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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之我主沉浮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四弟

    本以为我们会就这样一直繁衍下去,可是如今不成了,老天爷要让我们去寻个更大的前程。

    今天,我们就要走了,但是,我要你们所有人记住一点,不管将来如何,这里永远是我们袁家村的根,永远都是!”

    说完,老族长不顾袁平的搀扶,朝着村子端正的跪下,然后砰砰砰的磕了三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这番话说的虽然并没有多么高深的水平,但是却让人感受到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似乎再也回不来了。于是大家跪着磕头就更虔诚,更伤感了。

    “出发!”

    大魏历天德十七年四月十六,随着一声令下,江南道治下一个小小的蒋家村开始了逃难之路。

    ……

    袁烜披着蓑衣,胸前挂着包袱,手上也提着几样炊具,然后在父母的前后保护下踏上了征途。

    袁烜此时非常怀念前世的水泥马路,怀念那种走上去踏实的感觉。至于现在的这条路,袁烜只能用“厚重”来形容。

    当然,这里的“厚重”指的不是对于这条路的情感,而是走了一段路鞋子底部就会粘上厚厚的一层泥,然后脚上就感觉很重。

    像袁烜这样有合脚的鞋子的还算能正常走路,大不了走一段路就在路边揩一下鞋底的泥。那些鞋子不合脚,或者穿着改小鞋子的那些孩童,他们时不时就会因为鞋子太重而直接把光溜溜的脚踩在泥泞里,而鞋子还在身后没能离地。

    孩子们的主要问题在脚步沉重,而大人的主要问题在于身上背负的东西太过沉重。从来没有逃难经验的他们巴不得把所有能带的东西都带上,而袁家村的牛并不多,驴子更少,至于马那更是一匹没有。

    如果说沉重的包裹让人行动缓慢的话,那时不时逃脱的猪和家禽更是让人着恼。由于时间紧,许多人家都来不急杀猪宰鸡的,但是明显又不可能丢下,所以就只有赶着上路了。

    在这样的行进队伍中,袁康一家显得有些另类。首先,他们家不养猪,仅有的两只鸡也在昨晚被杀了,而且还被抹了一层盐巴,如今正在袁康的手上。其次,袁家平时手头还算宽裕,所以平时都是用铜钱交易,因而这次逃难中细软代替了不少沉重的行李。而且,合适的衣服鞋子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更不要说袁烜在鞋底绑草绳的动作已经得到了众人的效仿了。

    常言道“远路无轻担”,大约半个时辰后,袁烜家的轻便就优势凸显了。当别的人家已经气喘吁吁的时候,袁康一家已经走到了队伍的第一梯队了。

    又走了两刻钟,当老族长发现队伍已经越来越慢的时候,他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因为是昨夜临时决定走,加上被山鬼搬家那种恐怖威势折磨的神经衰弱,从昨天夜里到现在,很多人都是未曾合眼,也都不曾生活做饭,早上也都是简单的吃了些生冷的食物。

    听到可以休息,早已饿困交加的袁家村村民赶紧找可以避雨的地方暂时休息一下,给父母妻儿弄点吃的才是当务之急。

    看着大家没走多久就已经累成了这样,袁烜心中着急万分,这种速度怎么和陈麻子一家的马车相比,他们早一天出发尚且仓皇狼狈。反观这些袁氏族人个个以为逃了袁家村就万事大吉了,他们多半以为没了山鬼搬家就安全了。

    殊不知,这才是最危险的!

    趁着母亲赵巧妹准备吃食的空当,袁烜拉着袁康就来到队伍的最前方,他希望能劝劝族长提提速。

    “族长爷爷,再这么下去不行呀。如果我们已经到了金陵,这种速度无所谓,甚至为了族人我们还能更慢点。但是现在不行,我们现在还在大坝的范围之内,就算进了江宁县也不一定就安全,所以我们现在必须加快速度。”

    面对这样的问题,老族长也很是烦恼,他也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但是关键的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快的起来。

    “快快快,就知道快,你也不看看我们现在人困马乏的,能快到那里去呀!不怕告诉你,有不少人还在观望呢,一旦情况好转,或者他们走得不顺,估摸着他们会故意掉队,然后偷偷返回村子。”

    老族长还没回应袁烜,坐在另一辆牛车上吃饼子的袁松插嘴道。不过这次袁松说话没了往日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只不过要让他立马和颜悦色的同一个晚辈讲话明显还有些难度。

    袁松当年能差点成为族长,那也是出了名的智者,从昨晚开始,他就铁了心要带着族人远离这危墙之下。同时,对于袁烜这个小毛孩子他也格外的上了心,因而看见他过来就特意留心听他的话,并没有因为他是一个孩子就轻视了。

    对于袁松的提醒,袁烜也很是担心,一旦真的出现了人员回流,那么整个队伍的人心散了,速度势必会更加的慢下来。

    正在袁烜担心的时候,更让他头痛的东西来了。

    久未放晴的天空,整整阴暗了一个月的世界,突然停了雨,然后一缕金灿灿的阳光从金色边沿的白云大盖边溢了出来,于是,整个世界更加光明了!

