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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凤今

    而这张脸不是女子的。

    屋里静得熬人,暮青已忍至极致,大哥的药再温和,她服下的也是媚药,宫里的人已来了有些时候了,她几乎未动,已觉得腹下烧痛,此刻是拼着意志力在忍,可眼前人背沾红花,乌发如云,伏于榻间之态溃人神智,她终忍不住伏下身去在那玉背上蹭了蹭。他的背凉如水,正巧解了她的燥热,她便如即将渴死大漠中的旅人忽遇绿洲那般,忍不住凑近些,再凑近些……

    她蹭得很轻缓,吐气如兰,猫儿似的,他轻声一笑,缓缓合眸,意态慵懒享受。

    两人如若无人般欢爱,让人不知目光往哪儿放,华帐已碎,宫人侍卫、断臂残尸、血污满屋,气氛静得诡异。

    半晌,只听元敏道:“哀家尽了管教之责,皇帝既然执意胡闹,那此事若传到朝中,皇帝便好自为之吧!摆驾回宫!”

    元敏拂袖而去,铁甲侍卫和宫人们却步而退,摆开仪仗往楼下走去。

    春儿犹犹豫豫,不知该去还是该留。

    “本宫赐婚的懿旨已下,岂有收回之理”元敏竟还记得此事,走到楼梯口时停步说道。

    “是。”春儿白着脸领旨。

    “不必!”这时,少年的粗音却从榻间传来,“谁害我的,我便要谁偿!”

    暮青恶狠狠地瞪了眼步惜欢,仿佛真是他害她喝下媚药的。

    步惜欢笑得欢愉,“好啊,爱卿想让朕偿到几时,朕允了就是。”

    “闭嘴!”暮青恼极,他不知道他笑声勾人吗不知他一笑,她在其上会被震得越发难受吗她还有要紧的话要对元敏说,他能不能别捣乱!

    “同样的,如若此事明日传得人尽皆知,有损江北水师的威名,那臣就只能让太皇太后一起陪着。”骂完步惜欢后,暮青才道。

    元敏停在楼梯口,听闻此言微微回头,目光似穿过重重宫人侍卫,直射榻间。

    只听暮青道:“太皇太后深夜出宫,赐婚赐到了朝臣的榻前,管事儿管到了朝臣的被窝里,我想百姓更爱听这等趣闻。”

    步惜欢好男风,此事天下皆知,且知之已久,已不新鲜。但元敏久居深宫,宫门落锁后出宫到了朝臣府上,当面赐婚看春宫,这事儿想必会是百姓茶余饭后的好谈资,自古谣言害人众口铄金,如果她不想被人传扬成一个耐不住深宫寂寞的老寡妇的话,那就最好约束朝中,不可将今夜之事传扬出去,坏了江北水师的威名。

    这威胁元敏听得懂,正因听得懂,目光才锋锐里带毒,其芒幽幽。她没再多言,只隔着人群看了暮青一会儿便转身走了,走之前瞥了春儿一眼,春儿看懂了那神情,顿时松了口气,随凤驾一同走了。

    只听脚步声出了阁楼,渐去渐远,没多久便听不见了。

    暮青却没下来,她怕元敏去而复返。

    “主子。”这时,月影自窗前坐起,就地垂首而跪。

    “嗯,伤势如何”步惜欢淡淡地问。

    “无妨,有主子赐的伤药,属下调息一夜就好。”

    “嗯,退下吧。”

    月影应是,一起身便直接从窗户翻了下去,落到廊下后,月杀已现身解了范通的道,三人都没理




第一百八十九章 负责之期
    暮青也觉得是暂时的,元敏走时曾想将宫女留在她身边,这表明她应该还是将信将疑,只是因为没有怀疑安鹤,而一时想不通面具之事。

    步惜欢叹了一声,其实让无影代替她验身最好,但她担心有险不肯为之,这才不得不行今夜之事。思及此事,他又笑了笑,“为夫本不觉得娘子这主意好,如今想来,倒觉得甚妙。”

    “嗯”暮青的直觉告诉她,步惜欢想的一定不是好事。

    “如今宫里已知你我之事,日后为夫夜里再来就不必再避着人,亦无需半夜离开了。”步惜欢笑了声,听着甚是愉悦。

    果然!

