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吱吱
郁棠躺在新编的凉席上,觉得暑气都消散了很多。
她只是有点替费夫人难过。
好死不如赖活着。
活着就总会有希望。
正好新来的厨子非常擅长做面食,酸辣汤汁做了浇头,就连郁棠这个不怎么喜欢吃面食的都连着吃了好几天的各种面条。
徐萱有些嫌弃,道“这也太酸了。你们家从哪里请的师傅肯定不是江南的师傅瞧这一大碗的,也太扎实了些。”
郁棠朝着她竖了大拇指,道“是四川师傅。他做的小菜也很好吃。早上我喝粥,吃了很多。你要不要尝尝,我让他们给你拿一小坛回去。”
“好啊”徐萱来裴家蹭饭就是嫌弃家里的饭菜没有味道,她道,“那他应该会做油泼辣子,你给我弄点油泼辣子带回去,我悄悄的吃点。“
郁棠可不敢。
那天她们就只吃了点小菜。
晚上裴宴回来的时候,和平时一样和郁棠说着话,可郁棠却明显地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
她晚膳过后特意拉了裴宴去院子里散步,还指了那些玉簪花道“你看,马上就要开花,你觉得如何”
裴宴随口应了几句。
郁棠干脆不和他兜圈子了,道“是不是费大人那里出了什么事”
“他那能有什么事”裴宴奇道,随即又恍然,笑道,“你是觉得费师兄特意来找了我们,应该有所决断吧要说这件事,还真有事他最近开始频频出入内宫,还开始给皇上写青词,皇上高兴得不得了,说是过几天要去白云观,钦点了费师兄同行。”
第三百四十九章 不止
给皇上写青词
郁棠瞠目,道“他这是”
这是要媚上吗
裴宴明白她没有说出来的话,点了点头,道“费师兄这个人,若是想成什么事,就肯定能办成。”
郁棠雀跃,抱了裴宴的胳膊道“那是不是说,我们计策成功了”
还计策呢最多不过是挖了个很明显的坑给费质文跳,费质文呢,或许是觉得有趣,或者是觉得有道理,就跳了下去。
不过,这种事裴宴是不会直白地跟郁棠说的,那多打击郁棠的积极性啊,像现在这样,郁棠两眼亮晶晶的,好像吃了鱼的小猫似的,看着就让他心生欢喜,多好啊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道,“这次你立了大功了,我决定奖励你一次。你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这机会太难得了
郁棠立刻兴致、勃、勃地道“什么奖励都行吗”
“什么奖励都行”裴宴大方的许诺。
郁棠想了想,放下他的胳膊跑去了书房,不一会,拿了笔墨纸砚过来,道“我一时没想好要什么奖励。你给写个条儿,暂时欠着我的,等我想好了,就拿条去给你兑换,你觉得怎么样”
这倒挺有意思的。
裴宴心里想着,脸上却满是嫌弃,道“你笔墨都拿过来了,我寻思着我要是不写,你说不定寻死觅活的,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写了吧”
嘴上一点也不饶人
郁棠在心里嘀咕着。
他要不是娶了她,随便是谁,都要和他三天一小吵,五日一大吵的。
至于她嘛,这不是裴家老太爷也好,裴宴也好,对她有恩吗她就当是报恩了。
偏生裴宴写个条子还不安生,要郁棠给他磨墨。
两个人就在那里你一句我一句闹了半天,这张条才算是勉强写完了。
郁棠找了个雕红漆的匣子把条装了起来,还和自己的首饰放到了一块儿,道“这条可真是太难得了,一定得放好才行。”
裴宴撇了撇嘴,没理她,出门去找周子衿了。
周子衿知道费质文那里开始有所图谋,十分的高兴,拉了裴宴去喝酒,还问他是怎么劝动费质文的“有了费质文的加入,黎训和江华就都有点不中看了。黎训那边还好说,就怕江华知道你在这其中出了力,不放过你”
裴宴不以为意,道“我就是不从中出主意,他也不会给我个好脸色看。”
周子衿想到两人之间由于政见不同那几年生出的罅隙,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裴府这边却来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
郁棠望着望着手中的拜帖,看了又看,还再次向送帖子的人求证“你看清楚了,是舅少爷。”
“是舅少爷”那通禀的人哪敢怠慢,忙道,“我见过舅少爷,不可能会认错人。”
在旁边等着蹭午膳的徐萱不解道“你娘家兄弟来京城办事,顺道过来看看你,多好的事啊难道还有什么蹊跷不成”
“不是”郁棠收了拜帖,吩咐那小厮去请了郁远进来,这才对徐萱道,“我阿嫂正怀着身孕,照理说,我阿兄若是来京城,应该提前跟我说一声才是。这不声不响的,我这心里不是没底吗”
她说着,摸了摸胸口。
