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相之窑变

    许意筝也明白这个理，郑重朝伯父行礼，道:“谢伯父！”

    许瀛看着侄女，眼眶渐渐红了起来，他伸手扶住她，道:“你爷爷从未怪过你，他知晓你并无错，只是人言可畏，许多人被蒙了心智罢了！你父亲已将京城那边的情况与我简单说了，接下来，你想做什么便去做，不会再有其他顾虑了！”

    许意筝听后点点头。

    许瀛给她说完后，又转向许令仪，缓缓道:“恪儿，你当初选择当一名大夫，是正确的，我也相信你的选择都是正确的，等着便是了！”

    在回京的路上，许泊文、许令仪还有许意筝坐在同一辆马车上，许令仪才知道父母之所以在那一刻声称理解自己以此与许焕对峙，完全是因大哥在四位长辈面前尽力解释了一番。

    就在许令仪和许意筝两人在灵堂前被许焕带着众人围攻的时候，他们静坐在灵堂内看着外面的发生的一切，许泊文知道叔叔婶娘的心是绝望沉痛的，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从父母对晚辈的期望开始说起，直言说明二叔与二婶之所以感到失望，是因为弟弟还有筝儿妹妹并未按照父母期望的那样做出选择。

    父母希望许令仪入仕，希望许意筝像个普通的大家闺秀那样待字闺中，最终寻得好夫婿度过余生，但是儿女的选择与他们所设想的完全搭不上边，两人必然是失望之极的。

    (iishu)是，，，，！




第二四七章 选择的代价
    【】(iishu)，

    父母对儿女的期冀，无非安康欢愉，和乐无灾，既然许令仪已经选择可以让他感到开心的事情，边由他去了，至于筝儿，那样的闲言碎语不会对她产生太大的影响，这些事情过去之后，她定然会坚持选有的选择继续走下去。

    如今不仅外人，就连一些族人也对他二人横指谩骂，若是至亲也无法给予信任，那他二人，便真的再无其他倚靠了。

    许泊文将这些话说出片刻后，许夫人起身径直走了出去，伸手教训了自己的孩子，继续讲他们护在了自己身后。

    这不是偏袒，也并不意味着母亲出现后儿女便不用再负任何责任，这只是在这种特殊时候给予了他两人最基本的信任，这一点很重要。

    那次回京不久，许意筝又外出了，这正如大哥许泊文的说的那样，无论如何，许意筝都不会改变自己最初的选择。

    夜很深了，许令仪讲完这些事情后，挑了挑油灯里的灯芯，抬眼看向对面的文清禾，发现正低头抹着眼泪。

    许令仪瞬间起身，伸出袖子给她擦拭，被文清禾笑着躲过，她还掉着眼泪，但是去却笑着说:“哥，你不该给我擦，你应该给筝儿”

    说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筝儿不在这里，便止住不再言语了，

    文清禾觉得自己此刻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完，最后她也不擦了，一边哭一边说:“爷爷去世时没有让你们祭拜，这对你们太残忍了，尤其对筝儿，爷爷那么疼爱她，教她用剑，教她江湖道义最后筝儿连爷爷最后一面也见不得！”

    许令仪的眼睛盛满烛火的光，伴随着烛火不停的闪动，神色悲凉，即便此时的他已经泪盈于姐，但是声音依旧平静温润。

    “这或许便是选择的代价！”

    文清禾终于将眼泪抹干净，神色温柔又坚定地看着许令仪:“那又如何，好像我们不选择就不会被生活难为一样！既然已经这样了，便欣然接受，然后想办法改变。”

    文清禾回到房间，只睡了一个多时辰便起来了，晨光大盛的时候，她与许令仪两人已经走出怀皓堂，前往江宅找霍义行了。

    两人一直往南走，走到了沿汴河的东大街上，沿着东大街朝西走去。

    闻着街上早市摊点飘来的香味，文清禾突然驻足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左侧汴河离的水波听起来透着冬日的清寒，但在人声鼎沸中，这种清寒也显得微不足道了，看着在晨光中渐渐忙碌起来的人们，文清禾突然发觉自己从未静下心来安静的感受过这座繁华的都市。

