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风烟路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林阡
越风说:“我守。”
他一开口,便没人再怕。
鞭引大风,穿峡掠空,神威顷刻卷冰幕,十万军声吼鸣瀑。
蒙古军正自排兵布阵,宝刀宝剑纷纷被削成泥屑,瞠目结舌,布是不布?
“名不虚传,‘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这向阳道并非狭谷,却被他越风守出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魄!见状,十二楼总算不再只是带兵打仗的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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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风烟路 第2004章 绝命海·万里归来颜愈少
越风对蒙古军而言,意义从来与众不同。
除却兀剌海城、逍遥峰之战所体现的力挽山河,他还是个险些把成吉思汗本人都擒杀的武林高手,长生门的分门主们一直就跃跃欲试想会会他,不过长期以来都是混战、团战。
碍于需要承担其它军事任务, 二月初六蒙古军阵容经优化后,只有三个十二楼受命“咬紧越风,正面决战”,木华黎如昨般千叮万嘱,坐镇指挥为主,这不是江湖比武。
然而实地交戈,抚今鞭一出,金光熠熠, 锋芒毕露, 十二楼倏然就“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是恃才傲物,二想对大汗邀功,三是必须先声夺人,他们毫不犹豫决定与越风单打独斗:“兵马且停!”不用下令,寻常士兵自己也停了。
十二楼之中,属“古柏梯”刀主最年轻,盛气凌人:“怕他作甚!困兽之斗而已!”
近距交战,才知何谓困兽。“一鞭动,满蹊风”神威千重,古柏梯刀哪有地方站、哪有时间攻?除了奋力格挡,就是勉力支撑,抑或全力冲破,过招二十有余,无不被鞭主沉浮,削刺撩剪,自由壮阔, 拔盖掣攒,浩荡飘举。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古柏梯连退数步,锐气全挫,一时缩在兵阵中不敢再出,
既羞惭自己的毫无表现,又惊疑:这般仙风道骨,合该是世外高人
“断食半个月了,还能这般强劲?”“打巴耳查格”不信越风单兵作战竟直追独孤清绝,飞身而上,剑气疾射,一时火电满谷。
他内力比古柏梯要雄厚,加上车轮战无缝衔接,自然将越风攻势极速压制,所用外功正是白玉京所创“百鬼夜行”“万妖鸣泣”,连环进击,霸道无匹。
越风拧身一避,返身疾摔“一鞭可度四季风”,速力、意境与敌交错的同时, 以苍梧心法化解其独步圣功, 身手实在是干脆利落,“打巴耳查格”不敢怠慢,兔起鹘落间一剑化四,追逐着抚今鞭四向击刺,交睫间你来我往连斗五十回合,鞭鞭到骨,剑剑见血。
虽然这强敌令越风倍感吃力,纵挥间鞭法却渐入佳境,春风之鲜活,夏风之清爽,秋风之凌锐,冬风之凛冽,熔于一炉,随心而动。伴随着耾耾雷声,“打巴耳查格”虽还占主导但体力损耗极大,形似不堪重负;反观越风,始终沉静周旋,“每风自四山而下,振动大木,冲涛旋濑,摇扬葳蕤,与时推移。”不仅千变万化,而且好似经久不衰!
