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蚁贼

    “我觉得，人生糊涂识字始未必就没有道理。”

    “哦，都说识字解惑，到你陈大人这里倒成了越读书越胡涂了。那还办什么学校大家还识什么字，读什么书大家都如陈大人一般不读书，不识字好了。”九哥噼里啪啦质问道。

    二娘、三娘都忍着笑，低下头，夫子、陈雄也甚是不解地看着陈远。

    陈远笑了笑，道：“我说人生胡涂识字始只是一种确确实实存在的现象，却没为让人不去识字，不去读书，反而有催人奋进之意。”

    “都越读越胡涂了，还怎么催人奋进”

    “呵呵，九哥莫急。”陈远笑道：“你想，若有一户深山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世世代代都不识字，也不知山外世界，简单活着，如处桃源，不知有汉，岂不是少了好些疑惑。”

    “若让那村子中孩子识字读书，多见识，也未必就胡涂了。大人，你这比喻可有些不恰当。”陈雄摇头道。

    去，忘了这小子以前最盼望的就是读书识字了。

    陈远不气馁，继续道：“呵呵，刚才只是开个玩笑。可能是有些不恰当。其实，人生胡涂识字始，真正的意义是，你知道的越多，疑惑就会更多，不知道的也更多。”

    “知道的越多，不知逍的更多！”九哥沉吟道。

    “你们看。咱们老祖宗，开始时住山洞，打猎采摘，和野兽没什么分别。后来渐渐地学会放牧、农作。但仍是刀耕火种，十分粗陋。再渐渐创出文字，将怎样种，如何种收获更好，哪野猎物多，哪里更好放牧之类的事都记下来，这地产出越来越多，牛羊也越来越多，这天下也越繁荣起来，就是说有了传承。”

    “这不是更好吗识了字，从书里就能学到许多前人的好做法。”九哥疑感道。

    “打个比方吧。”陈远用筷子在在汤碗里濽了下，在桌子上画了个圈，指着道，“如果这圈子表示我们知道的，圈子外是我们不知道的。这圈子越大，就是说咱们知逆的多，但圈子一大了，我们接触道的不请楚的，未知的东西也多了。也就是说令我们胡涂的东西也更多了。这不就是说，人生胡涂识字始”




第81章 百年大计
    陈远将西方某哲学家的说法在桌上一放，就如同放了个火药弹般，将桌上众人震得一愣愣地。

    “那大人，咱们还办不办学校要不别搞了，省得越学越胡涂了。”但也有个例外的，陈堆就迷胡地道。

    “哼！”三个小妞齐齐瞪了过来。王夫子也摇了摇头。

    “大人不是说人生胡涂识字妨吗”陈雄有些摸不着头脑来了。

    “大人还说催人奋进呢！越胡涂，越不知道，这不越催人去多学多想吗”王夫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哦。”陈雄点点头。

    “哥，那学校到底怎么办九哥三娘还想在铅山、河口办学校呢。”二娘提起了正事。

    “办，要大办特办！”陈远旨定的道，“以后各乡各村都要办，而且，不仅要办小学，咱们还要办中学，办大学。”

    “中学，大学”说者无意，听者却一脸疑惑。这世上，有童学，有学院，还有朝廷办的太学。童学招的都是小学生，估且可称为小学，但中学，大学又是什么说法

    “哦，中学就是比小学高一些。比如，小学招些小些蒙童，以识字、算术为主，小学之后，中学可学些更高深的学问，大学呢，学、研结合，探究更高深的知识。”

    “学业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确实不错。”王夫子点点头道。

    “那咱们要不要多请些名士大儒来”二娘道。

    “名士大儒自是要清的，但也不必急于一时。”陈远笑道，“咱们办学，又不是要办书院，只要能识得字，读得了书的都可以来校教授，且时缺了名士大儒也能成。”

