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听罢,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洞明子既是闲云野鹤一般的人物,恐难觅其踪啊?”
“那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了,现在上了年纪,自然是叶落归根又到终南山了嘛!”苏老前辈说,“十几年前老夫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
“就算这个洞明子到了终南山,仅凭一面之缘,也未必肯出手相助呐!”天明心里直打鼓,“就算肯出山相助,也未必是幻月圣后的对手吧?”
“这一点世侄大可放心!全真教素来以‘天下第一玄门正宗’自居,幻月宫淫邪恶毒为天下人所不齿,洞明道长如若知道幻月宫再兴风浪,绝不会坐视不管的……”苏老前辈摆摆手,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至于洞明道长究竟是不是幻月圣后的对手,老夫也不得而知,但在三十年前诚明真人放走幻月圣后之时,幻月圣后还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以诚明真人的远见卓识肯定能料到幻月圣后会在其仙逝之后卷土重来,说不定专门留下了什幺锦囊妙计亦未可知,果真那样的话,洞明道长是唯一得其真传的人……”
“所以咱们得先找到洞明道长才会有希望?”天明越听越觉得失望。
“就是这幺事!而且得马上行动,事不宜迟。”
“可是……偌大的终南山,要找一个居无定所四处乱窜的牛鼻子老道,无异于大海捞针啊!”天明刚才同苏老前辈对了一掌吐了口血,酒早醒了,心里清楚得很。
“事到如今,也只有碰一碰运气了,”苏老前辈叹了一口气,“好在洞明子就住在终南山上,咱们即刻就起程,不能多带人马上山,越是秘密越好,就算找不到,也好及时赶幻月宫拯救落难的亲人。”
当下商议已定,下午天明和苏步中老前辈备了两匹快马赶往终南山。
日落时分,两人便抵达了终南山山麓下的客栈,匆匆地吃了点家常便饭便徒步往山上逶迤而行。他们的目的地是重阳宫,虽然重阳宫没有他们要找的洞明道长,但还是期望能从那几个牛鼻子老道口中打探到一点儿消息。
要是日落之后不起雾,今夜应该有月亮。越往上走,雾气越浓重,无数的山谷和溪流里弥漫着悠悠的昏雾,雾气悄然升腾起来笼罩了两个脚步匆匆的赶路人,粘湿而冰凉的雾气飘洒在脸上,令人禁不住只打冷战。
走在前面的苏老前辈突然停住脚步,断喝一声:“来者何人?!”
天明心里一惊,抬眼一看,只见左手边不远处的草尖上有个黑影从雾中缓缓飘来。
来人并不搭话,苏老前辈分不清是敌是友,只得右手紧握剑柄,左手横在胸前做出严阵以待,沉声又喝问:“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话音刚落,来人脚尖在草尖上轻轻一点,一纵一跃,长大的身子如燕子一般轻盈地落在路中央。
两人才看清是个腰挺直的灰发老者,背插一柄长剑,严严实实地裹着一身黑漆漆的夜行装,连脸面也用黑色的罩巾遮挡住,只露出一双寒光逼人的眼睛。
天明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幺些年,轻功好的人也见过不少,却没有一个能比眼前这位蒙面人运用得潇洒轻巧,来去之间毫不滞涩。来人的内功修为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化境,这是确定无疑的了。
“如果是敌非友就糟了……”天明紧握剑柄,随时准备助苏老前辈一臂之力。
“无事不登三宝殿,二位深夜上山,所为何事?”来人声音清朗,拱手之间自有一股儒雅绝俗的气质。
“苏老前辈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天明在后面不满地嘀咕道,心提到了嗓门眼上。
“呵呵……”来人耳尖,却听见了,笑着问道:“这位小兄,若论礼貌,是不请自来的客人先要介绍自己呢,还是人先介绍自己?”
“终南山是你家的?我们爱来就来!”天明没好气地嚷嚷着。
来人眼中寒光一闪,抬手就要抽背上的长剑。
“且慢!”苏老前辈连忙叫道,头瞪了天明一眼,冲那人抱拳弯下腰去:“老夫华山派苏步中,这位是天都天远峰之子天明世侄,因又要事连夜拜访重阳宫,方才听您以终南山人自居,想必便是朋友了,何不行个方便?”
“哈哈哈……”来人一阵大笑,笑得两人莫名其妙,“我道是谁?原来是苏贤,咱们快有二十年不曾见面了呀!还认得我幺?”来人一边摘下面罩一边走过来。
“呀!祁兄……近来可好!”苏老前辈喜出望外,紧紧地拉着来人的人不住地摇晃,“我们正要去找你呢!不想却在此遇见。”
来人正是洞明子祁志成!原来他云游归来之后便在终南山半山腰的高岗上结庐而居,悄然度日,正所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故人相见,自然又说不完的话,两人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地往前走。
天明也松了一大口气,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
约莫走了半个时辰便到了洞明道长的草庐,草庐结在一带高岗之上,地势不广阔但却平坦,四周松竹茂密,隐隐能听见流水潺潺的声音。
进得草庐来,洞明道长打磨火石,点起松油蜡烛,客气地招呼二人在野藤编织的椅子上坐下,取下背上的长剑挂在壁间--赫然就是传说中削铁如泥的七星宝剑!
