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江山,几顾飞花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酒涩飞香
几度江山,几顾飞花
作者:酒涩飞香
一个是传奇的女性亲王,一个是身份成谜的温润才子,命运的车轮让两个人相识相知,殊不知,这不过是命运的玩笑。站在历史的对立面上,一切的痴爱,似乎都会被权力碾压成齑粉。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第一章 对弈
仲春时节,苏州已是生机盎然的景象,从江南青泽园的听风台上往下看,目之所及,是碧绿的竹涛,竹叶随风扬起,绕着叽喳的鸟儿舞蹈。
听风台上,有一老一少两个人在对弈,老者执白子,少年执黑子。博山香炉里焚着的极品沉香散发出沉郁的香气。
老者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时而凝眉,时而捻须;少年的神情控制的很好,不骄不躁,全神贯注,描在素色长衫上的墨竹在摇摆中更显神韵。
清新的风吹了过来。老者忽然拍手笑道:“你到底还是着了我的道!”
少年默而无言。
老者没有放弃他的语言攻势,继续大笑着说:“赶快投降吧,别浪费时间,我今天的午饭是烤鱼,绝对不能错过!”
少年又落下一子,说:“不到最后,为什么要催我认输难道先生您怕了”
老者吹了一下雪白的胡须,说:“我怎么会怕难得举世追捧的白泽公子季檀有时间陪我下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季檀嘴角一抿,说:“先生何必挖苦季檀季檀如何风光,都是先生的弟子。”
一句话吹捧得南宫戬一阵畅快,翻飞的鬓发更张狂了几分,但是出口的话并没有因此变得温和:“为了安玲珑那丫头,你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这么酸的话都说得出口。”
季檀没有答话,甚至一双眼睛都没有离开棋盘。
“别紧张嘛。我是跟你打赌了,只要是你赢了,我就让你去长安,并且把当风堂所有的兄弟都交给你调遣,但是你也要认清形势,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总不会有好结果的。”南宫戬讽刺地说。
季檀手上的动作没有一丝停歇:“先生对季檀的棋艺看低了,更重要的是,先生更看低了季檀的决心。”
“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不是一向很懒吗真动心了哈哈哈!你脑子可清醒点,玲珑郡主是有婚约的人,不可能跟你厮守终生。”
“季檀不在乎。”
南宫戬打趣的心收了收,“她远在云安城打仗,内忧外患、形势严峻,已经朝不保夕。”
“她一定能活着回来。”
南宫戬将手拢进袖子里,说:“她是号称‘白狐公子’,但你不要真的把她当成神仙妖怪看啊——就算她能回来,她爹摄政王安镇山也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季檀默默落下一颗棋子。
“喂——我说,你要是真出手帮她,就打破了你季家‘不涉朝政’的规矩,也不怕你爷爷化成鬼来清理门户……”
不等南宫戬说完,季檀抬起了头,向南宫戬拱手一礼:“多谢先生承让,弟子冒犯了。”
南宫戬低头一看,原来结局已定,季檀胜了。可是他并不失落,反而有些释然,他的身体放松下来,靠在身后的椅背上,说:“据当风堂的兄弟们说,早在半月前,安镇山就向驻扎在云安城附近的吴伯庸部发出增援命令,但是命令石沉大海,所以他很快向小皇帝呈上弹劾的奏折,可惜奏折进了兵部就不见了。这么多天了,再没有任何消息,看来这个威名赫赫的摄政王已经必死无疑。”
“弟子听说,玲珑郡主并不在云安,而是带兵绕进了突厥军队的后方。以她的智谋和胆略,定不会吃亏。”
“可是她父王一旦战死,皇帝年幼,她一个女流之辈,能掀起什么风浪眼下朝局不明朗,你一腔心血怕是要付诸东流了。”
季檀淡然答道:“我要帮她,与她的境遇无关。只要她想要,我尽力给就是了。”
第二章 秘密
林致的回答并没有引起安镇山太大的震动。很多故事虽然已经过去,虽然有很多人想刻意遗忘它们,但事实就是事实。
吴伯庸是周朝遗臣,若不是当年周朝兵败如山倒,他也被部将反叛,是不可能投降的。先帝念及他忠贞不渝且年事已高,才特加恩赦,并让他镇守云安城附近的平城,远离朝堂。
“周朝亡了二十多年,吴伯庸竟还是不能释然,可见是个大丈夫。当年搜捕周朝王室,是我带的兵,吴伯庸恨我,也是应该。但是他不该恨你。”安镇山整理好布防图,面色平静地说。
林致苦笑一声,回答:“王爷这是在挖苦我吗你难道不记得了,周王室唯一一个小皇子死在了我的手上那时他不过是一个刚出生三个月的婴儿。吴将军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跟旧朝共存亡,而是做了仪国的臣子。他恨我胜过恨你。”
安镇山抬起头,望着倚重多年的幕僚,半晌无言。
“我说错了什么吗”林致问。
“你当然说错了,”安镇山答,“虽说这是个埋藏了二十年的秘密,虽然你瞒过了所有人,但是这件事我知道。”
