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娇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吱吱
他冷峻地高声应“好”。
郁棠立刻让人去请杨家和顾家的人过来。
顾曦和二太太这才回过神来。
二太太想去拉郁棠,问问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郁棠被裴宴抱在怀里,她不好意思去拉郁棠的手,只好道:“我,我这就让人去催催,让二老爷快点回来!”
郁棠点了点头。
顾曦却在心里把裴彤骂了个狗血喷头。
怎么有这么傻的人?
就算是裴宥的死与裴宴有关系,他此时既没有功名,又没有权势,还在两个叔父的手下讨生活,凭什么和裴宴翻脸?就算愤慨不过要翻脸,能不能先把裴宣拉拢到他这边了,由裴宣帮着他出头呢?
身边什么依仗都没有,就敢在这里叫嚣,还敢让裴家的人就这样去把杨家的人叫来?就不能在裴家的人把杨家人叫来之前,想办法给杨家的人报个信,让杨家的人有个准备吗?
顾曦气得胸口一起一伏的,脑子飞快地转着,人却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连连向后退了几步,离裴彤更远了一些。
她看了四周一眼。
二太太不好意思看郁棠和裴宴,红着脸,正侧着身子和身边的婆子说着话。裴宴则眼底带着笑,附耳和郁棠说着什么,郁棠不住地点着头,偶尔轻声回应裴宴几句,两人浓情蜜意的,仿佛能闻到糖的味道。而她的那位好夫婿裴彤,不知道在想什么,神色木然地站在那里,好像刚才的怒意已经把他身体里的精气神全都吞噬了,再也迸发不出来什么热血了。
她悄然地松了口气,忙招来了荷香,小声地叮嘱她想办法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顾昶,还道:“一定要赶在裴家人之前。别让大少爷什么都不知道踩了雷。”
这样,他阿兄就可以考虑要不要掺和裴家的这件事?不来用什么借口好?来了之后应该说些什么?站在哪一边?
荷香刚才被裴彤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了,听顾曦这么一说,她哪里还不知道厉害,连声应是,一溜烟地就跑了。
只是她虽然跑了,却没能出府。
在侧门的时候,被郁棠屋里的婆子似笑非笑地拦了下来,还道:“您是要去哪里?大少奶奶那边不要您服侍吗?今天家里出了点事,三太太说了,内宅从扫地的到浇花的,谁都不能出了这道门。您是大少奶奶跟前最得力的,您可别让我们这些办事的为难。”
任荷香是说好话还是使银子都不管用,她还是被郁棠的人拦在了侧门内。
荷香只好跑回去找顾曦。
抄手游廊上已经没人了,荷香找了半天,才发现顾曦等人去了离这里最近的裴宴院子里的花厅。
荷香轻手轻脚地进了花厅,这才发现刚才跟在二太太、三太太甚至是三老爷身边的人除了特别体己的,像二太太身边的金嬷嬷,三太太身边的青沅,其他的人都不见了,端茶倒水的丫鬟婆子全换成了她不认识的人,她想打听一下她走后发生了什么事都没有个熟人。
她不禁心里发毛,跑到了顾曦的身边,尽可能的靠近顾曦。
顾曦心生不悦,低声问她:“怎么回事?”
荷香瞥了眼因为静谧无声而让端放茶盅的声音都变得无限放大的花厅,把声音压了又压,和顾曦耳语道:“出不去!三太太让人守住了侧门。说是内宅的人一律不允许出去。”她说完,想了想,又道,“我这一路上过来,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也就是说,内宅已经被管控起来了,没有郁棠的话,谁也不能乱走乱动。
可她刚才一直盯着郁棠,郁棠是什么时候吩咐下去的?青沅刚才也一直在她身边,又是谁代表郁棠去传的话呢?
顾曦有些糊涂了。
有小厮“哒哒哒”地跑了进来,喘着气道:“二老爷回来了!”
(iishu)是,,,,!
第三百七十四章 骇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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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曦如释重负。
裴宣回来了就好。
裴宣还是很疼爱裴彤的,裴彤也非常的敬重这位长辈。有他主持公道,总比冷心冷肺的裴宴对他们有利。
她立刻站了起来。
和她一起站了起来的还有二太太。
二太太就比她直接很多。
她双手合十,朝着南边作了个揖,念了声“菩萨保佑”。
这么复杂的事,她兜不住,心里一直慌得不行,现在丈夫回来了,她也就可以躲在丈夫身后,不管事了。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上前几步,出了花厅。
裴宣面沉如水,正穿过花厅前院子的甬道走过来。
他抬头就看见了倚门而立的二太太。
裴宣的眼神顿时温和了几分,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着也柔和几分地道“怎么站在这里?天气越来越热了,快回屋里去。”
这个时候还有谁顾得上热不热?!
