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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相之窑变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阡惹ZL

    许夫人还要反驳,却被许令仪一把拽住,他从母亲身后走出,对堂叔说道:“我本无错,若是有错,也是被众人逼至绝境后不得不做出的反抗。”

    说着看向众人,神情平静又严肃,缓缓说道:“但是,若因我一人致使许家名誉受损,我便有错,只是这个错,也是众人强加于我的!今日诸位前辈皆在此,晚辈许令仪便正式起誓,自今日起,我与许家脱离关系,许家宗谱上不再有我的名字,日后无论我做什么,其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再与许家无关!”

    此话一出,许瀛、许泓、许泊文等皆满脸惊异地看向许令仪,许泊文质问道:“阿恪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许令仪平静回道:“兄长,我知道!”

    许令仪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如今若是自己不主动脱离许家,许焕是不会放过他的,但其实放不放得过他,他全然不在意,只是不想让妹妹受到牵连。

    但是许意筝自已也并不好受,她看到哥哥主动说出了这个要求,在大哥质问他的时候,许意筝低头沉默着,最后她抬头对众人道:“晚辈许意筝,也请求脱离许家!”

    许焕对于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满意的,他那闪着狂妄火焰的眼睛朝灵堂看了一眼,沉声缓缓道:“想来此法最合适不过了,逝者知道了,也会安心的!”

    许令仪看着妹妹,从她眼里他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决然,但这是一种保护,不是无情或者冷血,两人都不想让自己至亲之人感到难为。

    他笑着拍了拍了妹妹的肩膀,随即转身对伯父许瀛道:“伯父,请将宗谱上我与筝儿的名字划去!”

    许瀛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侄儿和侄女,他保持着基本的威仪淡淡地笑着,但眼神里的悲凉彻彻底底将这淡笑浸染的凄迷起来,终于他敛去毫无意义的笑容,哑声问道:“你可想清楚了?!”

    许瀛一边问一边在心里不动声色的悲痛着,许泓在一旁紧握拳头,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大声骂道:“天道何存?”

    许令仪走到伯父身前,坦然到:“伯父,侄儿早已想清楚!”

    又是很长时间的静默,这样的静默使众人感到不快,以致许焕开始怀疑他们大概是在暗暗密谋什么更大的事情,因此焦躁不安起来。

    但是许焕多心了,静默只是许瀛给自己、给侄子侄女一个缓冲接受的时间。

    沉默结束后,许瀛又哑声道:“好!”说完立即转身走进灵堂,将宗谱拿了出来。

    因举行丧礼,要写讣文一公示,因此会将一直供奉在祠堂的宗谱带至灵堂,许瀛拿着宗谱走了出来,站在台阶上对许令仪和许意筝说道:“随我去祠堂!”

    众人也纷纷涌向祠堂,就如一群白羊被头羊引向另一处水草茂盛的地方那样,逶迤摆动着走进了许氏祠堂。

    众人一进祠堂便纷纷跪在了地上,剔名仪式结束后,许令仪和许意筝跪地朝许氏历代大家长的灵位深叩三首。

    再起身,两人便不再是许家后辈了。

    许瀛伸出颤抖的的手将宗谱和副谱放回原位,许泓高声对众人道:“你们满意了吗?”语气愤怒之极。

    许夫人走到儿女身侧,看着他们,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阿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放声哭了出来,许泊文上前不停地安慰着,声音也是发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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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五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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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焕的神情和语气终于不再沉重了,笑道:“如此便是最好的结局,日后若是旁人再将你二人与我许家连在一起骂,我定会打得他们连亲娘也不认得!”

    这话说的嚣张的很,许夫人猛然转身朝许焕厉声道:“住嘴!”

    随即走出堂屋,站在众人和许焕面前,继续厉声道:“你们方才所说之事,与恪儿还有筝儿有无直接关系这个稍后再做定论,我只问堂弟,你既声称不是针对恪儿,又为何一遍又一遍的提及龙阳之好一事?是唯恐在场的人不知道?还是另有企图?”