换往常,擂台上棋逢对手,可能还要叹一句“旗鼓相当的对手才能相互成就”。不过尚未完全开化的蒙古军哪会人人都懂英雄惺惺相惜?“古柏梯”见“打巴耳查格”也步了自己后尘像是要被越风翻到上风,心生魔障终于忆起君命:这不是比武,是战场!眼神一厉,弯弓搭箭,
暴雪突袭,巨电击地!远处盟军虽未参加却也有因关心而观战的,看得不够真切,发出连声惨呼——
见只见越风才刚将面前对手击退,便被从天而降的一箭射穿胸口
不容喘息,第三个十二楼携环刀强势扑下,捷若鹰隼,越风来不及察看伤势便要迎战,然而不知是对手太强还是自己受伤甚重,努力调匀气息仍觉眼前发黑。暗叹不妙,可别被他们直接过关冲到清云台去
这一战,他对林阡和李君前其实有愧,将近八万骁锐,不知活下来的有没有一万。眼下藏在清云台完好无损的,大多都是黑水北郊的民众
思绪蓦然飘回万里外、十年前、苍梧海滩上,
“在越可疑的情况下,我们越要擦亮眼睛,越要相信自己的判断能力。君前,如果你要救他,我第一个支持你,因为我信任越风。”林阡给了最初千夫所指、和江湖格格不入的他以希望。
“越风,你要记得,这抗金联盟,这小秦淮,你不是因为凤箫吟才在。不是因为得不到她,你就随意要离开,你与小秦淮,有更深的牵连,不单因为情爱。不管怎样,赏心寨的门永远向越风敞开,等你回来。”李君前给了后来满腹退隐心念的他以包容。
所以回报林阡“愿助君,扫天下!”所以回报李君前“今生不回南宋联盟,但决不会敌对它。”
“吟儿,跟我走吧,这抗金联盟,不值得我们留下。若不是因为你在联盟,我早就已经离开这里回山海间隐居去,不再管江湖恩怨,才不要一世功名。当初就是为了能够最近距离地保护你,我才心甘情愿留下,既然他们排斥你,我只有和你一起,做联盟的逃兵。”可笑可爱的少年时。吟儿总说他爱自由却偏被束缚,他也不觉得加入小秦淮是自己的志向
他看到前几日的郭蛤蟆时曾想到当年的自己,他俩有一个共性,都曾踌躇不定,也都踌躇满志,敢于直面和纠正自己——爱上吟儿是桥梁,失去吟儿在悬崖,就像他在河东嘲讽变节的仇伟时说:“需要靠别人拉住的,也配称志向?!”
“渐渐地,我也懂了、并爱上了这个本就该属于我的信念。我会一直为林阡和你、为帮主、为哥哥和子滕、也为我自己,守住这片来之不易的家国,打开接下来更广阔无边的世界。至于其它,不后悔,不遗憾,不纠结。”
惊重逢,风烟境中烟尘蒸腾的山谷、烈火频烧的疆场、临易水的半卷旗、遍野间的哀鸿、满江河的鲜血像极了面前身后的逍遥峰战场!风烟老人说着他越风的判词和命运:有人想要像烈火那样燃烧,可是他心里却是海水——
恍然彻悟:“风虽自在逍遥,被束缚才可有声;虽稍纵即逝,润万物却能永生”,
气定神闲,心志与命魂贯注鞭身,招来苍梧那雄浑山气中的清新海风谁说那不可烧!
十二楼环刀出“鲛人夜哭”,大雪纷纷倾泻而下如鲛人泪,但一遭逢抚今鞭就逆势飞扬,变作无处不在又无所可见的春色——
说来也奇,本该是风悲日曛、凛若霜晨的绝命海,忽然间,雾锁烟笼,长烟引素;古木蔽天,绿水无波谁染绿江南岸,谁送香南亭荷,谁洞庭催木叶纷落,谁塞外吹明月照雪,谁来去无踪却令人间处处声色——
风起时,夺四季之气;无风后,留四季之景。
虽敌有万箭千刀,如何攻我无形无相;我只靠一鞭一招,夺气、控场、寻隙反杀,一气呵成一击即中。
微笑,笑时犹带少年傲。你看不穿也躲不掉的致命一鞭,正是、不变是、血色苍梧傲骨清风!
