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御圣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独孤求饭饭
子桑洁在家中等候,日头落山,万老三也不见归来,小丫头已饥肠辘辘,她从落灰的灶台上翻出半块长了毛的烧饼,她拿在手中,犹豫了一番,又放回到了灶台上。
冬日夜的冷让人削骨难忍,风刮过肌肤,像是刀子。
小丫头缩在土炕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说到此处,子桑洁双目炯炯了起来,眼眸中似有许多疑惑,她续道:“念安终归只是我父亲的一个贴身侍奴,怎么一夜之间,他似乎有了呼风唤雨的能力,他看我的那个眼神,有一种让人毛发直竖的力量,还有,他的那些手下,我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浮生一面听着子桑洁的讲述,一面看着小丫头的那张脸,心中不免叹息:我们都不过还只是一个小娃娃,怎么就遇到如此多的坎坷波折,那念安定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小厮,可能这一切背后还有着些什么。
子桑洁继续说道:“我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几个农户装扮的人用那卷破被褥卷了去!咳咳,是他,还是他,是念安派来的人!我被人扛回了家,啊,那里好像已经不再是我的家,父亲的灵位被人移走了,处处竟然张灯结彩,那裁缝进了府给我量体裁衣,第二日便把血红色的嫁衣送了过来!”
“那万老三呢”颜颜里忙问道。
“还能怎样当年姥爷就是觊觎那些嫁妆彩礼,才把母亲嫁给了父亲,现在不过又是上演了一遍罢了
第二百零九章 眼泪不值钱
子桑洁兀自抹着泪,一个十岁的小女娃,眼泪就像是一颗颗珍珠一般,从眼眶中滚出来,她没有和浮生对视,也没有看向颜颜里,她落着泪,泪水湿透了遮面的衣袖。她的哭没有发出声音来,泪水却是源源不断和炽热的,她心中的痛苦就这样被抽丝剥茧抽离了出来,她已经无能为力,对于过往来说,她确实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甚至她面临的现在,她也是同样没有选择。
“堂哥,小影子哥哥,不用,不用为了我去犯险!”子桑洁的声音像是蚊子一样嘤嘤着。
说道犯险这回事,浮生应该是最不放在心上的了,还有他遇到的这些人仿佛都是被命运伤透了的人,他无法袖手旁观。
迎亲的队伍穿街过巷,吹吹打打,队伍末梢上跟着一对娃娃,男的是伴郎,女的是伴娘。
刚开始两个娃娃眉飞色舞蹦蹦跳跳,可过了两条小巷,人影晃动之后,这一对娃娃安静了下来,低着头甚是乖巧得跟在队伍后面。
队伍停在了子桑念实的府邸门前。
从那大门之中走出来的少年眉清目秀,长相俊美,只是双眉之间挂着一抹暴戾之气,胸前拱着一朵大红花,脸上没有笑意,大摇大摆得走出了门槛。
“落!”只听得一阵嘈杂的炮仗声之后从迎亲队伍中传出一声长啸,只见轿夫们板直了身躯,将红顶大轿放了下来,轿底着地发出一声“腾”,轿中的新娘子身子微微一斜。?“咳咳!”轿中的女子轻咳了两声,无力得将身子正了过来,伸手扶住了轿门。
“劈轿门!”忽然间,从轿子后面出来两名大汉,手里拎着巨大的斧头,朝着轿门劈了过去,轿子里的新娘完全没有做好准
第二百一十章 子桑天下
好一句这“尤城是我们子桑的天下!”,浮生面不改色,搀扶着新娘子走向那喜字高堂,高脚灯烛,呼呼冒着夹杂着杂质的烟,整个堂下有股焦糊的味道。
堂内挤满了红红绿绿的男男女女,这生药铺的新老板也是宾客满堂,才几日而已,名声已威震四方,那些早年间子桑念实的狐朋狗友这会儿也成了念安的追随者。
念安和那新娘子拜了天地,就径自去酒席上敬酒去了,浮生搀扶着新娘子去了卧房。
“你是谁”那新娘子问道。
“嘘!”浮生伸出手指来指着贴满喜字的窗户,窗户外有几个人影攒动,那是凑热闹的下人们,她们在窗户外嘀嘀咕咕了一阵子就散开了。
浮生还是不放心,小脑袋探出门外,见走廊内清净了下来,这才掩上门来,走到新娘子面前,说道。
“告诉你也无妨,我是东海王府的大王子子桑浮生!”
