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蚁贼

    “是。”有传令兵纵马，高声前去传令。

    王老蔫兴奋起来，到处奔忙呼喝着。战士们动作也快了起来。五门回回炮此起彼落，不停地抛射起来，整个东门城墙顿时笼罩在烟尘之中，一阵阵颤抖着。

    看着前面一阵阵颤抖的城墙，陈林有些目瞪口呆。

    “我现在总算知道当初总指挥为什么恼火我守弋阳城了。也天幸吕师夔当初没将这种巨炮用起来。否则咱们早被他们给轰垮了。”陈林有些后怕道。

    “那也未必。这种回回炮，运输不易，使用起来更不易。装配起来也得几天，还需要去找合适的石头，再费力运过来。有那样功夫，我们都跑光了。当然，若被敌军堵在城里又当别论了。”赵忠笑道。

    “嗯，以后千万得注意，不能被蒙元堵在一处。若被堵得死死的，蒙元再架上两具回回炮，咱们早晚就得被他们轰死了。”陈远点头道。

    “这也是赵忠佩服总指挥的地方。总指挥就从不以一城一地得失为念，十分注重消灭敌人有生力量。消灭了敌人有生力量，到时那些地啊，城啊早晚还是我们的。赵某有时也十分地不解，总指挥真不似没见识过军阵的人，要不怎会有这么高的远见。”赵忠认重道。

    “嗯。可能是神慧天生吧。”陈林点点头。

    “咦，看来贵溪城要塌了，吕师夔也不见踪影，他该不会又如弋阳城下一般，弃城而逃吧。副总指挥，我带些人去西边堵堵他吧。”陈林忽然道。

    “用不着。陈雄早在那边等着了。”赵忠笑道，“等会，若城真塌了，你们先不要冲城。继续再用回回炮轰击一会。”

    回回炮轰击了一上午，正当拉来的巨石快要耗尽之时，贵溪东门城墙终于在一个巨大的轰击声中崩塌下来，出现了一个三丈左右的缺口，崩塌下的土石，也轻松地填平了城外的壕沟。

    兴华军战士爆发出惊天的欢呼声。

    不知怎么地，吕师夔关没有如陈雄、赵忠等人预料般弃城而逃。缺口处，硝烟散尽，一只整齐的大军列着军阵横在堵缺口处，不少弓弩争，正张着弩，户走引着弓，预备用箭雨给冲城的兴华军来次洗礼。

