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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逐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聂阳看了一会儿,才干涩的开口:“这……的确不是易容过的。”他停了一

    下,抬头望着孙绝凡,缓缓道,“但这绝不是你我见到的那个邢碎影。”

    孙绝凡死灰般的眸子盯住他,道:“你怎么证明?”

    聂阳看了一眼箱子里的头颅,心头一片空茫,只好不情不愿的摇了摇头。

    “听到死讯的时候我就猜测,仇隋是不是也有可能每次以邢碎影身份出现的

    时候,都特地易容改扮,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金蝉脱壳。可这只是个猜测,一

    个根本没有任何证据的猜测,”她单薄的身躯激烈的随着喘息起伏,双肩都微微

    颤抖起来,“仇隋是天风剑派重振声威的发起者,是调查六万两税银的大功臣,

    这还不算,他说他潜心修炼剑术,十余年来只是各处云游隐居,根本未曾涉足江

    湖,不少有头有脸的人,都可以为他作证,曾经受到他的拜访。我也想相信仇隋

    一定使了什么手段,被他杀掉的这个是个假货,可是……可是我根本没办法说服

    自己!”

    语音及末,近乎嘶吼,孙绝凡声嘶力竭的说罢,软软坐在了田埂上,口气变

    得没有丝毫生气,“我根本没见过那张脸,那个叫仇隋的,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

    人……除了眼神之外,他们两个没有半点相像,你叫我……怎么去维持我的满腔

    恨意。”

    聂阳抱着那口箱子,心中竟也感到一阵悲凉,的确,他所坚持的阴谋猜测,

    也不过是因为仇隋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多年以前的那场惨剧罢了。那真的和仇隋的

    眼神有关吗?他低下头,就在不久前,他还因为凌绝世那成熟丰美的**而情不

    自禁的想起那场惨剧,可凌绝世与当年的事件绝无半点关系,莫非……真的是

    心中的偏见作祟么?

    难道邢碎影真的已经死了么?脑中一阵眩晕,他缓缓站起身,将箱子盖好,

    交还给孙绝凡,“我还是不相信这人头就是真的邢碎影。你只管把这人头拿去吧。

    我一定要揪出仇隋的马脚。”

    孙绝凡单手接过箱子,眼帘半垂,似是在考虑什么,片刻之后,突道:“聂

    阳,你又从谁身上得了一股内力?”

    聂阳正在苦苦思如何对付已经毫无破绽的仇隋,被冷不丁这么一问,顺口

    答道:“哦,是凌……”话说到此,他才发觉失言,抬头一望,果然孙绝凡的眼

    神顿时充满了敌意,他忙道,“此事另有隐情,请前辈相信,晚辈绝对没有使任

    何手段巧取强夺。”

    孙绝凡将信将疑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才低低叹了口气,微微摇头道:

    “此事……终究与我无关。只不过你既然做下这种事来,就千万小心提防东方漠。

    那人为了凌师姐,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将箱子夹腋下,身向着来路走去。

    “前辈,你这是要去哪儿?”聂阳心中生疑,扬声问道。

    “去找仇隋,将这人头还给他。”孙绝凡缓缓答道,双脚前后拖行,浑然没

    有半点武林高手的模样,“我一定要亲眼确认,仇隋的真正身份。”

    “前辈,你这样做,会不会太危险了?”

    孙绝凡也不头,只是道:“若仇隋是真的他,再危险我也要试。若邢碎影

    真的已经死了,那危不危险,对我也没有多大分别。”

