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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无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今出岫

    “卿卿,”辛戟见崔筠卿刚生产完又因这种事情而置气,终究不忍,“你这身子骨,不该动怒的。”

    崔筠卿不语,眼泪却簌簌地流下来。

    少年夫妻。

    最柔情。

    “陛下……”崔筠卿还是开了口,“原来陛下与妾,竟然生分到了这种地步。”

    “你要宠谁爱谁妾何曾多说过一句话?可是陛下,这是我们的大绥啊,每一个子民都是我们的骨血啊……”

    “妾十四岁嫁与您,十八岁为后,十二年了,妾确实一直在僭越。妾总执掌朝纲,让陛下觉得强横陌生,可是,若妾也对这江山不闻不问,陛下又安心地怎能与绛贵人日日缠绵?”

    “妾知道您宠爱绛贵人,可是,这种爱,能不能,给妾、给大绥留些余地?”

    “妾只求您一件事,就一件。若日后您厌了妾、弃了妾,甚至不愿让妾伴您左右做大绥的皇后,妾都会,毫无怨言。”

    “匈奴犯我中原绥土,其狼子野心,虽远必诛!”

    崔筠卿一句句说得声泪俱下,原本就因早产而虚弱得很,如今说到最后更是气若游丝。

    辛戟知道,自然是要先有国,才能有家。

    只是他一直在逃避,明明知道匈奴在残害边境子民,但他仍在侥幸地想着,只是边境之患,不足以撼动绥国数十年的根基。

    若崔筠卿是年少时的情愫初现,那,颜知洲必定是惊艳了他这一份帝王业。

    “卿卿,容朕想想。朕,不会做桀纣。朕,要做大绥的明君。”

    辛戟最终还是说道。

    崔筠卿见辛戟松了口,也不再紧紧相逼。

    但是,为何纵然说服了辛戟要出兵边疆,




第三十九章 婀娜3
    “大王,此次去长安,可见得着鸿儿?”

    顾启瑶一路舟车劳顿,消瘦了不少。

    辛戡似笑非笑,只是说道:“或许是要看咱们陛下的意思了。”

    “旧时妾也瞧见过陛下,很是敦和的脾性,怎会不让妾去瞧瞧鸿儿?”

    “确实,咱们的陛下呐,说到底,脾气太软了啊。”

    “大王,都快到长安了,您说话快要小心点。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咱们可不能担这样的风险。”

    辛戡笑笑,说:“还是王后谨慎,本王鲁莽了。”

    “不过也幸而阿兄将阿柔交给妾抚养,妾心里才多了些慰藉。妾如今想着,鸿儿都十二岁了,该求着陛下允鸿儿随我们回梁地了。”

    “此事不急,”辛戡说道,“咱们来长安,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来长安,你与阿兄说过了吗?”

    “就是你兄长,让本王来长安的。”

    “啊”顾启瑶有些惊讶,“妾以为是陛下召您进京……”

    “陛下未曾下诏。”辛戡简洁地答道。

    “那咱们贸然离开封地,真的无妨吗”

    “无妨,”辛戡答道,“本王毕竟是陛下的亲兄弟,陛下不会多说什么的。”

    “但是阿兄又为何让您进京?”

    顾启瑶不明白,明明兄长顾启珏只是区区一个弘农司隶校尉,这么多年了也没有得到右迁,为何此刻大动干戈要让丈夫进京。

    “王后,这些事你不必去计较。本王和你阿兄,做事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顾启瑶温顺地点点头:“妾记住了。听说皇后娘娘又有孕了,这胎应该是个皇子了吧。”

    辛戡失神了一会,突然说道:“纵然她生个女儿也是好的。”

    顾启瑶以为他说的是辛湄,忙答道:“长宣帝姬确实是举世无双的女子,假以时日也必定如皇后娘娘那样才貌俱佳。只是妾与大王在梁地八年,也未曾见过她一面,着实是可惜了。”

    “不可惜,”辛戡说道,“你若想见,到了长安有的是机会。”

    “大王说得也对,长宣公主成器,皇后若再生一位公主,也对大绥国祚无碍。”

    辛戡突然看着顾启瑶,让她觉得有些局促。

    “王后怎么不想想若皇上没有皇子,这帝王业还是很有可能交到本王手中的。”

    顾启瑶连忙扯着辛戡的衣袖,说道:“大王这话怎么说得?陛下金口玉言说若无皇子便立长宣公主为皇太女。女子执政确实不妥,但长宣公主是凤凰转世,又有皇后名声在外,百官与百姓都无异议呢。”

    辛戡见顾启瑶这么紧张,噗嗤一下,说道:“王后原来是这般没有野心的人。本王不过是信口胡诌,你别害怕。”

    “大王惯爱诓骗妾的。”

    “你放心,”辛戡拉过顾启瑶的手说道,“不是本王的东西,本王定不会染指的。我们,就求了恩典,把鸿儿带回梁地,好吗”

    顾启瑶点点头,说:“大王觉得妥当,妾自然无二话。但是妾不知大王此去长安,意欲何时回梁地?”

