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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尼罗

    金效坤被他问得一皱眉头——真不明白金老爷子当年为何会突发奇想开报馆,这间报馆没给金家带来过什么利润,然而又不至于糟糕到关门大吉,若是想到那些指望着报馆养家糊口的职员,那他应该由着报馆继续经营下去,可若是再想起这家报馆给他惹过的那一场大祸,他又有点心惊。

    “没关。”他漫不经心的回答:“还是老样子。”

    “那我去办报纸好啦!”他向金效坤倾身过去,用手指一点自己的胸膛:“这个我会呀!我天天都读报纸,读好几份呢!”

    金效坤下意识的躲了躲,动作不明显,只移了分毫便停了:“胡说八道,读报纸和办报纸怎么能是一回事”

    说完这话,他心思一转,忽然想起了傲雪。一想起傲雪,他就又感觉自己应该给金玉郎找个差事,不是看这弟弟的面子,而是看那弟媳妇的面子。傲雪没和他倾诉过什么心事,但是他感觉自己有点明白她的忧虑。她那姐姐就嫁得不好,姐夫活脱是另一个金玉郎,她自小看在眼里,焉能不愁而金玉郎显然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要不然哪有新娘子度蜜月还度瘦了的

    所以他得给金玉郎找个差事,就算只是挂名的差事,听着也好听些,显得他也是这社会上有作为的一分子,不是个坐吃山空的闲人。当然,金玉郎到了报馆肯定也还是继续混日子,不过权当是暂时哄傲雪高兴,哄一天算一天吧。

    想到这里,他抬头望向了金玉郎:“你要是到了报馆四处添乱,人家看你是我的弟弟,不好批评你,只能是暗地里笑话我了。”

    “我不添乱不就得了”

    “还有一点:报馆资金紧张,你去玩玩,可以,但是没有你的薪水。”

    金玉郎双脚落地站直了:“谁要它的薪水,我只不过是不愿意闲着,想要找点事做。”

    金效坤的目光上下游移,打量了他:“怎么,被太太教训了,知道上进了”

    金玉郎将红润嘴唇抿成弧线,无声的向着他笑,两只眼睛眯起来,没有白眼仁,也没有光,单只是黑洞洞。金效坤也笑了,笑得心神不定,他有时候觉得这个弟弟是个白痴,有时候又觉得他什么都知道。书房里阴森森的,金玉郎从衬衫领口里挺出一截很白嫩的细脖子,于是金效坤的目光在他喉结上又打了个转,想象着自己忽然站起来卡住他的脖子,用不了半分钟,就能活活掐断他的气。

    但是尸体如何处理

    站起来拍了拍金玉郎的手臂,他说道:“去吧去吧,我还有事要出门,回头我往报馆打个电话,知会一声,你明天就可以去,但是记住一点——”他竖起了一根手指,警告似的:“不许捣乱。”

    金玉郎乖乖的答应了一声,又笑着道了声谢,然后转身离去。金效坤注视着他的背影,缓缓做了个深呼吸。

    金玉郎时常会勾起他的杀欲,原来他不知道,只以为自己是妒忌这个弟弟,只以为自己是缺钱缺成了穷凶极恶,但在方才那一刻,他眼睛看着金玉郎,没有想到旧恨,也没有想到金钱,单只是想杀了他。

    这非常可怕,让他几乎毛骨悚然。他是要在这社会上顶天立地活一辈子的,他不能再有这种邪念。

    金玉郎离了书房,脑子里活动着一点尚未完全成型的阴谋诡计,心情挺好。

    他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心情挺好”,在构思阴谋诡计的时候,也只像个小学生做算术题似的,不动感情的思索,想着想着还会走神,做不成城府深沉的野心家。抬头望了望天,他见天光尚早,便想去找段氏兄妹。走出几步之后,他叹了口气,感觉有些疲惫,应该回房睡一觉,可是转身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他的院子里如今有了太太傲雪,不再是他独占的天地了。

