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相之窑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阡惹ZL
人为何会做出偷还有骗这样的行为呢?不过这个问题林奕清是想不清楚的,她只觉得惋惜,自己计划好的酿酒计划不能如期进行了,于她而言,就像失去自己挚爱的人一样,令她心碎。
至于恨不恨表哥,她真的不觉得恨,反而觉得他很可怜,倒是经常恨自己被那样可怜的人给轻易骗了。
还有,她觉得对不起许意筝,尽管这件事全然是自己的事情,许意筝将钱借给自己后,支配它的也是自己,但是她还是心怀愧疚。
所谓祸不单行,隔日她去上工,被人告知酒坊老板已经将她解雇,原因是她肆意改变酿酒顺序,打乱了原有既定的期限,即便缩短了出酒的天数,可这并非是主家想要的。
林奕清从主家那里领上属于自己的工钱后回到了住处,不过在走出酒坊时,她转身对酒坊主人说:“你的酒坊,不会长久!”神情是罕见的决绝。
回去后她用仅存的一点糯米开始酿酒,做完之后她站在酒坛前无不绝望的说:“许姑娘,可能我不能送你我酿的新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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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八章 幻梦长安与酒渍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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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林奕清自从进了京城后过的很糟心,但是有两件事情让她感到很欣慰,第一件事情是找到了哥哥信中所提及的三位同窗中的两位,虽然袁琮那一日对她的举动略显轻浮,另一件事情便是在这中间遇到了许意筝。
林奕清被那所谓的表哥骗了之后,又被酒坊解雇,她的生活从此陷入困境,但是让她真正感到无比煎熬的并非是再无多余的钱吃饭,而是钱被骗后对许意筝产生的浓重负疚感。
许意筝出于信任将自己的钱留给她,但是因她的愚蠢很轻易的上了骗子精心布置的当,她觉得非常对不起许意筝,辜负了她对自己的这份信任,因此她觉得自己有罪,她无法原谅自己。
这样的精神折磨一直影响着她,以至于她不再敢频繁去找许令仪了,她很想念许意筝的,但同时又希冀以后最好还是不要再见。
在纠结与矛盾中沉沉浮浮的她,整日奔波在街上继续寻找活计,不知是什么原因,每到一个酒坊,那里的老板一听她的名字是林奕清,便立即拒绝收她。
林奕清当然是不服的,但是每当问及原因,老板们要么避而不谈,要么关门不见,要么随意说个理由将她打发,总之就是不收她,这件事情对她的打击非常大,那一段时间内,她一直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行,因此才被那么多的老板拒绝。
但不管怎样,人终归是要生活的,万般不得已的她进了一家酒店帮忙,在后厨帮忙洗盘子刷碗,这份活计虽然累,但至少可以保证自己不用露宿街头。
林奕清那几日吃的很少,再加上被负疚感折磨着,不到半个月便消瘦下去了一大圈,她用节省下来的钱去书铺买了很多与酿酒有关的书,自银光和碎玉之后,她再没有酿制出有好影响里的酒来,她后来思考,可能是出现自己的酿制手法上,于是买书补充自己之前不知道的。
但是一番书本研究下来,她发现书中所记内容都是酿酒最基本的东西,甚至有些东西是浅显的,根本不值得细读,若是她去写,定会比他们这些内容要丰富。
她望着房间中几口大的酒坛,在心里默默说:“我一定会酿出比银光、碎玉更好的酒来!”
既然京城中很多酒坊不要我,那我就自己酿制,即便速度很慢,但是我一定要将它酿成。
林奕清有这样强烈的愿望并不能说明她是个**或者野心很强的人,她只是喜欢酿酒,既然喜欢,那就要一次比一次酿的好,这是对自己的突破,也是对酿酒这件事情开启全新认识的过程。
自己的积蓄还不够买很多的糯米或者小麦,她只能一点一点的积攒着,当糯米到达一定数量的时候,她望着那整整一袋子的糯米,咧着嘴笑道:“可以开始了!”
