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御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独孤求饭饭
黑袍老祖宗一边说着,把头仰起来,茅舍的顶缺了很大一块,刚好可以看见夜空,浮生顺势也看了一眼,见每一颗星都那样高高在上,似无数双眼睛,看着这地上发生的种种事情。
“老祖宗,你又要去喝酒,可是生儿现在身上没有银两,要是喝酒的话,只能回王府再去给祖宗大人寻酒了!”浮生止住了幽咽,他的小嗓子都沙哑了起来。
黑袍眉目一挑,眼角弯弯,邪邪一笑,说道。
“不回那墙高院深的王府,好不容易出来了,就和我一起逍遥一回吧!小家伙,你可知这尤城最逍遥快活的地方是哪里”
浮生撅起了小嘴,幽幽回了句,“那个逍遥巷,老祖宗喜欢,生儿不喜欢!”
逍遥巷,尤城中夜晚最绮丽繁华的地方,华灯初上,熙熙攘攘,彩衣翩翩,游客们络绎不绝,摩肩接踵,这便是尤城寻花问柳的快活神仙居。
这里有大大小小的烟花楼阁数十家。
一到夜幕来临,这里才迎来客流最高峰之时,看那一个个擦着红胭脂抹着奇异香的女子们,不畏这严寒的风,搔首弄姿站在楼阁门外,时而袒胸露乳,时而高声吟唱,一进逍遥巷,就是神仙也迷惘。
“老祖宗,老祖宗,生儿真的没有带银两,哪里有钱给您买花酒”
小浮生缩在黑袍身后,不停地说道,“老祖宗,您带一个娃娃去烟花之地,真的合适么”
黑袍径自向前走着,不去理睬浮生,浮生只能跟在黑袍身后,不大一会儿,两人就穿街走巷来到了这彩灯绰影的花花世界。
这边眉目勾魂,那边香气传情,浮生见自己的老祖宗早就忘乎了所以,一脸得魅笑,但也只是左顾右盼,没有进门,走啊走,走到了逍遥巷最尽头。
这里是一间不大的三层小阁楼,见这阁楼的门匾上写着,“珍奴雅阁”四个字,这楼不像前面的那般华丽,只是点了几盏灯,只有几个喝酒听曲的布衣坐在大堂中,三五人一聚,陪酒的女子也是装饰得当,一看上去,和大家闺秀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性子更加豪爽一些。
见见新客进门,从柜台后走出一位老妈妈来,这老妈妈已经老掉了牙,脸上还铺了一层淡淡的粉,那张老脸更是显得沟沟壑壑了,她慢条斯理得走上前来,抬眉一瞅,见一鹤发童颜的老头子,还带着一个稚头嫩面的娃娃,脸上现出一丝笑来。
老妈妈笑盈盈地说道,“客官应不是来此喝花酒,莫不是寻人”
黑袍收起了方才的邪魅神情,问道,“珍奴的后人可还住在这里”
这一问似乎不出老妈妈所料,她又是慈眉善目一笑,转身说道,“客官请随我来!”,浮生伸出小手来攥着老祖宗的衣角,眼神飘忽地四处瞅着,见这大堂的客人都把惊奇的目光投向他,兴许浮生会是他们在此地见过的年纪最小的客人。
老妈妈牵引着,上了楼,弯弯绕绕,来到一间素雅的房门前,还没敲门,就听见从房中传出一阵优雅的琴声来。
“客官,你要寻的人就在这里,老身就告退了!”老妈妈猫着老腰,做了一个揖,迈着慢吞吞的步子下了楼。
浮生还是有些诚惶诚恐,听闻那琴声从房中传出,他仰着小脑袋,想要看清楚老祖宗脸上到底挂着什么表情,那琴声传进耳朵中,小浮生心中恐惧竟然被消除了大多半,他感觉舒畅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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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恩人在此
