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钦天监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奥洛尔史官
“你大爷没了!过两天要办白事,你爹让我来喊你一声。”
“啊”那跑来的男人说完,被称作狗宝的男人愣在那里,他看了看刚来的那男人,又看了看庄赦,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
就在这时,门里走出来一个身穿官差衣服,年龄似乎比狗宝大了许多的男人“怎么了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狗宝急忙跑到那官差服装的人面前“师傅,这边有个人说是钦天监的灵台郎,要见大人。”
“文书看了么”
“没。。。”
“腰牌看了么”
“没。。。”
“狗宝啊狗宝,我说你什么好!都告诉你多少次,说自己是官的,一看官身文书,二看腰牌,你这看都不看就跟人家冲突起来,要是哪天孙大人微服回郡!你是不是也要骂上一会儿啊!”
“我错了师傅!”狗宝当即一低头,认错之果断令人咋舌。
狗宝的师傅走到庄赦面前,满脸堆笑“哎,大人,这小子刚来的,不懂事,您有无官身文书或是朝廷发的腰牌啊您要是没有,那按规矩,我们真不能让您进。”
“有,当然有,”庄赦从怀里摸出来自己钦天监的腰牌,递给男人“给,你看一下。”
那男人看了眼,瞥了狗宝一眼“你有事儿的话就先滚吧!我得先给这位大人通报一声。”
门房走回郡守府里面,过了一会儿,又小跑出来,对着庄赦一阵点头哈腰笑脸相迎“大人,您请,您请!郡守老爷有请您,哦对,这位是”他看向云陟明,云陟明的样子在街上多少还是有些扎眼的,毕竟这不是胡商繁盛的西部诸郡。
“这位的身份与你们无关,等我跟郡守大人当面陈明。”
“好,好,您请。”
两人过了大门,又绕过门前的影壁,随后到了郡守府的大堂。一个看似三十多的男人坐在那里手中正翻着什么文书,看到庄赦,站起身,拱手“钦天监的阁下,请问高姓大名”
“在下庄赦,一介灵台郎而已,”庄赦笑着拱手回礼“请问阁下是”
“东海郡郡守闫文匡,庄大人请,闫二,上茶。”
两人坐了下来,而云陟明则站在旁边,庄赦打量起闫文匡,这个男人的外形如同相书中的那些面相极佳的人的模板一般,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若悬胆面如冠玉,不过这看似三十多岁,却还待在东海郡做从五品的郡守,不禁让人有些感到诧异。
闫文匡批了几封公文,随后才转向庄赦,笑道“抱歉啊庄兄,江南水灾,这几天孙公前去体察民情,急令我调国仓二万石粮食赈灾。您到东海,所为何事啊”
“在下来东海,一项是取东海观星台近年的记录,您看今年马上也要修历了,星象变动、气候差异都要纳入其中,另一项是查一桩陈年老案。”
“陈年老案东海的老案,前几年孙公派人重新清查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冤假错案啊。”
“不是东海的老案,而是京师那边的老案,跟东海,有些关系。”
闫文匡也是聪明人,庄赦这样一说,他全身
第十一章 掌六祸之辞(一)
人们都说,东海郡守闫文匡闫大人这几天有点邪乎。
东海郡城里,基本上传遍了闫大人因为处死了一个算卦的,结果被梦魇巫蛊缠身的事情,很多人对于这件事都津津乐道,毕竟这件事之后,还有极为不吉利的“大胤亡于东海”的诅咒。也不知是谁告诉了这些人,但是当年巫蛊案的内容,也开始传遍东海郡——当然少不了各种人的添油加醋。
这些事情,无非是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而近几天,又出了一件新鲜的事情。据说有朝廷命官自京师而来,到东海郡,就专门查闫文匡的这几天这件事,而这位朝廷命官身边,则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看起来像是胡人一般的年轻女孩,而这个年轻女孩,则在城市中四处奔走着,目的也很简单——收集购买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今天,这个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又一次来到了药铺门口。
