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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尼罗
    金玉郎




第36章 旧友新知
    曲亦直如同一株菟丝子一样,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在寻觅一株大树,让自己可以缠绕上去好乘凉,然而他出了学校进报馆,所做的都是实际的工作,并没有攀高枝的机会,如今终于让他逮住了个真正的阔少爷,他就立刻缠上了金玉郎——倒不是金玉郎本身有什么权势,主要是他想着自己或许可以通过金玉郎,混上个新阶层里去。金玉郎自己虽然不做官,但他哥哥是大资本家呀,他的朋友们也都是富贵人家的子弟呀。

    因着这个缘故,金玉郎让他去打电话,他就立刻去打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小翠芳一听这话,也挺高兴,因他这样一个唱戏的人,最欢迎的就是有钱朋友,用不用得上且另讲,先认识了再说,正好他的连师长不吃醋——连师长和他不过是个玩,这一点他知道,师长自己也知道。

    曲亦直放下电话,回来复命。金玉郎独自在办公室里盘算了片刻,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吃早饭,便让曲亦直出去买了些点心回来。慢吞吞的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半壶热茶,他眼看也有十一点钟了,便带着曲亦直离开报馆,前往了小翠芳家。

    今天本是个冷天,然而秋高气爽,晴朗得很,金玉郎坐着洋车在街上走,裹着大衣晒了一路的太阳,晒得身上暖洋洋,几乎要出汗。及至洋车穿过几条胡同,在一户四合院门前停下了,他跳下车来,拿出几毛钱付了自己和曲亦直的车账,然后便转身去看小翠芳家的大门。这大门是无甚特色的,但小翠芳这种初出茅庐的角儿,能住上这种房子,也就要算不赖。

    曲亦直上前敲开了大门,里头和一般的宅门一样,也有听差出来回应,只不过这听差青春年少,干得虽是听差的活儿,看面貌则还是个在学戏的半大孩子。小听差认得曲亦直,一听曲亦直是带着金二爷来的,越发热情,立刻就请这二人往里进。金玉郎往里一走,发现这院子果然就是个四合院,只不过房屋精致些。小听差将他们引向了东厢房,东厢房开着房门,垂着厚门帘子,里头传出了噼里啪啦的麻将牌响,这倒是出乎了金玉郎的意料——中午就开牌局,未免太早了点。

    小听差一掀门帘子,请他和曲亦直先进去了,然后跟着进门一抬头,却是一愣,因为发现这屋里竟然没有小翠芳。而和他一起愣住了的,是金玉郎。

    这屋子里确实是摆着一张牌桌,围桌坐了四个人,上首一人穿着绸缎裤褂,一脑袋头发梳得乌黑锃亮,一丝不苟之程度,可以和金家的效坤大哥媲美。这人不但油头,而且粉面,是个颇清秀的小个子,然而岁月不饶人,他饶是保养得白白嫩嫩,但一瞧也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了。金玉郎猛一看他,没反应过来,心想小翠芳不是新出道的角儿吗怎么一卸妆就老成了这样而那人抬眼看着他,显然也是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牌桌左右两侧的人也扭头望向了他,这回金玉郎大惊之下,“啊”了一声——那两人竟然就是段氏兄妹。

    先前这一对兄妹一直在低头看牌,穿的衣服又全是金玉郎没见过的新衣,所以金玉郎全然没有留意到他们。段人龙这时先开了口:“巧啊,小子!”

    段人凤上下审视着他,不言语,也没表情,因为怀疑他是在瞒着他们兄妹捧戏子。

    金玉郎大惊之余,也看出了这房间里没有小翠芳,于是回头去看曲亦直,曲亦直也有点懵,扭头去看小听差。而牌桌上首那个油头粉面忽然开了口:“小段,这是谁啊”

    金玉郎闻声又望向了段人龙,就见段人龙漫不经心的回答:“朋友。”

    油头粉面笑了:“小朋友”

    段人龙抬头去看金玉郎,表情类似段人凤:“小吗二十多岁,不算小了。”然后他对金玉郎说道:“这位是连师长,小翠芳现在是他的人,你要是想捧这位角儿,怕是得往后等等。”

    金玉郎听到了“连师长”三个字,这才想起了自己的来意。他本来就不是冲着小翠芳来的,小翠芳在不在没关系,连师长在就行。段人凤的面相不善,段人龙也是话里藏刀,他飞快的瞪了段人龙一眼,先不和他们计较。向着连师长一躬身,他笑道:“恕我失礼,不知道连师长最近回了北京,也没有携内子前去问候您老人家,还请连师长不要怪罪。”