心吓得怦怦乱跳。
徐萱忙安慰她“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裴家早就来报信了,可见只是寻常的拜访。”
郁棠还是觉得不像。
她安顿好了徐萱,去见了郁远。
郁远不是一个人来的,随了三木,他还带了一个老乡,姓高,板桥镇人,据说在西北贩盐,这次在路上遇到了,帮了郁远不少的忙,听说他来拜见妹妹和妹夫,他很热心地送了郁远过来。郁远头一次到京城,有人带路自然高兴,到了地方,顺便就请了这位姓高的同乡进来喝个茶,吃块点心。
郁棠心跳得更厉害了。
她都重生了,郁远也早早的娶妻生子了,他们怎么还会和姓高的搅和到一起呢
她不由笑道“高掌柜怎么会来京城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是一个人来的还是带了家中女眷一块儿来的。”
今生的高掌柜,前世高氏的兄长,人长得高高大大的,皮肤白皙,剑眉星目,站在那里,的确比郁远更有气势。
他恭敬给郁棠行了礼,笑道“没想到郁兄居然是裴三老爷的大舅兄,也怪我,好几年没有回去,不知道乡里都发生了些什么。我这次来京城,是受了朋友之邀,想在京城做点小买卖。至于家眷,也跟着我一道来了京城。先去了朋友帮着找的落脚的地方。等她安顿好了,我再带她过来给太太问安。”随后向郁远和郁棠告辞,“你平安找到妹妹、妹夫我就放心了。我家里还有一堆的事,就不在这里耽搁你了。你也知道我住在哪里的。等你忙完了,你来找我喝酒,我们俩也仔细商量一下有没有可能合着伙儿做点事。”
郁远笑着道谢,亲自送他出了门,这才折回郁棠见他的花厅。
郁棠拽了他的胳膊,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郁远不是那没有脑子的人,等闲人,他是不会带到裴家来的。
“这次可多亏了高掌柜。”郁远唏嘘地把他在路上遇到江洋大盗,差点丢了性命,被高掌柜救了的事告诉了郁棠。
郁棠不太相信,道“他一个做掌柜的,有能力救你”
“这不是机缘巧合吗”郁远道,“当时我们正经过沧州码头,他把我从河里捞了出来,我随身的路引、盘缠都没了,也是他带我去的衙门,帮我担的保,帮我重新申请了路引。”
难怪会请了他到家里来坐。
郁棠道“那你见过他的家眷没有”
她声音绷得有些紧。
郁远哭笑不得,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去见他们家的女眷。”
这就好,这就好
郁棠长吁了口气,忙问起他路上的事“你这几天是怎么过的高掌柜那边还欠他的银子吗他邀了你一块儿做什么生意你怎么会来京城”
她一句接着一句,一副恨不得把事情立刻弄清楚的样子。
郁远知道她担心,急急地道“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我借了高掌柜十两银子,然后补办路引、坐船吃饭,大约花了快五十两,得先向你挪些银子还他才好。”说起这些,他不好意思地低了头,“怕是要给你添麻烦了,还得在你这里住些日子。”
“人没事就好,你说这些做什么”郁棠嗔怪道。
郁远嘿嘿地笑,没有多说,说起了自己的来意“父亲在家里守着铺子,叔父去了苏州,我和姚三在杭州城看了一遍,想着天下之大,莫过于京城,想着你这段时间也在京城,就和父亲、叔父说了一声,准备来京城看看,看我们家的漆器铺子有没有可能开到就京城来。不曾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在路上遇到江洋大盗。”
高掌柜所谓的生意,则是盐引生意。
沧州虽然民风彪悍,可自皇上登基之后就四海宴清,怎么会突然冒出江洋大盗来
出于对高掌柜本能的戒备,郁棠颇为怀疑江洋大盗的真伪。
可不管怎样,得先把郁远安顿好了。
她陪着郁远用了午膳,亲自带他去了安歇的客房,让他先自个休息一会“等三老爷回来了,再陪你喝几盅酒,好好地给你接风洗尘。至于银子,我等会让青沅给你送过来。我再派两个小厮跟着你,你有什么事,就支使两个小厮,三木对京城不熟悉,就贴身服侍你好了。”
高掌柜说的生意,她得和裴宴好好说说。
她总觉得这其中不是那么简单。
郁远这一路上的确担惊受怕,很累了,此时能放松心情好好地歇歇,也是很愉快的,上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郁棠回了自己的住处。
徐萱正等着她,关心地问她是怎么一回事,有没有她能帮得上忙的。
郁棠想着徐萱是个颇有主意的人,有意向她讨教,就把家里的事告诉了徐萱。
徐萱听了对高掌柜也有些怀疑,道“你知不知道,如今的盐引,都要到户部登记盖印,九边才承认。这位高掌柜出现的未免太巧了。”
