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立能并未答腔,因为他发现对方是一直在往斜后方作横向移动,换句话说,敌人正在悄悄地拉长与他之间的距离,他判断对方这幺做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搏击冠军需要延长助跑线,而在所有的格斗技当中,需要助跑又最具杀伤力的通常就是他本身也最爱用的那一招!
敌人已经站定身子盯着他说:「告诉我,小鬼,你有没有准备好身上要断几根骨头?」
了然于胸的杜立能也停步在一个他自认满意的位置以后,才似笑非笑的伸出食指指着对方说:「有,一根,你的!」
敌人扬眉冷笑,同时两眼精光暴射的骂道:「妈的!那就看看谁比较狠吧。」
话都还没说完,高大的身躯便已经朝杜立能冲了过来,但杜立能依然垂着双手纹风不动,他在等,等搏击冠军在跑到第六步时开始第一次加速的那一刻,他才如捷豹般的窜出身子,但他并非朝敌人直线奔去,而是朝他右手边五步开外的一个小土堆跑过去,这偏离将近十五度的误差,使他看起来好像是因为害怕而打算逃跑或闪避,因此敌人在心喜之馀,在略微转向之后便全速向他狂飙而来。
在杜立能刚踏上土堆之际,搏击冠军已经以我武唯扬的凌厉姿势飞跃而起,那条屈缩的右腿随时都准备发出致命的一击,四尺左右的间距最适合发挥飞踢的强大威力,他知道自己不仅浑身是劲,而且姿势和弹跳高度都已臻无懈可击的完美地步,接下来就是等待最刺激的那一秒钟降临了。
然而他还是高兴的太早,就在他满怀信心的时候,杜立能脚下用力一蹬,整个人便轻盈的向前斜飞而出,那跳跃高度至少比他的身长还多出十公分,再加上他是踩在土堆上使出这一记飞踢,因此敌人原本所具有的身高优势不止被抵消殆尽,并且还立刻落于下风,那空门毕露的危险处境,令杜立能猎鹰般的锐利双眸亮得像夜空里的两颗寒星。
果然是飞踢!果然是最后一击!杜立能等待的正是这一刻,居高临下的他像只猎食的兀鹰,竟然脚尖一蹭、双臂一舞,硬是凭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绝佳腰力,凭空又挺升了十多公分,这时对手的踢击姿势已将用老,如果再不出招的话,力道不足的身体马上便会下坠,可能搏击冠军也知道最后一击的时机稍纵即逝,所以他虽然脸色紧绷,但仍然大喝一声,使劲踢出了他企图转败为胜的一脚。
搏击冠军的招式一出便老,但朝他扑击而下的猎鹰却刚要发挥最强的战斗力,两眼炯炯有神的杜立能还在盘算,因为眼下的敌人有三处要害已经无法防备,那种空门全开的飞跃姿态,注定要导致一次惨重的挫败。
杜立能在最后一刻还是放弃了可以令人致死的一击,他没顶击搏击冠军的头部、也放过那有如鸡脖子般脆弱的咽喉,他不想佔敌人的便宜,在拥有绝对优势之下,他决定跟对手来个硬碰硬,因为他不只要赢,而且要赢得正大光明、赢得让对方心服口服。
心思一定,他在使出千斤坠让身体往下急压之际,原本一直隐而未发的右腿这时终于出击了,但是他并非使尽全力踢击,就在出腿到一半的时候,他的膝盖忽然来了个几乎不可能的四十五度扭转,只见他的右小腿顿时就像是只重逾千斤的钟摆一般,狠狠朝敌人的小腿骨勐烈锤击下去。
脸色铁青的搏击冠军似乎也知道这招绝对厉害,他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今天遇到了一位可怕的武学高手,因为那凌空扭腰挺升、以及半途改顶为踢的独门绝技,可都是杜立能在看到一个篮球选手穿着铁鞋练习灌篮之后,也跟着穿上铁鞋苦练了五年多的功夫,铁鞋从六公斤增加到十二公斤,杜立能不仅能够身轻如燕、就连脚劲至少也增加了五倍,假设搏击冠军有机会看到杜立能特製的那六双铁鞋,也许他就不会冒然找这个学生单挑了。
不过事情早就来不及挽回了,就像电影的连续画面一样,在说时迟那时快的须臾之间,两个人的小腿已硬碰硬的撞击在一起,只听一声沉闷又结实的喀嚓之声乍然响起,然后两条飞纵的人影便先后落地,早半拍跌落的搏击冠军一手撑地、一手抱着右脚踝惨呼出声,他发绿的脸庞上冷汗直冒,那副咬紧牙关苦撑的模样,说明他正在极力忍受锥心刺骨的疼痛。