林致心里“咯噔”一声,眼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秘密”
安镇山从几案后面站起来,走到前面,说:“当年,你是周哀帝的侍讲先生,他虽荒淫放纵你却忠心规劝。后来,周朝皇室倾覆,周哀帝**于浣雪阁,大多数皇亲贵胄一起陪葬,剩下的臣工、公主、妃嫔也相继被我抓获,唯有皇子周恪瑀下落不明。之后,有个曾在皇宫当差的小黄门向我举报,说小皇子在你手上。”
林致的额头上透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脸色也白的有些吓人。
但安镇山没有停下他的讲述:“你原本想抱着怀里的婴儿一起跳江,为周朝殉葬,却没想到被我救了上来,可惜的是,那个孩子惊惧而死。再之后,我再三邀请,你终于做了我的幕僚,为的是养活你的儿子。”
“对,是我亲手杀了哀帝的幼子。”林致带着颤抖的声音说。
安镇山摇了摇头,抬手示意林致不必紧张:“你的妻子在你跨进我王府大门的时候悬梁自尽;你当我的幕僚这么多年,却从不要任何官职封赏;林初寻作为我摄政王府未来的姑爷,却一直藏在深山读书求学,神秘地让人难以捉摸——你觉得,这都是什么原因”
林致站起来,面对着安镇山高大的背影,说:“原来你什么都知道。”
“是,我都知道。”
“那你还把玲珑郡主指给初寻”
“前辈的孽本就不该让后辈去偿还。初寻那孩子品行端正又博学多才,更得到你悉心教导,我怎么会不放心原本我请你出山也只是因为你一身的才华。既然是个秘密,那就让它永远埋藏下去吧——只是可怜了你的儿子。”
林致此时心情极度复杂。有感于安镇山的知遇之恩,也自责与自己的忠孝难以两全。他说:“你忍了这么多年,为什么现在说出来难道你以为,在你身边这么多年,我还会想着报仇”
“不。我现在说,只是因为再不说,就真的没机会了。我递上的奏章迟迟没有回音,说明朝政已经完全被琅琊王把持,我们没有退路。我们面前除了突厥国宇文卓带领的三十万大军,还有下落不明的叛军孙继龙部和难分敌我的吴伯庸部,我们没有援军。”安镇山转过头来,正视着林致通红的眼睛,说:“不止如此,前日老赵捡到了一把刻着梅花标记的佩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nbs
第三章 生死
就在英王妃和安玲珑被侍卫们簇拥着回府的时候,离安玲珑很近的一个受了重伤的杀手挣扎着从地上捡起一个弓弩,向着人群的方向射过来——不偏不倚,正是安玲珑站的位置。
觉察到异样的英王妃用尽自己全部的力气,将女儿推到地上,牢牢护在怀里,而她自己却被弩箭射穿了脖子。
鲜血顺着英王妃细瓷一样的皮肤和柔软的锦缎流到了安玲珑的脸上、身上。那温热的液体见证了一个母亲最后的尊严。
后来,英王府的侍卫们在整理现场的时候,发现每一具尸体都在胸口处有一个红梅纹身,那是梅妃当年画的红梅。
那样惨痛的经历,不是谁都能陪着如今已是摄政王的安镇山回忆的。林致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指挥这些死士周王室已经覆灭这么多年了,没有其他皇子存活,梅妃也早就为哀帝殉情,我想不通。”
夹杂了沙尘的凉风吹进营帐,掀起安镇山腰际被血染过的红巾。安镇山说:“我不管他们是谁的部下,我只知道,他们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你、我、初寻、甚至玲珑都有了一层危险。我原本想不明白,孙继龙是我的义子,跟随我这么多年,为什么会背叛我,现在想想,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你是说,孙继龙可能是前朝旧人安插在你身边的棋子”
安镇山长长叹了口气,说:“我不能确定,但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什么原因。更让我担心的是,我们对对方一无所知,我们不知道他们还有多少人,在这次战争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林致在营帐里踱了几步,说:“不然把这件事告诉初寻吧,或许他的出现能有什么转机。”
“不行!”安镇山立刻否定了林致的提议,“我知道你现在心急如焚,但是,不要乱了方寸。初寻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永远都不要让他知道,否则会殃及很多人。”
林致也觉察到了自己考虑欠妥,拱手答道:“是。”
“罢了罢了,明日还有硬仗要打,你且回去休息,容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林致原本就思绪震动、情绪难以控制,听安镇山这样说,也就收敛了再商议的打算,拱手行了个礼,很快融进了透着寒气的黑夜里。
安镇山负手而立:“玲珑,成败可都靠你了,千万当心。”
被所有人念叨着的掌政郡主安玲珑此时正立马于山坡之上,呼吸着干燥的、裹着沙尘的空气,俯视着山坡下的每一个动作。