    许焕无法掩饰自己愉悦的心绪,便也不再掩饰,放开了笑道道:“我能有何企图,只是觉得侄儿这种行为确实有伤大雅,不成体统!说出来只是为了让大家引以为戒,莫要犯这种低俗的错误。”

    许夫人走到许焕面前,指了指自己身后的许令仪,道:“我的儿子喜欢一个男子,但并未侵犯到堂弟你一丝一毫利益,你又何必站在多数人的一方对恪儿指手画脚、恶意评述!你无法代表众人所谓的大雅,便没有说他的资格,包括所有人,都没有说他的资格!”

    她说着看向众人,振振有词,字清句圆地继续道:“恪儿只是喜欢了一个你们意料之外的人,你们留在家里继续耕田种地织布烧饭,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但好事的你们还有众多的他们,却叫嚷的最厉害,好似恪儿喜欢着一个男人,你们就无法生活一样!”

    这话说的连许焕也反驳不出来一句话,他只能与众人一样呆呆的看着许夫人,一时间竟然有些茫然无措。

    许夫人继续道:“或许你们中有人又要说恪儿风流好色一事了,但是我告诉你们,真正好色风流的人,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你们出头人的许焕!”说完伸手干脆利落的指向许焕。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尤其许焕,听到这里后浑身开始颤栗起来,许令仪注意到,他眼睛里那团跳动着的火焰开始变小,他一会儿看看许令仪,一会儿看看许夫人,又看看众人,不一会儿,豆大的汗珠便顺着额头滑落而下。

    这件事情许夫人到底是怎么知晓的,在此时的境况下已经不那么重要的了,许焕迈步朝前挪动了一步,看着自己的嫂嫂,脸上的肉抖了抖,笑道:“嫂嫂,这种事情可不能乱说!”此时他的笑看起来像是被他面前那方空气给扭曲了,看上去难看极了。

    许夫人长舒一口气,舒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后笑着回应许焕:“经常在妓坊中与姑娘寻欢作乐时,你习惯带上面具”说到这里她冷笑了一下,笑声充满了嘲讽。

    许令仪和筝儿大概明白一向严谨端庄的母亲为何会突然嘲讽自己的堂弟了,妓坊里每日进出的客人没有上千也有好几百,堂叔许焕不想让姑娘还有其他人认得,只需要大大方方进去,众人根本是不会注意到他的,他风流一番出门,不管是姑娘还是妓坊里的其他人,便也将这位陌生的客人忘了。

    可是啊,许焕自作聪明的偏要带上面具,这就是在告诉妓坊的人,他许焕独一无二,来找姑娘寻欢作乐时还带着面具,这样一来,不仅姑娘,很多好事且爱嚼舌根的人也将他记住了,这适得其反的效果,估计许焕一直没有意识到。

    许夫人也是在旁人那里听到的,后来在女儿许意筝那里得到了证实,如今看着站在面前汗如雨下的许焕,轻笑道:“堂弟真是不小心,带着面具反而让更多的人记住了你,姓许的人很多,但钧州许家,可是一找便能摸清底细的!”

    许夫人将许焕如何与自己儿子达成协议,如何在后面肆意妄为变本加厉的诬陷儿子的过程详详细细的说与众人听了,一瞬间,众人纷纷倒戈,开始指责和辱骂起许焕。

    许焕狡辩道:“嫂嫂,我知道,你用这些毫无凭据的话就是想要诬陷我,未免太无知了,怎样证明在妓坊流连的许公子就是我呢?拿出证据我便信嫂嫂!”

    许夫人冷笑一声,优雅回应道:“堂弟又有何凭据证明这许公子便是恪儿呢!”

