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辰一十一
“他不识字!”
“哈哈……”钱晨哑然失笑,原来不识字的,现在未必不识字……原来的玉真公主修为也不过筑基,用度虽然不缺,但也不是特别豪富,而现在的玉真公主,即便不算那豪阔身家,仅凭修为,也估计能打原来一百多个。
“好了!”玄帝呵斥道:“李白,朕请你来是写诗的,不是来查案的……”
“可我其实就是来查案,杀人,政变的……写诗只是我的伪装啊!”钱晨心中默然道。
玄帝敲了敲桌子道:“此人以邪法窃人文思,当面欺君,实在罪无可恕……高力士!”玄帝唤了身后的高力士一声,元载惊恐万分,开始奋力挣扎起来,大喊道:“陛下……陛下饶命啊!”
“陛下,臣有话要说!”
玄帝不耐的一甩袖子,与诸王贵妃径直往花萼相辉楼去了!
高力士从袖子里解下拂尘,将元载的头按在地上,问钱晨道:“太白,要不要亲自动手?”
钱晨摇摇头道:“这脏活,还是劳烦将军吧!我是斯文人,见不得这般场面。”便起身转头离去。
高力士看着他的背影摇头道:“你小子一晚上杀的人,估计比我一辈子都多,搁我这装什么呢?明明心狠手辣,装什么斯文人?咱可是慈悲人……”
高力士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将拂尘卷住元载的脖颈,缓缓收紧拂尘,元载双手抓着拂尘根根坚韧的银丝,双腿不停的乱蹬,他发出嘶嘶的声音,脸上血气上涌,憋得通红,但高力士毫无怜悯之意,随着拂尘收紧,将元载扼杀在亭中。良久,他才松开拂尘,任由元载的尸体跌倒在地,招来两个小黄门道:“送去埋了吧!埋得深一点,这怨气……也是一个妄人啊!”
转身离开沉香亭的钱晨一招手,手心浮动的暗红莲花之中多了一缕魂魄。
燕殊在旁边低声道:“要不要我去寻那鱼朝恩……”
“如今对付安禄山为先,不必自乱阵脚。”
钱晨摇了摇头,低声道。
“而且鱼朝恩应该也不是妙空,这也只是他的另一层遮掩,鱼朝恩发迹太晚,现在的地位低微,妙空就算要蛰伏,也不会选择此时对局面毫无影响力的鱼朝恩。”
他微微抬头,眼神带着一丝凌厉道:“但妙空的身份,我也有了一些猜测……”
燕殊道:“你觉得他是谁?我们是否曾见过?”
“是太监……”钱晨淡淡道:
“如今我们无暇对付妙空,以防备为先,有这一层提防就好,重要的还是破坏安禄山的图谋,只要大唐不乱,妙空就不会有机会。他的图谋要等待局面混乱起来,而我们,永远也无法和他比耐心。”
花萼相辉楼前,已经迎得皇帝入楼。
兴庆宫各处的百官、士子、和尚、舞女都云集而来,熙熙攘攘走入花萼相辉楼中。
那楼宇内,赫然是无比广大的一处空间,钱晨看到了贺知章、崔宗之、苏晋、焦遂,以及不再装醉了张旭等人,他还看到刚刚将壁画收尾,袖子上还带着斑斑墨迹的吴道子。
李龟年站在玄帝身后,对着钱晨微微点头,
梨园一众弟子好似不认得钱晨一样,拥挤在楼上,相互打扮。乐师和乐工已经罗列在屏风之后。
在富贵缠绵的靡靡之音中,满楼一张张兴奋的脸交相辉映,各人落座,一楼之中竟然容下了数十万人,因司倾国的公主身份,钱晨等人得以落座稍稍靠前,而最前方玄帝座下的两边,是太子,杨国忠和安禄山这样的近臣。
数百位梨园弟子翩翩起舞,来自西域的幻术师,表演玄奇法术,中原的道士招来星辰罗列楼顶,邀来明月,映照光明。
还有方才决出的狮王龙王,舞龙舞狮,甚至有兽苑拉来的四牙神象,白鹿,貔貅,狻猊,以及上百匹头角峥嵘,骨骼惊奇不凡的神马在楼中表演兽戏舞马。
宴会进入了极盛……
而钱晨却只是偶尔品尝几杯酒,免得撞破了自己好酒的人设,但他的一身真气,内景真雷丹气都在蕴养鞘中的有情剑。在那鞘中,真元如水一般,一遍遍的洗练剑光。
李龟年捧着琵琶,却是一件强横的法器,他坐在玄帝旁边,闭目养神。
那数万梨园弟子,除了正在场上表演的,其他人往来穿梭,有的准备乐器,开始最后的调音,有的在拉筋伸腿,开始舞蹈的热身准备。
马上就要到每次仪典盛宴的固定法曲——霓裳羽衣曲了!