    于是他强打精神,还是决定去找段家兄妹。

    金玉郎开汽车前往了自己那处不为人知的私宅——现在已经变成了段宅。

    他不大确定那两个姓段的此刻在不在家,在家是最好,不在家也没关系,他可以随便找间屋子,先睡一觉。慢悠悠的将汽车开进胡同,他隔着挡风玻璃向前望,忽然有点犯糊涂,怀疑自己是走错了路,定睛又看了看,他才确定了自己没错。自己方才之所以会犯糊涂,是因为那处宅子门前变了模样。先前这座宅子总是大门紧闭,门前相当的肃静,如今两扇大门大敞四开,檐下还悬挂了两盏宫灯式样的电灯,傍晚时分早早的通了电,将门内门外照得雪亮。

    将汽车靠边停了,他哈欠连天的下车进门,门内摆着一条长凳,长凳上坐着个直眉瞪眼的小伙子,一见了他就站起了身,做了个阻拦的势子,这时,先前的老看门人




第31章 抒情
    段人凤费了不少的力气,总算是把金玉郎收拾干净,送去了后院的干净屋子里。段人龙一路紧跟着,一手端着一杯热茶,一手托着一条热毛巾。

    金玉郎脱了外衣,弯腰坐在床边喘息,短发湿漉漉的,是方才闹出了满头满身的大汗。喘成这个样子,他还强挣着要说话:“我下午一点钟下火车……回家……两点钟吃午饭……一直忙到刚才……我来看你们……”他颤巍巍的抬手去指段人龙:“结果他不理我……”

    段人龙开口说了个“我”,随即又被金玉郎的声音压了下去:“我坐了这么久的火车……都要累死了……到家之后先来见你们,结果你们这样对我。”他仰起头问段人龙:“你是瞎了,还是哑巴了”随后又问身旁的段人凤:“你又死到哪里去了不知道我今天回来吗”

    然后他垂下头去,透不过气似的继续大喘,喘得带了哭音。段人凤和段人龙对视了一眼,全都是暗暗的很惊讶。他们两个天性凉薄,活了二十余年,一直活得如同风行水上,无牵无挂,至多只留一点转瞬即逝的涟漪。无挂碍故,无有恐怖,所以他们胆大包天,既能冷静到无情,也能抛却理智一起发疯。

    然而他们没想到,自己会遇上个金玉郎。

    金玉郎像一碗滚热的糖稀,迎面泼来,烫得他们一惊,也甜得他们一惊。他们得忍烫捧住了他,否则他落在地上,立刻就能被人践踏成泥。

    “别哭了。”段人龙开了口:“你误会了,我没冷落你的意思。”

    随即他转向段人凤,把方才的情形讲了一遍。段人凤静静听着,等段人龙把话说完,她拍了拍金玉郎的肩膀:“明白了吧”

    金玉郎没接这话,只喃喃的说:“我困了,要睡觉。”

    金玉郎说睡就睡,段人凤和段人龙走出门去,在门前的青石台阶上并肩坐下了,段人龙抬手摸了摸新剃的后脑勺:“这他妈的!”

    段人凤也叹了口气:“我知道他今天到bj,可我以为他总得明天才能过来找我们。早知道今天他来,我就不出门了。这一场闹,真是闹得不值得。”

    段人龙点了点头:“胡闹。”

    二人暂时无话,心里都有点懵。段人龙从裤兜里掏出烟盒——烟盒是镀金雕花的,买这烟盒的钱,够个老烟枪痛痛快快的抽上两年的上等烟卷。在花钱这一方面,他们兄妹无需行家引导,天生就很上道。一摁机括,盒盖翻开,他抽出一支香烟叼到嘴上,然后把烟盒送到了妹妹面前。段人凤扫了一眼,摇摇头。

    段人龙收回烟盒,给自己点了火。两人坐着吹秋风,心里还是懵。懵了许久,后来两人均感觉屁股都坐凉了,这才不约而同的一起要起立。就在此时,后方的窗户一开,他们回头一瞧,见金玉郎探出了上半身,笑吟吟的问:“你们这么坐着,不冷吗”

    段人凤起身面对了他:“不生气了”