    每一次上街，似乎都显得很匆忙，在匆忙中听完一个又一个故事，这些故事渐渐将自己的思维填满，给她呈现了一个可爱又可敬的筝儿姑娘，这一趟的意义，或许不仅仅来认识一个叫许意筝的姑娘，筝儿的选择以及选择背后的意义，才是她真正要弄清楚的。

    许令仪走到一家混沌摊位前坐了下来，和摊主要了两碗混沌后，见文清禾还站在原地四处张望着，便将她轻唤了一声。

    文清禾走到桌前坐下的时候，摊主正好端着第一碗混沌放在了桌上，正准备转身继续忙自己，一打眼看到了文清禾，便笑着说:“姑娘好面熟，怕是我这里的熟客了吧？”

    文清禾听得一脸莫名其妙，看了一眼许令仪后，立即反应了过来，便笑道回应摊主的问题:“对啊，虽说不常来，但只要路过这里，便会吃一碗你的混沌！”

    文清禾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摊主只说她面熟，并未说出她的名字，因此推断出来的，若是经常来的熟客，即便不会知根知底，至少能将名字随口报上。

    摊主笑道:“姑娘喜欢吃便好！不满姑娘说，我这混沌摊啊，来的几乎都是常客，即便一天之内不来新客，只这来来往往的老客，我这生意也不差！”

    这时身后的一位妇人朝摊主喊道:“哎呀，你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给客人把混沌端过去！”

    摊主伸脖笑着喊道:“中，马上来！”

    他将第二碗混沌端上来的时候，看到文清禾身后不远处蹲着一个满身污泥的姑娘，姑娘的眼睛看向冒着热气的混沌，不停的咽着唾沫。

    摊主朝身后的妻子的喊道:“下一碗，有新客！”

    文清禾还觉得纳闷，明明还没有进来任何人，着摊主怎么就说有新客呢？许令仪示意她朝后看，之后她才明白，原来摊主所说的新客指的是那位不成人形的姑娘。

    两人看着摊主将一碗混沌端给了那位姑娘，姑娘跪在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头才拿起筷子吃起来。

    许令仪叫来摊主，笑道:“小姑娘那一碗混沌的钱，我过后会一起付了！”

    摊主摆手豪爽一笑，道:“公子大可不必，每日给多出一碗让给无饭可吃的人享用，这是我与我家娘子商议好的！不要钱，免费的！”

    文清禾笑道:“怪不得大哥你们家的生意这么好！”

    摊主龇牙挠头笑着，道:“其实若不是林姑娘，我们也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回馈善意！”

    文清禾咽下口中的混沌，疑惑道:“林姑娘？回馈善意？！”

    摊主:“对啊，林姑娘酿出了众人称道的好酒，算是在这汴京城里安顿了下来，她成为清久坊的老板娘后，也经常来我这里吃混沌，为我这小摊也带来不少顾客，还给我送了不少好酒呢！”

    其实严格来说，林姑娘当年吃的那一碗混沌，是她自己干活换来的，并非是真的免费，只是姑娘是记恩的人，自己不再落魄的时候也为他们带来了许多好处，夫妻二人为报答这份相遇后面带来的机遇，便商定每日多做出一碗混沌，施给路边的叫花子吃。

    毕竟自己也要生活，这样的生意挣得钱也不多，只能空出一碗的量，若是生意不好的时候，他们也会不考虑多做，直到自己度过难关，这样一来两人心里也不会有任何负担，做自己的生意，活自己的人。