因此她们的准备,也丝毫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只道是玄帝对这次千秋宴看的极重,她们也都有点紧张罢了。
贺知章已经不喝酒了……
吴道玄却一杯接一杯。
王维凝视着钱晨等人,眉头紧皱,眼中有一丝极深的疑虑。
岑参混在人群之中,左右张望,看着钱晨等人目中有迟疑,有紧张,有不顾一切的绝然。
太子身边的李泌,眼帘低垂,就连太子几次和他说话,都反应迟钝,李亨关切的问:“李泌,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李泌拱手道:“不敢劳烦太子操心!”
杨国忠陪着玄帝说话,安禄山扭动着胖大的身躯,表情一脸恭顺。
青龙寺,兴善寺的和尚们诧异的看见,他们的竞争对手,玄元皇帝庙等各处宫观的道士们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法力和精神都提到了最高。
明尊 第九十五章千歌万舞不可数,霓裳一舞动长安
又一道玄帝身边的目光投向钱晨,钱晨转头过去,却是梅妃江采萍,她脸色平静,对着钱晨微微一拜。她俯身的幅度很小,并未引起身边玄帝的注意,因为相比贵妃,梅妃人如封号,总是如梅花一般端庄安静。
贵妃艳丽的如同牡丹一般张扬,宫中的明媚女子,在她面前皆黯然失色。
因此,安静淡雅的梅妃才会得了玄帝的宠爱。
但这不意味着这一幕没有被人看在眼里,一直关注着梅妃的太子,就敏锐的注意到了这道看向钱晨的目光。其中也有方才发生在沉香亭中一番波折的关系,但在太子眼中,李白仍旧是那个写诗不错的白身士子而已。
对于他巩固地位,没有一丝一毫的帮助。
“那个李白是什么来历?”太子对身边的人问道。
他身边都是一些年轻有为的官员,太子有开府之权,东宫就是一个小朝廷,因此他的班底积累深厚。李唐的太子难做,但也势力极大,玄帝在做临淄王的时候,唐隆政变杀了韦皇后,拥立自己的父亲李旦为皇帝。
在太平公主掌控魔道,权势最大之时,玄帝又发动先天政变,铲除了太平公主。奉李旦为太上皇,自己登基为帝。
乃是历史上,绝无仅有发动两次成功政变的太子。
李亨虽然不如玄帝做太子之时,广结豪杰,朝中势力极大,但也羽翼丰满,麾下有许多年轻官员投靠,甚至和宰相杨国忠斗得有来有往。
很快就有人回答道:“不过是一个白身士子,连进士的功名都没有。据说是剑南道的人,前些日子才来长安,得了裴旻的引荐,写了一首《玉真仙人词》,讨好了玉真公主,才得了公主看中,能见得了陛下!”
“没想到此人是真的疏狂,陛下面前也如此放纵!”
“词臣狂生便是如此!”李亨皱眉道:“他为梅妃写过诗,也给贵妃写过诗……如此钻营,想来也是要求个功名的。即有功名入世之心,又改不了那套狂生脾气,蔑视权贵……他给东宫投过行卷吗?”
太子府少詹事回忆了片刻,低声道:“未曾!”
李亨越发看轻钱晨,摇头道:“此人纵然仗着诗才能讨个官做,那也是做个翰林就到头了!”
李泌在旁边没有说话,虽然太子示意过他,但他还是选择了保持沉默,李亨实在想不出来,这李白究竟有什么才华,竟然让自己认为有大才的李泌如此看重?
此时杨国忠也在问起关于钱晨的事。
他面容清瘦,声音慢腔慢调:“李白,是不是就是昨夜杀了我在长安四成布置的那人?”
他身边的虢国夫人眉毛微挑,眉心上贴的花钿灵光颤动,她低声娇笑道:“你不是说过,那其中一位露了面的大汉,很像那剑客裴旻吗?此人诗剑双绝,昨夜大慈恩寺那剑光当空三千丈,杀的你一应门客尸骨无存的,可不就是那股剑意?”
“而且,太真很注意他。”
“能得太真注意的,当不可小觑啊!”
“昨夜那事,应该是司马承祯闹出来的,今早他出手刺杀了安禄山!”杨国忠幽幽道。
虢国夫人猛的睁开眼睛:“他失败了?”
