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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影逐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诚恳道:“抱歉,在下姓名暂时不能如实相告,还请白兄相信,在下绝无向你动

    手的意思。”

    不管是出于何种考量,现在都是拉拢白继羽的最好机会,这少年看来就要与

    天道彻底决裂,以他的武功,不论对什么人都会是不错的助益。

    只是现下正是白继羽前所未有的盛怒之时,聂阳身份极为敏感,稍有不慎,

    反而会惹上这名强敌。

    “是么?那太遗憾了,要是想杀我,今晚可是最好的机会。”白继羽漠然扫

    视了一遍身前目所能及的各处伤口,抬手擦去唇角一丝红痕,突然转头望向一边,

    扬声道,“他不想杀我,那你们呢?”

    聂阳顺着白继羽视线望去,险些哑然失笑。

    林鹤鸣与那四个子躲在树后藏得本来颇为严实,这种距离下也断然听不到

    呼吸声响,只不过他们却没注意月移星斜,树影渐渐转了方向,将树后人的半边

    轮廓拖得无比狭长,映在泥土地上,虽不显眼,却也看得清清楚楚。

    林鹤鸣轻叹口气,率领子从树后走出,大步走近,朗声道:“在下天风剑

    派副掌门,林鹤鸣,傍晚已与白公子有一面之缘,不知你是否还记得。”

    “不记得。”白继羽道,“院子里那么多张脸,我记不住。”

    林鹤鸣挥手示意子后退几步,在离白继羽两丈有余处站定,沉声道:“敝

    派横死于阁下之手的几名子,想来阁下也是不记得了?”

    白继羽眼中一股戾气一闪而过,他哈哈一笑,指着身边横七竖八的尸身道:

    “这样躺了一地的人,我记他们作甚?你还想我每年清明为他们烧些元宝香烛么?”

    “在下虽年齿已长,武功渐不如前,但也不能任凭门下子横遭他人毒手。

    本想领教一下阁下的天地人魔如意连环八式,却被人捷足先登,实在可惜。”林

    鹤鸣望着白继羽周身大小伤口,缓缓说道。

    “没什么可惜。”白继羽冷笑道,“你来找我又不是为了比武较技,我受了

    伤,对你总不是坏事。三更半夜,除了这位藏头缩尾的仁兄,也再无他人,你来

    杀了我,再把他灭了口,你那几个子,总不会四处宣告自家师傅乘人之危吧?”

    林鹤鸣沉声道:“武林道义在心不在识,在行不在言,一如人间诸恶,莫非

    不为人知,天道不彰,便能奉为善行么?在下身为天风剑派副掌门,绝不会做出

    有辱六大剑派残名之举。阁下今日有伤在身,算阁下的运气。他日若有机会,相

    见于安然无恙之际,在下定当向你讨这个公道。”

    聂阳狐疑的望向这位副掌门,他本已做好帮白继羽出手的打算,颇有些意外

    会是这么一个结果。毕竟不论怎样的名门正派,数名子惨遭毒手后遇上凶手有

    伤在身,纵然遇上罕见情况不便当场格杀,也会将其擒下日后公开处理。

    这林鹤鸣的答,若不是极为迂腐,便是别有考量。

    白继羽讥诮道:“怎么,你怕旁边这位仁兄帮我出手不成?你大可放心,我

    生平最厌恶的便是与人力对敌,他与我非亲非故,要是擅自帮我,我保不准还

    会给他一刀。你愿意单打独斗,我奉陪,你要和子一起动手,我也绝不倚仗他

    人。将来我毫发无伤的时候,可未必会想起你这么个惹人厌的老头。”

    他看出林鹤鸣并无一战之意,反而出言挑衅,好似体内流淌的凶性杀意尚未

    满足,仍在择人而噬。

    林鹤鸣仍不着恼,长剑挂在背后也全无取下之意,稳稳站在原地道:“阁下

    记性不好无妨,敝派的事,在下总不会忘,山水有相逢,还望阁下保重性命,届

    时再一分高下。”