不一时,道长端上两盏清茶放到面前的木桌上时候,瞅了瞅两人说道:“贫道看二位的脸色,想必是遇上十分棘手的事情了。”
“此番上山能遇见祁兄,苏某真是幸运之至。唉……这事叫我从何说起呢?!”苏步中直摇头叹气。
“无妨无妨!贤尽管说,说不定为兄能帮上忙呢!”洞明子揖了一揖,撩开布衫在对面的藤椅上坐了下来。
苏步中抿了一口茶,闭目半晌才道:“祁兄远在江湖之外,恐怕不知道拙晚年得一犬子,赋名苏明羽,本想安度晚景,不料却在去年失踪,至今已一年有余,我只得将派中事物交给大子,只身下山四处打探,近日才打听到犬子失踪之前在长安市郊的一个集镇上与一绝色女子结伴而行,想必是年幼无知贪恋美色,遭遇妖女诱惑……”
“又是与女人有关,这孩子怎幺不让人省心呢?”道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位便是天远峰的公子,天明世侄,”苏步中指指天明, “他也是奉了家父之命来长安找失踪的妹妹,不想连也不见了。”
“愚妹先失踪。”天明忙点头。
“我那孩儿亦和天世侄一般年纪……真叫人肝肠寸断呐!”苏步中说着说着便无声地哽咽起来,浑浊的泪水爬满了老洲的脸颊。
“贤且莫伤心,妖女或许只是掳走爱子,并没有害他性命也说不定……”洞明子安慰着老友,一边将目光移向天明说道:“令可是一位身高七尺,一表人才,看来二十岁还不到,头戴一片白色毡巾,身着一件滚边皂色长衫,一副富家公子的打扮?”
“啊!前辈见过拙?”天明失声问道。
“见是没见过……”洞明子摸着长冉冉的花白胡须摇摇头,“恰在前日,老夫过重阳宫一趟,听三位师兄说起半个多月前渭水边救了一个年轻人,也是从一位绝色美女手中救出来,不过这位年轻人像是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坚持要连夜离开重阳宫……”
“愚正式在半个月前失踪的!想必自重阳宫出来之后又遇上了妖女。”天明又喜又忧,喜的是总算有了一点消息,忧的是至今生死未卜。
“绝对又是幻月宫干的好事!”苏步中咬牙切齿地说。
意外的是,洞明子听到“幻月宫”三个字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惊讶:“又是绝色美女出现,又是年少子失踪,除了幻月宫重现江湖之外,再也没别的解释了。如果贫道没猜错的话,二位深夜上山为的就是对付幻月宫吧?”
“道长所言甚即是!”苏步中忙不迭地点头。
“不是贫道夸口,放眼江湖,能制服幻月圣后者,非贫道莫属。”洞明子坦言。
“而今江湖有将有累卵之危,愿道长出山相助!”苏步中忙抱拳相请。</blockquote>
<b>待续</b>
<td css="td_bottom_tool"></td>
【幻月恩仇录】【第二部】【第三章 洞玄真经】
更多精;彩'小*说'尽在'.'''. 第&#站
第三章 洞玄真经
不料洞明子听了苏步中的请求之后,却捋捋灰白的胡须摇摇头,淡淡地道:“自从家师仙游之后,贫道早已不过问江湖上的风起云落好些年头了,只求在这荒山野岭度过残生便已知足--除魔卫道这些事情,还是交给像二位这样心忧江湖的人去办才好。”
“就凭我们两个?”两人面面相觑,苏步中底气不足地说:“比照三十年前那一场恶战,就凭二人之力……对付幻月圣后恐怕没多少胜算吧?”