    “大概,还是要等到皇后娘娘生产完吧。”

    顾启瑶并没有深思,只是点点头说道:“也是,皇后娘娘这一胎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自然是极要紧的。那,大王与妾便庆贺完皇后娘娘再回封地吧。”

    “王后,你知道近乡情怯吗”辛戡突然问道。

    顾启瑶温柔地笑:“大王可是近乡情怯了”

    “有点。”

    “大王自幼在长安长大,骤然间阔别故乡,且是一连八年,确实是生分了。”

    “不是,”辛戡说道,“不是对长安生分。是对那些,在长安相识的人生分了。”

    “大王说的可是陛下?”

    辛戡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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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婀娜4
    “姑母可是要带阿柔进皇宫,那个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世子哥哥住的地方?”顾锦书一脸天真地问道。

    她自幼养在顾启瑶身边,在梁地长大,并未来过长安,自是对天子脚下多有好奇。

    “阿柔,咱们这次进京呢,是要求陛下,让他答应咱们把你世子哥哥带回梁地。”

    顾锦书不解地问道:“长安繁华又热闹,为何要让世子哥哥回偏远的梁地?”

    “阿柔不想父母?”顾启瑶问道。

    顾锦书思考了一会,回答道:“有时候会想,但是阿柔和父亲母亲分离太久了,都忘记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而且,姑母待我这么好,我早就习惯了待在姑母身边。”

    “鸿儿啊,与你不一样。”顾启瑶说道,“你有人疼,但是鸿儿,未必有人肯真心实意待他好。”

    “为何?”顾锦书问道,“阿柔养在姑母身边,姑母待阿柔好。世子哥哥也是养在大王兄弟的身边,是他的亲侄儿,为何他不肯真心实意?”

    “因为……大王的兄长是陛下啊。咱们绥国的国君,怎会像姑母一样无微不至地照料呢?”

    “可是陛下疼长宣公主。”

    顾启瑶笑笑,说道:“傻孩子,长宣公主是陛下的掌珠,陛下自然偏疼。可是鸿儿只是一个藩王之子,陛下偶尔肯惦记一下已是深恩。”

    顾锦书其实也挺不太明白,但是只得装作懂了的模样点点头,说道:“只要姑母别一见到世子哥哥便忘了阿柔,阿柔便会对世子哥哥好,给他讲咱们梁地的趣事。”

    “若长宣公主是陛下的掌珠,那阿柔便是姑母的掌珠,姑母怎么舍得忘了小阿柔?”

    顾锦书听了咯咯笑,从袖中拿出一个傀儡,说道:“不知世子哥哥在深宫里可曾看过傀儡戏,所以阿柔带来给世子哥哥图个新鲜。”

    “阿柔真乖,有心了。”顾启瑶说着便揉揉顾锦书的头发。

    “姑母的骨肉,也是阿柔的至亲。”顾锦书说道,“姑母放心,阿柔一定会待世子哥哥好的。”

    “阿柔,”顾启瑶突然问道,“你说要待你世子哥哥好,那你想不想长大后,给世子哥哥做新妇啊”

    顾启瑶确实有认真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一边是她的嫡子,一边是她的侄女,两个品貌与年纪都相当的孩子,在她心里完完全全就是一对璧人。

    顾锦书摇摇头,说道:“世子哥哥只能是至亲,不能是至爱。”

    “哈哈哈,阿柔还懂至亲与至爱的区别?”

    顾锦书忸怩了片刻,说道:“阿柔看大王书斋里的书,有许多言及情爱的。阿柔虽然还小,也是大略明白些的。”

    顾启瑶还欲打趣一会顾锦书,但辛戡突然掀开了她们马车上的帘子,把顾启瑶叫了出来。

    “大王。”

    辛戡脸色并不是很好,草草说道:“恐怕得快些赶路了,长安最近发生了许多事。”

    “长安……可是陛下娘娘怎么了?”