    跟在他身后的几名子颇为不解,互望一眼,却不敢多言。

    “反正,你今夜是无论如何不敢跟我动手了?”白继羽握住刀柄,往林鹤鸣

    的方向走了两步,背后诺大的空门,竟就这样让给了聂阳。

    白继羽绝不可能如此信任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以他感觉之敏锐,这反倒

    更像是在诱人出手,聂阳微微皱眉,看着他宽阔的脊背,往后退开两步,保持着

    既不会威胁白继羽后心,林鹤鸣出手也来得及帮忙的距离。

    不料林鹤鸣竟真的说走就走,好像他费了这一番功夫就只是为了躲在树后看

    一场屠杀似的,对白继羽的无礼挑衅,他拱了拱手道:“你说不敢,那便是不敢。

    后会有期。”说罢,双手一横,带着子往后退去,一直退出数十丈远,才转身

    远离,快步走入泥土小路尽头沉厚的夜幕之中。

    白继羽一直看着林鹤鸣等人消失不见,才哧的冷笑一声,转身面对着聂阳道

    :“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你现在肯摘掉面罩了么?”

    知道易容仍在,聂阳并未迟疑,抬手便将黑巾扯下颈间,道:“既然已没有

    旁人,在下的身份也不需要对白兄隐瞒,我就是……”

    白继羽抬手打断道:“不必,你不用告诉我你其实是谁。我也不用知道,你

    刚才不想杀我,我现在也不想杀你,这就够了。”他侧眼望了聂阳一眼,淡淡道,

    “傍晚在院子里,你一直站在田义斌身后,既然你算是他的小厮,我喊你一声田

    兄,也就是了。”

    “……好,”聂阳只得点头道,“那白兄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从内衬里扯下一块布条,白继羽将手臂伤口牢牢缠住,跟着蹲下身去,翻开

    余桐尸体,在他怀中摸道:“这地方不能呆了,要先找个地方落脚才好。把这

    儿弄成这样,真对不住这家人。”

    掏出一张银票,几块散碎银子,他接着笑道:“这姓余的堂堂一个令使,身

    上竟只有这么点银子,也不知够不够赔这家人的晦气。”

    看他笑容满含苦涩,聂阳不禁问道:“龙姑娘的尸身……”

    “埋了。”白继羽轻声道,“本来还留了一根簪子,刚才救人心切,也叫我

    用了。也好,总是看着遗物,也没什么意思。”

    他慢慢站起,踩着脚下尸身往干净些的路面走去,缓缓道:“她这人性子不

    好,容易得罪人,若不是这死法特别,我还真不容易猜出是谁下的手。”

    “你是说……你刚才提到的董剑鸣?”既然白继羽不愿聂阳表露身份,他也

    就装作不认识此人一样随口问道,其实心中却略感焦灼。

    董剑鸣的确有些走火入魔,可看在董家姐妹和当初对董浩然的承诺份上,聂

    阳还是想尽力保他一命,叫董家不至于断了香火。

    但这条命,着实难保得很。

    龙十九为他掩饰,只不过是为了集中力量先解决聂阳这边,一旦大功告成,

    天道部下必定会在她指挥下全力展开猎杀。

    仇隋此刻忙于税银大案无暇分身,日后若得空闲,单看他傍晚头一次怒意流

    露险些坏了平日伪装的模样,就知道绝不会手下留情。

    白继羽更不用说,他与龙影香一起从天道底层艰难爬起,那时龙影香尚未认

    母,两人都是孤苦无依颇有些同病相怜,日渐亲密起来的感情本就沉厚绵长,董

    剑鸣只要被他发现,两人便只能有一个活在世上。

    要是再算上很可能会顺便清理门户的宋贤,聂阳就算三头六臂,也难以如愿。

    “并不一定是他。”白继羽沉声道,“小香的死法,这镇上共有三人能够做

    到。只不过,其中一人一直留在聂宅出入皆有记录,又是我们这次来此的目标人

    物,绝不会是他。”

