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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尼罗

    傲雪不知道金玉郎私底下竟是这般模样,她活到这么大,也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人——这也能叫人这竟会是




第27章 致你和龙
    在傲雪关起门来闷声痛哭之时,金玉郎已经跑到了两条大街外,在临近海滩的一间旅馆内开了房间。

    这房间可远远比不上那外国饭店里的高级套房,统共只有一间屋子,楼下是闹哄哄的夜市,外国水兵成群结队的喧闹而过,队伍里夹着白俄妓女和本地流莺,卖夜宵和水果的摊子挂着电灯,天亮之前都不会散。金玉郎趴着窗台向外看,心里很轻松,像是刚从一滩泥涂之中逃了出来,不但成功的逃了,而且还沐浴更衣,从头到脚一派清爽相,痛快!

    回想起自己在傲雪面前的所作所为,他忍不住嘿嘿的笑,得意非凡,感觉自己干得漂亮。本来他可以和金效坤相安无事,可以和对方做一辈子的和气兄弟,也可以和傲雪做一辈子马马虎虎的夫妻,然而他和她竟然心如蛇蝎。他都愿意耐下性子敷衍他们了,他和她却先下手为强,要对他赶尽杀绝。

    既是动了杀心,也下过了杀手,那么一击未中,必定后头还预备着第二击。金玉郎仰起头望着星空,忽然感觉自己孤单幼稚,还是个孩子,并且是小孩子。

    小孩子在家门口受了欺负,当然是要哇哇大哭的跑回家中,找父母来帮自己出头。可惜他的家里已经没了父母,于是他只能另找新的保护人,而他喜欢他的新保护人。一想到那对古怪不羁的兄妹,他就忍不住又要微笑。

    夜风里有海水微咸的气味,让他有些兴奋,他彻底把傲雪忘记了,只盼着第二天的太阳快些升起,自己来都来了,不能不在青岛好好的玩上几天。

    一夜过后,金玉郎下了楼,在楼下餐厅里吃了一顿很舒服的早餐,然后出门沿着大街向前走,走到半路,他发现了一家邮局。邮局出售邮票信封兼明信片,明信片挺精致,印的全是青岛各处风光。他心中一动,拐进去买了一张,然后从口袋里抽出自来水笔,在邮局的柜台一角俯下身,将明信片翻了过来写字。

    明信片背面也印着风景的线条画,空余之处隐约有浅淡横线,那才是留字的处所。他在第一行顶格写下“致你和——”

    明信片是写给段人凤的,“和”的后头应该跟着“段人龙”三字,然而横线的长度有限,容不下段人龙横躺,他只好做出取舍,写道:致你和龙。

    然后另起一行,他继续写:我已到达青岛,也许明日会上崂山。玉郎上。

    将明信片投进邮局门外的邮筒里,他在路旁叫了一辆三轮车,坐着四处游览了一圈,下午去了海滩——还是热,太阳晒得他发昏。于是他早早的回了旅馆。如此又过了一夜,他起了个早,真往崂山去了。

    他在崂山住了三四天,在这期间,他的明信片也已经抵达了段人凤眼前。

    金玉郎在崂山里过清心寡欲的恬淡生活,段人凤这些天却是活得热闹,她爹那吃喝嫖赌四样长技,她除了不便去嫖之外,其余全施展了个痛快。这天中午她接到了金玉郎的明信片,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心中也说不出是有什么感想。段人龙见了,也走过来拿过明信片看了看——刚看到第一行字,他就嗤笑了一声:“龙叫得够亲的。”

    读完第二行字,他把明信片往桌上一丢:“没话找话。”

    段人凤扫了那明信片一眼,想要把它收起来,可是当着哥哥的面,又有点不好意思出手:“也可能他就是实话实说。”

    段人龙靠桌站着,拿起明信片又看了看。从来没谁这么亲密的叫过他“龙”,金玉郎是第一个。若是旁人忽然凑过来唤他一声“龙”,他会厌恶的骇笑起来,不过金玉郎总像是与众不同,无论他是和自家妹妹互相搂着睡觉,还是他唤自己龙,仿佛都有其合理性,不是特别的荒谬。