    金玉郎摇摇头:“早不生气了。”

    段人龙问道:“早有多早”

    金玉郎转向了他,露齿一笑:“龙”

    段人龙一皱眉毛:“别这么叫我,我跟你没那么亲。再说你比我年纪小,龙是你叫的要叫也是叫龙哥。”

    金玉郎缩回脑袋关了窗户,转身走到门口推开房门,对着段人龙又说了话:“龙,晚上你打算怎么给我接风”

    段人龙向旁一指:“问凤。”

    段人凤翻了个白眼,而金玉郎却是正色摇头:“不,段人凤就是段人凤。我偏要连名带姓的叫她。”

    “为什么”段人龙笑问:“和我亲,和她生分”

    金玉郎望向了段人凤,继续摇头:“不是生分。”

    “不是生分是什么”

    金玉郎思索了片刻,末了自己笑了:“说不清楚,我得好好的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告诉你。”

    段人凤怕段人龙一味的逼问金玉郎,再逼问出什么令人尴尬的真话来,所以这时赶忙说道:“别闲谈了,还是说说接风的事吧。是出去吃还是从馆子里叫一桌饭菜送到家里来”

    金玉郎走到了段人凤身边,和她紧挨着站了:“客随主便,我没意见。”

    段人龙说道:“出去吃吧,顺便让你看看我的新汽车。”

    这个晚上,金玉郎很愉快。

    新汽车很好,接风宴也够排场,金玉郎心里知道他们之所以能够如此的豪阔慷慨,完全是因为手里攥着自己给出去的那二十万。

    二十万,一笔巨款,但是花得不冤。这二十万让段氏兄妹救了他一条命,二十万元换他一条命,值。况且他所得到的不止是自己那一条命,他还得到了段氏兄妹这两个活人。席上他观察着那兄妹二人,段人龙大说大笑之余,对他像是又有点亲、又有点嫌。而段人凤似笑非笑的垂着眼,偶尔看他一眼,也像是又有点高兴,又有点不是滋味。

    他当然知道段人凤为什么会“不是滋味”,而她的不是滋味,让他在心花怒放之余,又有一点为难。他需要她爱自己,可又不想她对自己的爱只是男女情爱。

    情为何物



第32章 报馆一日游
    金玉郎在段宅好睡了一夜,翌日上午,他坐在房里,等人伺候他洗漱穿衣,等了许久,他等来了段人凤。

    段人凤推门进房,见他裹着毯子坐在床上,便靠着门框站住了,冷冰冰的问道:“你什么时候回家”

    金玉郎反问:“你什么时候给我洗脸刷牙穿衣服”

    段人凤的嘴角翘了一下,似是要笑,但随即把脸板住了,依旧是冷冰冰:“在青岛那几天,是谁伺候你洗脸刷牙穿衣服的”

    “没人伺候我,全是我自己做的。”

    段人凤点了点头:“噢,既然是自己能做,为什么到了我家,就又不能了”

    金玉郎被她问住了,呆呆的看她,看着看着,他开始笑,是很不好意思的那种笑法,一边笑一边扯起毯子,似是要把自己兜头盖脸的遮挡住,可是遮挡到了一半他又放下了手,从那一堆毯子里钻出来伸腿下床,从床尾椅子上拿来裤子,坐到床边要自己穿。段人凤盯着他,忽然发现他瘦了,瘦得膝盖骨头棱角分明,越发显得腿长,而双脚伸进裤管,一路磕磕绊绊蹬来蹬去,他的动作确实是笨和慢。

    站起身提了裤子,他低下头,把衬衫下摆整整齐齐的束进了裤腰里。很仔细的系好了腰带,他忽然发现自己还没穿袜子,于是原地转了两圈,开始茫然的找袜子。段人凤一直冷眼旁观,观到此时此刻,终于忍不住了,决定出手相助。

    两人无声的忙了片刻,末了金玉郎回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就要到中午了”

    段人凤反问:“你以为还早”

    “我下午还有事要办呢。”

    “嗯。”

    “不问问我是什么事”

    “是什么事”

