越想越光火。
萧如基是太傅,一众朝臣本来就对这件事很不满意,如今见萧如基跪下了,便也纷纷跪下。
“陛下,”萧如基看着自己身后一众朝臣,涕零道,“臣恳请陛下以江山为重,莫要因红颜误国。”
“荒唐!”辛戟果然是怒了,“朕堂堂大绥天子,惧怕什么蝼蚁之患?”
“原来陛下也知道胡人就如蝼蚁,可是陛下饱读圣贤书,也应该知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啊!”
“那卿便待大绥风雨飘摇之时再来同朕讲吧。”
萧如基此刻只觉得若上头坐的不是天子,他是会极力怒斥他的做法的,可是,他是国君。
萧如基想了想,还是咬咬牙l说道:“若陛下不愿因战事将那外族女子陷入不仁不义之地,那陛下今日便将杜虎符交给臣,臣替您做了决断。”
“交给你?”辛戟问道,“萧太傅,朕现如今瞧着你可是越来越会越俎代庖了。”
“臣不敢……”
“你有什么可不敢的?朕器重萧氏一族,不是为了今日让你蹬鼻子上脸的。”
一旁的弘农司隶校尉顾启珏见辛戟发怒,正踌躇着是否要说些什么,大将军李毅德便开始忿忿不平。
“陛下,萧太傅句句话无不在为我大绥国祚忧心,您如今怎么能够反倒说他僭越?陛下您连左符都未曾交与臣下,是有多怕与区区胡人作战?”
听到大将军李毅德的发声,顾启珏心里也有了底,说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如寇仇。陛下请三思。”
“好啊,你们一个个的。”辛戟气极,红了眼睛,“化干戈为玉帛不好吗非要次次都以蛮力解决?”
“陛下,人犯我以蛮力……”萧如基还欲相劝。
顾启珏未等萧如基说完,便说道:“陛下,您还记得先帝那句“修我矛戟”的豪言吗您如今这般因色误国,可对得起先帝的殷切期盼?”
“你先是指责朕如寇仇,再来告诉朕愧对了先帝,你别以为与梁王有些裙带关系,朕便要忍让你。你这弘农司隶校尉也别做了,给朕滚。你们一个个的,都滚!”
辛戟手里握着杜虎符,举至头顶,说道:“你们一个个的都瞧好了,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的杜虎符,如今,朕瞧着这东西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打仗,朕是不会同意的。这杜虎符,自然也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说完,辛戟便将手中的杜虎符一掷,重重地砸在柱上,将众臣吓得面面相觑。
这般贵重的国祚之物,辛戟身边的江燮自然是马上去捡。等他捡回来,辛戟已经一个人怒气冲冲地走向了宣室殿。
“哎……
第三十七章 婀娜1
太医署里所有的太医匆匆赶来椒房殿,身后还带着一众产婆。
太医令萧星河说道:“得亏长宣公主日日不放心地来太医署千叮咛万嘱咐,说一定要防患于未然,多带些稳婆进宫。”
“萧祖父……”辛湄已经哭作了泪人,上气不接下气,“你快去看看卿卿,她流了好多血啊。”
“公主不要怕,臣现在就去看看皇后娘娘,你在殿外好好待着,可以吗”
“我想进去陪卿卿。”
萧星河努力安慰这个无助的小女孩:“公主不可以进殿内,殿内污秽,公主还小,见不得的。”
“不要,我不怕污秽,我就要去陪着卿卿!”辛湄哭着说道。
萧星河无暇再与辛湄纠缠,但也不知拿她怎么办。
“迟迟。”
辛湄回头,是手中捧着一大把玫瑰糖的萧望尘。
“恭玉哥哥!”辛湄哭得无助,看见萧望尘就如同看到了依靠。
“迟迟,吃糖。”萧望尘说道,“你乖,我们在外边等。”
萧星河此刻也无暇责怪萧望尘直接称呼辛湄的小字而失了礼数,只是用眼神示意他安慰好辛湄,便进了殿内。
辛湄仍是哭,说道:“恭玉,卿卿她一个人在殿内会怕的,我想陪她。”
“傻瓜,”萧望尘把一颗玫瑰糖塞进了她的嘴里,说道,“皇后娘娘当年也是一个人生下了你,如今娘娘自然也是要一个人的。你去了反而不好。”
“甜……”辛湄说道,“还有玫瑰的香味。”
“我旧年采的玫瑰,晒作干,混入于糖浆。才做成功了这么几颗,便想拿来给你图个新鲜。”
萧望尘也挺不好意思,毕竟一个少年郎还去琢磨这些花儿粉儿的去讨女子欢心,是着实令人羞赧的。
崔筠卿在殿内的叫声撕心裂肺,辛湄听得害怕,便往萧望尘怀里躲:“卿卿到底是怎么了啊”
萧望尘只觉得心跳得厉害,又觉得想要用尽一生来守护自己怀里的这个女子。毕竟她一直都是那么脆弱,又爱落泪。
恰巧一名产婆端着一盆血水急匆匆地走出殿外,辛湄忙拉住她问:“媪,我母亲如何了?”