    兄妹二人不再谈论这张明信片,结果第二天,新明信片又到,这回的明信片上印着崂山风光,背后还是金玉郎的笔迹:致你和龙,我上崂山了。玉郎上。

    第三天,段人凤收到了一封特别快信,信封里装着一张照片和一张信笺,照片是金玉郎独坐在一间屋子里,单手将咖啡杯端到嘴边,同时似笑非笑的望着前方。信笺上面写着疏疏两行字,开头还是“致你和龙”,结尾还是“玉郎上”。

    段人凤看了照片和信,简直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道金玉郎这么暗送秋波似的接连来信,是何用意。而段人龙拿着照片看了良久,忽然问道:“他是一个人”

    段人凤立刻望向了他。

    他把照片递了过来,段人凤接过照片细看,就见金玉郎似是迎窗而坐,身后便是一间十分宽敞的大客房,客房里的摆设一目了然,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一张靠了墙的单人床,床上扔着一件西装上衣和一顶草帽,而金玉郎身旁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一碟子方糖和一支搅咖啡的小银匙,也并没有第二个人的饮具。

    段人凤面无表情,然而目光如炬,快将这张照片看得起火。末了把照片随手一放,她也似笑非笑的一撇嘴:“谁知道他在搞什么鬼,反正他根本就没打算认真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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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傲雪气死气活了这些天,但是并没有气成个蓬头垢面的狼狈样子,依旧是整整齐齐的梳了头擦了粉,周身上下一丝不乱。这不是她硬着头皮强装出来的,她自小受的就是这种教育,长大之后成的也就是这样的人。既是气了,那就去找解气的法子,披头散发涕泪横流有什么用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

    然而金玉郎望着她那个亭亭的背影,没瞧出美来,只感觉自己是看到了一位女性的金效坤。金效坤就是这个派头和腔调,分明恨他恨得已经动了杀心,表面上却还是个斯文和气的好大哥,他和这位大哥朝夕相处,竟然完全没看出来他想杀他。

    傲雪是不是他的同谋一定是。要不然凭着他和她之间的浅薄感情,她这个活动范围从不超过家门口二里地的女人,会这么热心的跑长途到长安县去

    她还给金效坤擦汗——他永远记得那个场景,两人关系若不是亲密到了一定的程度,她也做不出那样自然的动作。她这样老派家庭出身的旧式大姑娘,是会轻易给男子擦汗的吗

    走到了傲雪身后,他紧贴着她站了,并立刻感觉到了她的一惊和一僵。他想她一定是对自己厌恶透了,所以身体才会这样的惊与僵。心内深处起了一声冷笑,他又何尝不厌恶她抬起右手,他将食指点上了傲雪的肩膀,同时想象着自己就是她,自己的身后正贴着一个魔王似的黑影,那黑影点自己一指头,便要留下个污秽的黑印子,而那个魔王变本加厉的将整个手掌都贴上了自己的肩膀,手掌顺着肩膀一路滑向手臂,于是整条手臂都被毒液浸染了,整条手臂都臭气熏天的黑了。

    他一会儿是傲雪,一会儿是魔王,调换着立场进行想象,想到最后,他自得其乐的嗤嗤笑了起来。而傲雪起初忍受着他的抚摸,还以为他要用甜言蜜语来哄自己,哪知道他一言不发的摸了一阵子,人话没有说出一句,反倒是自己笑了起来。谁知道那是个什么笑是好笑还是坏笑

    忍无可忍的甩开了他的手,她走开几步转过身面对了他:“金玉郎,你不要这样对我嬉皮笑脸。我问你,世上可有你这样的新郎,一言不合就把妻子丢在旅馆里,连着几天不闻不问我们还是新婚夫妇,你就这样待我,将来日子过得久了,吵架拌嘴的时候多着呢,到时你岂不是要吃了我”

    金玉郎把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我不吃你……”

    傲雪没工夫搭理他那些无聊的鬼话,继续说道:“这也真是奇怪了,你既然是不爱我,前些天又何必大张旗鼓的对我求婚虽然我们定过娃娃亲,但这婚结与不结,我也都是随着你的意思来,从未逼迫过你娶我。你把我这话想一想,我说得是不是我好好的一个人,明媒正娶的进了你家,把终身大事都托付给了你,你却翻脸无情,那样冷酷的对待我,你自己再想一想,天下有没有你这样的为夫之道退几步讲,就算我不是你的妻子,我只是你的普通朋友,千里迢迢的因你到了这陌生地方,刚到达就被你抛下了不管,你是不是也太缺德了一点”

    金玉郎垂下了头:“不是我不爱你,是你不爱我。”

    傲雪越说越气,脸都红了:“怎么难道还是我的不是了”

    “我知道你看不上我,我怎么着你都烦,我好心好意的喂你吃饭,你也嫌我。”

    “有你那样喂的”

    “那你说该怎么喂”

    “又不是小孩子,各自好好的吃就是了,喂什么喂!”