二太太急急地低声和丈夫交换着信息“你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杨大老爷来找大公子……”
此时不是他们夫妻闲聊的时候,他点了点头,有些强势地打断了二太太的话,道“我已经知道了。还让陈舒去关了大门。有什么话,我们回去再说!”
也就是说,裴宣从头到尾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二太太松了口气,嘴角微翘,露出个真正的笑容来“我知道了!”
她说着,躲到一旁,让裴宣进了花厅。
“二叔父!”裴彤和顾曦不约而同地和裴宣打着招呼,裴宴只是淡淡地喊了声“二哥”,郁棠则朝着裴宣福了福。
裴宣还是很给这个比自己女儿也大不了几岁的小弟媳妇面子。他朝着郁棠点了点头,对裴宴道“让她们都回去歇了吧!我们几个说说话。”
他所谓的“她们”是指二太太等女眷,“我们几个”则是指裴家的男子。
顾曦立刻站了起来。
她不想卷入裴家内部之争里去。
反正裴彤已经和裴宴撕破了脸,她也打定了主意等生下长子就回临安或者是杭州,独自把孩子抚养长大。
而她的那顶诰命,也只能指望自己的儿子了。
郁棠却有些犹豫。
她很想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最重要的是,她觉得裴宴心高气傲的,肯定很多事情不愿意辩解,而不愿意辩解有时候就特别的吃亏。她是女子,世人都认为女子见识短,说话算不得数,她可以利用这一点帮裴宴说几句话。
裴宴觉察到了郁棠的担忧,他想了想,道“二哥,就让她们留在这里吧?与其让她们惴惴不安的乱猜,还不如让她们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事,有个自己的判断。”
“阿弟!”裴宣皱了眉,一副很是不赞成的样子。
裴宴却没有改变主意,道“二哥,杨家之所以能挑拨成功,不就是因为大家藏着掖着不想让小辈们知道吗?就让他们都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好了!”
“可是阿爹……”裴宣为难地道。
“阿爹那么护着大兄,可大兄领到阿爹的好了吗?”裴宴冷漠地道,神色冷酷,“我们觉得我们是在保护大公子和二公子,可别人却觉得是我们害了他爹。是非荣辱,就由他们自己来判断吧?是从裴家分宗还是继续做裴家的子弟,也由他们自己决定吧!”
裴宣没有说话。
裴彤听了,看看苦笑着的裴宣,又看了看满脸冰冷的裴宴,没有谁流露出一丝心虚,他心里咯噔一声,隐隐觉得事情也许并不像杨家说的那样绝对。
那真相是什么呢?!
他大舅父跟他说那些话的时候,他也是不相信的,甚至还因为反驳了大舅父几句,惹得大舅父非常的不高兴。可等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裴家,看到裴宴那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倨傲时,他乱如杂草的心里好像就被人扔了个火苗似的,“嘭”地一声就烧了起来,而且瞬间就烧成了漫天大火,席卷了他的理智和心性,说出了不应该说的话……
可若是说后悔,好像也不是。
更像是害怕。
害怕真相比现在更让他没法接受!
裴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裴宣无奈地道“那大家就先坐下来说话吧!”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不由就落在了裴彤的身上,轻轻地摇了摇头,非常不赞同的叹了口气。
裴彤心里更慌了,想张口说些什么,嘴里却干巴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裴宣已高声叫着裴伍。
裴伍很快就过来了,站在门外应了一声。
裴宣吩咐他“你和裴柒在门口守着,若是杨大老爷和顾大人过来了,请他们先在客厅里喝杯茶,等我们这边说完了,再请他们过来。”
裴伍应声而去。
裴宣吩咐金嬷嬷“把门关上。”
金嬷嬷“哦”了一声,如梦初醒,忙朝着青沅等人使着眼色,走了出去。
青沅等人也明白过来,呼啦啦都退了出去,还准备把门关上。
谁知道裴宴却说道“门扇都打开,你们远远的守着,别让人过来就行了。”
这样,花厅里的抬眼就可以看见院子里的情景,有谁想偷听都不太可能。
郁棠很是赞同地看了裴宴一眼。
裴宴对着妻子那亮晶晶的眼神安抚般地笑了笑,心情却突然间大好。
谁又能令这世间所有的人都满意呢?