恶战戛然而止,“环刀”当场身亡,其余二人一重伤一轻伤,见越风仍有余力,竟怯懦、惊慌、犹疑地退避到绝命海外。越风守在道上一刻,他们就不敢冒进一步。
这是初六傍晚发生的事,当地蒙古军全体秘而不宣,是因不想动摇军心,也生怕被木华黎苛责。后续几日,什么封堵越风的十二楼恒定是三?恒定就不是三。
劣势转安,绝命海上空,僵持许久的黑云终于拨开,倾盆大雨冲淡了向阳道上遍地血污。
“这场雨,把天都下亮了。”越风柔声道,不用转头就知身后来者是何人。
也是在河东,他确定了心中这唯一不敢死的理由——当时他怕他跟父兄一样英年早逝,于是强忍惧怕对她说:阑珊,若是像林阡那样落下后半生的顽疾,我便交给你照顾了。
当时她回答他:我守着你。
“是啊,沉夕哥。”此刻,阑珊一如往昔淡定地给他止血裹伤,朝着他浅浅一笑,双眼都闪着光亮,“转魄来报,林阡已到居延,最好的结果,明日就能到。”
“那很好。只差一夜了。”他松了口气,“这里冷,莫久留。”
“我守着你。”她迟迟没走,给他擦拭嘴角血痕,他俊逸的脸庞应该是白净的。
雨雪交加,渐渐趋停,虽远近有千军万马、战鼓如雷,但在对方身旁,就是最安定的。
日落殆尽,云海翻涌,橙、黄、粉倒映于绝命海,整个冰川都显得光怪陆离。
“像极了苍梧的雪山,沉夕哥,那是个绝佳的云游处”
她一直恬静地勇敢地微笑地陪伴他,直到大雪落满了他的武器,很久很久,仿佛那就是一辈子的时间。
直虹朝映垒,长星夜落营。
又经过漫长的等待,白昼终于驱散了黑暗,天光乍破打在眼睛里,赤红一片,恍如隔世。
南宋风烟路 第2005章 黑水·海天东望夕茫茫
初七开始,不停有新路,不停被阻断,但盟军援兵越来越众、路也越来越多,清云台殷柔所护三万军民逐一获救, 那一厢,越风抚今鞭所守亦无人攻入。
“越风战力非人,一炷香不到,击败三个分门主。”“又一个恶魔林阡!”“难怪他当初差点杀伤大汗。”只因越风勇武过人,无论是起初的三个十二楼还是后来的,看他一人一鞭驻守向阳道, 都只下令“围堵”而并未进击。
初八,总算曹王破局, 又救出五千人, 只剩最终殿后六千;细作们亦将绝命海内与外围的情报渠道完全打通,曹王和成吉思汗谈判受阻的消息及时传入绝命海。
于是谁都惊诧地听见,素来安静、清婉的叶阑珊竟然长啸一声:“曹王太怀柔,撤围如何够?铁木真需让步,让地盘!”情绪激动,胸口不停起伏:“死尸不够他们换俘虏,要休兵?那他就认败!”
于是谁都惊恐地得知,越副帮主其实已经战死沙场两日之久!天寒地冻里他本就数日未食,和十二楼交战又四败俱伤,二月初六夕阳西下他早在阑珊的陪伴下咽气,但却一直怒目执鞭屹立雪中,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死越风吓惨了活长生门!!
“何以此刻才说!!”曹王得知时几乎喉咙一堵,看对面成吉思汗的表情更是极端不自在。
“他交代我说,主公还没到,所以必须瞒,怕战势失衡。”阑珊隔空回答。眼下却不一样,林阡已经来了, 所有战场交融,曹王大占上风——
因为林阡节节胜利,曹王本就主导谈判,之所以几个时辰被掣肘,是曹王怕越风饥寒交迫等不起。这个节骨眼上传出越风已死的事实,俨然给相持不下的谈判投下重磅炸药!
为什么要长啸一声,因为阑珊抒的是越风的胸臆!越风的意思是,绝命海现在只剩死尸和敢吃死尸的人,铁木真敢和我们比谁熬得久?曹王还有什么好顾虑,为何要对禽兽怀柔!