只见那新娘扯掉头上的红盖头,噗通一下子跪到了浮生面前,她的妆面已哭花,低着头不住得说道:“求大王子殿下给民主做主!”
“你且快快起来吧!”浮生又去搀扶,只是那女子抬头见到了浮生的模样,诧异之余有种欲哭无泪的神情。
一个佯装成出轿小娘的大王子殿下也不过是个十岁的娃娃,这婚礼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倘使大王子殿下真的有什么万全的办法,也不至于要这般打扮混迹于此。
新娘子惴惴难安,暗自忖度。
“你叫什么名字?”浮生看向那女子,看她诚惶诚恐得有些呆滞。
新娘子幽幽站起身来,对浮生说道:“小女子名叫林碧儿,打小就随爹爹相依为命,原本爹爹在生药铺里打杂,日子虽是清苦,可还能饱得三餐,无奈天有不测,前些日子爹爹患了咳嗽之症,在药铺抓了些药,可煎服之后不但不见好转,反而每况愈下,没几日就下不了床了!”
“那到底是患了什么病呢”浮生呐呐想了一下,又问道。
“哎,家中清贫,请不起郎中,生药铺里有个抓药的先生,他给爹爹诊视了一下,说是风邪入骨,要服用大补之药来精进体魄......”林碧儿娓娓道来,浮生甚是疑惑。
“要是得了风寒,也需的是清养,服用大补之药,会适得其反的吧!”浮生想到了自己“吃苦瓜”的日子,不禁又感叹了一番,林碧儿听后眼泪夺眶而出,气急交加。
“哎,哎,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着爹爹在生药铺做活了十几年,这老本家总不至于要加害爹爹的,便信了那先生的话,家里没有钱俩,我便签了一份卖身契约给念大官人...... ”说罢,林碧儿心中忿忿,捶胸顿足道,“爹爹吃了那些昂贵的药材,不到三日就西去了!剩下我孤苦伶仃,又身负那契约,他们好似算好了时日一般,爹爹刚下葬,就来家中虏人!”
“那你之前可有与念安见过面”
“见过的,之前去生药铺给爹爹送饭,见过念大官人,那时念大官人还是子桑大官人的随从,我受了子桑大官人的调戏,念安还会安慰我几句的,只是后来听说了生药铺换了主人,念大官人就像是换了个人似得,早就娶了两个人家的姑娘......”
“才这么短的时日,那念安竟然已娶了两名女子!”浮生打断了林碧儿的讲述,有些生气,他想到念安之前对小洁儿的所作所为,又看到这屋内的红烛荧煌,不禁气从胸中来。
“哎,哎,刚得知要下嫁的是念大官人,我心中还尚存一些宽慰,觉得这老天爷是开了眼的,要我这
第二百一十一章 让你下药
天色将晚,尤城的集日也几近尾声,商贾们开始收拾摊位,东海王府内一如往日,忠达立在东海王面前,弓着腰背,频频点头。
“郡王,今日把贺礼送到念安府上了,只是他这场婚礼有些不寻常......”忠达欲言又止,老眼低垂,等着东海王发问。
不料东海王兴致盎然于案牍上的山水画,甩袖挥毫着,没有理会面前的老管家,忠达默不作声得立着,许久之后,东海王感叹道:“忠达,你看我这画风是不是日益洒脱了!”
东海王抬眸一视,方才想起忠达的复命,又洋洋一笑说道:“不去管他,由他去罢,能出些什么岔子,你且下去吧,我这山水图你也是看不懂了!”
忠达作揖告退,老眼还是斜斜得向着东海王的案牍上瞅了一眼,浓重的笔墨浸染了半边纸宣,远远看去还真看不清纸上画的是山水还是云雾。
“生生死死,环环绕绕,一个子桑念实之后还有念安、念全、念忠、念达,常人看的是善恶,而我就是要主宰这些善恶,让他善他就善,让他恶他就恶!”东海王满意得又在画纸上添上了浓重的一笔。
......