林奕清缓缓挪着比她整个身形宽厚很多的糯米袋子朝灶房那里走去,分了很多戏才将所有的糯米都蒸完,蒸完后发酵的时候,因为没有专门的发酵酒槽,便直接倒入一只较大的酒坛里进行。
从这些糯米里出来的酒,将剩余的六只坛子全部装满了,接下里的日子里,林奕清满心欢喜的等待,出酒后在坛中放置几日,这样酒香会更加馥郁浓厚。
每天下工后,不管多累多困,她都要在那个被当做临时酒窖的小房间里坐上一会儿,闻着房间里弥漫着的淡淡的酒香味道,她能获得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林奕清每日早晨起床看到破铜镜里面的自己,都会叹一口气,那个满目欢喜充满希冀的少女,早已不见了踪影。
少女依旧是少女的身体,但是那双眼睛里早已没有了少女的澄澈与干净,不过,好在,那眼神还不算绝望。
临出门时,她都会望一眼房间里码放整齐的酒坛,只有这样她才会安心的踏出繁忙的第一步。
就这样第七次踏出繁忙脚步的那天,林奕清闻着院子里的酒香,难得心情畅快的抬头看了一眼许久未曾看过的蓝天。
不知不觉已至年关,万物都沉睡着,只是今日林奕清并未注意到四处破败直插天际的枯枝,只看到澄明透亮的冬日碧空,她迎着清晨寒彻的冬阳,迈着欢快的步子,托着绵绵馥郁的酒香,去酒店刷自己的碗了。
忙到晌午,她匆忙的扒拉完一碗饭,抬头突然注意到屋外晴空上早已漫卷了一层浓厚的黑云,不一会儿大风便怒号了起来,呼呼的响声在林奕清听来很像是灶房里的大火,正在不停的催熟锅里糯米时显现出来的威势。
只是冬日这冷彻肌骨的风,怕是一粒米也催不熟!风息雪落,大片大片的雪摇曳回旋,在半空里和楼上楼下的人打了个照面后缓缓落在了地上,那姿势是优雅和缓的。
下雪的时候世界是静谧的,就连酒馆里喝酒的人,碰杯时也变得小心翼翼,远处巷口的一只大黑狗蹲坐在檐角下舔着落在爪子上的雪花。
外面的一切都是静悄悄的,而坐在依旧不断叠加的碗盘后面的林奕清,心依旧没有安稳夏利、
林奕清感觉耳边还刮着呼啸的风,听着这虚幻的风她心里是焦虑不安的,她在担心房间里的那六坛子酒,她坐在堆叠如山的碗碟背后,低头捂着胸口,想以此方法抑制自己的心不要跳得那么快。
深夜等回去后,她发现放置酒坛的房间被狂风掀开了屋顶,蓬草泥块斜斜的撘倚在前墙上,若是将这个房间喻做人的头颅时,此时它头颅的其中一片被掀起并遮住了它的一只眼睛。
此时这间房子就是这么一副十分惨烈的样子,破碎的酒坛残片散落在四周,酒香便偷跑出来了。
林奕清举着一小节蜡烛站在门口低头看着已经渗入地底的酒水,感觉自己心内某处地方也在这一夜分崩离析了。
浓烈的酒香从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溢了出去,附近很多已经熟睡的人都起床站在门口伸长鼻子细细闻着这从天而降的酒香,好似这冬日的夜空是一座巨大的酒池一般,他们只闻着气味,便可醉卧在星河风海里梦这大千世界。
林奕清看着地上的酒渍出了一会儿神,缓缓转身回到房间去睡觉了,她太累了,今日忙了这么久,因疏忽打碎一个碗,老板就将今日的工钱全部给扣了。
这真是有趣,哪有打碎一只碗就扣掉所有工钱的理?但是这样的理,就被酒店老板给用了,而且她做不了一丝一点的反抗。
林奕清吹灭灯烛,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平静地说道:“累了,先睡觉!”
可能那一夜是林奕清自来到京城后睡的最安稳的一晚,但是第二天她便生病了,浑身发烫,意识模糊的躺在床上说着胡话。
就那样发着烧,在床上躺了一天后,晚上睡着做了一个让她最愉悦的梦。
梦里的那个地方和汴京一样繁华,应该是更繁华,林奕清确定这里不是汴京,她听到一人骄傲的对另一人说道:“这里可是长安,你想要的都会有!”
梦里的林奕清哂笑道:“这可真是一句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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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章 哥哥的几位同窗都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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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句话听上去很是可笑,但是梦里的林奕清据此知道了自己所处的地方正是她心之向往的长安。
她看到李太白诗中描绘的种种景象一一在梦里浮现,她开始在自己的梦里嬉笑狂奔,满心欢喜,好不惬意。
或许梦里的长安永远比真正的长安要繁盛些吧!
