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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尼罗

    然后他拉着段人凤的手晃了晃,俯身望向了她的眼睛:“你听见我的话没有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我有钱,我养你们。当然——”他赧然一笑,仿佛是有点不好意思:“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供不起你们再这么大赌,不过我们吃饭穿衣是够的,要是节省一点,花一辈子都够了。”说到这里他又直起腰望向了段人龙:“真的,我养你们。”

    段氏兄妹听了他这一番话,统一的一垂头一闭眼,神情痛苦,像是忽然受了大火的烧灼,痛不欲生到没法说。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痛,这多么的奇怪金玉郎对他们这样好,他们反而感到了痛,是心痛,是剧痛。仿佛他们的灵魂一起被金玉郎屠戮了,仿佛他们本是天生天长最不羁的两只妖物,如今不情不愿的、无可奈何的、被个神灵生生降服了。

    段人凤还要垂死挣扎,甩开了金玉郎的手说道:“我们两个大活人,用得着你养”

    然而金玉郎一句话就击败了她——金玉郎重新抓起了她的手:“你这话说得太生分了,如果穷了的是我,那我是要让你们养的,如果你们不管我,那我会难过得去寻死。我把话说到这般田地,你们应该明白我的心了吧”

    段人凤扭开脸,眉眼是泫然欲泣的,可嘴角一翘,却是惨笑了一下。段人龙转身走到屋角衣帽架前,抬手去摘帽子,顺势用袖子一擦眼睛。将帽子扣上脑袋,他清了清喉咙:“别啰嗦了,难得今天起了个早,正好好好吃顿早饭。”

    金玉郎立刻赞同:“好,咱们找家广东茶楼。”

    段人凤也慢吞吞的起了身,有气无力的咕哝道:“要出门也得先洗把脸啊。”

    这一行三人在茶楼雅座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吃饱喝足之后,也都有了几分精神。临走之时,金玉郎从怀里摸出一只皮夹子,打开来抽出两张钞票往桌上一放,算是饭钱和小费,然后又从里面点出了五十块钱,送到了段人凤的面前:“你们先花着,别乱花,但也用不着节省。”说着他笑了,压低声音道:“银行里放着那八十万,一年的利息就够我花的了,房子庄子上面,年底也还有点进项。总之只要别出大乱子,这些财产足够我和龙活成老头子——”他一指段人凤:“也够你活成老太太了。我要是半路死了,也没关系,我会立遗嘱,把钱留给你们。”

    段人龙不假思索的开骂:“你死你娘的——”

    段人凤朝着哥哥的肩膀捶了一拳,将哥哥捶得哑然,然后自己站了起来,把钞票抓起来往裤兜里一揣:“大早上的都少给我胡说八道!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散了吧”

    金玉郎笑眯眯的,因为看出段氏兄妹在听了自己那一番承诺之后,显然是一起乱了方寸。这很有意思,他越来越发现自己是个天才,特别的会“掏心窝子”,可惜他是金文舫的儿子,天生的带有身份和地位,不便、也不屑去和电影界那些乱七八糟的艺术家们鬼混,他若是个穷小子,凭着他的天赋,他可能已经成了电影明星。他还能深吸一口气,硬憋出两眼的热泪来,容易得很。

    他甚至还能毫无预兆的悲号一场,真的悲真的号,绝非装模作样,他真能伤心欲绝的哭到背过气去。

    这样的一位天才,因为不能去做戏子或者明星,所以没有用武之地,只能坐在家里当少爷,或者坐到报馆里翻小报。他也因此常有怀才不遇之感,倒是宁愿时光倒流,让父亲复活,让自己再给他当几年儿子。自从他满了十岁起,金文舫就开始怀疑他可能是个小坏种,怀疑了十年,如果不是死了,也许还能继续怀疑十年。家里摆着金效坤那样一个要强上进的好榜样,金文舫还要花十年时间来确定这个一事无成浑噩度日的小儿子是不是真的坏,这足以证明他金玉郎的演技有多么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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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飞上枝头
    段人龙倒是不怕见连毅,但他在这北京城里是个新人,早和过往一刀两断了,如今先不管连毅的态度,单说他的本意,他其实是不愿意再提旧事的。