不怪她多心,这样的人,她见得太多了。
有些手段能让人想都想不到,防不胜防。
郁棠却是来自前世的经验,她沉吟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
她还有点怀疑这其中有彭家的手脚。
之前不是说了,高氏的兄长同彭十一去了西北,高掌柜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就能离开彭家自己做生意。
晚上裴宴回来,知道郁远来了,想着郁远毕竟是自己的大舅兄,若是能让郁家的漆器铺子在京城落脚也不错,就留了来接徐萱的殷明远作陪,给郁远接风洗尘。
郁远见到裴宴都有些战战兢兢的,何况还有个殷明远。好在是他和郁棠有点像,都是那种遇强则强的,强打起精神来没在殷明远面前露怯不说,还因为脚踏实地给殷明远留下了很好的印象,给了他一张自己的名帖。
裴宴觉得脸上有光,见了郁棠不停地表扬郁远,还道“若那个高掌柜没有什么问题,请二哥给他盖个印也无所谓。”
不能让舅兄丢了这个面子。
第三百五十章 欲静
调查一个像高掌柜这样来京城的外乡人,别人会有点困难,可放在裴家或是殷家,那也不过是个两天时间还是三天时间的问题。
裴宴和殷明远同一天调查出了这位高掌柜的行踪。裴宴犹豫着怎么告诉郁棠,殷明远却没有想这么多,把高掌柜的事直接告诉了徐萱,由着徐萱去处理这件事。因为调查高掌柜的事,也是徐萱要求的。
徐萱那天上午就磨蹭了一会才去裴家,可不曾想到了裴家郁棠正和郁远在书房里说话,青沅先把她领去了郁棠院里的小花厅,端了一大清早运过来的水果给她吃,还道这些都是郁棠吩咐的,若是她来早了,就先坐一会,郁棠和郁远说好了话就来陪她。
“这两天舅少爷都没有出去吗”徐萱好奇地问。
青沅笑道“出去了。不过是去杭州商会认了认门,今天一大早就找了三太太说事。”
应该是有什么事求郁棠。
徐萱想着,就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吃着果子开始听着小丫鬟给她读绘本。
郁棠这边却眉头皱得紧紧的,和郁远确认道“你的消息准确吗”
“肯定靠谱啊”郁远兴奋地道,“我之前没和你说,是怕传言有误,闹出个乌龙来,昨天我去了趟杭州商会,找了商会具体办这件事的人,亲自问了他,他也是这么答的我,说是皇上万寿节,要办千叟宴,所以所有的攒盒都要重新刷漆定制,内务府已经开始找能承接的相关商家了。要是我们家能得了这个机会,以后还愁什么生意啊”
郁家铺子里的漆器就可以打上贡品的名头了。
可这样的生意通常都是不赚钱的,甚至要搭上人情和银子。
郁棠道“那你准备拿多少银子出来打点”
郁远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道“这就是想求妹夫的地方了我听高掌柜说,京城有些大户人家养着信鸽,能一天飞行千里,从京城到临安,也不过四、五天的功夫。我之前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是真是假吗别说你了,就是我阿爹和叔父我也没有吭声。现在既然知道有这件事了,肯定不能放过。我就想能不能让妹夫给我借借谁家的信鸽,我写个条回去,看家里能动用多少银子,想办法把这桩生意拿下来。”
只是借信鸽吗
郁棠道“打点关系,多少银子都能用得下去。再说了,这种事也不仅仅靠打点银子就能办成了的,还得找人。”
郁远明白郁棠的意思。他嘿嘿地笑,道“我不能让你在裴家让人轻忽怠慢了。妹夫能悄悄地帮我们家借个信鸽就行了,其他的,我自有主张,没想找妹夫帮着出头。他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因为这么小的一桩生意就欠人人情。你呀,就别操心了,照顾好妹夫的衣食起居就行了,等我这边生意做好了,再请你回家帮着管账目。”
这是怕欠裴家更多的人情吗
郁棠不怎么在意请裴宴出面,毕竟郁家好了,裴宴也就能少些负担。可她有其他的打算。
皇上的万寿节固然难得,但她进京之后发现,京城的各种庆典还是挺多的。没有了万寿节,还有千秋节,只要有心,总是可以找到机会。可在前世,郁家很早就出了事,郁远早早地和她大伯父担负起了家中的重担,这个时候的郁远,已经敢一个人走九边了。她重生之后,改变了家里众人的命运,却让郁远失去了很多锻炼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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