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闲臣

    #12288;#12288;水墨恒不无羡慕:“想不到邵大侠还是一个读书爱好者”

    #12288;#12288;“装门面而已，其实就是一个江湖草莽！”邵方谦虚地说道，“两位请坐！”

    #12288;#12288;水墨恒和马湘兰绕了书房大半圈儿，然后才落座。

    #12288;#12288;邵方一直很平静，表现得轻松随便:“对于咱俩这样的会面，水少保是否感到




第三百九十五章、行刺李太后的真相
    #12288;#12288;水墨恒并没有见过李延。

    #12288;#12288;曾经到达广西时，李延已经死去。

    #12288;#12288;所以对李延的了解，全停留在耳朵听闻的阶段。

    #12288;#12288;而事实上，也没人说李延的好，包括他的座主高拱，都对他嗤之以鼻，最后恨不得杀了他。

    #12288;#12288;因此，关于李延，水墨恒也并不想多说什么。

    #12288;#12288;得知真相便成。

    #12288;#12288;况且，邵方被朝廷列入通缉的名单之列，也不是因为李延的死，而是因为他指使黄天道行刺李彩凤。

    #12288;#12288;当然，对于这件事，也只是黄飞的一面之词。

    #12288;#12288;真实的情况到底如何，行刺的动机是否如黄飞所言，个中详情水墨恒并不知悉。

    #12288;#12288;这会儿，瞧邵方的阵势，是要坦诚布公的样子。

    #12288;#12288;水墨恒当然不会放过挖掘真相的机会。笑了笑道:“邵大侠口口声声说自己只是个江湖草莽，可据我所知，你的身份似乎多得很呀。”

    #12288;#12288;“水少保知道哪些说说看。”

    #12288;#12288;“大侠，这个称呼想必是你最喜欢的吧除此之外，你还是一位成功的商人，而且还是一位忠实的教徒。”

    #12288;#12288;“教徒”邵方一愣。

    #12288;#12288;水墨恒感觉突然提及这个，好像是突兀，于是换了个方式:“这么说吧，邵大侠可知，你成了皇上的钦犯”

    #12288;#12288;“知道，邵某听到一些风声。”

    #12288;#12288;“那你又知道起于何时，源自何因吗”

    #12288;#12288;“这个邵某也曾专门打听过，朝廷将行刺李太后这笔账算在我邵某人的头上。”

    #12288;#12288;水墨恒本以为邵方会闪烁其词，没想到他回答得如此痛快。只是听他的口气，似乎大大冤枉了他似的:“邵大侠是什么意思这笔账难道算错了不该记在你的头上”

    #12288;#12288;“得蒙各方人士抬爱，称呼我一声‘大侠’，我敢答应；或者说我是一个商人，我也承认；但要说我敢指使人行刺当今圣母，邵某万万没这个胆儿。那可是株连的大罪，邵某岂会不知”

    #12288;#12288;水墨恒思绪飞驰，感觉这就有点意思了。

    #12288;#12288;邵方竟然一口否认嘿嘿，赶紧迫不及待地追问:“邵大侠的意思是，黄天道不在你的控制之下”

    #12288;#12288;“这就是水少保断定我是一名教徒的原因”

    #12288;#12288;“难道不是吗”

    #12288;#12288;“不瞒水少保，我曾经确实援助过黄天道。黄天道的头目也一直要认我为主，可邵某并无心领导一个教派。每个教派都有这样或那样的教规，我更愿徜徉恣肆于江湖之中，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12288;#12288;“那你为何要援助黄天道呢”

    #12288;#12288;“黄天道是个穷人的组织，里头有许多苦难的人。”

    #12288;#12288;“仅此而已”

    #12288;#12288;“对，仅此而已。”邵方的回答很肯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12288;#12288;对这个回答，水墨恒感到很是意外，因为与原来的固板成见相背离了:“这么说，邵大侠并没有指使黄天道行刺李太后”

    #12288;#12288;“绝对没有。”邵方一口否认，继而又补充道，“我只是为高老感到不平。他尽心尽力为大明做事，最后却被一个女人一脚踢开。”