那点化珍奴之人正是老祖宗,所以音妙呆立在一旁,看着老祖宗将珍奴的真身一推而倒,话说音妙娘子怎么辨认出了师祖当年的恩人就是老祖宗呢
因为那一句“地雷震动山头雨,待洗濯黄芽出土!”,这并不是一句简单的接头暗语,而是字字都是灌注着老祖宗的修炼气场,音妙日日操琴等待,等的是师祖世代的留言,传到她这一代,都过去了几百个春秋,当年珍奴圣人留给自己的徒弟一句嘱托,“待到恩人再造访,好酒好菜不相忘!”,看来几百年前,子桑太上皇还是那么嗜酒如命。
浮生的左脚灼热难耐,不大一会儿便肿了起来,老祖宗在一旁邪魅地笑着,举起酒杯来,音妙放开手中的锦绳,冲着那空荡荡的神龛拜了三拜,与老祖宗又对饮了起来。
因为脚痛,浮生趴在床上浑浑噩噩得睡去了。
第二日,他被老祖宗唤醒,左脚的肿痛已经消去了不少,至少可以把那一只脚塞进鞋袜里去了,一瘸一拐得离开了珍奴雅阁。
老祖宗喝得尽兴,心情也大好,带着浮生穿街走巷,来到了城外的送君亭。
浮生打量了一番老祖宗,老祖宗换了一套行头,带着一个斗笠,斗笠上挂着一面黑纱,旁人便看不见了他的模样,清晨的雾霭渐渐褪去,浮生感觉到一丝寒意,看着这送君亭外荒草连天,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看来父亲早就命人在此守候了。
老祖宗这是要唱哪一出
辰时已到,老祖宗翘着腿坐在亭子里,手里拎着一个酒葫芦,半醉半痴得还在吟诗,“人命急如线,上下往来速如箭。认得是元神,子后午前须至炼。”
浮生依在老祖宗身边,低声问道,“老祖宗,父亲的人都来了,您这是要把生儿交还回去了么”
老祖宗府低下头,轻声回了句,“给你看场好戏!”
霎时间,从草丛里窜出来几百个精兵来,一声悠长的呼啸声打破了这清晨的寂寥。浮生一听便认出了那带头的人正是韩叔。
他的那些手持大刀的精兵们把这送君亭围了个水泄不通,估计连只蚂蚁都爬不出去。
韩单身旁一个威严肃穆之人,浮生落定眸光之后,兴奋地喊了句,“父亲!”
东海王见自己儿子虽被黑衣人束缚着,但并没有受什么伤,他那满脸的担忧便落了一大半,凌厉得嚷了句,“快放还我儿!”
老祖宗没有言语,依旧是在喝着葫芦里的酒,耳不闻目不视。
精兵们个个屏声敛气,虎视眈眈得盯着亭中的黑衣人,刀网森森,却是阻截一个早已入了土之人,浮生很想笑,老祖宗应是在扮演朱雀,早些时候王府中只有忠达和海棠见过来客是位蛮横的女子,可是现在老祖宗穿了一身黑衣,又没有发出声音来,父亲和韩丹定是一时没有分辨出来。
不过父亲的这批人马非常精良,人人都穿着铠甲,手持着大刀,若是这种阵势,一般的矛头小贼早就缴械投降了,可是他们面前的这个不是普通之人。
老祖宗依旧没有说话,这样的回复似乎是惹恼了父亲,东海王又是一声长啸,莫想到韩叔第一个就扑将了过来。
韩单-骠骑尉缭善用刀,传言那韩家刀法耍得是虎虎生威。
这些年韩叔陪伴着父亲,领了无数道皇命,杀了无数霍乱的边境异族暴徒,建立了无数个功勋。
人人都说,韩尉缭是父亲的左膀。
只是今日,这般鲁莽就冲
第一百零八章 坏父亲
看着父亲那张狂妄的脸,浮生直觉得心中苦闷,原来父亲从一开始就不想放过那个老凤毛王,两兵交战历来都是兵不厌诈,可是还未到战场之上,而且当时也许下了承诺,这承诺就可以被忘却吗还是父亲已经习惯了这样言而无信
浮生不敢多想,他眸光有些飘忽不定,斜睇见到老祖宗给他使了个手势,他从腰间拽下来那个乾坤袋,打开袋口,扔到了一旁。
登时,一股黑风骤起,直吹得兵士们睁不开了眼,韩叔大叫一声,“保护郡王和王子!”