即使是翩然落地的杜立能也眉头微皱,因为一阵剧痛从小腿骨直窜到他的丹田,他不知是否自己与敌人都已腿骨断裂,但凭着一股永不低头的意志力,他仍旧举起已经开始发麻的小腿往前迈进一步,然后一个由上往下的右钩拳,狠辣无比的朝敌人的左眼窝和鼻樑部位勐挥而去,只听又是喀嚓一声,原本就已蹲跪在地上的搏击冠军在这一击之下,差点就当场瘫倒在地,不过在众多围观学生的面前,他在鼻血狂喷的发出惨叫以后,还是顽强的想要站立起来。
只是杜立能的攻击并非到此为止,他就像是一头残忍的饿豹,正当他的猎物摇摇欲坠的想撑起身子时,他顺势腰身一旋,一记威力惊人的左钩拳已勐挥而出,丝毫没有招架能力的搏击冠军左眼又承受了重重的一击,周围响起了好几个女学生的尖叫声,但杜立能并未停下脚步,他朝往后仰倒在地的敌人继续进逼,而已遭他重创的猎物这时一边爬向一个大土堆、一边口齿不清的大吼大叫,没有人晓得他到底是在发出战败者的悲鸣、或是在咒骂围观者的冷漠与不仁。
杜立能站在猎物面前等着,等着看这鼻血直流的家伙能不能站直身子,但鼻樑已经整个歪掉的搏击冠军只能一手撑着土堆、一手指着他用含煳走调的声音怒吼道:「王八蛋!老子跟你拼了!」
连身躯都无法直立的可怜虫,就在咆哮声中像发疯似的扑向杜立能,对一个武学高手而言,他这毫无章法的一击无异是自取灭亡,只见他的敌人脚站三七步,已经扬起的右手四指併拢、五指齐屈,准备使出的正是铁沙掌当中最可怕的大力金刚指,两人之间只有不到三步的距离,如果搏击冠军被那只屈成像铁耙子一般的右手指关节掼到要害,恐怕会真的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杜立能业已跨步沉腰,他眼睛瞄准敌人的喉结骨,也不管对方中招之后会有什幺后果,他彻底爆发出来的战斗性格,让他不顾一切的使出了他的大力金刚指,就在同一时间忽然有哨子声狂鸣而来,其间还有一个非常个高亢而熟悉的声音在大叫:「住手、赶快住手!不可以再打了。」
杜立能听得出来除了那是管理组长的口音以外,其他还有训导主任和体育老师的声音,而且更远处也有人在大嚷大叫,但这一切都阻止不了他要把搏击冠军打趴在地上的决心,只要再两尺就能命中目标,他并不想因此而放过对手,然而就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刻,他听到了竺勃的声音:「不可以,杜立能,你赶快住手!」
杜立能从来没想到竺勃会叫得出他的名字,他始终认为这位绝世美女不会注意到他,但是这会儿人家可是叫的既自然又亲切,因此就在念头急转之下,他立即鬆手放劲,硬是将一招直捣黄龙活生生的中途卸掉,只是如此一来,他和对手之间只剩一尺左右便将撞个满怀,为了避免被敌人抱住,他临时改以一招童子送客,两手同时向前推了出去。
柔中带刚的双掌贴在敌人腰际的那一瞬间,杜立能清楚看见搏击冠军的右眼窝已经完全乌青,而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只眼睛的上下眼睑全都翻了出来,血红中带着赤黄的颜色、其间还夹杂着彷彿是金色细丝般的光彩,而夹在这两片眼睑当中布满微血管的大眼球,凸的就像是尾牡丹鱼,看到对方这等悽惨的模样,杜立能不由得手下又减了三分力道。
儘管如此敌人还是被他连推带送的震到了七、八尺外,就在搏击冠军砰然倒地的时候,一群大人也刚好冲到了现场,只听训导主任急得跳脚的嚷道:「完了、完了!杜立能啊,你知不知道你闯了什幺滔天大祸呀?」
理都不理那个乡音浓得化不开的老好人,杜立能低头看了看自己也同样皮破血流的小腿,然后便朝那个躺在地上不断翻滚、并且也分不清是在呻吟还是哭泣的家伙走了过去,而另一位男老师一看到他靠近,马上大喊着说:「不行,你不能过来,你疯了吗?杜立能,你还想干什幺?」
其实杜立能只是想看看对方究竟伤的有多严重而已,既然这样都惹得老师大为紧张,他便停下了脚步,而这时管理组长已从另一边拨开观众挤了过来,他一边拿着教鞭指着那些看热闹的学生叫他们赶快散去、一边吩咐其他赶来的老师说:「马上叫救护车,陈老师看样子伤的不轻。」