只要他在乎的人满意他就行了。
裴宴这次无所顾忌地无声地笑了起来,还神色温和地递了个果子给郁棠,悄声道“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你放心好了,我没什么对不起天地良心的事。”
郁棠当然相信,可她还是不放心,小声地道“那你也不能任人说三道四的,被人误会,受人欺负!”
原来他的阿棠是这么想的!
裴宴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从前,他阿爹和他姆妈总怕他欺负别人,被人记恨,可现在,他妻子却怕他被人欺负,受了污辱……这算不算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好的。”裴宴答着,笑容止也止不住地从眼角眉梢流淌出来。
裴宣看着小弟俩口子在那里说着悄悄话,重重地咳了声。
裴彤看着裴宴和郁棠旁若无人的样子,心里刚刚熄下去的怒火又重新燃了起来。
凭什么他们家家破人亡,他三叔却如花美眷?
裴彤冷冷地望着裴宴。
裴宴面无表情。
裴宣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才道“阿彤,你先说说,你大舅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裴彤看了眼裴宴,又看了眼顾曦,沉声道“我大舅父说,我阿爹不是暴病。”
郁棠等人俱睁大了眼睛。
裴彤看了,很是满意,继续道“因为在我阿爹病逝的前一天下午,我阿爹还带信给我大舅父,说晚上要去他那里商量点事。结果我大舅父等了我阿爹一晚上,我阿爹也没有到,我大舅父还以为我阿爹有什么事耽搁了。第二天早朝,大舅父以为我阿爹会像从前那样提前到掖门,和他交待一些事项。他为此还比平时提前了快一个时辰到达掖门,谁知道不仅没有等到我阿爹,我阿爹还无故没有上早朝,等到中午,才知道我阿爹人没了。”
这件事裴氏兄弟应该早已经知道了,不管是裴宴还是裴宣都很平静,裴宣甚至还问裴彤“那你为什么说这件事与你三叔父有关?”
裴彤的神色立刻变得凶狠起来。他道“我阿爹和三叔父关系非常的不好。我阿爹觉得帝位能者居之,我三叔父却和他恩师张英一样,觉得应该立长立嫡。我阿爹因此和三叔父大半年都没有来往,见面也互相不理睬。可我阿爹暴病身亡的那天晚上,三叔父却突然去了我们家,还和我父亲大吵了一架。按理,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三叔父多半都会拂袖而去,回来这边过夜。可那天晚上,三叔父住在了我家不说,半夜还不睡觉,在花园里遇到了同样因为气得睡不着的父亲,两人又吵了一架。然后阿爹回到屋里没多久就病逝了。这件事,不是我大舅父跟我说的,而是我母亲说的。我母亲早就怀疑我阿爹的死不寻常了,只是没有证据罢了。”
“因你三叔父和你阿爹政见不合,又在你阿爹去世前一晚吵了一架,所以你就怀疑是你三叔父害死了你阿爹?”裴宣望着裴彤,仿佛在看一个白痴。
裴彤心里的那团火烧得更旺盛了,他气得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道“二叔父,您不用为三叔父找借口了。你要是不相信,就亲自问问三叔父,为何我阿爹暴病后的第二天一大早,祖父突然从临安来了京城,我阿爹的尸体还没有小敛,祖父就同三叔父狠狠地吵了一架?当时祖父为何还狠狠地抽了三叔父三鞭子?这件事,就算二叔父您不知道,我母亲也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三叔父不让我母亲进京,不就是怕我母亲把这件事给说出去吗?”
裴宣愕然地望着裴宴。
裴宴没有吭声。
裴彤很是不满,声音尖锐地质问裴宴“你不敢承认吗?”
那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郁棠咬了咬唇,伸手紧紧握住了裴宴的手。
裴宴的手冰冷冰冷的,还有些僵硬。
但郁棠的手很热,还带着女子特有的柔软。
裴宴猝然笑了笑,慢慢地回握住了郁棠的手,声线平静而又坚定地道“不错。当天早上,我被你祖父惩罚,跪在你父亲的床前,被他老人家狠狠地抽了三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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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五章 泥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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