“哎,云姑娘你来啦!这次都买点什么”药铺的伙计看到云陟明,异常的热情,原因也很简单,云陟明每一次来,都要买走许许多多药品,而这些药品中,有许多都是十分奇怪没人购买,只有一些偏方才会用的东西。
“嗯,这次,需要些紫石英粉和龙涎香,哦对,还有上次跟掌柜的说的百年前的瓷器粉,不知道您帮没帮我们找到。”
“找到了找到了,我家正好有一个高祖时候传下来的白瓷罐,前几天被猫给摔了,我正好把粉带了过来,您看用不用我帮您研磨成粉。”
“好,好。那真是谢谢您了。”
云陟明把要的东西写给掌柜,然后在铺子里逛着。药铺里带着一股好闻的草药味道,旁边有几个伙计正在帮客人煎药,等客人们来了之后,直接就可以把药汤灌到瓶里带走。云陟明扫视着掌柜身后几百个装着药材的小柜,刚刚来迎接她的那个伙计拿着装在一个小木盒里的瓷器粉,小跑到云陟明身边。
“云姑娘,您看这样的行不”
云陟明看着那里面瓷器粉,微微点头“好,好,这样就行。对了,我多嘴问一句,东海郡这边,有没有吃生鱼的习惯”
“生鱼那是老爷们到了秋末春初才吃得起的东西,前几年倒是经常有海边村子里遣人骑快马向大人献当日的鲜鱼,不过到了显禛年。。。”
“到了显禛年怎么了”
“您也知道吧,去年的大水,海边的村子十不存一,基本上人都死了,喂了鱼。。。现在海鱼都是吃了人的。。。”伙计压低了声音“你这么想,这时候吃生鱼,那不就是吃人肉么。。。”
“呃。。。不无道理,”云陟明一摊手“不过,东海郡也不可能不捕鱼吧,怎么说也是个临海的郡。”
“海鱼还是捕的,不过吃也多是烹熟再吃,今年还好,忌讳的人没那么多了。去年还有大户人家实在瘾大,想吃鲜鱼,请和尚道士在厨房外头开法事,超度死人。厨房里头做着菜,厨房外头念着经,别提多逗乐了。”
云陟明听了,礼貌地一笑,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们这边有吃鱼子的习惯么”
“鱼子那也是老爷们的东西,”伙计笑着摆手道“那东西但凡求一个新鲜,有老爷自家养大海鲟鱼,一年据说是要耗费黄金百两,就求那两口鱼子。不过海边也有做盐渍鱼子的村子,但是好像。。。”
“也在大水里没了”
“是,不过他们村的盐渍鱼子也不算便宜,鱼子一两要白银五钱,也就是一些想要尝鲜的人才买去吃。”
云陟明微微点头,似乎知道了什么,要点掌柜的也给她准备好了她要的药材,她和药店的各位打了个招呼,便拿上药,回了郡守府。
郡守府的院子中,已经搭起了一个不大的台子,台子正中是一座不大的青铜鼎,大概只有半人高,上面的纹路说明了它显然是很为古旧的一个存在,旁边有许许多多的兵丁正在台子周围按照一张图纸不知布置着什么,而庄赦和闫文匡则站在一旁。
“庄大人,这位云姑娘,真的靠谱么我这可是把东海郡本地出土的兖皇鼎都拿出来了。”闫文匡苦笑起来,他脸上的黑眼圈就像是被谁打了一样浓重,显然他前晚又没睡好觉“这鼎,可是东海郡的宝贝。。。云姑娘非要一件一千年前的鼎,我可给她找来了。”
“呃,她到底
第十一章 掌六祸之辞(二)
“呃,那我就不会有性命之虞么。。。”庄赦随口问了一句。
云陟明愣了一下,随后捏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应该。。。不会吧。”
“呃为什么。。。”
“那。。。”云陟明很明显没有思考类似的问题,微微点头,把黑猫抱起来,塞到庄赦怀里“那这样吧,庄大人您抱着它,应该。。。没事吧。”
看着云陟明这副不确定的样子,庄赦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危机感,看到怀中的黑猫,想到了什么黑猫辟邪之类的传闻,但是这并不能缓解他心中的危机感。
不知为何,云陟明的表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她的声音尖锐起来,语速也极其急促“时辰快到了!你们快进屋!庄大人留下帮我敲钟。”
看着云陟明这幅样子,周围的人纷纷都跑进了郡守府的大堂里,然后把门关上,而云陟明和庄赦则留在大堂。
现在,是东海郡少有的阴天。
层云透着一种莫名的暗灰色,如同一片钢铁的,浮动着的天穹。云层翻滚着,就像是白色的沸水,而云陟明则几步冲到旁边的一个小包边,从里面拿出两个缀满铃铛的手串挂在手腕上,又拿出一个小铜钟,塞到庄赦手里“帮忙敲个钟,谢谢!”