    暮青没好气地拍了下步惜欢的胳膊,示意他别抚了,她的媚毒已解,“你我之间有何事我怎不知”

    步惜欢不肯停手,反而抚得越发柔了,声音勾着人,“娘子今夜险些要了为夫,如今说不记得,可是不想负责”

    嘁!

    她在上,他在下,且是伏于榻上的,她如何要他

    暮青无情地转身,“等我哪天真要了你,你再喊我负责。”

    此言大胆,步惜欢却听得很愉悦,只是滋味有些复杂。该不会还没等到大婚,她哪一日就忍不住要了他吧这事儿别的女子做不出,她可未必,他的青青一直都有给他惊喜的本事。

    刚想着,暮青就又回过了身来,眼神狐疑,掀开锦被往被窝里瞅。

    步惜欢忙将被子给压严实了,不知是气还是笑,“青青!”

    暮青看向他,目光依旧清冷,语气却很狐疑,“我身上的媚毒都解了,怎么你还……”

    “还什么!”步惜欢没好气地道,目光含着懊恼之意,“为夫可不像娘子这般冷淡,他日为夫若是中了媚毒,即便解了,有娘子在怀,也不会反应冷淡。”

    暮青想了想,“也是,有反应是好事。”

    “……”

    “不过,我并非反应冷淡,我只是觉得对着你很考验意志力。”不然,她背对着他干嘛

    此话让男子眸中的懊恼之意尽去,笑意渐渐浮出,水波般动人。他拥她入怀,打趣道:“嗯,这是娘子说过的最好听的情话。”

    暮青只冷哼不接话,她不知道她何时会说情话了。她枕着男子的臂弯,闻着那清苦的松香气,思绪却溜进了被子里,她能感觉得到他的渴望,只是刚才被子里太暗,她没能看清楚,此时好奇想看,奈何步惜欢将被子压得严严实实的。

    “青青,我有些难受……”帐中一静下来,步惜欢的声音便听着有些沉哑,“陪我说说话,可好”

    他需要说些别的,不然满心都是她,莫说入眠,就是平息都很难。从此事上来说,日后夜里可以宿在她这儿也不是那么美的事。

    “好。”暮青答应了,“你想说什么”

    “说说娘子的故事可好”他顺口问。

    “我的故事里都是尸体,还是说说你的吧。”暮青推了回去,百天还没过呢,别以为她会上当。

    步惜欢笑了笑,没为难她,于是静思了一会儿便说起了儿时在王府里的事。六岁之前,记忆并不那么深刻,记得深刻的便是府里那些美姬庶子,还有母妃的郁郁寡欢。这些事听着并不让人开怀,暮青却静静听着,没有打断步惜欢。他怀里很舒适,她竟难得生出懒意来,枕着他听着那些久远的事,眼前似乎能看到宫灯串串,歌舞笙笙,女子笑谈,孩童嬉闹,想着想着,她便觉得困意袭来,抵不住这一夜折腾带来的疲倦,沉沉睡了过去。

    听见她沉稳的呼吸声,他垂眸看了她一眼,不由觉得好笑。他头一回说故事给人听便把人说得睡着了,是不是表明他很会说故事他记得,幼时夜里他被府里半夜不歇的琴音笑语扰得睡不着,母妃总是抱着他说故事,夜夜哄他入眠。