    两人吃完混沌，付了钱准备离开，文清禾突然注意到坐在那里吃混沌的小姑娘吃到一半便不吃了，从破旧的包裹里取出一只同样破旧的碗，把混沌倒进自己的碗中，将摊主的碗归还后，端着自己的碗离开了。

    文清禾突然想跟上去看看，到底这姑娘要将这一碗混沌端给谁，那一瞬间她突然很想知道！

    许令仪是大夫，看到那姑娘的眼圈深陷、面容蜡黄的神情后深知若是再不管，她必有性命之忧。

    她之所以是这样的状态，与挨饿受冻没有直接关联。

    (iishu)是，，，，！



第二四八章 臭气掩藏下的惊喜
    【】(iishu)，

    许令仪看的出来，这姑娘患有严重的肺病，挨饿受冻只是加重了她的病情，出于大夫的职责，他既然在这里看到了，便没有弃之不管的道理。

    于是便与文清禾一起尾随在那姑娘身后，来到了西南城郊一处非常破败的院落外，两人看着小姑娘端着一碗已经凉透的混沌，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院子。

    两人躲在宅院门前不远处的一颗柳树之后，许令仪突然问:“小禾说要去找霍大侠，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文清禾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宅院的大门，随口回应道:“嗯！就是去看看他，毕竟这段时间忙着听故事，将他忽略了！”

    许令仪点点头。

    文清禾又说:“不过，我总觉得，霍大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他在京城呆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筝儿在，昱儿也在，但是他对京城之事只字未提，只说曾与陆雲参大哥相约汴京！”

    许令仪此时也将头缓缓自柳树后面探出，看向那个破败的院落，神情疑惑不解，他戳了戳文清禾的胳膊，问道:“既然如此，小禾为何要跟着她来到这里？”

    文清禾皱眉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最后道:“我也不知道，总觉得这姑娘不简单便过来看看！”

    许令仪听后满头黑线的从树后面走出来，坦坦荡荡的站在树下，摊手笑道:“我是来给她看病的，完全用不着这么偷偷摸摸！”

    文清禾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我这也不叫偷偷摸摸！”

    许令仪笑道:“那又是什么？”

    “我这是好奇！”

    方才还洒满晨光的天此时慢慢裹上了一层厚重的浓云，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朝大地压了下来，文清禾倚着柳树抬头看了一眼阴云翻滚的天，缓缓说道:“哥，我们还是快些吧，要下雪了！”

    然后两人大大方方的朝那个破败的院落走了过去，推开那扇已经朽坏的不成形的木门后，两人闻到了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这气味虽然很淡，但是却一直萦绕在这方寸院落中，让人倍感不适。

    文清禾吸了一口后立即捂上鼻子，以极快的速度对许令仪说:“谁家鸡蛋臭了！”

    许令仪没有做回应，他判断不出这到底是不是鸡蛋坏掉的味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姑娘身上所得肺病，与这气味有之间的关系。

    院子很简单，一进门便看到正对面的一间土房子，门的左侧有一口井，井口边无任何取水工具，甚至连井绳也没有，院落右侧放置着木板、车梁、马鞍、缰绳、折断的长矛等各种废弃物品，似乎是从别处搜集而来堆放至此的。

    两人推门的响动还是挺大的，这声响惊动了屋内的姑娘，很快她便惊慌的跑了出来，看到果真有人后，又急忙返身回去，最后拎着一把长矛抢走了出来，站在房檐下看着文清禾、许令仪两人。

    姑娘身形瘦小，头发枯黄，浑身缠满污垢，破碎的衣服上全是补丁，怎样看都是一副弱小的样子，但是此刻她拎着刀，充满敌意的看着颤自闯入宅院的这两人。

    许令仪见状急忙上前一步，笑着解释道:“姑娘莫要误会，我只是来给姑娘把脉看病的！”

    文清禾在一旁疯狂点头，笑道:“对对对，我哥是个大夫，一眼便瞧出姑娘你有病！”说完她一怔，忽觉这话说的太直接，又立即解释:“一眼便瞧出姑娘你身体有恙！”说完尴尬的笑了几声。