    很奇怪,仿佛他们兄妹的人生被金玉郎一刀斩成了两截,昨日种种回想起来,竟都像是上辈子的光景,和现在的他们没有了关系。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并且透着古怪,所以他把妹妹叫了来,照例还是要和她一起决断。段人凤也是满心的困惑,问哥哥:“我们原来和他处得不错,又没欠他的赌账,他应该不至于要害你我。可是他打听咱们的来历干什么咱们原来可没干过什么大事,就是当过几天土匪,也不是什么巨匪。”

    段人龙搜索枯肠,想了许久,末了问道:“把三娘卖了,算不算大事”

    段人凤险些翻了个白眼:“如果你我都是三娘生的,那自然是不能卖她,世上没有儿女卖亲娘的。可她不是我们亲娘,她当初可还总惹咱们的亲娘生气呢,咱们卖她算是报仇。”

    段人龙点点头:“既然把老子的姨太太卖了都不算事,那卖掉老子留给咱们的那几垧地,就更是天经地义了。那——”他一摊手:“咱们这个历史,除了当过一阵子土匪之外,挺清白啊!”

    段人凤“哼”了一声,心里糊里糊涂的,不过倒是愿意去再见一见连毅——也不是独看上了连毅,而是见谁都行,反正不能这么闷在家里。男装穿得久了,她渐渐忘了自己是个姑娘,也当自己是个男子。既然不是娇滴滴的大姑娘,那就不能坐在家里等着金玉郎养活。

    况且她可不是个吃了饱饭就能满足的性子,想让她活得心满意足,金玉郎还真没那个资本。

    于是商谈到了这里,兄妹二人照例又是达成共识,但是并未共同行动。那边一个电话打过来,这边就轰隆隆的全跑了过去,未免显得他们兄妹太没身份。既然接电话的是段人龙,那么这一趟就让段人龙自己去。段人龙不像她那么的会说话,但是没关系,大不了实话实说,她就不信连毅真能把他们当土匪抓起来。

    段人龙在家里又坐了大半个时辰,然后独自出发了。

    段人凤坐在家里等,等得心乱如麻,不知道哥哥这一去是吉是凶,又怕金玉郎会忽然来——她现在没心思去招待他,可真若是把他慢待了,只怕他胡思乱想,又要闹脾气。这又是一桩奇怪:他们兄妹是何等样人,亲娘老子死了都掉不下几滴泪的,如今竟然会不知不觉的怕起了个傻少爷。

    幸而,天刚擦黑,段人龙就回来了。带着一身寒气进了门,他不急着脱大衣帽子,而是先对着妹妹一笑:“没事。”

    段人凤看他笑得心神不定,索性开门见山:“你对连毅说实话了吗”

    “说了,不说不行,那老小子追着我问。”说到这里,段人龙摇了摇头:“我不是他对手,连扯了几个谎,全没用,瞒不过他。后来我对他说实话,也是被他逼急了。”

    “然后呢连毅是什么意思”

    “他看上咱们了。”

    段人凤把两道眉毛拧了起来:“不会吧那你怎么说的”

    段人龙愣了愣,连忙向着妹妹摆了摆手:“错了,错了,不是对小翠芳的那种‘看上’,他是觉着咱们两个不是一般人,能干大事,所以‘看上’了咱们。”

    “他肯给你个团长当了”

    “当团长这事,目前看来,还是没戏。不过他另找了件危险差事,是拿命换钱的买卖,问我肯不肯干。”

    段人凤警惕起来:“他要杀谁为什么一定要找你难道他手下没有可靠的人他究竟是要让你拿命换钱还是让你去送死”

    “不是杀人,是帮他做生意。”说到这里,段人龙终于抽空脱了大衣,在温暖的屋子里伸伸胳膊扭扭脖子,他将身体活动得舒服了些,同时告诉妹妹:“鸦片生意,用外国船从南边运到天津的租界码头,再从码头卸货装车,穿过租界往外走。他雇我护送货物,只要把货物押运出租界地界,就算完活儿。”

    “他的生意”

    段人龙点点头——霍督理五次三番的下令要禁烟,但是管不了连毅。这是连毅的本事,也足以证明他的力量。他打江山时,华北地界掌权的人还是霍督理他爹,连毅连当爹的都不大怕,更不会把后来的这个儿子往眼里放。段人龙没有崇拜强者的习惯,哪怕连毅明天就宰了督理称帝,那段人龙也还是懒怠去为他效力。但现在是个非常时期,他和妹妹刚在一夜之间输了个倾家荡产,他需要钱。

