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影逐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强
心,仇隋如果这次办事得力,以天风剑派掌门的身份,十有**可以晋升到那个
地位,至于龙十九,在与隐龙山庄决裂的情况下,这辈子恐怕只能呆在果子的位
置。”
他顿住话头,沉默片刻,又道:“其实这些,你直接问如意楼的人也差不多
少,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他们连毛剥掉了天道不少果子,多半已经看到了茎。”
他将手中毛茸茸的穗子丢掉,缓缓道,“天道此次死灰复燃,人力财力都无比雄
厚,与如意楼争斗同时,还在渗透操控着不知多少门派势力,这些年在江南连连
受挫,这次行动又紧邻如意楼重地,一条号令下去,仍能迅速招来两三支人马,
即便和武林史上如青龙会、大风堂、天尊这样的组织比较起来,也丝毫不会逊色。”
停下脚步,白继羽指着周围田埂上一株狗尾草,道:“所以这一根穗子,绝
不是天道的全部,龙十九也曾有所猜测,我觉得,她猜的应该不错。这条穗子的
根,才是天道的灵魂,它供给了整条穗子的养分,却把自己埋在泥土中,深藏不
露,就算是穗子上的我们,也根本不可能看到泥土里是什么样子。”
他继续往前走去,自嘲般笑道:“你说,我怎么告诉你,这究竟是个怎样的
组织?我最多也只是了解,我是这株狗尾草上微不足道的一部分罢了。”
聂阳长长出了口气,只觉周围的月光,仿佛又暗淡了几分。
白继羽轻笑道:“没什么好叹气的。只要那穗子还连在根上,总有一天,会
有人把它挖到地上,晾在光天化日下。我已经成了叛徒,若是有机会,我也一定
会一把火点上去,把那满穗子的硬毛,烧掉多少算多少。”
“能不能冒昧问一句,聂宅中住下的那些高手,到底有多少天道中人?”聂
阳默然片刻,又问道。
白继羽思忖道:“傍晚我扫的那一眼看过去,并没有我认得出的。你应该知
道,天道这一根根毛须彼此之间并无联系,除了一起行动的自己人,即使是紧邻
的几支人马,互相了解也十分有限。就算我要向天道下手,也要先调查清楚,才
能不杀错人。我听龙十九说过,这次事关重大,天道还派来了一位负责暗中监督
的巡查,而那人是谁,连龙十九和仇隋都不知道,否则他们也不至于需要处处小
心谨慎。田兄,我劝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否则你一番心血,岂不是前功尽
弃。”
聂阳心中一颤,暗想白继羽多半已经猜到他的身份,性直接问道:“白兄,
那当初不净和尚他们,又是为何死在你手上?殷亭晓到底是不是天道中人?”
白继羽并未立刻答,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数十步后,他才沉声道:“那次与
月狼交手之后,我也是突然收到密令,才向那些人下手灭口。事后我才知道,那
次的令使,就是仇隋。那些人大半都与他同支,若是不死,包括不净和尚在内,
此刻恐怕都已经到了镇上。我猜,应该是那些人活着会对这次行动有所妨害,才
会被仇隋借机除掉。”
“那……殷亭晓呢?”殷亭晓的身份事关慕容极对聂阳的诚实与否,他自然
格外关心。
可惜白继羽只是道:“殷亭晓和不净和尚关系虽好,地位却大不一样。不净
和尚武功虽好,名义上却不过是少林一个外围子,在天道内毫无实职,我都是
恰好和他一起行动,才知道他的身份。殷亭晓贵为武当掌门嫡系师,几乎等同
半个副手,就算他真的入了天道,至少也是直升舵,怎么会轻易叫我知道身份。”
“如此看来,宋贤恐怕就更难知情了?”