    两侧，还有不少的挑着土石民众，被驱使着上前，准备重新修筑好缺口。

    “耶耶的，吕师夔这是准备顽抗到底了！”陈林恨恨地骂道。还好刚才有赵忠的提醒，要不然刚才就奔缺口去，在敌军弓弩的攒射下，战士们损失必定不小。

    “聪明反被聪明误，他等会就会后悔不迭了。”赵忠笑道。

    “轰，”一声巨响，一颗巨石被高高甩起，越过倒塌的城墙，在敌军士卒的惊呼中落了下去，平静的军阵，如同缺失了一块。

    “全体都有，在崩缺处列阵！”陈林一偕战马，跑到预备次城的军阵前。

    投石机仍不紧不慢地发射着，或打入敌军阵列中，或将城墙士石轰碎，溅起一阵阵土石雨。

    元军士卒砸得哭耶叫娘，死份残重，一片溃乱。

    巨石很快砸完，几门回回炮相继停了下来。陈林手中令旗一指，鼓声响起，兴华军缓缓向缺口逼去。

    缺口处吕师夔也是急红了眼，领着亲军亲自督战，刀砍枪抽地又将溃散士卒成团地驱赶上来，顶在前头，后头是严整的督战军阵，士卒但有后退，即被射杀。

    在缺口外二百余步，陈林手一挥，鼓声停歇，预备一拼杀的战士们停了脚步。

    一门回回炮前，回回炮营王老蔫领着炮手一遍遍调试，这将是回回炮营在此次战斗中发射最后一炮。

    甩杆的未端软索套的不再是块巨石，而是一个硕大的竹筐，竹筐中裘填的也不是石头，而是大大小小的火药弹，火药弹用长长的引火索，牵连一起。

    “姓布的，能不能击中若打不中也就罢了，若打近了，落在旅长头上，唯们的脑袋都得搬家！”王老蔫额门沁着满满的汗珠，沉声向一位精瘦身子，却长着一头黄色卷发的战士问道。

    “营长，我叫布鲁斯，姓米尔忽。”那战士慢条斯里地纠正道。

    “我管你信什么！出了事咱们一起完蛋！”王老蔫几乎要跳起来。很是后悔在副总指挥面前脑袋一热拍胸口的行为。

    用回回炮投巨石是经演练精熟了的，投这种散乱白火药弹却是第一次。投掷火药弹，必须准确救送到地点，算好导索预留长度。而这一切就只能指望眼前的色目人了。

    布鲁斯是西域伊尔人，出生在蒙古人的i匠营中。族人早被蒙古人屠杀光了，祖父却靠着一手精巧的祖传手艺活了下，带着一家子入了蒙元工匠营。

    布鲁斯从小耳襦目染，有一副好手艺，更精擅操作回回炮。上次弋阳城，被兴华军连人带炮俘获过来。

    按例他参5了樊城屠城，必须服苦役。但因能操使回回炮，兴华军精心为他治好腿伤，又免了他苦刑，让他留在回回炮营任教头。

    “你就放心吧。这次打得只会更远些。绝落不到旅长大人的头上。”布鲁斯信心满满道。




第122章 焦虑
    “点火，……放！”见布鲁斯信心满满，王老蔫终于一咬牙，猛地一挥手，喝道。

    一个战士将用火把一点篮筐外预留的导火索，另一个战士猛地一敲机刮，冒着微微火星的篮筐整个地被甩了出去，在王老蔫的焦虑的目光中飞过兴华军头顶，飞过城墙缺口。飞掠过前面的溃兵群，猛地砸入了后面严整的督战军阵之中。

    “轰！”在战士们的欢呼声中，篮筐被炸的四分五裂，带着火星的火药弹和弹珠天女散花一般四处飞溅，接着就是连绵成一片的爆炸声。

    “杀！”陈林一驱马，催马先前杀去。见旅长带头冲锋，兴华军上下全急红了眼，再也不顾及什么队型，嗷叫向着缺口冲杀过去。

    “天耶，兴华军上来了！”

    前头的溃兵已被回回炮轰丧了胆，眼见兴华军气势如虹地冲杀过来，回首后面的督战的元兵被飞散的火药弹炸得七零八落，顾不上自已，不由分说，直接转身就逃，陈林领着兴华衔尾杀入城内。不一会，城门被兴华军夺了下来。

    “让人通知陈雄，注意截杀吕文焕。留2旅3团1营保护回回炮营，其余各部，尽数杀入城内。”见战事发展顺利，城外赵忠淡淡吩咐道。

    “是。”有参谋纵马前去传令。城外各部，顺着城门杀入贵溪城中。

    吕师夔确实成了只惊弓之鸟，在城墙崩塌之后，他就意识到了贵溪城的陷落。他一面严令亲随将领组织督战队催促溃兵封堵缺口，另一面拔马转身就走，又将部署丢给了兴华军。

    贵溪城内撕杀声渐渐停了下来，亲自领着1个团在西城外埋伏的陈雄除了截杀了一些溃散的军兵外，始终没有等到吕师夔。只好懊丧地收兵进城。

    贵溪之战，兴华军集中主力，以绝对优势兵力一举攻克贵溪，歼敌一千五百人，俘敌四千余人。吕师夔又一次逃脱，不知去向。

    兴华军克贵溪后，兵锋直指江南西路，李恒大惊，急令达春领兵至抚州，自已领大军离开江州，前来饶州，意欲两路进兵，直扫兴化军。然而，李恒前脚刚离江州，江州寻阳、德安、湖口等地就出现大大小小的贼乱。李恒不得已，令人领一部回江州扫荡乱贼，自已继续率数万大军进抵饶州。