那些兵士们踉跄着摸索着,把东海王围在了中央,韩单也拖着他那一把长刀,身后跟着三五个精壮的兵士朝着浮生移步了过来。
老祖宗化作了一缕烟,呲溜一下钻进了乾坤袋中,待到韩单近了浮生的身,浮生早就拿起了乾坤袋,绑束好系回了腰间,那股邪风也消散了。
“这风起的真是邪门!”韩单战败心中怄气,眼看着面前的敌手消失不见,一张肥硕的脸瞬时间就暴躁了起来,“这,这,人,怎么能在眼皮底下消失”
老祖宗在乾坤袋中发出暗暗的笑声来,浮生赶紧用手按压在乾坤袋上。
众人一并愕然,把方圆十里地搜索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发现黑衣人的踪迹,庆幸的是大王子安然无恙,东海王命了轿夫,把浮生抬回了王府,一路上浮生只是看着窗外,没有说什么话,他有些哀伤,心里记挂着那个被他震伤的朱雀姑娘。
东海王以为是儿子受了惊吓,回到王府便传了大夫,大夫望闻问切一番之后,给浮生开了几副安神的汤药,浮生娘又是一夜没有合眼,一见到浮生便搂住儿子不放手。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可让娘担心死了!这在王府之中,还能遭歹人鲁绑!是谁要害我的儿是谁要害我”浮生娘哭哭啼啼得说了些没轻没重的话,这话传进下人们的耳朵里,总是能惹出一阵狂风骤雨。
谁要害浮生娘的儿子这王府上下还有谁有这样的能力丫鬟小厮们传来传去,还不是在讨论大夫人和二夫人之间的暗战浮生娘的前史也被人记了起来,有人说这个二夫人原本就是大夫人,可是不知为什么却退位让贤,把大夫人的位子让给了一个从北方嫁过来的公主。
有人说大夫人有手腕有策略,不但要压制二夫人,还要把这新进门的大王子扫地出门,还有人说这二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这是在用苦肉计,为的是重新得到大夫人的位置......
这些流言蜚语传进了公良夫人的耳朵里,公良云裳笑而不理,依旧是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每日操持家中琐事,样样不曾发生改变,只是她的一对儿女更加趾高气昂了起来,不断在课堂上找浮生的麻烦,往浮生课桌坐垫下放老鼠,把浮生写字的纸换成蜡纸......只要看浮生出点洋相,他俩就乐开花。
浮生虽都知晓这一对金童玉女的小把戏,但每每还是和他们一起演一出出戏,浮生不想再惹什么麻烦,不想他的母亲再为难而已。
差不多这样过了半个月,天越来越冷了,朱雀儿一直没了消息,平日里乌燕和颜颜里陪着大王子吃饭练武背书,日子过得还算舒心,乌燕依旧是没心没肺得一天到晚叽叽喳喳,
第一百零九章 证人在此
“这便是我子桑念实的宝贝侄子了!快让堂叔看看!”男子伸开双臂来,给浮生来了个大大的拥抱,浮生直觉得他双颊上的胡茬子都扎到他的小脸上了,不由自主得把身子往后缩。
“我这贤侄长得可真是明眸皓齿啊,远远一瞅还像个女娃娃哩!只是,看着,看着有些眼熟!”子桑念实双手抓着浮生的小肩膀,转动这一对修长的眼眸打量着浮生,浮生撅起了小嘴,挣脱开子桑念实,躲到了东海王身后。
东海王挥袂移步,面带笑容,对着子桑念实说道,“我这个儿子啊从小在深山中长大,还不甚懂得礼数,还望堂弟莫怪!”
子桑念实摆摆手,“我这侄子是天性未泯,天真无邪哩!只是今日一见,甚是觉得眼熟,看来真是一家人,有眼缘,也许是三生之前,便见过了这个精致的娃娃哩!”
浮生又仔仔细细端倪了下这个堂叔,看似潇潇洒洒,说起话来油腔滑调,和父亲在一起,明显就是看着父亲的脸色在言语,这样的人,父亲竟然还如此器重,这让浮生更加不解了。
看着父亲和堂叔一言一语聊得很投机,浮生直觉得无聊,父亲还留了这位子桑念实堂叔在家中吃饭,兴许是有些时日没有这样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了,再加上自打上回被绑架后,浮生一直很疏远父亲,正好有这个机会,举办个非正式的筵席,调节一下家庭的气氛。
浮生想,现在父亲应该是如愿以偿了,那位老凤毛王早就已经毒发身亡了,怪不得他心情不好,和子桑念实对酒畅谈,浮生缩在娘身边,食之无味得把盘子里的菜送进嘴巴里。
忽然觉得总是有一对眼睛在盯着自己看,浮生打了个激灵,礼貌得冲着那一对眼眸笑了笑,心里却是打了五味瓶,不对滋味。
子桑念实盯着浮生看,歪着脑袋看看天花板,又盯着浮生看了几眼,忽而开口问道。
“我这贤侄,可曾去过逍遥巷”
浮生娘一听来客这般问自己的儿子,登时脸色就难看了下来,这客人的问题真是奇怪了,逍遥巷是什么地方!那是姹紫嫣红登徒浪子们拈花惹草的风月场所,自己的儿子不过是个十岁的娃娃,且不说他还未到可行风流韵事的年纪,就是到了二十几岁,她的儿定也不会去那风月之所!
