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蝴蝶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唯刀百辟
她吸吸鼻子,委委屈屈地问,“……舒服吗” 他沉默了。 因为应激而一直流着眼泪,她不太敢直视他,但她知道他一直盯着自己看。 “反正也不会更难受了。” 接着又像掩饰鼻音似的,几乎是凶巴巴的催促他,“快一点。” 他仍没讲话,躬下身来,像认错,又像安抚她似的,一下一下吻她脸颊。 慢慢地,很轻地说,“忍一下。” 等真正开始之后,那种不安全的感觉反倒很快消失。视野里什么都是真实的,清晰的,连疼痛跟触感都是清晰的。甚至能睁开眼睛盯着他,看他因顶撞而缓慢隆起的肌肉,被汗水沾湿,一股股汇在小腹;蹙起的眉头,失陷情|欲的黑色眼睛,微启的红唇,还有镜子那头若影若现的全部画面…… “看什么”他咬了咬她的耳垂,轻声问。 她有点说不上话,呼吸连她自己也控制不住。 不等她回答,立刻被扶着腰搂起来一些。 没几下,她便被颠得喘不上气,很快什么都讲不出了。 人快被颠散,连带视线也散了焦距。 仿佛发生了轻度地震,也不知震了有多久,还要震到什么时候。想找到一个除他之外的支撑。但除了他,屋里的一切陈设都是飘忽晃动的,什么都遥不可及。 …… 直至他说,“淮真,亲亲我。” 她有点没听清,“嗯”一声,是疑问句,尾音不知怎么飘了起来。 他轻声重复一次,“亲亲我,好不好” 像屈辱求欢,又像摇尾乞怜,在她心里激起一声响。 她偏过头,慢慢弄湿他的嘴唇,舒缓的吻在莽撞里激起了更多温情的东西。 他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她的动作,更凶狠的吻下去。相楔的地方,突然猛烈,撞击。 然后突然静止。 她感觉搂着自己的他轻轻颤抖了一下。 一股不太熟悉的气味在房间充盈起来,逐渐有越来越浓的趋势。 在这专属男性的嗅觉里,她感到一阵窒息与疲惫。 他将她抱得松了一些,固执的将额头抵在她肩上,沉沉的喘了口气。 “感觉怎么样”她不知自己怎么还有力气问他这个问题,一问出口,觉得自己简直像重症患者病榻前回光返照一般。 顿了一下,他说,“想听实话吗” “嗯。”她轻声地,不知为什么有点紧张。 “想再来一次。” “……” 他盯住她认真了看看。 清冷神态,瓷白肌肤,纤盈脖颈,尚未褪去潮红的嘴唇……统统使他想起最热烈时,臂弯里的她的羸弱身体,幼滑肌肤,细腻得仿佛一匹纤弱洁净的绸缎。 这刺激太强烈,一旦想起那一瞬间,火立刻窜了起来。 想再来一次是认真的。无比认真。 紧接着他哑声笑起来,用温热嘴唇亲亲她的额头,“逗你呢。” 她终于松口气,整个简直像奄奄一息的玩偶,毫无生气的整个从他肩上耷拉到肚子上。 就着这个姿势,汗水沾到她身上。但她仍觉得手脚冰凉,也不知道汗是混杂的,还是他自己的。 他慢慢坐起来一些,垂下头,将东西褪下来。 意外却没见他下床,将东西扔进垃圾桶。 他盯着手里的东西看了好一阵。 她微微支起身子问,“怎么了” 他说,“没坏。”犹豫几秒,才赤身下床,将东西扔掉,又走回来,扳开。 她给这动作冷不丁搞得有点害羞,自己挡住。 他抬眉盯着她看了几秒,果断捞着膝弯将她抱进盥洗室,放到马桶上。 &n 134.华盛顿5 当天晚上她仍可以活蹦乱跳, 第二天早晨醒来,全副骨骼简直都像是给拆了一回。睁眼来, 迷迷糊糊只记得西泽同她说了句什么, 她也不知自己答了什么, 翻个身又睡过去。后来才知道他是去修提琴,因为廷伯旅店三天过后会有一次竞拍, 所有拍品会在今天之内完成综合估价, 明早就会召开拍卖,最晚得在下午五点将小提琴送到代理处。 他大概三小时回来,带着凉飕飕一股风就钻进被子里来将她搂着,活像一只没拆包装的冰激凌, 隔着包装纸往外冒寒气。后来包装倒是拆了,人暖和过来就有点不对劲,从后头搂着她,总有个地方将她硌得慌。他什么也没做, 就静静躺着, 明显是没睡着的, 光听到呼吸就知道。 这莫名使她想起惠老头给唐人街小孩儿治贪吃症:开了荤,正食髓知味,就要忌口,可真要命。“食髓知味”这话也确是惠老头说的, 即便当着小孩儿面, 讲话也速来荤素不忌, 不正经得惊世骇俗, 西方的个人自由主义至上和东方的顽固思想在他身上得到完美融合,几乎就是唐人街的另一个活招牌。