林奕清在第二日醒来后,发现自己依旧躺在破旧不堪的床上,心在瞬间便坠入寒潭中。
她看到盖在身上的薄被被她踢在了地上,窗户上蒙着的纸被夜风吹破,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还是很烫,起身披上那唯一一件厚外衫,开门走了出去。
屋外积雪深厚,她踩着积雪一步一步朝院外走去,那间没有屋顶的房子在清寒的晨风里还幽幽荡着几缕残余的酒香。
林奕清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平静的眼神和残破屋顶下破碎的酒坛一样,还升腾着宿夜积蕴的冷。
林奕清去的地方是位于城北的五丈河沿岸,她来到当初走进汴京城的卫州门附近,站在河岸边,望着尚且静谧的河岸和街道,静待日出破云。
但是她来到五丈河边的目的并不是为了看日出,林奕清仰头望着东方出神,片刻后,她动了起来,缓缓走动着,朝着河中心缓缓走动着。
彼时街上几乎没有人,即便有人,也是将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低头快速走过,没人注意到她正在河岸边。
五丈河的水可能是天下最冰冷刺骨的水了,林奕清被这种冰冷包围着,使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林奕清觉得眼前的河水翻覆着,好似世界要倒翻过来一样,她一阵恶心,但很快这份不适就被刺骨的寒冷淹没。
当河水要淹没林奕清的脖子的时候,渐渐出现了幻觉,她看到哥哥骑着马站在河岸看着她,哥哥一身戎装,神情凝重的看着她。
她扑腾了一下,张口便要喊“哥哥!”,但一张嘴,冰冷的河水不由分说的灌进了她的嘴里,这声“哥哥”在寒冷的河面上变成了一个个大小不定的、翻滚着的气泡。
林奕清已经走到了河中心,双腿渐渐无力,不断向河底不断沉下去,她终于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林奕清醒来了,醒来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床上,身侧火盆里的炭火烧的正旺。视线再拉远一些,桌子旁有两个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坐着的那人身着粗布麻衣,年纪稍大,但看起来不过四十,气度儒雅,林奕清觉得他看上去很像博学多识的私塾先生。
那先生坐在桌旁,披着一件很厚的大氅,正拿着蒲扇给桌上的小炉子不停的扇着风。
站着的那人是一个约莫十六岁的少年,相貌端正,浓眉鹰钩鼻,一只手里托着一个瓷罐,另一只手伸进瓷罐取出了些什么东西放进了火炉上的药罐中。
林奕清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吸了吸鼻子,立即就被浓烈的药味儿呛的剧烈咳嗽起来。
桌旁的两人听到响动声后,一起扭头看向床边。
坐着的人将手里的蒲扇交给那青年,然后起身走到床侧,笑问:“姑娘醒了?”
林奕清缓缓坐了起来,她反应了很久才明白原来是自己那日跳河失败被他们救了。
她当即有些失望,活着活不好,就连死也死不成,到底想让她怎么样呢!
那人见林奕清低头不语,又笑着说:“我叫程棋,这位是我的弟子,林凡!”
林奕清闭眼深呼一口气,心道:既然没死成,那以后便努力活着吧!
她首先对程先生和林大哥救了她性命一事表示感谢,然后自我介绍道:“我叫林奕清!”
程棋听后一惊,急忙问:“姑娘是何方人士?”
林奕清接过林凡端来的水,轻声道:“相州,后迁入钧州!”说完端起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程棋在听到相州一字后神情略显失望,但是听到林奕清后面的那句话后,便立即笑道:“姑娘莫非就是林淏的妹妹?!”
林奕清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程棋。
“程程棋”她兀自自言自语道,突然眼睛一亮,激动道:“莫非先生便是哥哥在信中尝尝提及的程棋程先生?!”
除了林奕清的名字和乡籍,让程棋很快做出她就是林淏妹妹的这个结论的最重要一点是林奕清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的酒味儿。
林淏曾在书院曾提到过,说他的妹妹是个天生的酿酒师。
原来那日就在林奕清坠入河底之前,恰巧进城路过的程棋看到了,便立即招呼武艺高强的弟子林凡去救人,侍女铃音备好干净的衣物站在岸边等候,待林凡带她游拖至岸边时,铃音一把将林奕清拽上岸,并在河岸杂草掩映下迅速给她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确认了身份后,程棋唤来铃音,吩咐她侍候林奕清沐浴更衣,待喝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粥之后,林奕清才觉得自己有了走路的力气。
之后林奕清便留在程宅调养身子,有一日天空降下了一层薄雪,一直笼闭在房间里的林奕清打开房门站在檐下赏雪景,同样是晦暗的雪天,但那个雪天焦灼的心绪此刻不会重复出现了。
那时候她是将死之人,而如今,她早已重生。
铃音不小心将一盆水泼在了林凡的脚下,林凡立即蹲下身抓起一把雪朝铃音扔了过去,两人在院中互相嬉戏打闹着,林奕清歪头看了半天,觉得很是有趣。
程棋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在她未曾察觉的情况下缓缓说道:“清儿,你在看什么?”
林奕清扭头看向程棋,笑道:“他们好快乐!”
程棋看了自己的弟子和侍女一眼,然后望向远处,笑道:“他们确是快乐的,毕竟互相爱慕着!”
林奕清:“互相爱慕?”问时扭头看向程冬。
程冬收回视线,看着神情充满疑惑的少女,问道:“清儿还不知爱慕他人的感觉?”
林奕清摇摇头。
程冬笑道:“无妨,以后会知道的!”
两人站在檐下静默了片刻,程冬突然问:“清儿那日怎么了?为何会”
林奕清将自己那时候的境遇全部说了出来,时而哭时而笑,但大部分情况下是笑着说的。
程冬听完后,唤来铃音,吩咐她扶清儿回房间休息,他转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房间里暖手脚的林奕清片刻后拿到了程冬递给她六贯铜钱,林凡将铜钱放在林奕清手里后,程冬在门口负手而立,笑道:“以后不用觉得失望,还有我!”
程棋给予林奕清的这份倚靠无半点风月之感,这份信任让遭受过表哥欺骗的林奕清感到非常踏实,就像哥哥真的在这里一样。
她将铜钱紧紧攥在手中,哭着说道:“那日坠入河水之前我好像看到了哥哥,要是他在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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