“堂弟啊,你真是会说笑!我这儿子才不过十岁,他哪里知道什么逍遥巷堂弟为何要这样问呢”东海王刚要举箸,听了子桑念实的问题又把筷子放下,一脸不屑得笑了笑,回了句,不料这子桑念实有些不依不饶。
他索性站起身来,对着东海王说道,“堂哥莫笑!也不瞒堂哥,念实我平日常去那逍遥巷消遣,在那逍遥巷尽头有家“珍奴雅阁”,虽是在烟花之地,但那珍奴雅阁却独树一帜,阁中女子也仅是只卖艺不卖身,阁中有个花魁娘子名字叫做张音妙,出的是亭亭玉立!”
浮生一听,觉得有些不妙,这子桑念实莫非那晚就在珍奴雅阁中饮酒他定是见过我的这可怎么得了一会儿要怎么跟父亲解释呢那烟花之地原本就少有小儿现身,那日出现我这么个毛头小孩,还跟着一个形迹可疑的黑袍老头,定是吸引了许多注意,真是倒霉,偏偏看客中埋了这么一位亲戚!浮生的心里真是十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堂弟啊堂弟,你在你两位嫂嫂,还有我这三个儿面前说你的这些风流境遇,恐怕不妥吧!”东海王虽说不妥,但是也是半开玩笑得插了话,原本子桑念实的话,他也没有太往心里去,心坎里还在琢磨如何消除最近府中有关两位夫人的流言蜚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跟踪了
东海王听闻自己的堂弟病了,命人也送去了一些补品,也捎了问候的书信,这子桑念实更加疑惑不解了,那从王府来的小厮递过信笺,子桑念实字字读来,“府上匆匆一别后,我儿浮生不幸抱恙,未料得堂弟也得了风寒,这些补品斟酌食用,待痊愈后再来府上相聚!”
这东海王堂兄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叫做“浮生”的儿子我又是什么时候去过东海王府怎么我一点也没有了印象子桑念实收下了礼品,打赏了小厮,却是一百万个想不透,原来这老祖宗摘除子桑念实的记忆时,不小心破坏了周围的记忆,这记忆就有些掉落了有些凌乱了,外人看起来子桑念实有时疯傻有时痴呆,总之是病得不轻。
浮生已经连着几天宿醉晨归了,反正白天要装病躺在床上,这样子半醉半醒着,旁人更是不敢多打扰,只是梧桐每日都给浮生掩盖酒气,她总想着问大王子是不是偷偷喝了酒,但见浮生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她也就把疑惑咽进了肚子里。
这一日,浮生娘把新熬的红枣粥端给了自己的宝贝儿子,浮生一口气喝了三碗,见自己的宝贝儿子胃口好,浮生娘满脸挂着幸福,好不容易装睡哄走了母亲,浮生一咕噜就从床上跳了下来,他唤出了老祖宗,约莫过了三更天,浮生从房内插上门栓,熄了灯和老祖宗从窗户跳出去,又要去饮酒逍遥。
只是今日,墙角瑟瑟冷风里立着一个倩影,这女子在墙角立了许久了,穿的比较单薄,一张原本就蜡黄的脸像是打了一层霜,更显得消瘦了。
女子不会飞檐也不会走壁,老祖宗和浮生在房上跳跃,女子紧追慢赶着出了王府的后门,因为她心里早就有了些谱,也没有死死盯着这一老一少的行踪,出了王府便往逍遥巷去了。
原来,在那日的家宴之上,梧桐早就看出了大王子的忐忑,她便仔仔细细听着子桑念实的话,后来跟府里的丫鬟小厮打听,才知道这逍遥巷的位置。
果然不出所料,虽然没有有意跟踪,但是这一老一小的身影始终没有脱离开梧桐的视线,她见浮生跟着这陌生的男人进了烟花场所,又拐进了这珍奴雅阁。
倘若一个十岁娃娃来这风月之所光顾原本就很是令人惊奇了,要是再跟着一个女子,估计这会是尤城最奇特之事,梧桐在门口止住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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