    “我昨天对金效坤说我想找份差事,他说可以,让我到报馆去帮忙。”

    “你家还有报馆”

    “唉,一家破报馆,前一阵子还惹了麻烦,被封了半个月,金效坤差点和报馆经理一起下大狱。”

    “这是惹着谁了”

    金玉郎“扑哧”一笑:“他们疯了,在报纸上骂霍静恒。”

    所谓霍静恒者,乃是督理直隶军政的一位大人物,这位大人物年轻气盛,权势熏天,岂是容人骂的段人凤也知晓这位省督理的大名,所以就有点疑惑:“那你去那家破报馆干什么难道还想再登一篇找死的文章,好让金效坤再下一次大狱”

    金玉郎一点头:“没错。”

    “万一金效坤没下大狱,你先引火烧身了,怎么办”

    “我又不是马上就要去点火,我当然也要筹划一下。”说着他用手指一戳段人凤的胸膛:“我真的不傻——”

    段人凤一愣,金玉郎随即也愣了——他一时间竟忘了段人凤是个女子。

    慌忙放下了手,他后退一步,脸“腾”的红了。在她面前,他说不上自己是更要脸还是更不要脸,总之一张面孔发了烧,无需她骂,他自己就已经很臊得慌。而段人凤愣过之后,扬手给了他一个嘴巴:“你找死!”

    这是个轻轻巧巧的小嘴巴,绝不至于打疼了他,可他抬手捂了脸,对着她勃然变色:他都这么羞惭了,她怎么还能打他难道她也认为他是故意的要轻薄她吗

    他抡胳膊拨开了面前的段人凤,外衣也不穿了,拔腿就往外走。在院门口他遇见了段人龙,段人龙问他“干什么去”,他不搭理,直接跳上了汽车。段人龙目送着汽车驶出胡同,然后转身进了院子,却见妹妹拎着金玉郎的外衣,从后院冲了过来。

    “他真走了”段人凤问他。

    段人龙反问:“你们怎么了”

    段人凤向前迈了一步,是下意识的想追他,可他是开着汽车走的,她怎么追谁知道他去了哪里其实打完那一巴掌她就后悔了,她知道金玉郎那只是无心之举。金玉郎拿她当亲人来看待,她又怎么可以拿他当个登徒子来提防

    段人凤进退两难,并且惦念着金玉郎会冷。而与此同时,金玉郎已经到了万国时报的报馆。报馆经理接到了金效坤的电话,得知今日会有二爷到来,早已做好了迎接的准备。报馆位于一座两进的四合院里,一片惨淡气象,虽然情形是一天不如一天,但是因为还能勉强发得出薪水,所以还不至于关门。

    前任经理还在牢里,所以现任经理一点闲事也不敢多管,不求有功,只求无过,横竖报馆是金家出资开的,真关了门,也是金效坤这个东家受损,和他经理没大关系。金家二爷自称是来学习历练的,这话据经理来听,当然也是扯淡,而为了防止二爷不懂装懂的给报馆捣乱,经理提前给二爷找了个轻巧有趣的好差事——他给金玉郎布置了一间小办公室,让他负责审查报纸副刊的文章。那副刊所登载的新闻,不是梨园逸事、就是花国文章,其间夹杂着新电影的预告和专治花柳病的广告,真是热热闹闹,只要是个识字的人,都能从这副刊里看出趣味来。

    金玉郎怀着一肚皮的怒气前来,结果在那小办公室里读了一个小时的报纸,读得怒气全消,还被那油滑文章逗笑了几次。笑过之后,他放下报纸垂头沉思,想要思索出个计策来,既能让金效坤因言获罪,又能让自己全身而退。

    思索良久,他不得要领,于是念头一转,又想到了自己那位新太太——通奸的罪名也足以让金效坤身败名裂,而他自信会有办法让傲雪投入金效坤的怀抱,反正他们早就眉来眼去不清不楚了。

    当然,还有最后一步棋可以走,就是索性让段人龙出手,暗杀了金效坤,不过那样干脆利落的一死,又有点像是便宜了这位




第33章 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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