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云龙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弄玉amp;龙琁
着露出野兽一样白森森的牙齿,「到时候你可要挑一头最凶的猛犬,给吕逆那位
太后留着!」
第八章
虽然是深夜,但武库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空。火光透过窗纱,在剑玉姬光洁
的玉颊上摇曳。
「吕巨君出城之後,便往西去了。他身边那个廖扶精通风角之术,我们的人
不敢跟得太近。」齐羽仙道:「因此我怀疑他的西行只是个幌子,吕巨君本人很
可能已经潜回洛都。」
「也许是向南。」苍鹭道:「北军八校尉,如今已经有六支在洛都,长水军
驻地过于偏远,吕戟又吓得连宫门都不敢出,暂时对我们构不成威胁。而胡骑军
在池阳,桓郁此人行事谨慎,最大的可能是持兵观望。眼下唯一的兵力,就在此
地。」
他在地图上轻轻一点,「上林苑。」
他叹了口气,「不过我们晚了一步,霍少将军已经进入羽林大营,接管了羽
林军。」
齐羽仙忍不住道:「姓程的就这一支羽林军,就想跟我们斗?」
剑玉姬道:「我看他另有所持,所倚仗的并不只是这支羽林军。」
齐羽仙露出一丝怪异的表情,「难道是他们回来了?」
「能骗他们这么久,也不容易了。况且洛都的事也瞒不过他们。」剑玉姬淡
淡道:「不必担心。只要刘建明日登基,群臣行礼之後,君臣名份已定,殇侯即
便回来也无力回天。」
「那还不如连夜登基算了。」
「终究是天子,总要有些体面。」剑玉姬道:「其实你错过了一次机会。中
行说劫持吕冀的时候,朝中重臣都在昭阳殿,你又拿到了传国玉玺,若是在天子
灵寝前当场宣布登基,便占了大义的名份。吕冀重伤之下,势必不能反对,也不
至于让霍子孟遣散群臣,使得我们多费一番工夫,更不至于让金蜜镝守住天子灵
寝,至今不许人靠近。」
齐羽仙躬身道:「都是属下的过失。」
「时机稍纵即逝,往後千万不要错过。」剑玉姬道:「你去见程少主,告诉
他,前议依然有效,他若不肯接纳成光或是刘建其他妃嫔,那么刘建驾崩之後,
可由定陶王继位。」
齐羽仙笑道:「他怎么会答应?」
「不需要他答应,只要稳住他,在刘建登基之前,别再节外生枝便是了。」
剑玉姬望着窗外的火光,「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吕巨君究竟去了哪里?」
在她身後的角落里,一个眼睛极大的年轻人坐在蒲团上,正不停掷着一把爻
草。汗水从他额头一滴滴滚落下来,打湿了他膝前的白衣。
程宗扬毫不意外地拒绝了齐羽仙的提议,说什么——只要皇后全力支持刘建
继位,待刘建驾崩之後,可由定陶王或者赵皇后指定的人选继位——纯粹是脱裤
子放屁,多此一举。她们要真有诚意,就应该立刻放弃刘建,天亮之後让定陶王
登基。
齐羽仙一改往日冷厉的作风,即使被程宗扬拒绝也没有半点气恼,而是不急
不忙地劝说,而且不时抛出一点小小的内幕,勾起程宗扬的兴趣,让谈判能继续
下去。
雲丹琉本来在旁虎视眈眈,防着这个敢公然给自家老公飞吻的坏女人搞什么
非礼之类的举动,谁知两人的谈判一点营养都没有,只是翻来覆去的扯皮,她好
不容易熬到半夜,终于支撑不住,靠程宗扬肩上睡着了。
程宗扬也是满心的不耐烦,可每当他准备赶客,齐羽仙就改口说起门内大祭
之事,隐约透露出小紫和朱老头的一丝行踪,让程宗扬欲罢不能。
就这么一直谈到天色微亮,那贱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程宗扬把她透露的所
谓内幕揉碎了过了几遍,才发现她说的尽是虚的,自己根本无法判断真假,很可
能是被她白白忽悠了一宿。
程宗扬一拍几案,大怒道:「这贱人是吃饱了撑的吧!」
旁边正在打坐的卢景眼睛忽然一翻,「来了。」
与此同时,那个一直在占卜的年轻人又一次掷下爻草,看着面前的卦象,他
瞬间一愣,然後大叫道:「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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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刘建准备登基前一刻钟,南宫白虎门陷落。敌军并不是破门而入,而是
全无征兆地从宫内出现,趁着天亮之前众人最困乏的时候突施袭击,将守卫白虎
门的百余名乱军斩杀殆尽,随即打开宫门。
吕巨君又一次利用了秘道,将一批死士送入宫内,轻而易举就攻下白虎门,
接着一队马蹄用布裹着的骑兵涌入宫门,从阿阁前的广场席卷而过。
那些骑兵都披着汉军的黑甲,使用汉军的制式武器,但人种形色各异,有的
高鼻深目,有的赤髮狮鼻,唯一相同的是他们弓马极为娴熟,整个人就像长在马
鞍上一般,挥舞着长刀利矛左劈右刺,甚至能在战马的高速疾奔中弯弓劲射。
一名门客嘶声叫道:「长水军!是宣曲的长水军!」