杨国忠冷笑道:“你看那安禄山,像是受了伤的样子吗?”
“道门天师出手都奈何不得他,看来传言他快要证得阳神的事情,应该是真的了!”虢国夫人低声道。
杨国忠叹息:“关于长安大阵的谋划,当是被道门发现了!所以昨夜他们才出手屠了长安那么多的寺庙。安禄山入京,司马承祯居然直接出手。而这李白,也应该是道门的人。”
杨国忠那边看了钱晨几眼,也就不再关注,虽然修为不错,但比起安禄山,太子李亨,杨太真,乃至司马承祯这般能左右局势的真正棋手来说。也就是个棋子罢了!
甚至司马承祯因为刺杀安禄山不成,玄帝召见又不来。
已经隐隐边缘化了!
杨国忠看见在这一局中,道门的棋子都落尽了。他们破坏了自己在长安的布置,甚至出手刺杀了安禄山,但也因为这次出手,司马承祯重伤,更引来玄帝的问责。
司马承祯都跑了!道门还能有什么暗手?
“这次安禄山来长安,最好把他留在这里……离开了河北三镇,他就是蛟龙离水,虽然凶狂,却能被我们慢慢消磨凶性,最终铲除。此魔是我们控制魔道,最大的阻碍!”
“他一日不除,我这天魔执宰之位,便一日不稳!”
“太子怎么办?”虢国夫人冷笑道:“太真没有孩子,所以并不想除掉太子,但太子羽翼丰满,再不动手,就该是太子动手铲除我们了!”
“不急……”杨国忠道:“陛下春秋正盛,太子羽翼越丰满,就越危险。我们只要给太子压力,他就会给陛下压力,待到陛下动手剪除太子羽翼的时候,他才会真正的急躁起来。”
“当年武三思是怎么逼李重俊的?”
虢国夫人皱眉道:“逼他造反?”
杨国忠微微点头……他们并不觉得今晚的千秋大宴,会有什么特别的。
安禄山已入长安,这头毒龙离开了自己牺身的深潭,杨国忠忙着应付太子挑拨他们两相斗的阴谋,同时又在想方设法,将安禄山陷在长安,慢慢困死这条毒龙。
先将安禄山和河北三镇隔绝,然后将他困在长安,再下手剪除他在河北三镇的心腹和羽翼。
那时没了爪牙的安禄山,还不是任由他如何摆弄?最关键的就是叫玄帝猜忌安禄山。这便是杨国忠的谋划。
宴中,还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钱晨,安禄山朝他这边看了几眼,心中莫名有些不安,但他顾忌的,始终是未曾露面的司马承祯,钱晨实在太不起眼了。一个没有来历的新秀,在长安唱了两声,就想入那些大人物的眼,也着实困难了一些。
如今,除了隐藏在暗处,如同毒蛇一般准备抽冷子给他来一口的妙空,没有人知道钱晨出手的那一刻,将会掀起怎样的狂风骇浪!
八月初五,洛阳,戌时!
司马承祯离开长安后,飞遁过夕阳最后余晖洒落的原野,他掠过泛起红色浑浊,宛如血水一般的长安八水,就连巍峨耸立的千古潼关,都对他打开了一部分禁制,在军中道门势力的掩护下,司马承祯悄然度过了潼关,在戌时初刻,赶到了洛阳。
珈蓝寺内,老住持等了大半天,见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才开始收拾吴道子走后留下的棋盘。
他一边捡起棋子,一边叹息道:“吴道玄果然没有回来!”
“这盘棋,看来是真的下不完了!”
老住持听到身边传来细微的声响,但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因为一番奔波,牵动了伤势的司马承祯。
老住持见状,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号才道:“天师夜里来访,是有何事?”
司马承祯低声道:“我要查看白马法界封印下的天师法印!”
老住持叹息一声:“天师请跟我来!”
白马法界之中,倒骑着驴的老人骂骂喋喋道:“那群死贼秃,镇压九幽裂隙的,明明是我们道门的天师法印,他一群佛门贼秃,仗着在洛阳根深蒂固,信众极多,便将封印据为己有,还开辟了一处佛门法界。”
“搞的我们查探封印,居然还需要他们同意!”
“司马小子传来的警示,说这次魔劫波及极大,很有可能让两京陷落,还说洛阳佛门被魔道渗透了大半,如此危言耸听,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实。还要劳费我老人家,以太乙天遁之法,潜入白马法界!”