    天晴了!

    “出太阳了!噢!出太阳了!”

    “天呐,出太阳了,雨也停了,是不是不用走了!”

    “娘,我想回家……”

    “相公,家里上个月才做好的新灶台,如果不回去,灶




第9章 绝望中的疯狂
    第9章绝望中的疯狂

    袁家村的队伍再次动了起来,而且速度比之前更快了!

    “把那些没用的东西都丢了,这个时候什么都没用命重要!”

    “我们是走在最前面的,可千万不敢让后面的人跟到,要不然大水来了可没处躲。”

    “都小心着点,如果李家寨的人胆敢伸手要东西,把他们的爪子给我剁了!”

    队伍一边行进一边嚎叫起来,大家用这种各样的声音各自打气,似乎身后追着自己的其余村寨就是洪水一般。

    也就是这个时候,袁烜才注意到几乎家家户户都有防身的朴刀或者连枷这样的家伙什。

    大魏帝国因为常年对外征战,民风尚武,为了保持血性,所以魏武帝曹操当年允许民间可私人拥有武器。而且一旦有战事,普通民壮被征兆入伍也是要自己准备武器的,这样既可以保持战力,又能节约朝廷的开支。

    当然,也不是所有武器都能允许私人拥有,像是军中制式的大弓和各种弩,民间私藏就是死罪,普通的粗制猎弓不在禁止之列。

    袁家村因为尚武的传统,所以几乎家家都有武器,就连袁康这个书生也从父亲的手里继承了一把朴刀,此时就用布片包好背在背上。可以说只要愿意,袁家村立马可以拉出上百个能拿刀子砍人的精壮。这也是袁烜在保证逃难速度的情况下,愿意和大部队一同行进的最主要原因。

    人就是这么奇怪,刚刚还饥肠辘辘哀声载道的人看到身后的人追上来了,这会儿那里还有谁会抱怨。而那些之前还提议回家看看的人,现在一个个走得比谁都要急,生怕落在后面被赶上。

    随着太阳逐渐升高,赶路的人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然后再过了不久,他们就发现春衫里竟然已经湿漉漉的一片,这次不是雨,而是汗水。

    “再加把劲,前方两里就到建宁县城了,等到了县城我们就可以休息一下了!”

    江宁县县城可能也并不一定安全,但是那好歹是个有城墙的县城,而城墙本身就给人一种安全感。此刻听到江宁县就在眼前,众人的精神再次高涨。

    “一口气走进江宁县,到时候老子要去四海楼喝酒吃肉!”

    “癞子哥,四海楼就算了,我看你是更想去百花坊听曲儿吧!上次进城卖山货的时候你可就和我说过了……”

    “我呸,袁海你个脓胚,上次还不是你说百花坊里的齐大家娇艳无双,想要见识见识,还求着我陪你去,我能知道百花坊吗”

    只要心理上摆脱了对于死亡的恐惧,那么男人间的对话用不了多久就会扯到女人身上,而且要不是这里有女眷和自家子侄,怕是更加下流不堪的话语都会出来。

    这样的话语到处都是,听见自家男人也参与到这种话题中间,妇人们顶多也就是朝着旁边啐上一口唾沫,然后羞臊的低头,脚步更快了。

    老族长和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们也不阻止后生的浪词淫语,在他们看来,这也是提升士气的一种手段,最明显的就是身后的村寨又被袁家村的人拉开了距离。

    人类在求生的时候会拥有强大的能量,尤其是知道死神就在身后,而自己又看到生的希望的时候。

    雨彻底的停了,太阳正在温暖着大地,水汽蒸腾。遥遥的在朦胧中已经可以看见江宁城的城郭了,这才是真正的光明!

    周身的环境会影响心情,两天以来,袁烜第一次觉得自己正奔向光明。他期待着江宁县,期待着古韵古香的江南古城,期待着临江眺望尽舒胸怀的诗情,期待着小桥流水人家的画意。

    “不,不,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就在所有人都期盼着江宁县的时候,袁家村队伍的最前头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怒吼,声音中充满了愤怒、惊恐和绝望。

    袁烜随着众人向前,然后所有看到眼前景象的人都懵了。

    桥没了!

    江宁城三面环水,袁家村到江宁城必须经过一条名叫九乡河的河流,往日河水并不大,选其窄处架一石桥,架一木桥。石桥坚固耐用又美观,木桥平稳方便又实惠。

    两桥并立在这并不十分宽阔的河面上已经记不得多少年了,然而,如今的九乡河的上面空空如也,原本架桥的地方还能看见明显的印记,作为桥基的巨大条石和枕木还在它们原来的位置,似乎是在告诉所有人他们曾经存在过。

    河面不宽,也就七八米的样子,然而平时温顺的河水如今成了汹涌咆哮的猛兽,他似乎在等着有人掉落,然后将毫不留情的吞噬所有。

    袁烜好不容易挤到了最前面,他并没有绝望的哭泣,也没有咒骂老天的不公,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犯下任何一丝错误,那么就是团灭的结果。

    冷静,袁烜需要绝对的冷静,尽管这很难,但是他依然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观察和思考,这是袁烜最擅长的两样技能。站在牛车旁观察能看到的一切,袁烜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害怕。

    如果说后面即将到来的洪水是天灾,那么前面拦下他们的就是**!