情报往返的过程中,虽成吉思汗未对“撤围”“停战”松口,但因金谍宋谍从各个角度出其不意,绝命海内的越风部渐渐完全渡过了凶险。这下可好,既不怕死,又死不了,方圆百十里,逼蒙古军认败、让出黑水的呼声越来越高。
成吉思汗见微知著:“七万金军叛军, 看来不能全信。”
曹王面露微笑,居然趁机对叛军分化:“原都属我曹王府。”
“三万已归向你的,又有几个不是天地玄黄?”成吉思汗岂容受迫, 当即指出蒙谍已潜入宋营策应“长生天”。
“他们敢动?”曹王与他心照不宣,长生天自黄河之战开始就踩在一根钢丝索上。
阑珊等人虽还被围,金谍先将抚今鞭带出,交送到镇燕养伤的李君前手上,转述越风这些日子一直惦念李君前有未平安、是否恢复。“王爷原想救出他的第一刻就将他带来探视李帮主,没想到”“平安,恢复,腿瘸了还有手。请你转告阑珊,我一定给他报仇。”
金谍离开,李君前极少轻弹的泪为越风落了满襟:此生最喜,“欢迎回来,十六当家。”此生最伤,“我和我的副帮主,战斗的时候一次都没分开过,唯一一次,竟成永诀。”
彼时徐辕正忙于在黑水城西部署,一方面收拢各地麾下,一方面帮林阡完成战略包围、给成吉思汗多面施压,闻讯痛心,衔叶而歌遥祭,怀念当年结伴千里奔袭光化、长江水战那浩荡无垠的抚今鞭,“万里西风,吹我上,滕王高阁”之感
“主公又断一臂膀。”联盟有一吴一越,闻吴越者吓破胆,闻越风者心骤寒。十年来,从淮北到黔西,从陇右到关中,从河东到荆襄,从兀剌海城到北龙首山,从江湖到沙场,哪次他越风不是林阡最不必担心的骁将!
谈判不了了之,归途上曹王罕见蹒跚,非得靠聂云支撑才能不被看穿。
“河东之战我第一次重视越风,因为他鞭法强韧得不可思议,当年林阡只能战我十回合,他却可以撑过二十回合。”曹王苦叹,“那时我才知道,他表面清冷,却是烈性拼命之人。”
“我对那孩子倒是早就知道,他五岁时,越雄刀被人暗杀,王妃被宋军归咎,我军有人念及王妃无辜,或是想教王爷您心安,便编造舆论,说是他克死父母”聂云说着说着发现曹王神色痛苦,赶紧转折,“不过,也不能怪王爷,谁也没想到,这舆论会纠缠他几十年”
“几十年?他总共只活了三十三岁。还没他父兄活得久!”曹王捂着胸口,不时咳嗽。
聂云正色,摇头相劝:“但他完成了他父兄未完成的。”谁能想到,连家谱都差点进不了的耻辱,最后却修复了他整个家族的耻辱。
“林阡若知情,千万别入魔。”曹王长叹,这个时间点爆出越风死讯是一把双刃剑,虽然有利于曹王谈判,却会给林阡以打击——
远道而来一刻没停跟八大悍将、十二楼、白玉京反复交战的林阡,精疲力尽恰好被北冥老祖的迷宫阵封堵,眼看着剧情熟悉就是要在最低状态入魔。
入魔,会吗?不是说十八层是地狱的终点?不是说速不台和白玉京已帮林阡把“佛魔一体”练得极稳了?
然而,谁敢赌!
在折返剑河置换嵬名令公之前,林阡和海上升明月虽情报滞后却保持联络——
李君前从逍遥峰西获救;忧吾思在逍遥峰东南被徐辕搭救;郭蛤蟆因曹王谈判而释放;殷柔由沈氏和双郭接应
和林阡的战势一样顺风顺水,接下来,不该是越风获救吗!箭雨逐月之夜,民众躲藏在清云台,他独守于向阳道,这一沓战报,一个个往生路,却眼睁睁望他一步步向死!