    随即有看向众人,大声质问道:“你们又有何凭据,证明我的筝儿与霍家小子在外做过**之事!?有何凭据?!”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着问出来的。

    众人纷纷纷纷噤声不言。

    许焕被问的疯狂抹汗。

    有人开始骂起许焕来,最后被许瀛喝止,许意筝此时淡淡说道:“许焕,我作为证人指证你才是好色风流的许公子,你觉得如何呢?”说时神情异常淡然。

    她手握湛卢剑走到许焕跟前,继续道:“你出入汴京城比较有名的妓坊时,很多次都被我撞见了,你在进门时戴上面具,出门时摘下,好巧不巧的,你一次出门摘下面具的时候,正好被我看到了!”

    许焕终于支撑不住,苦笑一声,软软的瘫坐在了地上,眼睛中那团跳动着的火焰完全熄灭,无神又呆滞地看着前方。

    许意筝抱臂垂眸继续道:“你说哥哥喜欢一个男子便是伤了大雅,那么你呢?处处留情处处伤害真心爱着你的姑娘,你这种行为算作什么?哥哥真心诚意的爱着一个人,却被不尊重妻子蔑视家规的你说成有伤大雅,你凭什么?有什么资格?!”

    她凌厉的眼神设在许焕身上,使得本就冷汗直流的他更加不寒而栗,许焕的妻子此事跨步上前,揪着他的耳朵开始了压抑许久的痛骂。

    众人纷纷退出祠堂,当祠堂内只剩下许瀛一家、许泓一家的时候,许令仪和许意筝沉默着朝门外走去,兴许是两人感受到了家人关切的目光,走到祠堂门口时,许令仪转身拱手道:“此举若能换得至亲安宁,便值!”

    许意筝看着几位至亲,也拱手笑道:“你们都好好的,我便开心!还有,我与那霍义行只是同门关系,筝儿确实已有心上之人,一直清清白白地相爱着,并非他们所说的那般肮脏!”

    这是许意筝被流言蜚语困束后给家人解释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兄妹两人沉默着回到别院,坐在庭院内等着天黑,许意筝感到自己的心一下一下被揪着似的疼,她想明日便是出殡的日子,但遗憾的是,自己不能去送爷爷一程了。

    她抬眼望着天际昏黄的流云,轻声问:“哥哥饿吗?”

    “不饿!”

    “我也不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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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四六章 成长中总要“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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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就这样坐在庭院中一直到天黑,夜风自海棠树后幽幽缓缓的吹了过来,墙的那一面还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咽声,两人都沉默着,痛的不动声色。

    许意筝吸了吸鼻子,轻声道:“海棠花好香!”

    许令仪回应道:“是,很香!”

    话音刚落,之间许意筝一把将放置在桌上的湛卢剑抓起,起身纵跃至亭外,在月夜海棠中武起剑来。

    哀婉的剑气冲击着海棠的香气,剑风携带者坠落的海棠花瓣似有若无的砸在许令仪脸上或者肩上,轻弹后缓缓落回地上,仿若在身侧摇曳回转着和他告别一样,他伸手捡起一瓣,托于手心,合着月色静看着。

    许意筝将爷爷教授给她的剑法从头至尾全乎练了一遍,直到最后一招递出,她已没了力气。

    她倚剑半跪在院中,任凭脸上的汗随意坠落,身侧的湛卢剑在夜间微凉的月色中闪着白光,剑身明澈,远处无人看得出此剑通体黑色。

    许意筝缓缓扭头看向湛卢剑,见剑身映着月色散发着淡淡的白光,忽然笑了一下,

    就当筝儿方才那一舞,是在与爷爷告别,也就当湛卢剑上的疏忽而至的白光,是爷爷对筝儿的回应。

    深夜回到各自的房间后,许令仪还是没有丝毫睡意,夜已经很静很静了,许令仪坐在床头,听着安静的时间在身侧缓缓流淌,心头涌出的悲伤使得他呼吸变的急促起来。

    他从随身携带的那个包裹里取出一把匕首,拿在手里把玩着。

    这是林淏参军之前送给他的,此时拿出来并非用它来了结自己的性命,而是将它放在自己身侧陪着自己。

    在林淏回来之前,就是钧州或者京城下刀子,他也不会死!