    “至于剩下两人,是董剑鸣下手的可能,至少九成。”白继羽冷笑道,“最

    后那人,本就是这次陷害的目标,龙十九很可能顺便把此事算在他头上,想用小

    香之死嫁祸,我自然不会遂了她的心愿。”

    他头看了聂阳一眼,若有所指道:“不过要是我瞎了眼判断有误,天涯海

    角,我也不会放过那人。”

    聂阳不知有什么可说,只得轻轻叹了口气,道:“白兄节哀顺便。你有伤在

    身,此地不宜久留,你要去何处落脚,不妨让在下送你一程。”

    白继羽怔怔望着小路尽头,半晌才道:“也好,你看来也是天道的对头。跟

    我来吧。”

    也?

    聂阳心中顿时一喜,白继羽怎么说也是龙十九一系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

    他铁心倒戈,龙十九和仇隋的辛苦谋划必定大受影响。

    通往远处村庄的小路曲折难行,风弄残云,顷刻间,高悬枝头的银盘已被遮

    住大半,周围的一切都被暗幕笼罩,连近在一步之遥前方的白继羽的背影,聂阳

    也只能勉强看清一个轮廓而已。

    黑暗中的静谧,只会助长疑心和猜忌,聂阳略一思,开口问道:“白兄,

    我其实是尾随林鹤鸣他们而来。林副掌门在旁边观望了这么久,为何最后只是草

    草说了两句,就匆忙离去了呢?”

    白继羽冷哼一声,道:“我原本还在纳闷,田兄你这么一说,我反倒想通了。”

    “哦?”

    “林鹤鸣要是一开始就在树后,那一切反而解释的通。”白继羽一边迈着步

    子,一边随着脚下的节奏缓缓讲述,既像是说给身后的聂阳,又像是说给自己,

    “他听到我与天道的关系绝无修复可能,那对于他来说,我便是潜在的助力。”

    “咦?他难道……”

    白继羽点了点头,道:“林鹤鸣虽是天风剑派副掌门,却并非天道中人。昔

    年六大剑派被逐一击破,分崩离析之际,属于那一代天道的元老或死或伤,残留

    下的余党,对天道当年的行事手段多少都会有些怨气。仇家先辈当年仰仗天道同

    僚相助才夺得掌门之位,林鹤鸣便是当年的败北之人。这次仇隋重建天风剑派,

    并非无人对他起疑,更不是万众归心。只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林鹤鸣发现有几

    人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之后,便改口支持掌门即位,自己也顺势捞了一个副掌门

    的位子。你想想,这样的人,会为了几个不相干的子的贱命,折断我这把对付

    天道的好刀么?”

    “原来如此……”聂阳喃喃应道,心想仇隋身边看来不光并非全无破绽,反

    而暗潮涌动十分凶险。

    “所以他才没有动手,说不定,要是有人想趁机杀我,他还会找个借口出手

    救我一命。和你的想法,只怕是不谋而。”白继羽随口说道,轻描淡写的点破

    了对聂阳并未太过戒备的原因,跟着冷笑道,“无妨,刀在我手上,我只杀我想

    杀的人,至于你们谁会因此得利,与我无关。”

    “白兄,你在天道也算有些时日。这天道,究竟是个怎样的组织?”聂阳犹

    豫再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师父对他说起过的,毕竟是上代天道,按如意楼的说法,这一代的天道已与

    那时截然不同,他很好奇,身在其中的白继羽,在决心脱离之后,会对它有何等

    评价。

    白继羽却并未立刻答,半晌后,才轻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聂阳一愣,没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你看这根狗尾草,”白继羽弯腰在路边扯了一根谷莠子举在手里,破云月

    光并不很亮,不过两人相距极近,也不难看的清楚,“我不过是这无数根毛须中

    某一根上的一小段,龙十九和仇隋,则是毛须根部果实中的某两颗,而所有这些

    毛须和果实加起来,便是天道的外围。中央那根茎,才是天道真正的精英与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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