    步惜欢笑了笑,轻轻地将胳膊移开,挪来软枕让暮青枕好,为她盖好锦被后便下了榻去。

    屋里已洒扫干净,只是榻前的梨花木板上还留着剑痕,桌上放着的托盘里已备好了新的衣袍。步惜欢将中衫取来穿好,走到窗前看了会儿夜色,待欲念平静下来之后才有回到榻上歇着了。

    一夜到天明,宫门将开的时辰,步惜欢便醒了。这些年他虽背负着昏君之名,却无一日不早起,这些习惯都是他为日后亲政在做准备,无需人叫起,近二十年来已成习惯。

    范通上来服侍他穿了龙袍,暮青未醒,步惜欢怕吵醒她,穿戴好后便下了楼去,到偏屋里梳洗了一番。宫人们凌晨时被月杀和月影解了道,已吩咐过他们不可惊惶喧哗。圣驾走时静悄悄的,没有唱报,就这么出了后园,经前院儿,出府门,带着府外守了一夜的御林卫们回宫去了。

    暮青醒来时已错过了上早朝的时辰,她昨天才接了相令,说要上朝回禀练兵之事的。不过,想必元相国也知道她昨夜身中媚毒脱了力,上不了早朝。

    如此一想,暮青便心安理得的翘了早朝。

    不过,在穿戴好之后,暮青看了眼屋里缺的屏风和地板上的划痕,决定回到军营后让韩其初替她拟一本奏折,她要跟朝廷要添置家具和修理屋子的银子



第一百九十章 该死的职业病!
    魏卓之坦然地道:“我今儿是来带你去玉春楼里见一个人的。”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谁”暮青问。

    “你见了就知。”魏卓之并非卖关子,眸底隐含几分忧焚之色,“前日夜里死的那人是她的贴身丫头,我答应她请你去玉春楼里一见,眼下出来,留她一人在屋里,我有些放心不下。你可能现在就随我去”

    暮青闻言看向巫瑾,巫瑾正巧诊完了脉,道:“身子好些了。”

    “谢谢大哥。”暮青让巫瑾把脉只是想解释昨夜之事,脉象如何她并不关心,她更关心案子,于是问道,“大哥可用过早膳了”

    “我无妨。”巫瑾摇摇头,不同意暮青这就走,“只是妹妹还用过早膳吧查案虽要紧,可也要先顾着身子。”

    “我可以坐马车去,在路上吃,大哥在府里用过早膳后再回王府吧。”暮青显然已经决定了,她要去玉春楼,那烟花之地巫瑾想必不喜,她就不让他一起去了。

    却没想到巫瑾无奈叹了一声,“你我见一面不易,今日无事,若妹妹不嫌大哥帮不上忙,大哥就陪妹妹走一趟。”

    暮青很意外,但巫瑾既然说了,她便没有多想,回身吩咐月杀备马车,并让杨氏将早点送进马车里,因此错过了巫瑾眸底那莫名复杂的神色。

    都督府的马车不大,但布置得雅致,车里四壁锦绣,小方桌上放着素包和四样点心,兄妹两人对坐,暮青拿了只素包,巫瑾取了块金丝小枣糕。他用餐举止优雅,比起步惜欢的雍容矜贵,多了些温和矜持。暮青没那么多讲究,军中吃饭跟行军打仗似的,她习惯了,今儿又要赶着去玉春楼里查案,她便几口吃掉了只素包。

    巫瑾看得直皱眉头,“慢些,大哥可不想过些日子给你诊脉,再诊出胃疾来。”

    暮青知道吃饭太快对身体不好,心虚之下含糊地应了声,捏起只点心,随口道:“不是好些了么……”

    哪知巫瑾听闻此话,神色显出几分复杂来,垂眸道:“嗯,是好些了,只是……”

    嗯

    “只是”

    “没什么,只是有些阴虚内热之症,回头大哥配副药来,命府里的人煎来喝喝便好了。”

    巫瑾说得轻巧,暮青却不太信。若真是如此,他那躲闪的神情是为何她并未觉得身患重疾,这些调理调理便好的小病,大哥也没有必要骗她。既如此,他何必躲躲闪闪

    马车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暮青盯着巫瑾,那双眸子比平日里更加明澈透亮,仿佛能看穿一切不解之谜。

    “大哥,阴虚内热之症是何症”她职业病犯了,一定要弄清真相。

    “没什么……”

    “说实话!”