    将匕首塞进枕头下面,许令仪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他梦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五六岁在老家私塾里读书,顽皮的快要上天,梦里全是被先生惩罚的画面,但纵然自己被惩罚着,他却是快乐的。

    梦里的画面不停翻转重复着,变换到最后,他眼前尽是漫舞的纸钱,放眼望去,就像一只只白色蝴蝶被抛洒在了山川丛林间,这葱郁原野上的星星白点,上面还飘荡着离人临别时的眼泪。

    这一转,许令仪又看到了现在的自己,一身素缟怅然地穿行在白点点缀的原野上,他看到林淏在远处招手喊他,于是那个身穿素衣的自己不顾一切的朝林淏跑了过去。

    梦里好坏参半,醒后不知悲喜。

    许令仪就在漫天的星星白点与哀婉的乐声中睁开了眼,这一觉之后,他并未觉得自己重新唤起了精神,他出门喊醒妹妹,但很快许意筝便从房间里出来了,才知妹妹一夜未曾合眼。

    两人已与许家脱离关系,因此爷爷的葬礼,他二人更是没办法参加了。

    出殡的队伍绵延近五里,就像一条游动的雪带,在绿意盎然的仲夏凭空施了一笔寒意,乐师们走在队伍最前吹起哀乐,走在队伍后面的人听不到一丝乐音,人群是寂静的,悲恸却是喧闹的。

    许意筝和许令仪两人远远跟在队伍后面,就像尾随在巨大雪带后面的两粒尘埃,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只能在后面且行且停。

    不久便到了目的地,仪式按时开始,当棺椁被人抬着放入墓坑中时,在远处被山林草丛遮掩的许意筝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放声哭了出来。

    纸钱纸人等丧葬用品被火点着的时候,原本是墓坑的那里,渐渐凸起了一个坟包,族人们的哭声响彻在山林晨曦中,将许意筝的嘘声压了过去。

    许令仪也朝着爷爷安葬的那个方向跪着,他觉得自己不能哭,便极力忍着,将伏在地上恸哭的妹妹扶起。

    许意筝哭了一会儿,便也止声了,若是被人发现,那些人又要难为父母还有伯父伯母了。

    两人跪坐在地上,从杂草的缝隙中朝那边看去,人们都渐渐返回了,最后返回去的人是父亲许泓,他跪在爷爷坟前很久,期间已经回去料理其他事情的伯父许瀛又前去坟前劝慰,父亲许泓才起身离开。

    人们都回去了,山林树荫掩映的那个地方,此时是静的。

    许令仪拽起妹妹,朝爷爷的坟茔那边走去,两人一前一后,哥哥拉着妹妹的手腕,一深一浅地踩着地上的腐草,缓缓走了过去。

    微风吹得纸钱灰在坟茔周围打着转,有的则旋在地上堆成一堆,好似在等着什么人一样,刚走到坟前,许意筝便跪下,哭着问:“爷爷,我错了吗?我错了吗?”

    语气疑惑又委屈,同时也带着愤怒和不甘。

    许令仪跪下来,看着墓碑上那一行字,还没来得及反应,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两人被外人唾弃谩骂的时候,从未掉过一滴眼泪,甚至会从中取乐,嘲讽外人无脑的谩骂方式,但如今在这新坟之前,他们无需再忍耐了,可以尽情宣泄了。

    只是如今已无人在他们哭泣之时伸手摸着头,笑眯眯的安慰道:“怕什么,不是还有爷爷在!”

    许令仪明白,之前那个顽劣轻狂的自己,也随着这堆新土沉入地下了。

    那之后,许瀛在他们一家人返回京城之前,对许令仪和许意筝说:“以后你与筝儿若是回家,便住在别院中!”

    许令仪知道这是伯父顶住族人施加的种种压力而做出的决定,如今伯父是许家的大家长,他的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整个家族的命运走向,他不能太过肆意妄为,即便如今家族中的权利集中在他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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