云陟明小跑到登上台子,香炉里的香不知何时已经点燃,她脱掉脚上的鞋子,赤脚登上台子,离近了才发现,云陟明登上台子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女孩的赤脚在木台子上重重一跺,双手双脚带动全身一同舞动起来,她的动作很有节奏感,而庄赦很快找到了敲钟的节奏,钟声伴着铃声仿佛无形的棍子一般搅动着云层,天空中的云不断地律动着。
在某个突然的时间点,云陟明突然从袖子里甩出一颗黑色的不知什么的东西,她手指捏着那东西,绕着那圆形的大鼎的顶部擦了一圈。周围骤然一冷,而那大鼎上不知为何居然冒起了青烟。
云陟明踏着步子,拎起台子边上准备好的一个水桶,将里面的水悉数倒了进去,整个大鼎泛起了更为浓重的白烟,而那白烟慢慢地在半空中凝成一个形状,一个庞大的,若隐若现的形象,但是那个形象本身,却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生物或者是人。
那个形象在空气中扭动着,很快,它的头部微微转动,朝向云陟明的方向。云陟明将手中那黑色的小硬块丢进大鼎里的水中,围着那大圆鼎跳着舞,口中唱着某种庄赦根本听不懂的语言。
大鼎中的水慢慢地染上了绿色,这绿色又顺着升腾起的青烟攀附到那个空中的形象身上,那个空中的形象,很快整个都染上了层林一般的墨绿色。
庄赦的耳边突然鸣响了如同河水决堤一般的巨响,但是仔细听的话,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那似乎是数万个人齐诵着什么的声音,但是那声音却不甚清晰,仿佛在用低沉的声音唱着某些无意义的音节。
这声音仿佛撕碎了他耳朵内部的某些东西,抓扯着他的大脑。这脑中巨大的声音,让他眼前一片漆黑,喉头发苦。他除了漆黑和漆黑中飞过的无数白点什么也看不见,除了那几乎摧毁听觉的巨大响声以外,什么也听不见。他此刻,就像是一个被剥夺了五感的人,全身上下都几乎瘫痪。
慢慢地,他仿佛冲出了这片没有感知的迷雾,他脚下,似乎是一片蔚蓝的幽静海面,而远处,则是一轮月——一轮正在被周围的云层餐食的,残破的月亮。
平静的海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的影子正在涌动,他双眼注视着那深海中似乎正在什么东西间挣扎的影子,那影子似乎就快挣破束缚他的存在。
突然,天空中闪过一片亮白色的雷霆,那雷霆击中了海面,仿佛将平静的大海之上的封印劈开一般,大海裂开了。
一只巨大而畸形的臂膀破开水面,朝着天空探去,那臂膀后的身体整个被牵扯出来,而同样朝着天空伸着手的,还有数个粗细不同,更加畸形的胳膊,有的缺少指头,有的上面长满了奇诡的东西。那最大的臂膀,仿佛抓住了天空中,残破的月亮。而那些更为诡异的手腕,还有看起来根本不能称之为手的手腕,则似乎看到他一般,一同朝他袭来。
窒息感突然传来,似乎有一只手拖拽着他,将他从那难以呼吸的云雾中扯了出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跪在了地上,黑猫正蹲在他的脖子上。而云陟明也跪在大鼎前面,双眼望着天空
第十二章 鬼神见也须瞋(一)
闫文匡做了个梦。
一个再真实不过的梦。
他脚下踩着柔软的粉色肉壁,周围也是一样的粉色。前方照来了不可言喻的诡异光线,让他能够看清周遭。
那肉壁上张开了无数双诡异的细缝,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这肉壁之间并不是那样光滑,上面长满了带着白色细小凸起,密密麻麻地聚成了一簇又一簇的白粉色凸点,这些白色的小簇凸点乍一看像是聚集在一起生长出来的脓包,但是又像是生在生肉上的一坨苍蝇卵。