    “这样也成”二娘疑惑道。

    “对，咱们要办的学校，招得也多是乡间务农、务工的子弟，初步能识得些字，学得些简单的术数之道就行了。以后到中学，大学慢慢习学更深的东西不迟。不过，我认为，咱们学校，不仅要教读书、识字，还得多学些真本事，不能光学那些圣人之道，满口之乎者也的。”

    “真本事”九哥疑惑道。

    “就是多教授些实务的，如一些工匠、农事的知识，甚至经商的知识也行。”

    “你说这个啊。这种田、做工、经商有什么好学的。”九哥不以为然地道。

    “我倒觉得大人说的甚是。”王夫子接口道，“农登谷，工制器，商通有无，此三民者，天下皆仰之得活，九哥莫可小视了。若学校传授农、工及经商知识，学生习得一技之长，远比学得满口之乎者也更利社稷。而且，田中能得以多产粮食，工坊多出好东西，经商增加税收，每一件都是利民利国之事。”王夫子郑重道。

    “不会吧，也不过多教出些农夫，工匠、商人出来，怎么就成了利国刮民大事。这历朝历代，哪个办学讲究得是推崇圣人之道，教化百姓！”九哥笑道。

    “那是名士大儒的办的书院和朝廷办的县学、州学、大学。咱们可办的是学校，自不能与其相比。”陈远笑道，“咱们一不是饱学之士，二又不是官府，自没必要如些做。咱们办学，自当面向现实，从需要出发。”

    “面向现实，从需要出发”

    “正是。咱们现在做的是勤王驱鞑之事，自当从勤王驱鞑大业出发。”陈远点点头，“现在，我们缺少能多种粮食的农夫，能制造更好武械的工匠，缺少能挣更多钱的掌柜、伙计，缺少处置业务的帐房，这些人才，咱们一时招不到，只有自已慢慢培养。而学校就是能大量培养出这些人才的地方。”

    “原来你要办的是这种东西啊。”九哥有些懊恼。

    “九哥，你莫丧气。”陈远劝慰道，“我打个比方吧。咱们现在，最大的事情就是驱除蒙古鞑子，而蒙古鞑子也不是一天也天就能赶跑的。咱们学校多培养些手艺高超的工匠，就能造出更多更好的火药弹，更锋利的刀枪铠甲，多培养能做田的农夫，就能多产些粮食出来，招收更多的士卒，这不比一口之乎者，手无搏鸡之力的儒士更有作用”

    “照你这样说，确实有些道理。”九哥点点头，“但这个学校从古未有，要怎么办”

    “从古未有的东西多了，火药弹以前也没有啊，还不是让工匠给搞出来了。”陈远笑道，“你们现在就做得挺好。接着教小孩子读书、识字吧，另外，也可请些农夫、工匠到学校讲讲。”

    “将农夫、工匠请进学校”

    “对，咱们是学实务的吗，农夫、工匠有能力，自然可以到学校传技术。咱们学生，学习之余，还可以到农舍、工舍见识见识。”

    “那不是拜师学艺一般吗”二娘道。二娘生长在乡间，自然知道乡间手艺人拜师学艺的事情。

    “差不多吧。但乡间师徒相传，多是一对一，手把手传教。咱们学校，是让那些工匠、农夫到学校讲讲技艺，先开阔学生们的眼界。学生们还要学一些基础性的东西，如识字，算术等东西。具体技术以后再慢慢学。”

    “不管了，你越说我越不懂了。”九娘摇着头道，“识字还好些，算术之道，我到哪里去找老师。”

    “不急。我看，你们也不要急再办新学校。一心一意将山寨、紫溪的小学办好，办好一所再办一所。这几天，我反正呆在铅山没什么事，一者帮你们先搞好小学的事情，二者也给学校编写些简易的教材。”陈远道。