是因为越风的坚持和猛锐,是因为阑珊的隐忍和勇敢,才让林阡可以从黄河到黑水一马平川,才帮盟军在这场黑水决战以动制静。也就是说,越风反而救了大局,承受了这半个月来敌军最强的杀伤和最重的压力,兴许他无愧侠者、没有遗憾。
“可你我所在,不全是战场,更还有江湖。苍梧刀鞭之战,还没决出胜负!”林阡惊恸之际,一度万念俱灰。摄星渊他还能凭借濒死之境参悟进阶,如今受困剑河,还想再跨级跃升?找死就算了,千万别连累盟军,甚至还祸害苍生。
在这山重水复的迷宫阵中,林阡连对手都找不着、对着空气一通胡劈乱砍,毫无建树,徒增消耗,却不能不这样负隅顽抗。也不知过了多久,整个宇宙仍然空无一人,阵力却排山倒海越来越强,林阡承受不起,拄刀大口吐血,
只差一步林阡就胜出,棋差一招越风却战死,
感觉不到疼,只是眼睛重:对不起吟儿,我们的盟军,又少了个人
南宋风烟路 第2006章 黑水·山势川形阔复长
诚然这场黑水会战,越风血热了旁人,自己却马革裹尸;但林阡还不知道的是,虽然越风悲壮地去了,却有人坚定地来。
苏醒不到一日的郭蛤蟆, 惊闻噩耗,说什么都要亲赴谈判:“迎回我越将军遗骨要紧!”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没见着越风却先重逢自己曾经的一见如故和生死之交——
“完颜彝!”郭蛤蟆化成灰都认得他,愤怒止步、几丈外拔箭就射,完颜彝却不躲让,反而欣喜扑前:“蛤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因为越将军说, 死战不降才能活。若不是越将军, 郭蛤蟆早就死了!”郭蛤蟆虎目圆睁。
“我不是降”完颜彝眼眸一黯, 声音也兀自变轻,“会宁降宋才是降。”
“那就不论宋、蒙!那就论自家弟兄!完颜彝,马耆山一别,我一直在西夏等你重逢。正月十七你在黑水求援,我想都没想就去援你怎料那是结拜兄弟对我的围点打援!”郭蛤蟆本来爱恨交织不想杀完颜彝,奈何伤病未愈手根本不听使唤,情绪略一激动,箭已离弦,风驰电掣。
“不是他求援!他也不知来者是你!”完颜瞻倏然从斜路窜出,“凶刀”一掠,将箭斩断,缓得一缓,两个少年都惊魂未定。
“那么,后来我部与主力失散,又是何人,造谣说我和他一样降蒙!诬我名节!”郭蛤蟆厉声问, 当时自己对外失踪,指自己通敌的流言甚嚣尘上,若非曹王怒斥宵小为他担保,恐怕他跳进黄河洗不清,那比死还教他难受。
“那不是造谣,那是我的愿望。我并不觉得是错。”完颜彝虽目睹过成吉思汗屠杀而内心挣扎,但也对林阡的“暴行”深信不疑。
“你就继续冥顽不灵,看铁木真对你信任几分!”“我不求他信任,只要跟着驸马。”“驸马?哈哈,那是曹王的驸马!不是铁木真的!”“蛤蟆,我以为你终究会懂我,一直在盼你来,成同道”“完颜彝你扪心自问,守在这黑水城南,到底是在盼怎样的同道!”郭蛤蟆见曹王驾到,深知谈判要紧,便没留在原地同完颜彝继续争辩。
“良佐,别在意他的话,你记着, 我永远与你一边。”完颜瞻按住完颜彝的肩, 如昨般以上级的口吻宽慰。
“合达将军”完颜彝自己都分辨不出眼眶的泪是感动还是难过。
“郭蛤蟆你怎来了!”聂云记得使节团里没这号人, 赶紧驱逐。
“我想亲自接越将军回来。”郭蛤蟆脸色苍白。
“疯了, 回去!”聂云气急败坏。
当前,黄河、黑水两个广义战场正式交融,曹王在南、徐辕在西、嵬名令公在东说是对蒙古军三面包围,但多处都有漏洞故而也可视作被蒙古军分割三块,胜负委实一线之间,只看林阡;加上蒙古贼向来出尔反尔,曹王哪次谈判,不需做好决死、赴死的准备?