    鉴于蒙元达春大军不日即达抚州，赵忠否绝了陈雄、陈林等人的进军抚州之建议。以小部守贵溪，大部押着战利品回撤弋阳。

    放一把火就跑，这是陈远在陈雄、赵忠等人心目中的形象。贵溪之战犹如重重抽了元廷一个嘴巴，远比放了一把火更为恶劣。但陈远又一始既往地撂了担子。

    这次，陈远静居河口，对兴华军贵溪战事不管顾，整天泡在兴华军讲武学堂，小学生，就有些闲暇，也是给兴华报写写稿，开始了教书育人的文华人生涯。

    在弋阳的赵忠等人接到陈远指令，在弋阳，成立兴华军成立临时指挥部，统一指挥驻顿在信州、弋阳、贵溪等地的兴华军主力。赵忠任临时总指挥，陈雄、陈林为副总指挥。

    同时，在弋阳正式编练兴华军第五旅，以赵忠为旅长，孟仲为副旅长。而第四旅的番号，陈远早些天已给了身在衢州的郑宏。

    现在，不论铅山守备部队及各地先遣军搞的独立营、独立团，兴华军主力就达五个旅，若都实装满员，兵力就能达3万人。不过，目前各旅未充实完编制，但总兵力也近两万人。

    如吹气球一般迅速地扩大，陈远没有丝豪地欣喜，反而是寝食难安。唯恐自已用来安身立命的兴华军，有朝一日如泡沫一般随风而散。

    “让各军抽调一批人回铅山参加培训，怎么还没有到！什么战事紧张，这不是借口！”河口巡检官署，陈远几乎要咆哮起来。各地的部队都一心想着招兵买马，充实编制，就是舍不得将手下得力的精兵悍将送到讲武学校来。

    用得顺手的精兵悍将一旦就到讲武学堂，基本上也就与自已说再见了。讲武学校培训后的生员，是按各部所需分配，并不就能分回原部队。

    “前方形势确实紧张。弋阳临时指挥部，面临着江南西路十数万大军的压力，永丰、玉山等地也不乐观，董文柄、阿喇罕正领大军攻温州，也不排除先进军江东，攻击我军的可能。”周建苦着脸道。

    “越是这样，越要提高指挥员的军事素质。无论形势如何，讲武学堂的培训计划不能变。我不想兴华军成为看上去强大，实际一触即倒的乌合之众！通令陈雄、陈林、陈江等人，必须将培误码人员送足。”陈远向一旁的参谋摆摆手道。

    “是。”那参谋答应一声，将陈远命令记载在案。

    “大人，为免培训人员奔波，属下觉得，讲武学堂能否在各部设立随军学堂。学员们可以就地参加学习，也能随时上阵。”周建建议道。

    “嗯。”陈远沉吟了一会，点点头，“就在永丰、弋阳各设两个分校，各设一支学兵队。铅山本部这边也不能停。各部需送来的学员就按原计划一半送来吧，其他的人就地培训。”

    “这样，陈雄、陈林他们应该能舍得送学员来吧。”周建笑道。

    “哼，一群自私自利的东西。”陈远骂道，“谁要他们的人，培训后还不是他们的。大战在即，讲武学堂的培训课程还要加快一些。今后就以短程培训为主，培训期为二个月，培训完立即分配给部队。4旅、5旅新建，要多顾着些，这次培训完的学员，其他三个主力旅各给30名，4、5旅各给100名。其余40名，留在讲武学校任教官。”

    周建暗自苦笑，这三百名都是陈雄他们选拔过来的，三个月培训结束，结果却只回去了三成，他们能不心痛

    结束完讲武学校之事，陈远摆摆手，让周建离去，接着又心急火燎地跑去找王夫子。



第124章 焦虑 续
    夫子，各部的兴华会建设必须加强管理，各分会不能流于形式。4、5旅兴华会分会必须尽快健全起来。”陈远又跑到王夫子面前，继续喷了起来。

    “这个，老夫会尽快安排。”王夫子点头道。

    “我觉得应该如兴华军讲武学堂一样，成立一个专司培训从事了会务与政务及宣教人员的学堂，各地相关人员都需轮训一遍。”

    “知道了。大人你已是第三遍提及办政务学堂了，你总不能让老夫一夜功夫给你建好吧！”夫子郁闷道。

    “说过了”陈这有些傻眼。

    “说过了。”王夫子坚定地点点头。

    陈远疑惑地看向汪麒，汪麒立马一边走开，一边忙道：“后勤部加快远输，会将装备尽快送抗元各部将士手中。”