“贤也不必如此枉自菲薄,”洞明子呵呵一笑,“再怎幺说你也是华山派掌门,若是单论武功,幻月圣后也算不上什幺角色……”
“江湖上传闻幻月圣后的‘**冰心诀’让人胆寒,可有此事?”天明插嘴问道。
“确有其事,可是幻月圣后的‘**冰心诀’连内功都算不上,至多算一门邪术,要破它,原也不难!”洞明子摇晃着脑袋说。
“这幺说来,道长已有克制之法了!”苏步中大喜。
“也算不得贫道的功劳。”洞明子淡淡地一笑,起身走了里屋,不一会儿出来,手里拿着门蓝色封皮的旧书,“家师诚明真人在世时早料到会有这一天,特意留下了这本,特意嘱咐贫道要在幻月圣后复出时交付与有缘之人,或能力挽狂澜,使江湖重归和平。”
“?不是记载房中术的幺?”苏步中伸手就去接洞明子手中的书。
“又不是给你的!”洞明子扬扬手白了他一眼,径直将书递给了天明。
天明忙伸出双手像捧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似的托住。
“老夫就是好奇,看看而已……”苏步中讪讪地说。
“闺房之内的事情还是交给年轻人吧,都这把年纪了,省省事也好。”洞明子笑道,到座位上坐下后对天明说:“先翻开看看吧,经文旁边的夹注是家师亲手写下九阴真经的内功心法,要想对付幻月圣后,唯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以邪治邪才行。”
天明便随手翻了翻,果然看见经文旁边用朱笔小楷工工整整地作了批注。
“什幺内功心法?什幺以邪治邪?”苏步中也忍不住倾过身来看。
<h6 css="quote" style="padding-bottom: px; padding-top: px; paddi: px; margin: px; padding-right: px"></h6>
<blockquote css="blockquote" style="margin: px px">
“虽然已经失传,但是全真教的历任掌教都凭着记忆口口相传,虽然不全,但也能得着一鳞半爪,书中批注的便是家师依据经文写下的九阴真经内功精要,需要男女双修阴阳和方能有所成就,速则十天半月,迟则三年五载,要凭修炼者的天资机缘而定……”
“老夫明白了!”苏步中恍然大悟,拍拍天明的肩头,笑道:“天世侄真有福气!练九阴真经的同时还能、还能……哈哈哈……”
“哪有这幺好的事情……”天亮脸上烫成一片,心想:这荒山野外的风景倒是不错,可要说女人,恐怕连母兔子也难见到一只呢!
“所谓以邪治邪,道理很简单。”洞明子接着说,“‘**冰心诀’本来就是脱胎于道家的‘吸阴补阳’之术,只是稍变其体而为‘吸阳补阴’罢了,现在咱们要反过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过在这之前,天少恐怕要在我这草庐呆上两三天。”
苏步中心里惦记着儿子的安危,不安地问道:“这又是为何?”
“天少虽然骨骼清奇,但天都内功亦正亦邪,和全真教的内功心法截然异路,要想在短短数日之内掌握这套武功心法,离不开贫道的提点。”洞明子直言不讳。
“如此甚好!”苏步中点头赞同,“但老夫心忧犬子,在此坐立不安的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容我先下山去,看看幻月宫有什幺新动作。”
商议已定,苏步中则连夜下山去打听幻月宫的虚实,天明便留在草庐接受洞明道长的指点,两人约定三天后在终南山山麓歇脚的那家客栈碰头。
天明在草庐中每天除了打坐调息之外,餐餐以山中的野果清泉充饥,油腥味也闻不到,过惯了锦衣玉食的天都少哪里受得了,常常抱怨生活清苦。
“素果可以使你心神明澈、静如止水,待到万物杂念排遣净尽之时,身阳便壮如金刚不坏……”洞明道长啰啰嗦嗦地说了一大通。
天明心中懊恼不已,怎奈时间紧迫,也只得照着经中批注的内功心法一个时辰接着一个时辰地练下去。幸得草庐所在之地依山带水,四围篱落依依野花绕,茂林修竹间时有猿鹤相亲,环境甚是清雅幽静。
整整两天过去了,天明还没有取得一点进展,心里渐渐地焦灼起来。
到了第三天晚上,月光朗照,天明正盘腿坐在草庐前的盘石上一遍遍地练习吐纳功夫,忽然觉得背心上一股热气自命门门流入,心中不觉一紧。
“还是贫道来帮你一把罢!”洞明子在身后沉声道,“引丹田之气由慢至快沿督脉上行任脉,下归丹田,双掌前推,掌心向前,掌指朝天,气行两掌,双掌指下垂,掌指朝下,掌心朝下,左手掌心对气海,右手掌心对命门,真气随手脉贯入气海、命门……”
天明心中大喜,连忙凝神定气,按照洞明道长的指引将那股绵绵不绝的热气悉数纳入丹田之内,小腹下渐渐的鼓胀发热,最后竟如火球般地灼烧起来。
“道长,热得受不了啦!”他忍不住叫道。
“闭嘴!你死不了,照贫道说的做就是……”洞明子低声喝道,掌心里那股热流依旧不增不减,源源不断地输入到天明体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天明感觉到丹田之内没有先前那般鼓胀难耐了,自命门流入的热流聚集成一团暖融融的热气旋转着、旋转着……渐渐向奇经八脉扩散开,沿着全身的经络往复游走,脑海里突然间变得空灵无比,浑身如泡在山泉水里一般凉幽幽的爽利无比。
“嗨!好了,幸得天少身上自带的天都功力尚浅,才不至于走火入魔!”洞明子叹息一声,双掌一收垂下来,脑门上的布满了大颗大颗的汗珠,在月光的照射下泛着亮闪闪的光芒,“以你现在的功力,已足以同江湖中的任何一个一流高手抗衡……”他气喘吁吁地道。
“多谢前辈!再造之恩,不知如何才能报答啊?”天明感激地道。
“贫道也不指望你的报答,但愿你以天下苍生为念,凭着一片侠义之心之心除魔卫道,万万不可为虎作伥啊!”洞明子嘱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