“曹王,若凶险,我代您去!”郭蛤蟆猛然意识到,蒙古军越狗急跳墙,就越容易杀害使节,另外,昨日破局,也处处都凸显出了曹王的厉害——何况曹王本来就是蒙古各个部落的大仇!
“你?打算怎么斡旋?会吗!”聂云又好气又好笑。
曹王笑拍他肩,带他入险地,谆谆教导:“也不是很难——蛤蟆,谈判和战场一样,寸土不让。”
不同于郭蛤蟆视死如归地入席,曹王好整以暇、轻裘缓带。
不多时林阡油尽灯枯的消息传出,反作用于谈判,局面又僵持了半日。
间隙,郭蛤蟆跟着曹王出来透口气,听曹王与聂云分析敌我优劣。
黄河之战前夕,蒙古军有三十万铁骑、五万西夏叛军、十万金军叛军,实打实的四十五万;盟军是曹王两万、宋恒四万五、厉风行一万、李君前两万七、徐辕七万,故表面战力算十七万,因李君前厉风行部都负重伤、徐辕麾下零散搜救,黑水主阵地实际战力只有六万。
第一次谈判时,即黄河之战后,赤老温送林阡五万,林陌等西宁宣化俘虏放回三万,蒙古军表面四十三万,但因三万俘虏伤病未愈、三万金军叛军动摇,故实际战力可算作三十七万;柳闻因从月氏支援一万,厉风行部解毒后复原,忧吾思获救五千,莫如部释放两万,林阡率孙辜两万正在开来的途中,故黑水盟军表面二十二万余,实际战力约八万。
第二次谈判时,即北龙首山之战后,忽必来送林阡四万,博尔术死磕给了越风一万,金军叛军归还曹王三万,赤老温忽必来等俘虏被放回五万但大部分无用,蒙古军表面四十万,实际战力三十三万;郭蛤蟆部两万归来,林阡添嵬名令公三万,金军叛军初归三万,故黑水盟军表面三十万,不过新增的这些或伤或远、皆镜花水月,好在李君前部有所恢复,徐辕部约三万聚拢到曹王身边,黑水盟军实际战力约十四万。
第三次谈判,即黑水会战落幕的此刻,博尔术木华黎再送林阡三万并累积死磕给越风两万余,蒙古军表面三十六万,实际战力二十九万;西夏右厢军对嵬名令公增补到五万,黑水盟军表面三十二万,徐辕七万麾下和孙辜两万皆已和曹王呼应,忧吾思部与莫如部恢复,但因五万西夏军只听林阡号令、金军叛军和郭蛤蟆仍不能上,目前实际战力约二十二万。
“蒙古军从四十五、四十三、四十、三十六,一直在跌,我军虽然现在略弱,但从十七、二十二、三十、三十二,一直在涨。”曹王说。
“若算实际战力,蒙古军从四十五、三十七、三十三、二十九跌更厉害,我军从六、八、十四、二十二,涨得更凶。”聂云笑。
“王爷,我懂表面战力直接可见,但实际战力是怎么算的?”郭蛤蟆问,为什么盟军的实际战力会在俘虏释放后的下一战达到近乎满员的增加,而蒙古军却没这等好事,比如赤老温忽必来放回五万俘虏、下一战才上阵一万?是不是计算方法有失偏颇?
“实际战力,主要看伤兵复原的快慢——被林阡抓过的悍将,如速不台、赤老温、忽必来,全都被他废除内功,战斗力一落千丈。反观我方,李君前部、莫如部、忧吾思部,大部分在稳步恢复。所以,也不能怪铁木真耍无赖,确实双方不公平。”曹王刻意没说郭蛤蟆部,言下之意,郭蛤蟆你得加强休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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