念安府上,宾客满朋,杯盏交错,日落时分,油灯亮起,把这府邸照得更加通红了起来。
醉醉醺醺的念安摇摇晃晃进了房。
“新娘子,你看,今天你在外面闹得那一出,让为夫的颜面丢尽了,还不快些来服侍我!”念安一身酒气,踉踉跄跄得朝着床榻摇去。
这新娘看起来甚是拘谨,正襟危坐着,一点也不像是闺中娇娘子,倒像是在练武打坐。
“怎么,嫁给我,你还不乐意了你可知你那老爹吃了我多少名贵的药材不”念安吐着酒气,朝着新娘子身边凑了过去,不料那新娘用力就把念安推到了一边去。
“你这个林碧儿,力气竟然如此大!还真是个野丫头,不似富家千金,不过为夫以后会好好调教你的,让你也柔软无骨大门不出!”这些话从喝醉的念安口里说出来,怎么听都渗透着一股鬼魅的味道。
什么叫做柔软无骨,那就是要鞭策你到无力抵抗,什么叫做大门不出,那就是要禁锢双足,闺房变为牢笼。
细细一琢磨,真的让人渗出一身冷汗来。
浮生这时候躲在红罗帐之后,等着看好戏,他发出喵喵的叫声来,应是什么暗号,这猫叫声音听起来甚是刺耳。
“嗨,新娘子,你看今晚这猫都按耐不住了,你还是陪为夫快些休息吧!”念安说道,伸手就去新娘子身上一通乱摸,新娘子被念安的冒犯惹得浑身发痒,咯吱咯吱笑了两声之后赶紧正坐了一下,对着念安说道。
“相公!”这一声叫得甚是娇嗲,让躲在暗处的浮生掉落了一地鸡皮疙瘩。
“相公!今夜良辰,你要和人家先喝了交杯酒才是!”娇嗲声继续,暗处的浮生捂着耳朵暗暗发笑着。
“对,对,对,要喝交杯酒!”念安的醉眼在房内搜寻,起身从桌子上举起两杯酒来,一杯递给了新娘,一杯握在手里,胳臂绕过新娘的红袖管,一口就把杯中酒饮进了肚子里。
“交杯酒喝过了,来,让我们洞房吧!”扔了手里的酒盅,念安就朝着新娘子身上扑了过来。
一手扯掉了新娘头上的红盖头,他已将新娘扑倒在床,正预备着要饿狼饱腹一番,忽而看到新娘的脸,甚是诧异,口中嘀咕道:“林碧儿你怎么晒黑了”
说着伸手就去新娘胸上摸索,不料摸到的竟是排排肋骨,酥胸变排骨,念安心中一惊,就从床上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迷魂之后
念安穿着一身新郎装趴在地板上,没有敢抬眼去看浮生,之前的嚣张气焰顿时被浇灭了下来,只是浮生更加诧异了起来。
看似是个家奴的念安原来还是一个修行之人,他竟然可以多年深藏不漏,他的荒芜世界虽还是贫瘠,可那已经是跻身到了修行的前端之列了,他又是师从何处
若这个念安有深厚的武学造诣,今日又何惧一个小小的前朝太子之子即使尤城是子桑家的天下,可他的行径早就冒了天下之大不韪,怎奈今日与浮生见了面,倒这般诚惶诚恐了起来呢
浮生诧异至极,更何况面前还冒出来这样一位早已销声匿迹的佛陀手大人,看来这背后还有着什么隐情!
“佛陀手大人,您不是之前.......?哎,我也是搞不清楚了,是的,我没有多问颜颜里,我想你的出现定是让他很无措的,我以为那次荒郊相遇会因为我的不再追问而划上句号,看来,绕来绕去,还是绕了回来,念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和佛陀手一样,也是父亲的人,对吧!”浮生的眼眸微微一抖,小脸上有些落寞。
佛陀手和念安显然被浮生的揣测震慑到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一个十岁的娃娃能看清这些错综复杂的利害关系,方才他们还想着用一些哄骗的话蒙混过关,可被浮生直截了当地戳破,一下子也不知该如何来应对。
浮生见佛陀手沉默不语,又见念安不知所措,身后的颜颜里更是落进了神魂不定的状态里,他哼唧了两下,继续说道:“看来是猜对了的,念安,我只要问你,你为何要对那些女子做出残忍之事来!”