    需要钱,并且是很多的钱,并且还要把这很多的钱堆到金玉郎面前,让那小子把心放回肚子里,让那小子知道他段人龙无所不能,不是没本事的混蛋。

    见妹妹还在眼睁睁的望着自己,好像还嫌自己说得不够详细,段人龙继续说道:“我直接就答应下来了,要不然,难道



第44章 新宠
    金玉郎现在不是那么恋着段氏兄妹了,因为他有了新宠:陆健儿。

    陆健儿是他的新宠,他也是陆健儿的新宠,两人火速拾起了旧日友情,在陆健儿眼中,金玉郎简直就是一条没心没肺的可怜虫,他名义上是金家的二爷,可其实金家是他哥哥金效坤的家,他在那里充其量只能算是寄住;他的太太也不爱他,逼得他每天只能早出晚归的在大街上晃,简直和个流浪儿差不多。当然,他有钱,可他的身家在陆健儿看来,也算不得什么惊人的财富,只不过证明了他出身确实颇有根底、有资格和自己做朋友罢了。

    陆健儿怜悯他,然而无意在仕途上提拔他,因为他看起来实在只是个柔弱天真的纨绔少爷,好像做任何正事都不会靠谱。所以陆健儿对他所能提供的援助,就是请他随着自己到天津玩上几天,免得他成天流离失所,只能到那家破报馆里傻坐着。

    金玉郎收到了陆健儿这份邀请,欣然接受——在陆健儿的眼中,这又是金玉郎的一桩优点:金玉郎仿佛是不大懂这人世间的礼数,心里愿意,便一口答应,不讲客套虚礼,有点清新脱俗的意思。

    金玉郎也知道自己脱俗,可这脱俗的程度也是需要他暗自计算的,幸而他在这方面有些天赋,计算起来也不需要花费多少心力。带着他那一身恰到好处的清新之气,他跟着陆健儿出了发,这一路上,两人坐在包厢里促膝长谈,谈了什么内容,外人不得而知,不过二人应该是相当的投机,因为下了火车之后,陆健儿竟然直接把金玉郎带到了自己家中——他这个家乃是一处秘密的小公馆,连他的爹娘和太太都不知晓,而这小公馆之所以如此的秘密,则是因为里面藏了他心爱的一位姨太太,以及一个襁褓之中的小儿子。

    陆健儿回国之后才结了婚,到如今统共也不到两年,太太的娘家又是有权势的,所以他万不敢让自己这处小公馆曝光,平时也从不带人过来,唯独金玉郎让他破了例。他在中学时代,常会到金玉郎家里借宿,金家上下对他可都不错,而如今金玉郎变成了孤雁,无依无靠怪可怜的,他便念了旧情,也想还他一点家庭的温暖。

    金玉郎乖乖的跟着他去了小公馆,楼上楼下的参观了房屋,也见了房屋里的女主人和小少爷。女主人是个柔而美的江南女子,讲起话来莺声呖呖,果然是个招人爱的佳人。金玉郎看看她,又看看陆健儿,然后便是抿着嘴笑。陆健儿问他:“你笑什么”

    他笑着沉吟,过了一会儿才会答道:“我是为你高兴,你这个家很好。房子好,太太对你也好。”

    姨太太一听这位摩登先生称自己为“太太”,无形之中给自己添了身份,自然是心花怒放,陆健儿却以为他是见了自己这样的好日子,触景生情,便干巴巴的开了口:“你若喜欢这里,往后就常来——”

    他这话没说完,因为姨太太心花怒放之余也开了口,两人异口同声,所讲的话几乎就是一字不差。两人都感觉这未免太巧,忍不住相视要笑,金玉郎看在眼里,心中便是暗想:“他们在恋爱。”

    “恋爱”这种东西,似乎无论怎么看,都是甜蜜美好的,都是可以“直教人生死相许”的。于是金玉郎忽然好奇到了极致,恨不得立刻也去真正的恋爱一次。

    姨太太被金玉郎看得不好意思了,含着笑意一转身一拧肩,只说要到厨房瞧瞧晚饭预备得如何。等她走得远了,陆健儿对金玉郎说道:“你家里的那个,若是实在不可救药,那你也犯不上和她怄气,什么时候遇上知心的人,再讨一房就是了。你看我这一份家,不是很好吗”

    金玉郎点点头:“是很好。”