那妇人摇摇头,说道:“娘娘怕是要早产了。公主莫慌,里头太医令在,顶多娘娘吃点苦,危险是不会有的。”
“那母亲是不是很痛啊,她叫得这么痛苦。”
萧望尘把她拉到一旁,说道:“你乖,别再缠着她们了。哪有妇人生产不痛的?娘娘有福之人,定会平安诞下皇嗣。”
“你要陪着我等。”辛湄就像一只柔弱的小猫,让人瞧一眼便心疼。
“我会一直陪着你等。”
很多年后辛湄再想起那一刻,只觉得世人所说的心安,大抵如此。
“娘娘生了,娘娘生了!”
终于。
辛湄又趴在萧望尘的肩上哭,说道:“卿卿没事,恭玉,卿卿没事。”
“皇后怎么样了”辛戟一脸慌张地问道。
他一路跑过来,都省了轿辇,只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觉得从未这么紧张过。
崔筠卿不能有事,崔筠卿不能因为为了给他生一个皇子而有事。
她是那样一个完美无瑕的女子,绥国的皇后。
萧星河走了出来:“臣拜见陛下,恭喜陛下,娘娘为陛下生了位皇子,母子平安。”
“真的?朕有皇子了”辛戟问道,声音都在发着颤,不像帝王,像孩子。
“小皇子是早产儿,但生来强健。娘娘现下醒着,精神气不错,陛下可以进去看看。”
辛戟点点头,对辛湄说道:“来,迟迟,一起去看你母后和小弟弟。”
辛湄哭得眼睛肿得像个桃子,萧望尘拿出帕子欲给辛湄拭泪,说:“擦干净眼泪再进去吧,不然娘娘都要觉得是我欺负了你。”
萧星河咳了一声,示意萧望尘在辛戟面前不要失了规矩。
他
第三十八章 婀娜2
“为何叫涯?”崔筠卿含笑着问,却对女儿所取的名字予以肯定。
“他生有涯,但迟迟却希望他知无涯。换而言之,广开言路海纳百川,多听取他人意见,才能真正做到知无涯。”辛湄一字一句认真地讲道。
崔筠卿喝过曦妍端上来的枸杞乌鸡汤,便让她退下。
“迟迟,你也随曦妍一同出去吧,母亲有话要同你父皇讲。”
辛湄又捏了捏小皇子的脸,便乖巧地出了门。
“陛下。”崔筠卿喊道。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
“陛下觉得迟迟年幼什么都不知道吗妾让她为她弟弟娶个名字,她都能绞尽脑汁想着要来劝谏您广开言路,要听着诸位朝臣的意见。”
“可是,若朕同意出兵,阿颜该怎么办?”
崔筠卿只觉得心头的热忱在一寸一寸地消失,她问道:“匈奴人,又与月氏何干?”
“匈奴单于与阿颜是旧交,他与她……有旧情。”
“但她如今是我大绥的帝妃!”
辛戟见崔筠卿如此激动,便安抚她道:“你刚生产完,又如此激动,不应该的。”
崔筠卿如今却觉得自己装不了平日里娴静端庄的模样,她只是冷笑着质问道:“那陛下可知妾为何会早产?”
辛戟不语。
“早上江内侍急急忙忙来到椒房殿,同妾讲您竟将杜虎符掷于朝堂之上。陛下,杜虎符是什么?杜虎符是江山永固的保障啊。”
“那朕问你一个问题,你都已经是皇后了,你还要不要母家?”
“要。”崔筠卿答道。
“那便是了,阿颜也需要母家。乌雅对阿颜求娶不得,便恨月氏王擅专将阿颜送来了长安。若匈奴人不能保全,他们只怕会选择与月氏同归于尽。”
崔筠卿沉默了很久,才问道:“说到底陛下还是在为绛贵人做筹谋。”
“若月氏亡了,阿颜更难在长安容身,你懂吗?”
“原来一直是妾糊涂了,妾以为陛下爱美人但也会守着江山,如今呢?白白让外族人犯我国土却无动于衷。”
“阿颜她还小,但人人都斥责她,她本就不该被推到这种风口浪尖上,朕有愧于她。所以朕如今只能一意孤行,先保全她母族。”
“既然陛下是这么想,那妾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崔筠卿掖住被角,不欲再与辛戟起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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