毛驴行至一处净土,那净土之中佛光处处,四大天王把手四方门户,内里无数神佛禅唱,天花,佛光,祥云将法界映衬的一片光明,没有丝毫污秽。
张果遥遥观望,抓着胡须道:“明明一派祥和,哪有半点魔道渗透的迹象?”
他刚说这话,便眉头一皱道:“不对……”
八月初五,长安,亥时!
李龟年向玄帝禀告道:“陛下,臣重新编排的霓裳羽衣曲,更接近了天宫紫云曲的原貌,定当给陛下一个惊喜,这般天宫舞曲,才能为陛下庆贺长生!”
玄帝笑道:“李龟年啊!李龟年,你消息藏得真严,连朕都没有听到一丝风声。不过太真欲借霓裳羽衣曲为我献舞,比一比惊鸿和公孙大娘的西河剑器,这骤然换新曲,可合适?”
李龟年道:“紫云曲与霓裳羽衣曲区别并不大,以贵妃娘娘的悟性,驾驭定然不难!”
李龟年趁机提议道:“而且臣和李白做了清平调,可以为贵妃出场做序曲,融入霓裳羽衣曲中。届时命公孙大娘做剑舞,李白以诗应之,唱清平调,然后由娘娘出场,共舞霓裳,定然精彩绝伦。”
“那首云想衣裳花想容为开篇吗?”玄帝音乐素养极高,也善于欣赏,闻言微微点头道:“只是没有编排过,配合上不要出了岔子。”
李龟年闻言俯首道:“臣以头担保,绝不会出岔子!”
花萼相辉楼上,一众梨园弟子鱼贯而出,两千位乐工乐师罗列花萼相辉楼的正殿两旁,宁青宸将八卦云光帕化为长绫,系在了紫霞宝剑的剑柄上,她抽出长剑,贴身收藏,伴随梨园子弟徐徐进入正殿之上。
只见三百梨园女伎,手持宫中利器,长剑寒芒烁烁,锋锐之气扑面而来。
宁青宸一身红色长裙,服饰华美至极,她身边是梨园两位最杰出的女伎迎娘、阿蛮,除此之外,还有一位歌声激越清亮,来自平康坊的歌姬念奴。此时花萼相辉楼中万众喧隘,熙熙攘攘,甚至压倒了乐声。
念奴执板当席,一声激越开嗓,声出朝霞之上,压倒了四方噪杂。
这时候霓裳羽衣曲的前奏才徐徐开幕……
明尊 第九十六章刺安,诛魔!
随着霓裳羽衣曲开场,钱晨等人的耳边终于响起了轮回之主的提示声——“轮回者已完成主线任务一:前往长安,参加玄帝千秋之宴。奖励功德五百点……”
“开启主线任务二:活下去,在长安城存活七日……”
“完成隐藏任务前置——调查长安神都大阵的隐患,开启可选支线任务二:救世。阻止安禄山打开长安城下的九幽裂隙,完成任务奖励道德五百点;阻止安禄山打开洛阳城下的九幽裂隙,完成任务奖励道德五百点。”
“支线任务三:诛魔——斩杀通法境界魔头,奖励功德五点;斩杀结丹境界魔头,奖励功德五百点;斩杀阴神境界魔头,奖励一道德;斩杀阳神境界魔头,奖励二十道德……斩杀天魔将主安禄山,奖励五百道德!”
还有独属于钱晨的任务提示:
“支线任务一,因缘任务开启,完成青莲剑仙李太白应身因缘,奖励《青莲剑典》!”
而在燕殊耳中,则是另一个因缘任务:“完成剑圣裴旻应身因缘,奖励《剑术手札》!”
宁青宸持着紫霞宝剑的手微微一颤,她也获得了公孙大娘的应身因缘任务,奖励则是《浑脱剑器》、《西河剑器》!