“我,不,小人,小人没有做什么残忍之事啊!”念安瑟瑟发抖,趴在地上,口中嗫嚅道,“小人不明大王子殿下所言的意思,不明白!”
“你这个家奴,怎么现在还狡辩起来了!”浮生瞪着眼,对念安直言相逼,念安匍匐在地,虔诚得对着浮生,他心里的畏惧呼之欲出。
“大王子殿下可是指小人与这林碧儿的婚事!我这也是明媒正娶的啊!”念安说道。
“明媒正娶先前人家爹爹患了咳嗽之症,你便伙同生药铺的先生一起设计陷害,不但要林碧儿签了卖身契,他爹爹的病症也给耽搁了,你还说你不是奸佞之人”小浮生恨不得现在就将念安正地就法,他的小脸铁青了起来,愤怒涌动着,继续将念安的罪行吐出来,“还有我的堂妹小洁儿!”
念安听闻这一句,犹如当头棒喝,他哆哆嗦嗦得回复道:“大王子殿下,念安虽觊觎林碧儿年轻貌美,有意将其娶进府内,可并无要加害她之意,她的父亲确实是得了重病,这人之寿命之事并非我们可以左右,要说我的未婚妻子桑洁小姐,我,我确实是对她有愧,可我亦想要偿还的,我已跟东海王许下承诺,待到子桑洁小姐十五及笄之年,我自当是八抬大轿将她娶进家门!”
“你这个念安想得倒是很美,你想要娶我堂妹,我还不答应呢!你休要胡搅蛮缠了,你都娶了两位夫人了,听闻那两位女子为了逃脱你的魔爪,一个身亡,一个身残!你现在又在此假装可怜兮兮,你莫要再哄骗我了,哼!我才不信你呢!”浮生撅着小嘴,与念安字字珠玑得说道。
只见那念安听了浮生口中吐露出的他的罪行,脸上更是挂满了无辜的神色,他趴在地
上,给浮生磕了个头,说道:“大王子殿下,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小人的头上,实在是冤枉啊!我那可怜的二位夫人,一位是身患急症不治而亡,我为此伤心欲绝,一位是不甚跌落井底,双腿残废,现在就在府中静养,大王子殿下要是不信,可与我那命苦的二夫人见面,看她口中所说的我是不是个没有良心的小人!”
浮生
第二百一十三章 好坏难辨
念安到底是个好人还是坏人呢浮生看着他在房间内发了疯似得舞蹈,他真的是分辨不清楚了,原本就是要来惩戒念安一番的,所以才在交杯酒里下了绕指柔,可现在看到念安也柔软无骨疯疯癫癫了起来,浮生的心里竟然并不快慰。
“这位洛溪姐姐,我这样叫您不介意吧,天色不早了,我和小影子还要回王府去,念安呢,三个时辰之后就恢复正常的,你不用担心!那,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浮生拽了拽颜颜里,颜颜里回头把目光落在佛陀手身上,佛陀手故意不去理会,作揖恭送浮生。
天色真的是很晚了,晚风更添凉意,浮生和颜颜里这才想起来,小洁儿还在清风斋等候。
两人疾步赶到了清风斋,离开的太过于匆忙,连行头都未来得及更换,也许是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一见面子桑洁就端着好奇的脸对着两人呵呵笑着,“怎么,怎么,你们两个不是去大闹婚礼么,怎么这般打扮了,远远看去,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娘子携着新娘子出逃了呢”
浮生和颜颜里互相打量了一番,苦笑了两声。
子桑洁继续问道:“那,那个坏家伙可有受了惩戒”
浮生和颜颜里沉默了下来,浮生长吁一口气,回复了句:“喝了药酒,疯疯癫癫了起来,只是......小洁儿,我问你,那念安是何年何月进的你家府邸”
子桑洁思忖了下,说道:“我出生的时候,念安就是父亲的小随从了,听说他是父亲买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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