    此言一出,不但段氏兄妹一起向他行了注目礼,连师长本人也茫然起来:“你认识我”

    金玉郎又是一笑:“内子就是连二小姐傲雪,我们上个月举行的旅行结婚。结婚之前,傲雪曾经提起过连师长,说是按照辈分,您是她的小叔叔。当时我们有心送喜帖给您,可因得知您当时不在北京,我们又已经定了出发的日期,不能等待,所以才没有告知您。”

    连师长思索片刻,没想明白:“不对呀,他家的姑娘不是早就嫁人了吗”

    “您说的那是大小姐吧早结婚了的是傲霜姐姐,内子是妹妹傲雪。”

    连师长恍然大悟:“想起来了!二姑娘是吧”他连连点头,显然是“真”想起来了:“二姑娘厉害,小时候我带她玩过,那小嘴儿,梆子似的,她爹娘都不是她对手。”说到这里,他又打量了金玉郎:“你又是谁家的孩子”

    “敝姓金,金玉郎,金效坤是家兄,先父——”

    没等他把话说完,连师长再次恍然大悟:“你老子是不是金文舫”

    这话说得甚是无礼,但金玉郎也没法要求一位师长温良恭俭让



第37章 赔偿
    金玉郎这一趟是为了连师长而来的,所以决不能轻易的来了就走,至少,他得找机会和连师长再讲几句话,让连师长记住自己这个侄女婿,最好是把下次见面的日子也定了——好容易把这位小叔叔盼回了北京,侄女侄女婿两口子怎能不尽快的摆下一桌宴席、给小叔叔接风洗尘呢

    这事非得“尽快”不可,因为他自己估摸着自己的耐心,认为自己用不了两三天,就又要对傲雪翻脸了。

    安安静静的在段人凤身后坐了,他略微有点无聊,屋子里空气沉闷,按照当下健康卫生的标准来看,不是个好地方,不过他知道这些人向来就喜欢在这烟气沉沉的屋子里鬼混。段人龙不看他了,段人凤也不理他了,小翠芳也依然如同黄鹄一般,行踪杳然。杳然就杳然,反正他对这位名不副实的名伶也没有兴趣,一辈子不见这人都无妨。

    结果就在这时,门帘一动,吹进一阵香风,正是黄鹄本鹄飘然飞回来了。

    金玉郎闻声抬头,就见进来这人穿着藕色长袍和黄缎子坎肩,一头乌发也像是黑缎子制作的,乌黑放亮的向后背过去,黑发之外,是一张粉脸,年轻是够年轻,然而若论美观,金玉郎感觉他实在不如连师长,而连师长又找房子又花钱的养了这么一位名伶,客观的讲,得算是吃亏。

    连师长向门口扫了一眼,手上忙着码牌:“跑哪儿去了不怕客人挑你的理”

    小翠芳并非故意的摆谱儿,实在是他起床后吃早餐吃得不对劲,搞得他闹了肚子,这半天是陷在了茅房里不能脱身。但这理由也实在是说不出口,所以他索性不提自己方才失踪的事,直接向着房内唯一的那张陌生面孔一笑,羞答答的开口问道:“您就是金二爷吧我早就托了曲先生,想转请您过来坐坐,结果今天好容易您光降了,我这边却没了礼数,不但没能出门迎接您,反倒让您坐这儿等了我,我这罪过真是太大了。”说着他向金玉郎一蹲身,请了个女子式的安:“这么着,我先给您陪个不是吧。”

    金玉郎站了起来:“不必不必,你太客气了。我这也不算等。”

    小翠芳笑道:“哎哟,您这么一说,我心里更过意不去了。”

    金玉郎含笑又坐了回去,意思是要将这场寒暄点到为止——小翠芳在台上鸡鸣不已,喉音已经令他心惊,如今台下相见了,他见了对方这个花里胡哨絮絮叨叨的劲儿,越发感觉这是个鸡精,如果忽然张开嘴大鸣大放起来,似乎也不稀奇。而他的耳朵和脑仁都挺脆弱,实在是禁不住名伶先生的鸣与放。

    小翠芳见他含含糊糊的不说话只是笑,以为他慑于师长的威严,不敢和自己开玩笑,也就不强求,径直走到连师长身后,也搬了把椅子坐了,低声问连师长这半天是输是赢。金玉郎耐心等着,等这二人的谈话告一段落,这才轻轻的吸了一口气,然后转向连师长,张开了嘴:“连——”