    她觉得这样擅自闯入别人的宅院，真的是个让身心饱受折磨的坏事情，即便这宅子破败的不像是个宅子。

    那姑娘将手里的刀缓缓往前递了一下，继续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着他们，冷冷道:“不用，两位请回！”声音十分沙哑。

    许令仪耐心笑着继续解释:“我是一名大夫，既然看到了姑娘，便不会置之不理的，还请姑娘准我为你把脉！”

    “都说了不用！”姑娘放开嗓子怒吼了一声，紧接着便挥起长枪快步走了过来。

    文清禾见状立即拔出湛卢剑上前抵挡，她本以为这位瘦弱的姑娘该是力气很小的，根本不用她使力，但是枪剑相交的那一瞬间，她立即取消了对面前这位姑娘的轻视。

    此时天空悠悠地飘起了细雪，周遭十分寂静，枪剑在院中有节奏的碰撞地碰撞着，发出叮当叮当的脆鸣声。

    这姑娘的实力，虽然与文清禾无法相比，但是对付一般的人是绰绰有余的，但她之所以厉害，是因为她的力气非常大。

    文清禾用湛卢剑挡下了他的第一枪，便觉手腕处被震的隐隐发痛，挽剑时顺便顺了顺手腕的气力，然后认认真真摆好姿势准备与这位姑娘干一架。

    两人开打后，许令仪在一旁急得不停的劝慰:“你们不要打了！”

    “姑娘若是不想我给你看病，在下也不勉强，但不管怎么说，也没有到非得动手的地步，姑娘莫要伤了在下的妹妹！”

    那姑娘手持长矛枪不停的在文清禾周身变着花样的刺、戳、勾、环，文清禾一开始还在忍让着，然是发现姑娘步步都是想要将她灭掉的死招，她也便不在忍让了。

    姑娘突然纵跃数步，腾空而起好几丈，直直的朝文清禾刺过来，文清禾见状，身形朝左轻轻一晃，身体向后倾斜着倒退几步，腾出足够的间距后，不及那姑娘反应，她果断挥出一剑，长矛枪应声断裂！

    姑娘低头看着断裂的长枪，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文清禾把剑收入剑鞘，笑道:“湛卢剑可是削铁如泥的传世宝剑，你若不是步步紧逼，也不至于被我毁掉兵器！”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原因，这姑娘身体明明已经很虚弱了，但依旧在拼命的和她搏斗，她将剩下多半的混沌端来，定然是有除她之外的人需要，到底是什么人让她这般奋不顾身！

    姑娘默默无言地拿起掉落的那一截木棍，作势又要朝文清禾攻过去，突然身后房间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姑娘脸上愤怒的神情一瞬间转为担忧，扔下手里的枪转身迅速冲进房间。

    看着姑娘跑进房间的身影，许令仪皱眉缓缓道:“此处的病人还不止她一人！”

    两人不敢贸然进入房间内，只能站在院中等待着，姑娘进去后，那剧烈的咳嗽声渐渐止息，只是许久都不见姑娘再出来，两人渐渐失去耐心，但都不忍心就这么回去。

    许令仪便站在院中朝屋内喊道:“姑娘，我真的是一名大夫，我能看好你的肺病，请姑娘相信我！”

    屋内之人依旧不给回应。

    许令仪低头摇头叹息，悲哀道:“姑娘，何苦呢？面对这性命攸关之事，你的态度竟如此淡凉，也罢，你即不想我为你治病，我便不勉强！”

    说完便转身朝门外走去，文清禾还想一探究竟，但是见哥哥去意已决，便也立即跟上。

    “许恪！许恪！！”

    就在两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房间内突然传出了这一声轻唤。

    即便这一声喊得并不大，但文清禾从语气上听得出来，喊出哥哥字的人，情绪显然是非常激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