    金玉郎耸了耸肩膀,转身往卧室里走,且走且嘟囔:“你这人真没意思。”

    他说走就走,傲雪浑身是理,有心追上去和他吵个结果出来,然而浴室房门一响,他竟是洗澡去了。

    金玉郎爱洗澡。

    他像个被妈妈教育得很好的小男孩,无需催促,自己就知道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出水之后擦了身体,他又对着镜子,把头发也梳了个整整齐齐。然后穿好浴袍走出门去,他被热水汽熏得有些晕,恍恍惚惚的有些得意,感觉自己很乖,应该受到嘉奖。

    但是他已经二十一岁了,身体健全,世上不会有人因为他讲卫生就赞美他。

    进入卧室之后,他清醒了过来。对她惩罚得还不够,他想,看她还有精气神对自己侃侃而谈,就知道她得的教训还太少。

    金玉郎想要再“刺激”傲雪一下子。

    他不动声色,在床上躺着犯懒,傲雪在外头站站坐坐,也不肯进来见他。晚饭时候,两人也并不同桌,金玉郎拿了两片面包,趴在床上一边看报纸一边吃,傲雪不理他,自顾自的坐在桌边慢慢吃喝。

    晚饭结束之后,窗外也有了暮色。她在露台上坐了许久,末了是被秋后的蚊子咬回了房间。而金玉郎这时从床上坐了起来,忽然对她说道:“明晚要赶夜里火车回家,今天咱们就早点睡吧。”

    傲雪抱着胳膊站在床旁,冷冷淡淡的不看他:“好,你睡吧。”

    “那你呢”

    “不用你管。”

    金玉郎起身爬到床尾,抓住她的手摇了摇:“你别这样,都说夫妻没有隔夜仇,我都知道错了,你怎么还不原谅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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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蜜月归来
    金玉郎在沙发上和衣而卧,后脑勺枕着双手,他那脸上还残留着方才那场大笑的余韵。其实他一直都不太理解为什么一个女人的可以矜贵到不可注目——当然,被人瞧见了光屁股,确实是要害羞的,他自己也绝不会赤条条的去见人,可他想傲雪此刻的感觉,显然不会只是害羞那么简单。

    据说古时候有些贞洁烈女,被陌生男人多瞧了一眼,都会去闹自杀;他看傲雪就有点这种古风。当然,傲雪是不会去自杀的,因为自己是她的丈夫,自己对她是怎么看都有理,她没有理由拒绝,只能是受着。如果他愿意,他还可以立刻去和她演一场“龙凤呈祥”,不过不必了,因为他不愿意。

    他自认为是身心纯洁的少年,段人龙当初说他和傲雪结婚的目的之一是要“先睡她两觉”,他气得当场翻脸,不为别的,就为段人龙竟然这样的小视他,竟然当他是个好色之徒,不知道他这里是众生平等,他对天下男女是一视同仁。

    别人不懂他也就罢了,那两个姓段的不该不懂他。

    时候越来越晚了,他有点困,又怕夜里傲雪会摸出来宰了自己,转念一想,感觉还是不可能——金效坤对自己都要借刀杀人,傲雪一个女流之辈,心肠再毒辣,怕是也没有亲自下狠手的勇气。况且自己若是真死在这里了,难道她是能够脱得了干系的么

    这样一想,他转为释然,闭上眼睛就睡了。

    一夜过后,金玉郎醒来,再次和傲雪会面。

    傲雪这回也说不清楚自己对他是什么感情了,总之不是用厌恶或憎恨可以简单概括的。冷着一张面孔,她对他视若空气。而他打量着她,先是发现她的脸有点歪,随即想起来:自己昨夜抽过她一记耳光。

    她肿着一侧面颊,但依然一丝不苟的施了胭脂敷了粉,头发衣裳也都收拾得齐整利落。金玉郎感觉她那脸孔像个粉白黛绿的精致猪头,就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见她穿着白地红花的旗袍,亭亭玉立的,于是联想起一只幻化为人形的猪精,越发笑得倒回了沙发上。