出门到现在,她格外的有点想念他,也不知他跟女友旅行得如何,作为唐人街大龄剩男的代表到底会不会来个晚婚之类的…… 想到这,她提醒自己醒来一定给家里打个电话,想着想着又睡着了,压根忘记从后头抱着她的未婚夫还煎熬着。 不过未婚夫这个称号并没有坚持超过二十小时。一觉到中午醒来,吃过午餐,两人开车去了宾夕法尼亚大道的一家司法事务所,那里有一家兼理包括混婚在内的一般司法事务的地方长官。所需要的一切材料是五美金,一份十六个州之内出具的三个月内有效体检证书与id。程序非常简单,长官人也很好,在为他们填写登记表时,微笑着询问他们:“你们是要用哪一种语言举行婚礼” 因为通常来说,去教堂宣誓时,需要将司法事务所出具的文件交给福音牧师,而如果他不懂得英文,西班牙文或者法文,应该会遇到点麻烦。 两人并没有这方面困扰,仔细思索一阵,都认为英文的就可以。 将资料递去审核时,长官请他们去外面稍等片刻,又请他们不必紧张,说进行这个步骤,只是为了确认作为美国公民的女孩儿确实已年满十五岁,以及确保她是自愿的,没有遭受到任何胁迫。 一切进行都很顺利,长官十分钟后通知他们去取结婚证明。黄色纸张做底,手写婚书的人花体也写得很漂亮: united states, washinton d.c., certificate of marriage this is to certify that the following is an extract from the registration of the marriage, regarding the god and laws, record on file with the vital statistics agency. waaizan, female date of birth july 11, 1914 ceasar herbert von muhlenburg, male date of birth november 21, 1909 place of marriage washinton d.c. registration date oct 22, 1931 往后还有一些详细资料,比如身体状况,宗教信仰,出生地之类的。 最后一项让淮真颇为疑惑,因为两人出生地都是美国。西泽跟她解释:那是罗文带她入境时也动用了一张土生子证明,所有土生子出生地都应该是美国。 听他解释完,淮真还觉得蛮神奇,好像跟着仙打玛利亚入境就发生在昨天,又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她压根想象不到自己一年后会跟一入境美国就给了她个下马威,当众截胡她还不留半分情面的激进共和党愤青来d.c.结婚。 快回到旅店时经过一家电话局,淮真叫他将车停在路边,自己去投币往家里拨回电话。 电话占线了一阵,淮真转头瞥了瞥电话局的自鸣钟:云霞礼拜四没课,有时会会在家里,所以她通常在周四或者礼拜天打电话到家里,这样也能和云霞说上话。东岸下午六点是家里的下午三点,往常来说这时候并不会有太多致电来洗衣的客人。她稍等了一阵再拨过去,接通了,是云霞。 云霞一听她的声音简直要尖叫起来:“你总算打回家里,爸爸妈妈担心死了!” 她揉了揉被摧残的耳朵,说,“我——” 立刻又被打断,尖叫无比兴奋:“全唐人街都知道你被恒慕义博士录取到哈佛!” 淮真纠正:“哈佛燕京学社……” “有什么区别那种顶尖学校,富人家的女儿都上不了!你知道吗,从昨 135.华盛顿6 修好的提琴最终估价五十五美金, 参加二十五日晚上竞拍以后, 代理会从最终成交价格里抽取百分之十的手续费。也就是说,即使以起拍价成交, 两人也赚足四十美金。 谈妥价钱, 淮真问拍卖代理他们是否和廷伯旅店是一家的 代理说廷伯大旅店几乎就是为了方便世界各地来的竞拍者才成立的,有点类似于赌城中依靠赌业而兴建起的娱乐与餐饮业。 淮真立刻很鸡贼的问,既然拍卖带动住宿,那住宿不能有折扣吗 代理想了想, 说可以在他的权利范围内他们一点折扣,但可能不会太多, 因为他职务很低。 世界各地找不出几个安生地方, 处处都有着动荡的前兆。