    “要是觉得好,以后就常来,做客也行,住也行,我全欢迎。”说到这里,陆健儿领他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了,点了一支香烟向后一靠,他深吸了一口,然后喷着青烟追忆往昔:“就像我原来在你家一样。”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金玉郎却是摇了头:“那不好。你不在这里长住,我怎么好常来我今天跟着你过来,就是想看看你的新家,这么多年没见面了,你的一切我都不了解,我想瞧一瞧。”

    陆健儿翘着二郎腿,本来是已经要陷进那软沙发里了,如今听了这话,他惊讶得向上挣了一下:“一会儿你还走”

    金玉郎理直气壮的回答:“我当然要走。在火车上,你不是说你明天要起早出门去办什么——什么军务吗”

    “我办我的事,和你有什么相干你安心做你的客就得了。”

    金玉郎依旧是摇头:“我去住利顺德,那儿也挺舒服的。”

    陆健儿,相当罕见的,皱了眉头:“为什么”

    金玉郎被他问得有些无奈,叹了口气,声音也低了些许:“你这个家里人少,你又总是出去忙,我在这儿住着不合适。”

    陆健儿明白过来了,心中哭笑不得,神情则是一片漠然:“男女有别为了避嫌”

    金玉郎这回没说话,直接向他一点头。

    陆健儿说道:“想多了,没必要。”

    金玉郎直视了他的眼睛:“你是我失而复得的好朋友,我的好朋友不多,所以对我来讲,我们的友情很珍贵。珍贵到——”

     



第45章 秘密
    金玉郎说到这里,岔开话题,点评起了台子上的舞女。陆健儿明显是有点心不在焉,对于金玉郎的点评,他附和得前言不搭后语。金玉郎心中暗笑,也有点得意,又有点惋惜,惋惜自己不是个女子,自己若是个姑娘,也许可以魅惑众生,反正招人爱是他的天赋,谁知道金效坤是见了什么鬼,竟然对他的天赋有免疫力。他白大哥长大哥短的恭维他了。想来唯有一个原因说得通:是贪婪和嫉妒蒙蔽了金效坤的双眼。

    傲雪倒也罢了,他向来没“捧”过她,她不爱他倒是正常。

    陆健儿确实是被他那一席话占住了心神,直到将金玉郎送回利顺德了,他还在分析这一番话的真伪——若是真的,那金玉郎现在简直堪称是悲惨了。而金玉郎则是玩得尽兴,也没留意段氏兄妹的行踪,直接回了客房,一头扎到床上就睡了。

    一夜过后,他睡足了,想要去和段氏兄妹打个照面,然而二人的客房均锁着门,叫来茶房一问,他得知这二人昨日傍晚出了去,直到现在还未回来。

    段氏兄妹向来是这样的,来去如风,潇洒得过了分。金玉郎放走了茶房,然后独自站在走廊里,肩膀抵着一侧墙壁,他有点不高兴,因为怀疑那两个人是又赌去了。他供得起他们的衣食住行,可是供不起他们这样滥赌。他对他们寄与了如此的厚望,可现在看来,他们好像并没有他想象得那么有用。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那对兄妹甩了,以便拿出全副精力去拉拢陆健儿。他打听清楚了,陆健儿的父亲陆永明师长,论关系是连毅的同僚,论力量,也不比连毅差许多,特别是人缘好,是霍督理的心腹干将。霍督理再怎么名不副实,终究还是督理,而连毅弄了个督理做敌人,那滋味大概也不甚舒服。

    正好霍督理还知道金效坤其人,还和金效坤有点旧仇。

    一想到金效坤,金玉郎又出了神——其实他不大了解自己这唯一的一位亲人,原来无非是为了躲那个无赖舅舅,才搬到了金家老宅,而对待金效坤其人,他起初也只是想和他一团和气的先对付着过,等想出办法把无赖舅舅解决了,自己再走,只是没想到两人和气着和气着,忽然金效坤就对他下了毒手。

    这真是一点预兆都没有的。

    将来有了机会,比如说金效坤已经下了大狱或者成了要饭花子,那么他一定要问问这位大哥,为什么忽然就要杀了自己别告诉他只是为了他的钱,“谋财”看起来是个最合理的理由,不过他们是最亲密的血亲,如果金效坤谋杀弟弟居然就只是为了谋财,那,金玉郎想,未免有点太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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