    陈远如祥林嫂般尤怨地看向众参谋，众参谋一惊，也慌忙避开。河口这边人现在好似都知道，近日来，大人有些不正常起来，被他逮住的话，就得承受陈远话语的轰炸。

    “姓陈的，姓陈的河口的中学…”九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大家齐呼一口气。

    “大人在这里呢！”不待九哥话语停歇，大人就将欲躲藏的陈远又堆了出来！这几天，陈远迭迭不休地找大家麻烦，而九哥却是唯一不惧，反过来令陈远麻烦不已的人。

    数月前，陈这放出的那些雷，在雷到别人的同时，终于还是雷到了自己。

    在陈远的指导上，九哥、三娘三人，拼拼凑凑，刪删改改，终于完成了算术初步、小学常识的课本编撰，并印制了出来。

    算术也就罢了，不过是引进了数字，以及一些负数、小数的概念，而常识就不同了，简直是公然放了无数个大雷，在民间引起了巨大的争议。

    什么人是猴子的近亲，什么人是住在大球上，这大球还不停地转着，什么天上并没有什么龙神、雨神，雨是地上水汽蒸滕到空中又落下来的，什么天上有无数个太阳，只是离得太远了，在人眼中成了闪烁的星星……

    这已经不是胡说八道，而是离经背道。乡绅们急着将自家的孩子锁在家中，不让去学校，学校门口也常聚起大群的乡绅士子，嘟嚷着要冲进学校理沦。

    对这些人，学校一概不予理会。陈远更派来了兴华军，明枪执仗地守在校门口，在学校门口设警戒线，无邀请，非教职人员、学生不得进入学校，任由那些道学先生在警戒线外闹滕。

    对此事，王夫子也插上一脚，暗自下令印书坊大量印制了算术、常识课本，让人危费散发到各地去，一时弄得江南信州周边诸州都物议纷纷，儒士文人祝兴化军为异端，众口声讨。更有不少士子文人，不远千里，竟前来铅山抗议。

    对这些人，陈远、九哥自然是不理会的。促狭的王夫子心头一动，在兴华报加了一个版面，登载一些浅显的诗词，也刊登诸士子对课纲的批斥，使兴华报渐渐流入了儒士文人案头，发行量骤然提高了不少。

    兴华报目前除一定量的免费赠阅外，还试行了发卖模式，一份报两个铜钱，加上渐渐增加的广告收费，对办报也不无小补。

    九哥在施三娘及姝妹二娘的支持下，简直办学成狂，在铅山紫溪、永平、河口等地连办了十佘所小学。为了吸引学生就读，学校不仅免收学费，提供免费中餐和文具，对困难学生还提供一定补贴。这哪是办学，简直是赈济！

    大大小小的学生充斥学堂，十分的热闹。九哥、三娘、二娘的威名一时如日中天，在百姓间不斥于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这也是陈远喜闻乐见的。办学看着热闹，却也花不了几个钱。与庞大的军费开支相比，零头也算不上。

    学校全面贯彻得是陈远的办学思路，识字、算术、常识，力求简单易懂。在陈的建议下，学校还开设体育课，实践课，有时在学校中，有时甚到拉到学校外，去军营、工坊、农庄参观，在野外进行各种游戏或比赛，如放放风筝，玩玩蹴鞠，踢踢健子，不一而足。

    学生们兴致勃勃，不少儒士乡绅却深恶痛觉，急得直跺脚。有的将子弟关在家中，有的送入私孰，但枯燥的私孰哪有学校来得热闹，私孰中的学童，整日里对着严厉的夫子，一个个愁眉苦脸，哪里沉得下心思。但乡绅士人的抵制，学校的学生还是流失了不少。

    九哥今日找自已，想必还是为了这件事了。

    果然，九哥上前，怒冲冲道：“陈远，施明，你也不要跑。”

    一旁的施明苦笑一声，打消溜走的找算，看着王夫子等人笑吟吟地躲得远远的，苦着脸站在一旁。

    “怎么啦，吃了火药了”陈远只觉得一阵阵昏晕，没好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