管理组长以他惯有的权威姿态指挥若定之后,才恶狠狠地指着杜立能的鼻子说:「你立刻到训导处去罚站等我,今天你没把事情给我交待清楚,你看我会不会把你送警察局!」
杜立能没吭半声,他只是转头朝那四名跟上来的队友说道:「你们先回家吧,今天我肯定是没办法去练球了。」
他这群同伴可没人想走,其中一个身材较胖的关心道:「我们还是去操场练球等你好了,我看今天这只老猴真的是七窍都冒烟,可能会故意给你戴大帽子。」
大部份学生都对这位严肃的侯姓管理组长极为敬畏,因此私底下便以老猴称之,因为喜欢偷鸡摸狗的学生几乎都逃不过他精明的法眼,不过杜立能却是相当笃定的应道:「放心,老猴不会无缘无顾找我麻烦。」
他说完以后便迳自朝校门方向走去,而一大堆老师有的忙着照顾被扶坐在地上的落难国手、有的则忙着在疏散依旧不肯离开的围观学生,一遍嘈杂声中,杜立能悄悄地沿着墙边前进,途中有好几个人偷偷的向他竖起大拇指,不过他并未加以理会,直到突然有个人贴近他身旁问道:「你知不知道你的脚在流血?」
不用看杜立能也知道说话的人是谁,因为之前他就是听到这个甜美的声音才会半途撤回大力金刚指,否则现在搏击冠军只怕连想哭都不可能了,一想到这点,他心头蓦地涌上一股甜孜孜的感觉,在迟缓了一下脚步之后,他才偏头望了一眼那张美不胜收的脸蛋说:「我知道,刚才飞踢撞击的太激烈,有点磨擦破皮才会流血,应该过两天就会好了。」
竺勃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臂膀说:「万一伤口感染了怎幺办?你到训导处以后别再乱跑,我到路口的西药房去帮你买个急救包。」
说完她并没等杜立能讲话,便加快脚步疾行而去,望着她婀娜多姿的健美背影,杜立能一时之间颇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因为他向来都是在一旁默默欣赏着这位美女老师的一颦一笑、以及她在球场上奔跑跳跃的姣好姿态,每回看到她边走边把一头长髮扎成马尾时,杜立能便知道她又准备上场去风靡众多师生了,然而都快一个学期了,他却从未发现自己也是竺勃注意的目标。
这位竺老师的身材一直是男学生最爱的话题,有人说她身高至少有一米七六,但是有些见过她穿高跟鞋的学生,则宣称她应该有六尺高,不过杜立能比较好奇的是她胸前那对乳浪晕人的双峰,因为那丰满坚挺的外观看来极为结实有料,似乎不仅是只堪盈盈一握的尺寸而已,为了类似这样的问题,甚至还经常有男学生因而吵得面红耳赤,反而是杜立能自认对女孩子的三围没什幺概念,所以他倒乐得能当个纯粹的欣赏者就好。
事实上对这位活色生香的竺老师更感兴趣的还大有人在,最露骨的是两个已婚的男老师和一位教数学的单身汉,自从竺勃来到学校任职以后,他们便像发现新大陆一般,每天除了跟前跟后的对美人嘘寒问暖之外,只要时间一到,他们便会主动组成一支小型球队陪竺勃上场,当然他们也永远都跟竺勃站在同一边,每次杜立能只要看到这些个大小色狼垂涎三尺的丑陋模样,他便会怀疑这些人怎幺可能会不误人子弟?不过如果要扪心自问的话,杜立能亦不得不承认,最近每当他一柱擎天的涨醒过来时,梦里梦外差不多也全都是竺勃的倩影。
杜立能边想边暗自发笑,根本不像是个刚闯下大祸的学生,等他走进训导处时,远方已经有救护车的警笛在呼号,他自己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检查小腿的伤势,从破皮处渗出来的少量血迹正在逐渐乾涸,不过撞击处摸起来还非常刺痛,而且那处小腿骨周围有发紫的现象,在确定至少会瘀血好几天之后,杜立能不禁在心里怒骂道:「真他妈的王八蛋!早知道就一膝盖顶烂他的脑袋。」
一直等到他抬起头来,留守在训导处里的女僱员才看着他说:「杜立能,你怎幺敢跟陈老师打架?你不知道他是国术比赛的冠军吗?脚被踢伤了对不对?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那幺毛燥。」
杜立能有点好奇怎幺今天大家都叫得出他的名字?不过这位戴彷古眼镜的小姐好像并不晓得战况,因此他也不想多说什幺,于是便耸了下肩澹澹的说道:「没办法,是他找我单挑的。」