    “你你会编教材”九哥不信道。

    “九哥，我哥会的东西挺多的，你到时看就是了。”二娘自豪地道。

    “好。我和三娘就拭目以待，到时看陈大人的杰作。”九哥道。

    “呵呵，老夫也甚是好奇大人的杰作，到时一睹为快。”王夫子也笑到。

    学校的事情谈得差不多了，饭菜也凉了。好在吃得差不多了，陈远、王夫子干脆放下筷子。

    “大人，我觉得咱们还得办一种学校。”陈雄慢腾腾地放下碗，筷，说道。

    “哦。”

    “大人办学校培养农人、工匠、商人，何不再办所学校，专门培养上阵的士卒”陈雄道。

    “好。陈团长不亏是陈团长！此言甚当。”王夫子一拍桌子，赞道。

    “嗯，这事我也有教虑。之前，我在军中设教导队，即有传授战阵之道之意。也罢，咱们就办一所士卒学校。”陈远点点头。

    “哼，食人牙慧，又搞出什么士卒学校来了。”九哥倒有些不屑。

    “九哥，这军伍之事我们也不懂，就不要在此掺和了吧。”三娘拉了拉九哥，轻声道。

    “是啊。九哥，咱们走吧，让他们谈。”二娘劝道，接着向陈远道：“哥，我们去了。学校之事，你莫忘了。”

    “嗯，你们去休息吧。教材过两天就好。”陈远摆了摆手。不就是编些小学数学、自然、地理什么的吗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三女离去，下人还收了碗筷，重新上了茶，在人一边坐着品茶，一边继续聊着。

    “大人准备办武学，不知如何办法”王夫子接着前面话题道。

    “当前，我军经安仁、弋阳之战，也算初经了战阵，但较之大部元军仍有所不足。而且，我军编制、军械也迥异于其它军伍，急需研习、推广适合我军的独特的新战法。当前提高我军战力的最为有效途径莫如让士卒们分享战阵对敌的经验，熟习我军独特战法。而将之推广于士卒的最佳途径，莫如培训队官。所以，我准备办所专职培养各级队官的学校。”陈远道。

    “军官学校”

    “嗯，就称兴华讲武学校吧。专司为兴华军培养、训练各级队官。可招收立功士卒、队官，经培训一段时间后再送至各部任职。以后，军中各级队官，必须定期入讲武学校学习、培训。”陈远缓缓道。

    “老夫极力赞成。”王夫子道，“老夫建议，此学校学长由大人担任，抽调习熟战阵者入学任教，学员学习后，接需要入各部任职。”

    陈远点点头，也暗暗佩服王夫子的政治敏感力。这样的学校就如后世某军官学校一般，自然不能任由他们任校长。

    “我想，学校就先设作战、参谋指挥、宣教、后勤四个大专业，其中作战又可分骑兵科、步兵科、火器兵科等；详细情况以后再定吧。”

    “嗯，你也使得。”王夫子点头道，“不过，欲善其事，必择其人。不知大人欲让人主其事”

    “不如夫子为我主持如何”陈远心头一动，笑道。这个学校，给任何一人，自已都不放心。这个王夫子，倒是十分放心的。

    “老夫正有此意，只是不好意思自荐罢了。”王夫子笑道，“不过，大人还应择一总教习。”

    陈远看向陈雄，陈雄忙摇摇手，推辞道：“大人，我可不行。我还是带兵吧。要不，赵忠或周建吧。”

    “嗯。赵忠还管着作训那一块，就周建吧。”陈远想了想道，“兴华讲武学校山长由我新自担任，王夫子任总监，管理常务事务及宣教之事，总教习暂缺吧。周建任步兵教习，正团职务；韩正任骑兵教习，副团级，夫子且就兼宣教教习；汪麟任后勤教习，副团职务。其它职员、教习各自选任，职务待定。从这次作战立功士卒中选调一百人，从未经战阵队伍选调班、排长一百人，作为第一批学员。学期暂定一个月，学满后入各部任职。”