她的五官匀称,眼睛偏大,嘴巴偏小,这样的长相就算放在长安也算拔尖。可惜,美中不足的是,她的左眉正中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疤痕,总能透出些戾气。
她穿着一身黑色铠甲,罩着一件黑色披风,没有戴头盔。身后背着一杆银枪,银枪上的游龙雕纹被磨损得有些模糊,不过还能清楚地辨认出枪杆上雕刻的“潜龙”二字。她的腰带上别着一把折扇,只是这折扇偏大,扇骨似乎不是一般的木料制成,扇子下坠着一个白玉做的骰子,虽与众不同,倒也别致。
山坡下,安玲珑的独立军——白狐军正在处置他们最后的一批俘虏。虽然在黑暗的包围下,看不到鲜血奔涌的惨烈场面,但那兵刃摩擦**的声音就算是远在山坡上都能清晰得听到。
士兵们解决了剩下的这七百多个俘虏,转身向安玲珑的方向奔去。
副将风如令先一步到了安玲珑面前,报告说:“少帅,俘虏已经全部处置完毕。我军阵亡士兵共计十一人,还剩九十八人。我们是不是先找个地方歇息一晚,然后再赶往一线天”
“粮食还有多少”安玲珑问。
“如果节省些,大约还能支撑
第四章 应对
或许是孙继龙人手不够,所以白狐军只经历了简短的偷袭,虽战死二十九人、重伤三十人,但至少大多数人活了下来。他们一直跑到平成附近荒废的小村庄才停下。
小腿受了轻伤的米男给安玲珑简易包扎了一下伤口,发觉她的身体已经滚烫得吓人。米男担忧地说:“血虽止住了,但箭头上的毒没有清除干净——其实也不是什么剧毒,只是会让伤口愈合减慢。你现在必须休息,绝不能劳神动气、四处颠簸了。”
“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休息”安玲珑顶着一张惨白的脸说。
米男还要劝,正遇上风如令点验完人数过来,只好闭了嘴,挣扎着去找水喝。
风如令走过来,跟安玲珑并排靠在塌了一半的土墙下,将随身的赤阙宝刀放在手边,说:“看来云安城内的情况很不乐观,孙继龙竟然叛了。”
安玲珑瘫坐着,没有说话。
“你是怎么反应过来的难道只是因为姜旭不在”风如令问。
安玲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跟了她十一年的兄弟,说:“疑点有很多。第一,我父王带兵严苛,从不会有闲置的兵马专门负责迎接和表彰;第二,就算他真的是来劳军的,也不太可能将士兵安置在易守难攻的地方,太不正式;第三,我们一路奔波,他的军队却没有备办任何粮草酒水,只一个劲催促我们行军,像很着急的样子。若说这几点都只是我的猜测,那么姜旭‘押运粮草’而没有在场就证明了我的猜测。”
风如令笑着说:“不愧是‘白狐公子’,这样的洞察力就算我再学上十年八年也赶不上!”
“少恭维我!”安玲珑嗤笑道,“跑了这么多天还有这么大精神头的,全军上下就只有你了。”
风如令收了笑,凑到安玲珑身边低声问:“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安玲珑抽出腰间别着的那把折扇,取下扇子上挂着的白玉骰子,将扇子交给风如令说:“你带上两个兄弟,悄悄赶赴平城,急调吴伯庸部去云安救援。”
扇子名为“相思”。相较于一般的折扇,它比较沉,因为扇骨是用镂空的钢片制成。扇面上绘着一幅简单的山水画,没有题字,甚至没有题目,只有一个红色的“相思玲珑”印章——且不说这把扇子是兵器圣手欧冶丹铭的作品,里面藏了十几种暗器,就是这个印章,就能统领仪国包括皇属军在内的任何军队——它可以算是当今天下最受追捧、最传奇的兵器了。
但风如令还是起了玩笑的心,他笑着说:“干什么把坠子取下来,怕我给你弄丢吗”
安玲珑瞪了风如令一眼,并不接话。
风如令接着说:“哎哎哎,不就是未婚夫送的东西嘛,还真是珍惜呢!”
安玲珑踹了风如令一脚:“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还不快走!”
风如令收敛了戏闹的心思,问:“云安如果真的危急,两个城池相距不远,为什么吴伯庸没有派兵增援是不是……”
“所以这件事你先不要声张。见到吴伯庸出示我的扇子,若他主动派兵,万事好说,若他有异动,我准你先斩后奏,你可以亲自带兵增援云安。切记,要快!”
风如令接过扇子,抱拳一礼,说:“末将定不辱使命!”
“对了,通知所有军队,孙继龙反叛,若是见到他,生死全凭处置。”
 
第五章 下场
林致搀扶着的重伤的安镇山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个笑,他想,终于等到了。
恰在此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发生了。离安镇山非常近的一个士兵竟然一个转身,将锋利的刀刺向了安镇山的胸膛,而安镇山无力反应,被刺穿了身体!
只剩下一百多个几个残兵的队伍乱了,人们除了震惊,还有恐惧,因为潜伏在队伍中的另外两个士兵将屠刀伸向了他们。此时难分敌我。
林致抱住安镇山颤抖的身躯,向那个士兵吼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这么做!”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