闫文匡嗅着空气中那股令人作呕的臭气,那味道像是沤泔水,但是还带着些许腐尸的恶臭,让闫文匡浑身打了个哆嗦,急忙迈着步子朝外面走去。
脚下的肉壁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坚实,他调整着自己的重心,小心翼翼地尽可能离那些肉壁上的白色凸点远一些。他越是向外走,那股几乎要把他肚子里的一切生生扯出来的臭气,就愈发浓烈。而周围的肉壁,也同样发生了变化。
那些白色的小点就像是膨胀了一般,越是靠近外侧的存在,就被撑得越是鼓大,而等他到了洞口的时候,许多卵块已经膨胀到了拳头大小,里面鱼形的胚胎在他眼前呈现得一清二楚。
他走出了洞口,面前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色。
黑蓝色的夜空中悬挂着一轮明黄色的巨大圆月,海面平静得异常,没有半点波浪,就像是一块巨大的蓝色水晶一般。而海岸上,那月光所照耀的沙滩上,则横着无数的“鱼”。
他称之为鱼,是因为除了鱼以外似乎再没有什么能够形容那些存在的词语了。每一条长短不一,长的超过数丈,而短的,也同样有一丈左右长短。而它们的样子,也格外古怪,有的像是海蛇或者鳝鱼一般有着极长的身体,而直径几乎超过了人类的脖子。还有的虽然身体是鱼的身体,但是鳍的下面却长着一根根手臂。其中最为诡异的,是一个下面长着无数触腕的怪物,看起来应该是海蜇一样的东西,但是顶上原本是透明的部分,却长着无数的眼球,这所有的眼球,组成了一个如同花菜一样的顶部。
这些“鱼”在海滩上扭动着,许多在原地留下了无数卵块之后,朝着大海纵身一跃。很快,岸上就只剩下一条最为巨大的,似乎并没有力量驱动自己身体的大鱼。
一股莫名冲动驱使着他的脚步奔向海边,他爬过洞口的礁石,海滩和乱石之间,满是各色的卵块和如同肠虫一般的白粉色长线。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蠕动着的这些东西,走到海边,看到平静的海面仿佛整个颤抖起来一般。
他走过沙滩,蹚到水中,望着面前一片漆黑的水面。那其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让他想要投身其中。
就在他试图从那一片漆黑之中想要看到些什么,而就在这一瞬间,那海底中突然放出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芒,在他尝试着遮住眼睛的时候,不知什么粘腻的东西,似乎扯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拖向水中。
咸腥,且带着一股不祥的腐臭的海水涌进了他的喉咙,这种腥臭瞬间将他的意识淹没其中。他挣扎着,想要摆脱海水,游到海面上。但是那缠绕住他的粘腻东西,却抓着他,不断地向下拖拽着。
他的意识慢慢地被淹没,眼前已经看不见光芒,而就在他感觉自己仿佛要接触到某种存在的时候。
他醒了。
刚刚那股令人绝望的窒息感和粘腻是那样的真实,他感觉自己仿佛真的要死在那幽深的海底,但是同时,他的心神又被那似乎潜藏在海底的莫名存在,深深地吸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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