    以破冥道人昔年的江湖地位,孙绝凡亮明身份的话,只要有那些正道高手在

    场,仇隋就算真是邢碎影,也不好直接下手,聂阳念及此处,也就不再劝阻,转

    而开始考虑自己这边下一步应该如何行动。

    思忖良久,甚至与月儿一路缓缓走到可以看到镇内建筑,聂阳依旧想不出

    任何头绪,心中愈发沮丧。

    当务之急,便是判明仇隋的真正身份,可这样一个突然蹦出来的陌生人……

    等等,聂阳心中一动,猛然想到,暂且不论邢碎影这个名字究竟属于谁,仇隋这

    个身份,可是确凿无疑是仇家的养子。

    他在仇家发现的那些东西,一定属于这个仇隋。若是能发现那些东西与邢碎

    影的关联,兴许就有了可以突破之处。

    或者,能找到仇隋与聂阳养父母之间的深仇大恨,bz那样的话……他侧目望了

    一眼妹妹,如果仇隋就是他要找的人,那他一定会向月儿出手。

    可现在在顺峰镇,他反倒是势单力孤的那个,贸然将月儿暴露成饵,简直就

    是一场血本无归的豪赌。

    孙绝凡以身昨饵,他却绝不能将妹妹也这般轻率地送到仇隋身边。

    除非,他有把握一击得手。

    不论如何,要先在顺峰镇找到落脚的地方才行。

    “哥,是那个衙役。”还没抬脚,月儿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角。他扭头看去,

    就看到早先在关卡查验的那个年轻衙役笑嘻嘻的拍着腰刀晃了过来,左手还提着

    一个不大不小的酒葫芦。

    入镇道口并无他人,聂阳只得向那衙役挤出一个微笑,带着月儿转身便走。

    那衙役嘿嘿一笑,几步赶到他们身边,扬声问道:“兄台,刘家二奶奶身子

    可还康泰?”

    聂阳只得陪笑道:“还好,比前些日子好转了不少。多承小哥关心。”

    “瞧你们风尘仆仆的,又出了远门么?”那衙役不徐不疾走在二人身边,左

    掌一下一下拍着腰刀,着实令人心中不安。

    聂阳还未想好如何答,就听他紧接着说道:“难不成,去爬了一遭鬼山?”

    聂阳心中一凛,笑道:“那怎么敢,听人说那里现在邪门得很,上去保不准

    就没命下来了。”

    那衙役嘿嘿一笑,压低声音道:“可不是保不准,而是**不离十。我们的

    兄折在那上面二十多人,连尸体都找不到,嗬,真他娘的。那地方我小时候也

    常爬上去玩,除了有个墓园子,也没什么啊?难不成……墓园子里闹鬼了?”

    “怎么会,青天白日,就算有鬼也不敢出头。”聂阳心中有些烦躁,那衙役

    圆溜溜的眼睛一直往他身上瞄,总觉得有些几分不快。

    那衙役赞同的点了点头,突道:“就算有鬼也不怕,都是你们聂家的先人,

    总不会害你们兄妹俩。”

    聂阳顿住脚步,盯着那衙役道:“你究竟是谁?”

    那衙役笑道:“我不早说了,我也是在这镇上长大的,说不定还跟你沾亲带

    故。”

    聂阳定定望着他的颜面,摇头道:“即便沾亲带故,我也记不起来。”

    “那是自然,毕竟你可是十多年不曾来了。我要不是偷偷看了你一阵,也

    不敢断定你就是聂阳。”

    “近日来这里的江湖人这么多,为何要偷偷盯着我?”聂阳捏紧右拳,本就

    焦躁的心绪转化为摄人的敌意。

    “我的职责就是留意那些可疑的人物,向上报告,免得税银大案再次节外生

    枝。”那衙役依旧拍着腰刀,语调轻松如常。

    月儿忍不住插口道:“我们哪里可疑?”