话音未落,一支利箭便像毒蛇一样穿透了他的背脊,从他胸口带出一篷殷红
的血雨。
幸好九御之一的白翼及时示警,使苍鹭能够第一时间召集军队。就在长水军
大肆屠杀守卫的时候,苍鹭已经指挥军士在广场另一端排好阵列。
拂晓时分,双方以天子用来阅兵的阿阁作为战场,展开了一场血腥无比的攻
防战。
参战双方都是汉国最精锐的军士,吕氏出动了卫尉军、射声军和长水军,数
量超过三千。刘建一方有中垒军、虎贲军、步兵军、屯骑军和越骑军,以每军七
百人计,仅军中精锐就有三千五百人,再加上一众奴仆,数量是吕氏的两倍。
更重要的是,刘建在纵火烧毁武库之前,搬走了大批军械。连那帮由各家奴
仆组成的乌合之众,兵甲之精也足以让人流口水。
不过事起突然,乱军以为四门紧闭,安全无忧,长水军攻来的时候,大多数
军士都还在梦乡中。虽然有苍鹭全力指挥,终究还是过于仓促。于是当射声军加
入战场之後,乱军的第一道防线只支持了不到一刻钟,便即溃散。
吕戟大模大样地带着长水军进入
白虎门,然後一马当先,奔向长秋宫。
「老蔡!是我!快开门!」
不多时,大门开了一道小缝,吕戟打马跃上台阶,然後跳下马,双手叉腰,
打量了一眼,赞许道:「老蔡幹不错啊,带着一帮内侍竟然能撑到现在。」
蔡敬仲木头一样躬了躬腰,「都是托太后的洪福。」
「太后也听说了,还夸你忠节勤勉。」吕戟习惯了他的嘴脸,也不以为意,
说道:「你的差事办完了。太后命我把皇后赵氏,还有南宫的妃嫔,全都接到北
宫去。」
蔡敬仲一句话也不多问,趴在地上磕了个头,口中道:「奴才遵旨。」
「起来吧。」吕戟就喜欢他这么识趣的奴才,一边说一边往宫内走去,「把
妃嫔们都叫过来,太后吩咐过,一个都不许漏。」
「是,奴才这就去叫人。」
蔡敬仲叫来内侍交待几句,呼喝声随即在各处宫院响起。
这些妃嫔都是暂时住在长秋宫,居处相对集中,不多时便被召集在一处。
宫墙杀声四起,刘建军重整旗鼓,两军在外面杀得难分难解,吕戟却坐在一
张象牙榻上,悠然自得地跷着二郎腿,他脸上被姑母掌掴的红印已经褪去,又恢
复了无赖本色,一双色迷迷的眼睛在那些妃嫔身上直转。
那些妃嫔小的只有十五六岁,大的不过二十一二,一个个正是如花似玉的年
纪。吕戟一双眼睛像蜜蜂一样在花丛中飞来飞去,最後停在一朵鲜花上,再也挪
不开了。
吕戟走过去围着她转了一圈,笑嘻嘻道:「这位是?」
旁边的内侍连忙赔笑道:「林婕妤。」
「哦……」吕戟说着朝她手上摸去。
林婕妤怫然变色,「你是何人!」
吕戟涎着脸道:「我姓吕,你说我是谁?」
林婕妤甩开手,「你放尊重些!」
「哎哟,这么烈性啊……我喜欢!」吕戟转头问道:「她家里是?」
内侍一手掩着口,小声道:「是广川送来的采女。家里是佃农,去年接到都
中,授了大夫。」
「哎呀!原来是林大夫家的!」吕戟一脸吃惊地对林婕妤说道:「你还不知
道吧?林大夫涉嫌谋逆,要被下狱诛九族了。」
林婕妤花容失色,「不会的!我父亲平素最不喜生事……」
「现在还不是。」吕戟淫笑道:「但只要我说他谋逆,嘿嘿……」
「你……」
吕戟嗤笑一声,然後板起脸,转身对那些妃嫔说道:「刘骜那小子已经死翘
翘了。你们这些妃嫔,连个子嗣都没有,这辈子都没指望了。如今太后让你们迁
往北宫,你们要感念太后的恩德,还要记住自己的身份。看到这些内侍了吗?他
们还有放出去的一天,你们就是死,也得死在宫里!」
「知道永巷吗?就在北宫西北角。一条青石巷子,一年四季都见不到太阳。
不听话的妃嫔,都会被关到里面。」他呲牙一笑,「明着告诉你!关在里面的妃
子,我全都**过!不管是昭仪,还是什么婕妤、贵人,在里面用不了两天,就乖
得跟母狗一样。」
「我为什么敢这么说?因为从现在开始,你们一句话一个字都传不出去!刘
骜那小子活着,你们还有一份尊贵体面,那小子一死,你们就是个屁!你!过来
跟她们说,是不是?」
那内侍躬腰道:「是,是!」
「赵氏呢?把她也叫来!妈的,我今天要先幹了她!」
蔡敬仲摇头道:「那可不行。」
「有什么不行的?我一想到赵飞燕那浪货,下边就发痒。」
「你马上就要死了,还幹个鸟啊。」
蔡敬仲说着,抬手往吕戟脑後拍了一掌,吕戟身子晃了晃,然後一头撞在地
上,口鼻眼睛同时涌出鲜血。
那内侍大惊失色,「蔡常侍!这是……」
蔡敬仲拿出一块丝帕擦了擦手,「死了。」
「我知道是死了,可是……」那内侍赶紧对众人道:「你们可看清楚了!吕
校尉是自己中风,一头摔死的,跟蔡常侍可没关系。」
「胡说。明明是我一掌拍死的。」
那内侍都快哭了,「蔡爷,我知道你仁义,可这种事你怎么还拼命往身上揽
呢?趁着兵荒马乱,咱们编个理由,胡弄过去算了。」说着他带着哭腔拼命告诫
众人,「蔡爷这可是为你们好,你们可别乱说啊。」
那些妃嫔一个个咬着唇瓣,拼命点头。
「诛杀逆贼可是大功,怎么能替我瞒着呢?」
那内侍呆了片刻,小声道:「蔡爷……」
「我瞧着长秋宫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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