    巫瑾低咳一声,避开暮青的直视,“没什么,只是……今早为妹妹诊脉,观妹妹两颧潮红,脉象有五心烦热等阴虚内热之象,乃是肾火旺盛所致的肾阴虚之症。”

    暮青不懂医理,但肾火旺盛她听懂了——这不会是说她欲求不满吧

    “妹妹放心,此症轻微,只是有些火热内郁。大哥给你开张滋阴降火,清肝理脾的方子,稍加调理便是。”

    “……”

    暮青默默转头望向窗子,先前飞快吃完的那只素包此刻好像卡在喉咙里,想咳都咳不出来。

    马车行在青石长街上,大清早的人还不多,风拂开锦帘儿,日光晃过,只见少年的耳根潮红,神情懊恼。

    这她真是犯蠢了,竟因一时嘴笨不知如何解释昨夜之事就让大哥把脉,却忘了他素有神医之名,非但能诊得出昨夜她有没有,还能诊出这些来!

    该死的嘴笨!

    该死的职业病!

    少年扒着车窗,默默低咒,那背影竟有几分可爱。马车里的尴尬气氛散了些,巫瑾眸底渐生笑意,听见暮青扒着车窗,再次低咒:“该死的步惜欢!”

    “我也觉得。”巫瑾接口,笑意淡了些,微凉。

    这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月杀将帘子一掀,暮青往外一看,已经到了玉春楼。

    青楼歌坊里的姑娘们都是白天歇息,夜里迎客。夜里灯火煌煌琴曲声声的热闹大堂,白天冷清客绝。玉春楼的掌事听说暮青不是来赌钱的,而是在查案的,顿时暗自松了口气,笑着将她引进了后园,边走边瞄着巫瑾,不知这位恨极烟花之地的神医王爷怎会踏足玉春楼。

    后园坐落着三座画楼,乃是姑娘们的闺房,掌事的却没将暮青带到画楼上,而是绕过一片假山林子,进了一间雅院儿。

    院儿里种满了山茶,屋前一株红山茶下,魏卓之立在一名女子身旁。

    暮青和巫瑾乘着马车前来,魏卓之因放心不下故人,因此策马先行,早一步回了玉春楼。

    四月时节,茶花将败,唯独那株红山茶开得尚艳,从院外望去,只见红英覆树,花人如株,女子坐在木轮椅里,未及桃李年华,神态却如老人迟暮,眸底索然萧瑟的苍凉一如手中执着的泛黄古卷。男子立在她身旁,垂眸而视,不见眼神,唯见笑容苦涩。

    暮青望了眼那木轮椅一眼,便



第一百九十一章 如此巧合?(一更)
    当初对萧芳最狂热的便是户曹尚书曹学的庶子曹子安,但曹家已在西北军抚恤银两贪污案中被抄家,因此那人必定不是曹子安。

    是谁

    “恒王府的庶子步惜逸。”魏卓之道。

    “恒王府”暮青皱眉,怎么又是恒王府!

    恒王府地位特殊,怪不得玉春楼的掌事不敢惹。

    “即是说,可儿前日夜里是要被抬去恒王府的”

    “恒王府的外宅。”魏卓之道,“恒王世子步惜尘是出了名的骄奢,恒王府里的庶子们也时常去那宅子里,有时会邀上盛京城里几个纨绔子弟赏春宫、同纵乐。”

    暮青听后眉头皱得更紧,步惜尘容貌被毁,听说在府中深居不出,越发阴郁暴虐,前夜之事可有他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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