    这个“连”字没发出音来,他刚刚做了个口型,大腿上就响起了一巴掌,然后那段人凤拍完了他,立刻又向前开了口:“哥,下午的事,你是不是忘了”

    段人龙直了眼睛看她,短暂的一怔之后,他捏着麻将牌向后一靠:“可不是”他抬手一拍额头:“忘了个干干净净。”说完他转向连师长:“锋老,对不起,一千一万个对不起,家里下午有要紧的事,我俩得回去一趟。”

    连师长姓连名毅,表字刚锋,众人为表敬意,都尊称他一声锋老。锋老看着不过是人过中年而已,名不副实,本人也并不倚老卖老,依然有着霹雳火爆的脾气,一听段人龙这话,登时就一推牌瞪了眼:“敢”

    金玉郎下意识的向旁一晃,作势要躲。连毅虽然不是膀大腰圆的壮汉,但不愧他军人的身份,动作极其果敢利落,金玉郎只觉眼前一花,他已经推了牌瞪了眼起了立,要不是段人龙也紧跟着站了起来,那么现在牌桌应该也已经被他掀了。金玉郎自己平时活得懒洋洋,没见过这么好的身手。而在吓了一跳之余,他饶有兴味的抬头望向了段人龙,倒要看看这家伙要怎么应对师长的坏脾气——反正以着段人龙一贯的表现,他要么是满不在乎,要么是忽然动手将师长一刀攮死,要么是扭头就逃,没有第四条路。可是,金玉郎想,他要是逃了,那么段人凤怎么办呢是留下来给他善后还是跟着他逃

    然而,段人龙接下来给他展示了一张新面孔。

    “论辈分,我在您面前是个孩子,但是论性子,您可比我更孩子气。”他将双手插进裤兜里,因为个子太高,所以须得微微的俯身,向着连毅微笑:“一句话不对您的心意,您就翻脸。”

    段人凤一直坐着没动,这时忽然开了口:“要说错,确实是你我错,千请万请的把锋老约来了,说好要痛快的玩上一天一夜,结果一顿饭的工夫还没过,就吵着要走,做人做事都没有你我这种做法。”说到这里,她起身转向连毅,竟是恭而敬之的深深鞠了一躬:“锋老,您为人豁达,向来拿我们兄妹当小朋友看待,今



第38章 学长
    金玉郎这话一出,段氏兄妹全笑了,金玉郎一看他们笑,自己那脸上也忍不住也透出了点笑影儿,虽然心中完全没有笑意。段氏兄妹是游戏人生的人,给了他们万里江山他们都敢不在乎,但他不行,他有时候觉得自己糊里糊涂是个草包,有时候又藏了一点小希望,认为自己或许也会有个前程——说不准,也许是命运天定,也许是事在人为。

    太遥远的未来,他现在顾不上想,也想不明白,现在他只知道自己得搭上连师长,如果没有连师长,那么来个张师长李师长亦可,要不然他不敢动金效坤,金效坤和果刚毅实在是多年的朋友了,果刚毅为了他,连杀人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段人龙一打方向盘,拐上了大街:“哪儿有卖师长的你告诉我,我赔。那姓连的活了四十多年,都旧了,这回我给你买个刚出娘胎崭崭新的。”

    段人凤笑得一歪身靠了车门:“对,让伙计拿花纸盒子装好,上面再用彩带系个蝴蝶结。”

    金玉郎陪着他们笑了几声,忽然把笑容一收,向后仰靠了过去,又将双臂环抱到胸前:“我知道我的做法挺可笑,但我就只有这点脑子,只想出了这个办法。你们厉害,你们帮我想个好主意金效坤现在打的是什么算盘,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他对我又动了杀心,那不用他自己雇凶,果刚毅,就是差点把你们轰成渣子的那个团长,就能派人要了我的小命。”说到这里,他向前探身,轻轻一拍段人龙的肩膀:“龙,你这么会交朋友,能不能花点钱,也买个团长当当正好你原来做过土匪,兵匪一家,你都不算改行。”

    这一段话让他说得咬牙切齿,段人凤立刻察觉出了异样,立刻凑过去细看了他,一看之下,她后了悔——自己方才光顾着哈哈哈,没想到金玉郎气得眼中都闪了泪光。

    她不习惯低声下气的哄谁,看清之后坐正了身体,她清了清喉咙,向着前方哥哥说了话:“那个……一个团长,要多少钱”