“天道最重视的不是武功,而是地位,宋贤是上代武当仅存的一位元老,掌
门张雷霄都要尊他一声师叔,这等人物真要投入天道,至少也是掌旗之尊,要是
能助力渗透武当,轻易便可以成为被果子毛须包在中央的茎人物,那些人里,
最差也是调动一方的尊。我保证,除非那些人亲口承认,否则就算天天在我眼
前晃荡,我也一个都指认不出。”
他头望了聂阳一眼,淡淡道:“以他的地位,单单只是怀疑而拿不出证据,
最好不要向他下手。他杀了你,不过是诛杀一个偷袭他的恶徒,你杀了他,却要
面对武当乃至整个武林正道的追缉。不要小看那种压力,不管是天道还是如意楼,
都绝不会愿意正面面对那种情况。”他接着笑了笑,握着腰间的刀道:“当然,
你若也是我这样的孤魂野鬼,天不怕地不怕,那江湖上倒也没什么人杀不得。”
“白兄,”聂阳忍不住道,“你……会不会考虑与如意楼作?”
白继羽哈哈一笑,道:“不可能。如意楼的买卖我可交易不起。我要是平头
姓还好,不是付些散碎银子,就是请一桌粗茶淡饭,保不准痛哭流涕说几句谢
谢,就算成交。可惜我是江湖人,江湖人想要如意楼帮忙如意,他们要什么,我
就得给什么。这种赔本生意,我死也不会做。”
听出他口气中隐含的倔强,聂阳只得暗自苦笑,不再劝说。
又走出一阵,白继羽低声道:“田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人并不
太在意江湖中所谓的是非善恶,这一帮帮的人,在我眼中都没什么太大的别。
抛开这些的话,如意楼与天道,其实并没什么不同。也许对你来说如意楼是可
以信赖的兄,可对外人来说他其实也是深埋在泥土中的根。我既然脱离了这样
一个组织,自然不想再进到相差无几的束缚之中。”
“我明白了。白兄若是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告知在下,在下并非如意楼门
下,不算是交易。”聂阳深吸口气,缓缓说道。
白继羽摆了摆手,淡淡道:“我这样的人,还是莫要考虑太远的好。昨天我
还想不到,会这样和你一前一后赶路。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有一天,我又要和你刀
剑相向。你毕竟不可能做一辈子田家小厮,不是么。”
聂阳正要开口,白继羽在前面突然把手一扬,低声道:“嘘,到了。”
他皱眉向前望去,小路直接消失在田地间的缝隙尽头,一片开阔土地上,四
处长满了杂草,连铺路的石也掩盖无踪,朦胧月色下,隐约可以看到几处农舍。
聂阳心中一直暗自估计着方位距离,如果这里是一处天道的落脚点的话,那
离玉总管布下的围哨简直是比邻而居,可谓兵行险招。
一到这里,白继羽之前走路时的放松顿时尽数收敛,脊背紧绷,猫腰俯身,
轻轻一窜,已无声无息的纵出数丈,顺着不会拨到杂草的空地快步绕到一件农舍
后。
四下观察一番,聂阳小心的跟了上去,他内功比白继羽浑厚许多,施展轻功
也颇有优势,两个起落,已追到白继羽身后。
“你在这里等我。”白继羽压低声音交代一句,悄悄摸到土砖垒就的陈旧院
墙外,翻身跃了进去。
几间农舍都是黑漆漆一片,聂阳挪到那院墙外,侧耳听向里面。
比起方才白继羽血战的农户墙外沟渠,这边杂草丛生四下尽是污泥,虫鸣之
声嘈杂纷乱,令人难以静心。聂阳全神贯注,也只是仿佛听到一声闷哼。
片刻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白继羽道:“田兄,来吧,已经没事了。”
院中三间屋子都房门紧闭,倒是地窖的盖子掀在一边,四尺见方的窖口透出
昏黄光线。
跟着白继羽下到地窖中,里面仰面倒着一具尸体,喉头一点淤青,口鼻流血,
显然是被白继羽用刀鞘一招顶碎了喉骨。