    傲雪看出来了,他是在嘲笑自己,只是不知道自己又暴露了什么新的短处,值得他笑成这样。

    她没有和他吵——没法吵,她看他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和神经病怎么吵他讲道理通人性吗

    不能吵,也不能捂了他的嘴不许他笑,她在这个人的身边,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忍辱负重,只能是咬紧了牙关硬熬。

    傲雪熬到了中午时分,终于把金玉郎熬走了。金玉郎出去跑了大半天,拎回来了几只礼品盒子,都是本地的特产,要带回去做礼物送人。傲雪见了,也开始默不作声的收拾了行李。而在傍晚时分,二人离开饭店,以着冷战的状态,前往火车站登车回家去了。

    傲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过这漫长旅途的。

    她脸上的巴掌印子,在半路消失无踪,于是她失去了唯一能够示人的、金玉郎的罪证。而金玉郎在路上倒是没有继续恶心她,而是照例又睡起了大觉。他长胳膊长腿的在小床上蜷成一大团,睡得昏天黑地;傲雪极力的和他保持了距离,甚至目光都绕着他走,仿佛他是个蛰伏着的邪魔,一旦苏醒,便是世界末日。

    独自去餐车用餐的时候,她瞧见了一对老夫少妻,那老夫大腹便便笑呵呵的,是个一团和气的半老头子,和年轻的太太有说有笑。她见了,竟是痴痴呆呆的看出了神,心想这样的丈夫虽然老丑,虽然不会令女子对他生出几分爱情,但和这样的老丈夫在一起,日子总还是能够凑合着过下去的,过得久了,兴许也是可以日久生情的。

    浑浑噩噩的,她终于熬到了北京。

    她没想到火车站外会有金效坤夫妇来接站。所以出站之后忽然看到了前方的他和冯芝芳,她先是一惊,随即仿佛是出于本能一般,她挺直了脊梁,脸上露出了一点和悦的微笑,让人看她还是个无懈可击的新娘子。

    金效坤衣冠楚楚,和鲜妍明媚的冯芝芳站在一起,虽然已经不是少年夫妻,但看着依旧是一对璧人。迎着傲雪和金玉郎走过来,他们隔着老远就含笑招了手,及至到了近前,冯芝芳欢声笑语的问候寒暄,金效坤也招呼汽车夫过来帮忙搬运行李。忙里偷闲的,他端详着傲雪一笑:“你和玉郎全没有变样子。”

    她有点抵挡不住他的目光,但还得做个镇定开朗的模样:“不过是几天的工夫,哪里会变样子呢”

    金效坤摇头笑道:“到海边度假的人,回家时大多都要黑上一层。”

    傲雪抬手摸了摸脸,不好意思专盯着他一个人说话,于是转向冯芝芳笑道:“我知道,那叫健康美。”

    冯芝芳拉了她上汽车:“我可不要那个健康美,白还白不过来呢,谁乐意把自己晒成个小黑炭”

    傲雪上了汽车,挨着她坐下了:“可不是。”

    金玉郎紧跟着也上了来,后排座位上坐着他们三个,金效坤坐上了前方的副驾驶座。傲雪微微的侧了身,朝着冯芝芳的方向,冯芝芳向她聊起了闲话,说近来城里戏园子的戏都好,也不知怎么的,好角儿都赶到一起来了。她听得非常认真,恨不得一头扎进冯芝芳的闲话里去,好把另一侧的丈夫忽略忘记,眼角余光里,是前方金效坤的后脑勺,那是个非常利落洁净的后脑勺,散发着一点古龙水和发蜡混合出的香气,同这边冯芝芳身上的脂粉芬芳融成了一片。

    傲雪感觉自己终于是又见着文明人类了,可旁边的金玉郎一会儿一动,又在不停的提醒着她:青岛之旅并非一场噩梦,前方也并没有个能将一切一笔勾销的梦醒




第30章 段宅
    金效坤思来想去,真想不出这人世间有何事业是金玉郎能干的,他好像就适合在家做少爷。他做少爷做得是真不错,不少花钱,不多惹事,放在少爷堆里,算得上是个好样的。

    他一时间无话可说,忽听金玉郎问道:“哥,你那家报馆关门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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