    “刚得到消息,陛下因着胡人一事居然掷虎符于朝堂,娘娘又早产,怕是因着这事动的胎气。”

    “啊……”顾启瑶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觉得辛戡此刻进京似乎是有着其他的盘算。

    顾启瑶虽见辛戡面色不好,但还是问道:“娘娘如今如何了?”

    “听消息是得了位皇子,她如何,本王不知道。”辛戡说道,“所以本王说要快些赶路,才要去宫里瞧个明白啊。”

    顾启瑶见辛戡确实是不耐烦了,赶忙说道:“大王烦什么,都到长安了,咱抓紧些,午后便能入宫。”

    “本王等不了了,”辛戡叹了一口气,“本王先一人骑马进宫,你们也省的心焦。”

    顾启瑶一时也不知所措,只好点点头,辛戡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顾启瑶很想问问他,就这样草率地去绥宫好吗。

    毕竟,他是藩王。

    王无召不得进京。

    可是,都来不及问,他都已经走远了。

    辛戡一直这样,平日里明明觉得已经与他交心至斯,可是,总有距离,总,捉摸不定。

    “姑母。”马车里的顾锦书露出一个头来。

    顾启瑶突然回神,



第四十一章 为龙1
    “她怎么样了”

    进宫,无人敢阻拦。

    哪怕他不过是一个无诏不得入京的藩王,哪怕他已在梁地待了第九个年头。

    但他仍是曾经烈帝的长子,如今至尊的亲兄长。

    辛戡一直不怕辛戟的,就算他是帝王,他也一向这么同辛戟说话。

    毕竟,那个女子是他先见到是他先一见倾心的。

    崔筠卿。

    他一直都不会忘不敢忘了这心头的白月光。

    惊艳了年少所有的韶光。

    但是他娶不得,因为他的亲兄弟也喜欢。而他的亲兄弟是当时的太子,如今的帝王。

    辛戡哀求过辛戟,说他日后要做至尊为何要与他争抢同一个女子。毕竟,做了帝王后天下女子皆可挑选。

    “殿下可否允许臣聘清河崔氏女为妇,臣一生惟殿下马首是瞻。”

    辛戟那时候一笑置之,只是回答他:“孤欲以日后梁地永世安宁,来作为阿兄今日放手的回报。”

    他那时候是太子,平日里爱好些诗文,儒雅随性,但骨子里终究有着帝王家的阴冷。

    他在拿他的梁王之位威胁他。

    而他那时候还不是帝王,只是储君。

    他注定夺不过,所以他以拒绝迎娶王氏女来作为自己的斗争。

    烈帝知晓他们二人是为争夺同一个女子后自然是大动肝火,若不是清河崔氏确实门楣太高,对辛戟日后的帝王业大有裨益。烈帝觉得自己也不会偏心至斯,直接将崔筠卿指婚给了辛戟。

    辛戡不明白,他一向以为烈帝是可以将一碗水端平的父亲。他做藩王不要紧,因为他生来便是庶皇子,他从未肖想过九五之尊。

    可是烈帝在婚事上,却明摆着偏了心。

    所以辛戡便大动干戈地闹了许久,闹到烈帝光火,直接又替他指了弘农司隶校尉的亲妹为妇。

    顾氏女,且不说与崔筠卿的出身是霄壤之殊,更是与先头的王氏女都望尘莫及。

    若不是卢皇后于自己有深恩,辛戡觉得自己可能要用一辈子不娶妻作为抗争。

    那时候卢皇后缠绵于病榻,强悍了一辈子的深宫妇人如今油尽灯枯,处于弥留之际。

    “梁王。”那时候卢皇后拉着他的手,泪眼婆娑。

    都说岁月从不败美人,可是卢皇后年轻时是如此娇俏的一个美人,如今却面色蜡黄瘦骨嶙峋,连说话都费力。

    “母后,儿臣在的。”辛戡也觉得自己要忍不住落泪。

    “你啊,自小本宫便把你从亲娘身边抱过来,让你也无法在生母跟前尽孝。她比本宫还无福,早早去了,你连一面都未曾见过。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本宫蛮横的错啊。”

    卢氏气若游丝,还时不时咳一阵,叫人瞧着可怜。

    “母后,”辛戡叫道,“儿子此生只认您一个母亲,不管什么生娘养娘,您便是儿臣的亲娘。所以母亲也不要在此刻责怪自己当年的事了。儿臣从未怪过您,从未怪过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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