    #12288;#12288;“这是政治，无可厚非。而且，高老还算幸运。邵大侠可知，历史上有多少大功臣，最后死于非命，家败名裂”水墨恒说这话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张居正和冯保。

    #12288;#12288;“嗯。”邵方似乎也同意这个观点。

    #12288;#12288;水墨恒疑惑地问:“这就奇怪了，那黄天道行刺太后李彩凤是谁出的主意放眼天下，谁又有这个财力”

    #12288;#12288;“邵某只说没有指使，但黄天道会不会理解错，或放大我话的意思，那我就不敢保证了。”

    #12288;#12288;水墨恒恍然道:“哦，邵大侠这么解释，我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邵大侠并没有明确指使，但黄天道的头领以为你有这个意图，所以自作主张，还以为是在帮你执行。可以这么理解吗”

    #12288;#12288;“或许吧。”

     



第三百九十六章、百闻不如一见
    #12288;#12288;在水墨恒的眼中，邵方表现得一直很淡定。

    #12288;#12288;事实上也是。

    #12288;#12288;仅仅在交谈的时候，他会偶尔流露出一丝怔愣或无奈的情绪。比方说，谈到教徒的问题，谈到行刺李太后的问题。

    #12288;#12288;关于荆州的问题，同样让邵方停滞了稍许，然后才幽幽回道:“水少保在荆州城时，那里发生了好多事，不知水少保指的是哪件”

    #12288;#12288;话已经谈到这个程度，水墨恒也不想隐瞒或顾忌什么，所有问题都单刀直入:“我指的两件事:一、邵大侠为何要在荆州准备对我和沈振动手；二、荆州知府赵雍的死与邵大侠是否有关。”

    #12288;#12288;邵方吁了口气，缓缓地道:“如果我告诉水少保，这两年多时间，我从未离开过扬州，水少保会相信吗”

    #12288;#12288;水墨恒对这个回答又感到十分意外，只是邵方说话的语气和表现出来的姿态让人不容不信。于是，回道:“我宁愿相信邵大侠从未离开过扬州城。”

    #12288;#12288;“为什么不是相信，而是宁愿相信呢”

    #12288;#12288;“你我身份不同，所处的位置不同。”

    #12288;#12288;“哦，多谢！水少保所言的两件事，若说与我邵某无关，那不太合适；可若说与我有很大关系，似乎也不大恰当。”

    #12288;#12288;“怎么解释”

    #12288;#12288;“首先，自朝廷通缉令下达，将我列为钦犯之后，我便没离开过扬州城一步。”邵方又强调了一次，“但行刺水少保和沈振，确实是我的人所为……”

    #12288;#12288;“为什么要杀水少保呢”这时，马湘兰听到“行刺”，惊讶地忍不住插问一句。

    #12288;#12288;“很简单，因为水少保一直要抓我。”

    #12288;#12288;水墨恒点了点头，明确表态，然后问:“那是你指使的吗”可刚一问完，发现似乎又问得多余，自己答道:“我想应该不会。”

    #12288;#12288;“其实，真如水少保所言，咱俩早该见面，或许之后的很多事情都能避免发生。”邵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浮现一丝欣慰的笑意。

    #12288;#12288;“也就是说，决定与赵雍联手谋杀我与沈振，都是你的属下背着你干的，对吧”水墨恒说完，接着又大胆地猜测，“这样看来，因为赵知府后来选择不合作，肯定也是死于你属下之手。”

    #12288;#12288;邵方不作声，等同于默认。

    #12288;#12288;“既然邵大侠坦诚，我若再追问是你哪位属下所为，邵大侠肯定会将责任全都揽到自己身上，而不会将属下交出来吧”

    #12288;#12288;“其实，他们这么做全是因为我。”邵方露出一丝苦涩、但又分明很欣慰的笑容。

    #12288;#12288;至此，水墨恒沉默了。

    #12288;#12288;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12288;#12288;其实是被震撼到了。百闻不如一见，因为与邵方一席谈话，几乎彻底颠覆了对邵方原有的印象。