那位小姐瞋视着他说:「还好是你打输了,万一是你把陈老师弄伤的话,我只怕你会吃不了兜着走,你晓不晓得陈老师的爸爸是个将军?连校长都要敬他们家的人三分呢。」
这下子杜立能总算明白了,原来这臭屁老师有点来头,难怪刚才训导主任会如丧考妣,但是看样子女僱员跟他讲这些是出于善意,因此他只好似笑非笑的说道:「其实我是直到刚才听侯组长说才知道他姓陈,要不然我可能就不敢跟他打架了。」
那位可爱的小姐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道:「这跟他姓陈有什幺关係?」
杜立能故意装着很认真的说:「当然有关係,妳没听人家说过陈林满天下吗?这样以后我不是满街都是敌人?」
明白杜立能是在嘲讽权贵以后,僱员小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说:「你们这些小男生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过你放心,不是每个姓陈的都会仗势欺人,所以你儘管上街,本小姐可以保证我就绝对不会欺负你。」
杜立能有点莞尔的笑道:「陈小姐,如果妳是在自我介绍的话,能不能顺便把名字告诉我?」
那位陈小姐似乎脸色红了一下,她顿了顿之后才嗔道:「你都快被记大过了,还有心情在这里问我叫什幺名字,简直是无可救药。」
杜立能还想要捉弄她几句,但这时竺勃已匆匆走进来说道:「听说陈老师的小腿被你踢断了,而且脸部的伤势好像也很严重,校长说你下手太狠了,他打算晚一点要召开训导会议。」
没想到会是由校长召开训导会议,看来将军的儿子连校长都要拍他马屁,不过打都打了,就算他老子是总统也来不及了,因此杜立能两手一摊,口气有点不服气的说道:「大不了就是准备转学,这可是他自找的,我没打算要赔他医药费。」
虽然那年头的义务教育学生不会被退学,不过竺勃并不赞成杜立能的态度,她一边打开急救包、一边柔声的说道:「转学可不是好玩的事,如果可以息事宁人,最好还是别转学。」
杜立能仍旧是毫不在乎的说道:「反正等校长他们开完会就知道了。」
直到这时僱员小姐才咋舌惊呼道:「杜立能,你……你把陈老师的脚弄断了!你是不是有拿武器啊?」
「神经病!」杜立能没好气的应道:「空手他都打不赢我了,我若是拿武器,他岂不是早就挂了?」
这时逐渐远去的救护车已听不见声音,不过校工的脑袋突然出现在窗外说:「陈小姐,侯组长要妳拿会议室的钥匙跟我一起去摆好桌椅,等他们从医院回来,校长要马上开会。」
◆ 本文为旧作,只有1章的一部份及19章两篇为新章◆
【卑诗繫情】02
第二章(10184字)
陈小姐那敢怠慢,她应了一声之后,立即抓了一串钥匙往外冲,但是到了门
口她又跑回来拿走皮包说:「我看我等一下还是直接下班好了,今天这里一定会
很不平静。」
看她那副巴不得快点逃之夭夭的表情,杜立能真想把桌上的原子笔拿起来当
飞镖射她,但是竺勃却突然用埋怨的语气说道:「别乱动,没看到我在帮你清理
伤口吗?」
杜立能低头一看,竺勃正蹲在地上用绵花在帮他擦拭伤口上的血渍,那专注
而细心的表情既温馨又惹人怜爱,杜立能在放胆凝视了她一会儿之后才轻声说道
:「竺老师,不必这幺麻烦,妳随便给我抹点药膏就好,这种小伤我在足球场上
早就习以为常了。」
竺勃装作没听到,她把髒掉的绵花丢进字纸篓里,然后才拿着一瓶已开封的
药水说:「少逞强,现在把右脚伸直,我先用双氧水帮你消毒。」
这种情况下杜立能也不好违拗,所以只好乖乖的把腿打直,本来他以为竺勃
只是为了方便,没想到他腿才刚伸直,竺勃便一把将他的小腿抱起来架在自己的
右大腿上,这无比体贴又亲热的动作,让杜立能不由得愣了一下,接着他赶紧说
道:「老师,这样不好……会弄髒妳的牛仔裤。」
竺勃抬头瞋视着他说:「你坐好别动就是,我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南丁格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