“随便坐。”像是在自家招呼客人一样,白继羽随口说着,往床边那口箱子
走去,从里面翻出一卷纱布,一瓶金疮药,坐下收拾起身上外伤。
“白兄接下来有何打算?就这样一个暗桩一个暗桩的拔掉么?”不敢碰这里
的东西,聂阳端坐在凳子上,开口问道。
白继羽摇头道:“怎么可能,先不说我知道的只有几处,到了明天,我叛出
的消息传遍天道,所有与我有过联系的暗哨必定会紧急转移,我受着外伤,可没
那精力熬上一夜对付这些小喽啰。”他拍了拍硬床上的枕头,接着道,“我来
这里,不过是要找个暂且安全的落脚之处,养精蓄锐。”
“那……白兄是要我帮忙守卫一晚?”这是拉拢白继羽的绝好机会,浪费一
夜护在这里,对聂阳来说也没什么坏处。
“不是美人在侧,我睡不安稳,咱们还是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吧。”白继羽
将纱布扯断掖好,起身走到那张破旧方桌边,扯过一张发黄旧纸,手指在胳膊伤
口上用力一按,沾了些鲜血,一字字写了起来,“看在你一路送我过来的份上,
我送你一份答礼。不过我也不保证没有任何风险。”
聂阳起身走过去,奇道:“是什么?”
“我知道的另外几处藏身地点,和洗翎园那批人的落脚处。你喜欢去查那个,
就去查那个。这几个地方没什么高手坐镇,余桐刚才也已经死在我的刀下,风险
并不太大,当作礼,恰好适。”白继羽匆匆写好,将指尖血迹擦净,重新按
住伤处,冷笑道,“也不必瞒你,你今晚要是能端掉这几个暗哨,对我来说也是
好事一桩。龙十九人手不足,起码一时半刻也没富裕来对付我。”
聂阳将黑巾重新蒙好,接过纸张把上面的绘图说明一并记在心里,顺峰镇周
围他虽然并不太熟,但这张纸上的地点,却还可以找到。
“那好,这些地方,就由我来代劳吧。”
听白继羽简单说明几句,聂阳离开地窖,将盖子放好,心中总算放下一块大
石,轻松许多。
从看到龙影香的尸身开始,他就一直担心白继羽的怒火会尽数针对他而来,
这少年不仅刀法精绝,更给他一种野兽般的感觉,心底隐约的恐惧让他觉得白继
羽某种意义上比起仇隋还要危险。
今夜之后,这个大麻烦,就该轮到龙十九和董剑鸣去操心了。
一想到那个小舅子,聂阳的额角就一阵抽痛。
若当真保不下他,就只好想办法安抚伤心的董家姐妹了。做好最坏的打算,
聂阳快步离开,向离这里最近的第一个目标赶去。
此时离天明还早,余桐等人死讯多半还未传开,正是这帮人最松懈的时候。
既然是龙十九的帮手,未来很可能也会是仇隋的助益,杀一个算一个,他绝
不嫌多。
没想到,第一处目标,就让他扑了个空。
倒不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只是还在那里的人,已经没有一个活口。
就算是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明明撤走即可,为何要杀的干干净净?心中生疑,
聂阳藏身暗处观察了一阵,确定并无伏兵在侧后,才小心翼翼的走到死尸旁边,
蹲下身仔细检查。
稍一检视,他心头顿时一宽,看那胸膛上殷红鲜亮的突起掌印,便知道既不
是杀人灭口也不是飞来横祸,而是赵阳发现了这处隐匿据点,出手清剿。
上代狼魂之中风、炎、血、独四人下手最为无情,惹上的血债也是最多,只
要身份确无可疑,这种连泄密都不够资格的喽罗,在赵阳手下自然毫无生机。
这一处隐秘性并不很强,看陈设和驻留的人手,多半是用作联络传讯,剩下
三个地方则隐秘许多,就算是赵阳,也一定没那么容易查到。
略一思忖,聂阳从一具尸体上卸下长剑别在腰间,匆匆赶往下一个地方。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