    “你们说要找聂琴,当然可疑。”那衙役笑眯眯的摇了摇手指,“第一,她

    最近身体的确不舒服,不过却没在家,而是在刘家的别庄疗养,你们若是去探望

    她,可走错了地方。”

    “第二,她虽然的确是嫁到了刘家,可所有亲朋好友,都知道她是刘家的三

    姨太,三姨太,绝没人会叫她刘二奶奶。你们若真是她的近亲,又怎么会不知道。”

    他向后退开半步,突然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今年二十二岁,却从不知道我那娘亲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外甥女。”

    他得意的看着聂阳的神色不断变换,一字字道:“好久不见了,大表。真

    没想到,你们兄妹直到这时才肯来。”

    “我们路上有些事耽搁了。”聂阳目中警戒不减,半边臂膀仍将月儿护在身

    后,“这边的亲戚,我也大都记不得了。”

    那衙役掏出一副画像,随手揉成一团,笑道:“无妨,我也记不得你长什么

    样子,还真把上头发的画像当了真,你长得可比画的好看不少,要不是你从聂家

    老宅里窜出来,我可不敢跑来认亲。”

    他拍了两下腰刀,似是有些不解聂阳为何还带着警惕神情,跟着啊哟一声,

    抬手拍了脑门一下,笑道:“看我,都忘了报上名字。我叫刘悝,魏相李悝的那

    个悝。说起来,咱们也算是姑表兄吧。”

    “不必攀亲带故,刘兄,你想怎样,只管开口便是。那画像,是通缉我么?

    若是如此,请恕我暂时不能认罪伏法。”聂阳力运右掌,一字字说道。

    刘悝却摇了摇头,笑道:“上头给了不少画像,都是可能影响我们办案的人

    物,你也知道,这税银大案非同小可,在孔雀郡折了鹰捕头,着实惹恼了顶上的

    大人物。画像上有头有脸的,都是指定了要我们小心提防的。”

    “我对那六万两银子没兴趣。”聂阳略感嫌恶,“你大可放心。”

    “既然是职责,我总要尽心到底。”刘悝依旧带着笑容,道,“看样子,你

    似乎不愿在聂家老宅落脚。现下镇内不要说客栈,就连妓馆都住满了外来人,你

    们这样随便去找,晚上恐怕就只能和丐帮的子一起在破落院子里挤一挤了。”

    看聂阳并不搭话,他收起笑容,肃容道:“我可以地方给二位落脚,但

    相对,我要二位保证一事。”

    月儿望了哥哥一眼,道:“讲。”

    “六万两税银属于官府,二位此行既然不是为此,必然有本来的目的。”

    他轻轻握住腰刀刀柄,朗声道,“我功夫平平,但要说帮忙,总是能帮上一些。

    不管你们来做什么,我都尽力帮忙,而若是有人谋图那些银子,也请二位帮我们

    阻止。若是二位的亲朋好友打算出手,也请二位不要相助。”

    这话已说的十分客气,聂阳本就对那些银子毫无兴趣,自然道:“你打算让

    我们落脚在何处?”

    刘悝微笑道:“刘家在这里的宅院虽然不如聂家那么大,要住下你们二人总

    不是什么难事。”

    “刘家?”聂阳微微皱眉,但确实有些心动,镇西离聂家老宅较远,被仇隋

    直接发现的可能较低,能有个隐秘的落脚之处,也方便接下来的行动。就算这人

    别有所图,也值得一试。

    “当然是刘家,”刘悝颇为自得的指着自己笑道,“放着家业不管跑去做捕

    快的刘家少爷本来就是个怪物,怪物往自己家里带两个人住下,刘老太爷不在,

    谁敢说个不字?”

    聂阳与月儿对视一眼,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刘兄带路吧。”

    “不必这么见外,”刘悝领在前面,笑道,“你叫我一声表哥,我也一样应

    你。”

    聂阳笑了笑,并未接话,而是道:“说起来,作为捕快,你的功夫还真是不

    错。我看鹰捕头与你交手,五十招内也分不出胜负。”

    “哪里哪里,太高看我了。”刘悝依旧一下一下拍着腰刀,“我们这种刀口

    舔血的职业,不学好功夫,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喜欢做捕快,但仅限

    活的捕快。死了的捕快,就只是个死人。”他似乎意有所知,扭头看了聂阳一眼,

    道,“而死人,什么也不是。”

    月儿突然插嘴道:“你是捕快,若是我们要去杀人,你也肯帮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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