欧洲人但凡获了罪、落了难,都得买张大西洋航运的船票逃到美国来;元首任了党首开始到现在十年有余了, 稍有点远见的犹太人家都往美国躲;这年头, 但凡谁有个在美国的舅舅死了, 写信叫他来美国继承一笔遗产, 简直就像提前收到一张来自天堂的传票。美国以外,官方美金兑换汇率极低,来美国前, 城里人乡下人都去地方黑市购美金, 比官家高一点, 汇率却总不尽如人意。 淮真想着, 旅费即便打个九五折, 住上一礼拜也能省个四美金, 折算中国前好歹也是知名图书管理员两倍月费,足够一家三口在上海舒舒服服生活一个月。 侍应当晚便登门通知:所有旅费给他们打五折,早餐免单。 想来廷伯旅店也从没有遇上过在价钱上讨价还价的顾客,一旦决定打折,价格不对个半仿佛对不起人似的。 这种买东西随时随地都能砍价的习俗西泽总不大能理解,更让他难理解的是,大部分时候贩售商总能给她一些甜头。他虽然不予置评,但是对于这种愿意接受她杀价的商家的那种嫌弃仍然能感觉得到。 淮真就告诉他:其实唐人街大部分物品价格都是标高的,谁不砍价谁是傻子。 后来有一次西泽也告诉她,人们会习惯于去砍价,很大原因是社会市场机制不够完善,这并不是什么优点。 她就问他,有在唐人街买过东西吗 他想了想,说,有。 她又问,有讨价还价吗 他说没有。 淮真说,你看,谁是傻子。 听完,他莫名其妙的笑了,说,我承认。 淮真当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其实他打从心里认为自己并没有亏。 但她确实承认西泽是对的,因为在有些并没有这类规则的地方,接受一个年轻女孩儿的杀价,多少也有一些怜悯她天真卖乖摇尾乞怜在里面。虽然谁也不吃亏,但实在显得不够庄重。 最终竞拍虽是在三天之后,拍品在第二天一早大西洋地区的报纸上登出以后,预展在第二天下午开始进行,而从第二天晚上开始,登门廷伯旅店参加预展的买家就已不少了。 这两天他两大部分时间都在特区里闲逛,开车去海恩斯点(太阳出来时有许多情侣或者朋友驾车或者骑自行车去海恩斯点)散步,或者躺在草坪上聊天;或者去莲池划船(她感觉西泽一定觉得这游戏无聊透了)。她非得想去看看“阿灵顿公墓”,西泽问了无数地方也没听说有过叫这名字的公墓,但特区里确实有个地方叫作“阿灵顿农场”。淮真心想坏了,公墓是二战过后才建起来的,但她一直以为二战以前也是个公墓。不过仔细想想也没关系,还有十二年,搞不好到那时他早忘了这回事。 回到旅店的时间,他两没事都回去顶层的预展逛逛。同一天最终竞拍的有一些热门商品,两组是照片,一张是之一滨谷浩拍摄的一组银座咖啡厅女郎侧影,还有一张是北欧裔摄影师在南欧拍摄的葡萄牙小修鞋匠的照片,据说前者估价两千美金天价,而后者能以上万美金天价成交。 淮真一边听拍卖公关经理解说,一边心里盘算着是时候了解一点摄影知识了。可是照相馆价钱太高,等欧洲战局稳定以后,也许能托人弄一台莱卡回来给唐人街的大家留影作纪念。 小作坊提琴并没有太多人关注,不过淮真并不担心,如果寄回上海竞拍,售价只会更高,只是报关、委托国内代理以及美金汇率兑换会比在美国竞拍麻烦一些而已。 第三次去预展是在竞拍夜之前,拍卖公关经理突然来跟西泽说,有个买家想和他私底下谈一谈,希望他能到预展旁的私人茶室去一趟。 西泽警惕地问她:“只有我” 公关经理尴尬地笑了笑,对于这个问题似乎不知该如何启齿,想了想才说,“他不是对于所有人都那么的友好,所以……” 听这意思大概是排华。来预展的买家多是从别的州飞来华盛顿的,有排华者也正常。 两人商量一阵,淮真仍决定让他去,万一价格很好呢 西泽跟公关经理走开之后,淮真在预展厅兀自溜达了一圈,最后停驻在一只和田墨玉、猫眼石、坦桑石、金矿石和红玛瑙打磨的行星项链旁。从第一天起她就觉得这项链很有意思,也和西泽提起过,如果一会儿他出来,应该知道自己在这里等他。 在多宝行星项链旁站了一阵,有个着中年人走过来,站在她身旁看了会儿项链,说,“这项链倒是有趣” 中年人的丝质西装熨帖笔挺,讲美式英文,声音浑厚,彬彬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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