    河岸的这一头有条石和枕木,但是河岸的另一边却是什么也没有,那个原本应该做桥基的地方已经垮塌了一大片。

    河岸的两边原本应该有不少高大的柳树,那原本应该是江南最常见的水边乔木,是文人骚客最爱的景致,也应该是这种危难时刻能救他们这些刍狗狗命的东西。

    然而,目之所至,所有两岸的柳树都没有了,统统都没有了,有的只是千顷良田和一片汪洋,河对岸也没有高大的树木,离河百来米的地方倒是有些低矮的树木,但高度绝对不到三米高,对于他们目前的局势没有任何可能的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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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李家寨的围杀
    第10章李家寨的围杀

    飞起的头颅,喷溅的鲜血,以及袁平杀完人后那张略显兴奋的脸,这一切让陷入惊恐的袁烜意识到自己究竟是处与怎样的一个时代。

    这是个与天斗,与人斗,与命斗的时代,婴儿的出生存活率低的令人发指,能躲过细菌感染和破伤风,如果侥幸能活下来,这个生命还将遇到各种各样的苦难。

    食物短缺,营养不良,战乱,疾病,天灾,**……可以说,在这个时代能活到成年就是侥天之幸,所以这个时代的平均寿命只有四十出头,所以能过七十岁的人都被称之为古稀。

    死,真的太容易了!活着,长久的活着,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就是最大的奇迹!

    感受着死亡,感受着这个时代的残酷,袁烜真正意识到活着的可贵,而他现在还活着,他想继续活着,那么他就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于是,他就冷静下来了!

    当袁烜不再惊恐,当他的生理上不再发抖,他就能再次恢复那惊人的洞察力。

    这是一场没有名堂的搏杀,人之所以会疯狂,那是因为在某一个点感到彻底的绝望,然后才会心神失守,最后彻底成为野兽。

    今天的情况就很符合这种绝望,但是还是有问题。从发现绝望到真正的疯狂必须有个酝酿过程,或者说有个时间段让这种情绪得到更大的刺激,而刚才他们从感受到绝望到最后操起刀子互相砍杀的时间太短了。而这就是最大的破绽!

    经历了这么多,袁烜不介意用最阴暗的视角来看待一切,似乎所有的这一切都应该有一只大手在暗中操控,只有这样才能说得清。

    山民庄稼汉的打杀无非就是砍来砍去,又或者捅来捅去,而袁平的断头一刀给了他们太大的震慑。

    虽然刚才的砍杀也死了人,但是绝对没有这么有震慑力,看着前面那具无头的身躯一边喷着血,一边缓缓向前扑倒,看着头颅跌进泥污,那些赤红的双眼恢复了一些清明,人也从极度亢奋中开始感受到了恐惧。刚刚还在厮杀的众人逐渐放缓了动作,然后开始慢慢停止,他们似乎在反思自己为什么会动手杀人。

    不理会场中的尸体,在停止砍杀的第一时间,各个村寨的人迅速回到自己族群里做着防卫。

    人是群居动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往往最能体现这一点,大家会下意识的回到他们认为可以给自己带来安全感的人身边。

    刚刚厮杀的人群中,有五六人并没有立刻回到任何一个村子中,而是手握兵器缓缓的向着中间背靠背收拢,等到场中人员越来越少的时候,他们似乎意识到什么,快速的向着李家寨的队伍而去。

    也就是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让恢复冷静的袁烜所怀疑。顾不得冒犯不冒犯,袁烜一手撑着车辕,轻巧的跃上了牛车。

    仗着老族长的宠爱,袁烜就像是一个被宠溺的孩子向长辈撒娇一样附在老族长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

    袁烜的声音很轻,以至于就在车边护卫的人都没能听到。不过就是这细若蚊蝇的声音让老族长背脊发凉,他快速的查看了一下九乡河两岸的树墩,又看了原本双桥所在的位置。

    最后,当老族长看到融入李家寨里的那几名不起眼的年轻人的时候,他的眼中已经有浓烈的杀机,显然这名在袁烜眼中慈祥和蔼又能哭的长者同样流淌着尚武的血液,如果需要他能下达最冰寒彻骨的命令。

    现在,正需要他这么做!

    “李瘤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三千多人命你都能下的去手,你究竟要干什么”

    因为身份特殊,在众人沉默无措的时候,袁氏族长的话如同平地起惊雷,大家纷纷把目光投向李家寨的方向,而李家寨的族长更是成了众矢之的。

    “袁匹夫,你休要血口喷人,不知道你说什么,刚刚一阵乱战,我李家寨也有精壮死伤,倒是你袁家村的人没有一人见血,这会儿反倒诬陷起我来了。

    虽然你袁家村能杀人,但是我李家寨的儿郎也不是孬货,今天反正没了生路,你如果不给我把话说清楚,我们就在这分个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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