    #12288;#12288;自从黄飞口中得知，邵方控制黄天道意欲行刺李彩凤那时起，水墨恒便誓要捉拿邵方，将其绳之以法。

    #12288;#12288;可结果呢，发现一系列的事情全都出乎意料之外——

    #12288;#12288;没有听从高拱，而是直接杀了李延，理由是:为国为民；

    #12288;#12288;援助黄天道，只是因为黄天道的教众苦难；

    #12288;#12288;并没有明确指使黄天道去行刺李彩凤；

    #12288;#12288;胡椒苏木折俸事件，扰乱市场秩序背后的大咖，严格意义上说其实不是他；

    #12288;#12288;荆州城的两宗案子，都是他的下属为了他背着他干的；

    #12288;#12288;邵方从未离开过扬州……

    #12288;#12288;……

    #12288;#12288;马湘兰瞅瞅水墨恒，又看看邵方，感觉很奇怪:“嗨，你们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你们真的要说上三天三夜不合眼呢怎么突然都沉默不语了”

    #12288;#12288;水墨恒微微一笑:“因为我已经没有疑问了，该知道的好像都知道了。”

    #12288;#12288;邵方也跟着笑了笑:“水少保真的没有任何疑问了吗”

    #12288;#12288;“如果有说，还真有一个，那就是，你们将黄飞的家人藏在哪儿不过……”

    #12288;#12288;“水少保终于提到黄飞了。”邵方似乎等待好久。

    #12288;#12288;“不过，照现在的情形看，黄飞的家人此刻应该不在扬州，而在北京，而且我断定他



第三百九十七章、宁可轰烈死 绝不无声活
    #12288;#12288;无论怎么说，水墨恒的感觉完全正确。

    #12288;#12288;从进邵府见到邵方的第一眼开始，便感觉邵方不会乱来。准确地说，是从马湘兰出现的那一刻开始。

    #12288;#12288;然后又是游菜，又是品茶，最后将一应人请到邵府做客。

    #12288;#12288;可以说从头到尾，都是在邵方精心安排之下进行的，包括借水墨恒的名义，将马湘兰“骗”到扬州，也用了一番心思。

    #12288;#12288;一个用心做事的人，任何时候都值得信任。

    #12288;#12288;聊了这么多，水墨恒对邵方的感觉，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开始的痛恨，到后来的诧异，直至这会儿的同情、尊重，甚至敬佩。

    #12288;#12288;为什么这个时候才引自己来扬州呢

    #12288;#12288;对这个问题，水墨恒联想到张居正的信，几乎用肯定的语气，回道:“是因为棉衣事件吧”

    #12288;#12288;邵方讶然地望着水墨恒:“水少保为何如此断定呢”

    #12288;#12288;水墨恒不疾不徐:“既然邵大侠敢以‘大侠’二字自居，想必心中自有一股正气。而从邵大侠杀李延，去赵雍两件事上看，也足以证明这一点。”

    #12288;#12288;邵方欠了欠身，抱拳一躬，由衷地说道:“多谢水少保能为邵某说句公道话。”

    #12288;#12288;“谈不上公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所以，这两宗命案，虽然一个是你邵大侠亲手所为，一个是你属下背着你干的，但可明显看出，邵大侠并无愧疚之意。”

    #12288;#12288;邵方微微颔首。

    #12288;#12288;“但是，因为劣质的棉衣，害死的却是为守护长城保卫国家的士兵，而且是戚大帅手下的战士。我想，邵大侠得知此情后，一定会睡得不踏实，因而才会引我来扬州，不知我猜得对否”

    #12288;#12288;“哈哈，哈哈！这个世上竟有如此懂我的人”这回邵方不仅仅是微微的笑意，而且开怀地放声大笑，似乎觅到了一个知心人。

    #12288;#12288;“这件事，邵大侠事前知悉吗”

    #12288;#12288;“你是说与武清伯李伟和国舅爷李文全的合作”

    #12288;#12288;“对。”

    #12288;#12288;“知道。”

    #12288;#12288;水墨恒紧紧地盯着邵方，快速地追问道:“那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事前知道，邵大侠为什么不阻止呢难道不曾预料如此劣质的棉衣会冻死人吗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常识问题。”

    #12288;#12288;邵方不慌不忙:“水少保不妨先估算一下，二十万套棉衣，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12288;#12288;“户部拨出的银两是二十万。”

    #12288;#12288;“可若武清伯和国舅爷只肯给五万两银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