    通过后视镜,段人龙瞟了她一眼:“不是钱的问题。”

    随即他补充了一句:“不只是钱的问题。”

    段人凤说道:“也得有关系。”

    段人龙点点头:“对,也得有关系。”

    兄妹二人一问一答,金玉郎定了定神,插了一句:“我有关系,我和连毅有亲戚关系。我看出那人不正经了,可我不怕。他要是敢拿我当个兔崽子对待,我就把金效坤搬出来对付他。我毕竟还是金家的二爷,金效坤那么要面子,如果我在外面受了侮辱,他身为金家的家长,愿不愿意都得出面。明晚,或者后晚,我以我和傲雪两人的名义,请连毅的客,先把我和他的叔侄关系敲定了再说。”说到这里,他又笑了,一边笑一边摇了摇头:“你们两个也真是神经过敏,我又不是大姑娘,在外面交个朋友有什么可紧张的怕我被人占了便宜去”

    段人龙刚要反驳,不料段人凤忽然发了话:“停车。”

    他和这妹妹心意相通,段人凤一发话,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手脚已经操纵汽车靠了路边。及至汽车停稳当了,段人凤转向金玉郎:“你下车。”

    金玉郎一怔:“干什么我下午想和你们——”

    段人凤冷眼盯住了他:“下车,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今天下午我们有事,没工夫陪你玩。”

    说这话时,她的眼睛是清凌凌的冷,目光说不上是寒光还是凶光。金玉郎疑惑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怎么忽然变了一副面孔。犹犹豫豫的推开车门,他有点怕她,也有点信她,信她不是无缘无故的翻脸,必定是有个不为人知的原由。及至独自站到路边了,他疑疑惑惑的目送汽车远去,心中像那汽水冒泡似的,忽然又咕嘟咕嘟的生出无数细微模糊的希冀——他无法确定段人凤接下来是要干什么去,但是他对她有期望。

    攀任何人的高枝,都不是桩易事。他并没有特意的想要利用段人凤,但他认为她和她的哥哥,既然是知道自己的所思所想了,就有义务为自己分忧。秋风中的寒意越来越浓了,他紧了紧身上外套,沿着大街向前走,打了一个冷颤过后,他像是被冻出了个灵感,突然感觉自己或许真是没有必要去高攀连毅——段氏兄妹若能为他代劳,他又何必亲自出马呢

    他打了个喷嚏,感觉自己是个千手观音,就算没有一千只手,至少也是个六手观音,除了自己先天所带的这两只外,还有段氏兄妹那四只。将来若有机会,若是还能遇上段人龙段人凤这样的有缘人,那么他不介意再给自己增添几双手。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多手多脚的人形,他感觉自己像是从观音变成了爬虫,非常有趣,就忍不住迎着寒风微笑了。一边笑,他一边又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来得响亮,饶是他用手捂了嘴,还是把自己震了一下子,甚至一辆过路的汽车都在他身旁来了个急刹车。这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有点心虚的望向汽车,他心想难道我这一喷嚏把人家汽车夫也给吓着了

    这个时候,汽车的后排车门开了,有人弯腰跳了下来,扶着车门仔细看他:“你是不是金玉郎”

    金玉郎瑟缩着将双手插进衣兜里,也歪着脑袋认真看他。二人对视了片刻,金玉郎轻声问道:“陆健儿”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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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无中生有
    汽车停在了报馆门口,金玉郎相当的热情好客,一定要请陆健儿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坐。陆健儿正好也是闲着无事,就跟着他进了报馆大门。报馆这种地方,自然不会富丽堂皇,而金玉郎御用的马屁精曲亦直还未回来,所以在把陆健儿让进办公室后,金玉郎亲自出马,泼泼洒洒的用托盘端了热茶进来。

    陆健儿,在做十七八岁大少年时,看着是块榆木疙瘩,可如今他长了年纪,有了身份和派头,那个榆木疙瘩的劲儿就起了变化,从木雕泥塑进化为了喜怒不形于色。在办公室里原地转了一圈,他见这里算是名副其实的“斗室”,便说道:“这屋子可不怎么样,亏你坐得住。”

    金玉郎搬了一把椅子给陆健儿,然后自己找地方先坐下了:“比在大街上冻着强。现在这么早,也没什么地方可以让我去玩。”

    “回家嘛,你不是说你上个月刚结了婚新婚燕尔,不陪太太”

    金玉郎摇摇头:“我们感情不好,她不喜欢我,不用我陪。当然,我也不喜欢她。”

    “不喜欢结什么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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