    “如此甚好。明日老夫就择址开张。”王夫子呵呵笑道。

    “只是若调周建回来，那弋阳那边怎么办”陈雄问道。

    “吕师夔、武秀新败，弋阳一时没有大战。就让赵勇去吧。赵勇暂任第2团作训处处长，兼团骑兵营营长。”陈远考虑了一会，道。

    “那也行。”陈雄点点头，接着涎着脸，道：“其余骑兵也不多了，我看总部就不要编独立的骑队了，要不都给了我1团吧。2团有了骑兵营，这1团总不能没有吧。”

    “也行，不过，得给学校留一百匹马，警卫营一百匹马，其它的，你和赵勇去商量着办吧。”陈远摆摆手道。

    陈雄脸顿时长了起来，现在全军也不过六百余骑，还没影子的学校与警卫营就拉走了近半，自已与赵勇最多也只能各分二百匹马，远远凑不起一个骑兵营了。

    “陈团长，别那么小家子气吧。不够一个营，就先掐个骑兵连好了。这马，今后有的是。想当初，咱们全军也就两匹马，现在是多少

    而且这马给了学校，还不是为你们培养士卒老夫不白要。”王夫子半是安慰，半是打趣地笑道。



第82章 财政危机
    三人又聊了会，陈雄、王夫子告辞而去，陈远随即起身入了书房。

    在书房昏黄的油灯下，陈远闭目而坐，将近段时间事情静静地回溯了一遍，却觉得有些无力。

    时间也进入了新年的，也就是德佑二年的元月，如果记得不错的话，在这个年份的2月，也就是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临安那边主政的太皇太后谢道清就将下达降元昭，拉着5岁的宋恭帝出降了。同时，陆秀夫、张世杰、陈宜中也会拥着两位更小的王子上杭州湾的船泊，开始长达数年的漂泊流浪。

    二王出逃，自然是朝中一些不甘投降的宋朝遗臣早就计划好的，施县尉、赵孟臣去福建。想必为的也是此事。接下来，就是元兵的水陆追击，入福建、至两广，到最后的涯山海战，一举灭亡宋室的残余。

    自已能眼睁睁地看着涯山残剧在此时空又一次上演吗若如此，自已来此又有何意义可言

    稍一整顿，出兵福建路，接应二王

    可是，就算自已前往福建又如何以不过万的战士，又如何面对数十万的蒙古军、汉军与不断膨大的新附军恐怕到了福建，自已面对的也不尽是元兵。

    自已的独立特行，怕早已被一些人打上了异类、乱臣贼子的标签。安仁之行已让自已真真对为世间民族英雄的处世方法。若不是自已实力够强，见机得快，恐怕不用吕师夔、武秀动手，自已就被有些人吃干抹净了吧。

    在这些仁人志士的眼中，自已这样的小草民，在他们眼里，是真真的草芥，为了他们心中的大义，将自已轻轻抹杀也不是不可能的。

    这福建广东的大泥潭，自已决计不能跳进去。实在要去，也得等流浪小朝廷去广东再说。

    不去福建，那自已就只能在江东、江西闹腾了。这样一来也挺好，元兵主力相必会被南宋小朝廷牢牢地吸引住，倒适合自已发展壮大。

    目前，直接面对的吕师夔、武秀大军已经算残了，一时无力再发动进攻。就是不知江南西路的宋都木达与远在浙江沿海的伯顔怎么看待自已了。但那也将是一个月后的事情啦。南宋投降前，伯顔一要逼降南宋君臣，二要防范南宋君臣自海而逃，两浙的元军是不可能冒然前来江东的。要来至少也得等南宋出降之后。自已也将获得一个较长的喘息时机。

    自已又待如何

    吕文夔、武秀残了，自已又何尝不是。安仁之战，积蓄的一些火药弹消耗一空，能战之士不过两千，且疲惫不堪，山头众多，人心不齐。短期的扩张是不可能了。现在唯一的途径仍然是整编、训练，积蓄力量，准备迎接更为强大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