钱晨眼前仿佛浮现了一张狂狷不羁的面孔……
耳道神悄咪咪的沿着司倾国的衣襟,爬上了她的肩头,司倾国紧张的握紧了双拳,袖中那把银色短刀,已经滑落到手心。
它瞪大眼睛,看到宁青宸身着彩衣,在数百舞者的拥簇之中,平平抬起长剑。
剑光婉转,带着她的身体飘了起来,珠袖挥舞间,剑光寒芒在那一团彩云一般翻转的舞蹈中穿梭。这一刻,柔美的舞蹈与凌厉的剑光同时迸发,剑光纵横之间,身法之灵动轻盈,好似天上不断变化的云彩,却又夹杂着凌厉致命的剑光。
她旋身一转,身上的彩衣如云霞一般,带着霞光的飘带漫天飞舞。
这时候,花萼相辉楼中的近万乐师横笛竖萧,击钟打磬,筝声奋起……一众梨园弟子,徐徐来到殿上,她们踩着脚下的青玉砖,衣带环佩髻坠步摇,摆荡摩挲,发出金玉相撞的清脆声响,空灵入耳。
这是霓裳羽衣曲的散序六奏,原本此节,一众舞者未曾动衣。
但为了配合刺杀,李龟年将公孙大娘的剑器舞挪到了这一节。
他亲自抱起琵琶,来到了殿堂下,这是定音琵琶,是为紫云曲阵定下阵基。但凡阵法布置,皆要选择浑厚不变,难以动摇之物为根基,自古阵基皆以坚实浑厚为要。
但音乐偏偏是世间最为飘渺,难定之物。
以飘渺无常的音乐,去布置环环相扣,一丝细节都错不得,尺度严谨的阵法,其中的难度可想而知。
除了李龟年,雷海清等修为高深的音修,弹奏音准,为这数万乐师乐工定音之外。还有钱晨以魔道天魔万幻曲中的道理掺杂,才勉强布下了紫云曲阵来。
无形无色的音阵已经布下,那汇聚数万人的滔天法力,竟未激起殿中的阵法禁制一丝一毫,就如同这数万人合力的庞大法力,已经散入了虚空化为无形一般……
李龟年将众人弹奏的音准定下,才开始另起一段前奏,他左手把着琵琶,右手在五弦之上,挑、抹、钩、剔、打、摘,铿锵带有杀气的旋律,惊动了正在如痴如醉欣赏宁青宸剑舞的玄帝。
玄帝皱眉道:“这李龟年,明明说的是弹奏清平调,但这调声哪有清、平,分明是用了先前那首将军令的旋律,掺合了秦王破阵乐的鼓点……这般杀气太重,如何配合得了那清平调三首?”
这时,座下的钱晨拔剑起身,他伸出手指,一抹有情剑光,寒刃出鞘。
他踩着面前的小几,飞身纵往殿上,剑光起落,矫健如龙。
钱晨身边的年轻官员,正在觥筹交错时,手下小刀飞快的切割案几上的羊肉,切下薄如蝉翼的一片,在碟中的茱萸上一沾,飞快的送入口中,闭上眼睛感受那灵兽玉角羊肉,在舌尖上飞快的化开的美味。
恍惚间,他仿佛察觉到身边的人突然站了起来。
这时候他才睁开眼睛,看到钱晨携剑上前,闯入霓裳舞阵中的身影,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玄帝早就得到李龟年打招呼,此时倒也并不意外。周围重臣看到玄帝脸色如常,也并未有什么举动制止,大唐宽和开放,气氛到了,就算有人莽撞一些,这些大人物也只会一笑了之,并不放在心上。
在万国使节,长安百姓长者,王公权贵面前,钱晨施施然走向了玄帝……或者说玄帝右手下首的安禄山面前。
他弹剑长歌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宁青宸轻轻抬手,紫霞剑划出一道难以形容的虹光迤逦而起……
安禄山也看见了钱晨朝着他而来,但他只以为是李白向着皇帝而去,虽然此时钱晨手上有一柄长剑利器,甚至那点点寒芒,显示此剑本质的不凡,但并没有人把这区区一柄长剑放在眼中。
这里是兴庆宫,整个长安神都大阵禁制最为严密,威力最可怕的三处禁地之一。
必要时能汇集整个长安的力量。
莫说是一把神兵,就是元神真仙来了,玄帝也能谈笑自若。
而钱晨敢出手,在那玄帝身边,至少有十位阴神大修士的眼皮底下对玄帝出手,那才是不知死活!
玄帝以为钱晨是朝着他走来的,他所吟唱的那一首诗侠气四溢,充满了长安豪侠游侠的不羁气息,让早年也曾浪荡过的玄帝很是回忆了一番,自己的游侠生涯。
但很快,玄帝就发现钱晨的目光并非是看向自己,而是看向……
安禄山!
迤逦而起的剑光旋身一转,在花萼相辉楼半空一折,回身旋斩……这一刻九道剑光分化裂空破月,斩却星辰,将术士幻化的星辰明月一并斩去,这一刻,耀眼的剑光夺去了那些虚假的日月星辰的光华。
大唐繁华象征的天下第一楼中,宁青宸居然朝着玄帝,挥剑而去,座上数十位朝廷大员,重臣元老齐声大喝道:“大胆!”
“放肆!”
这一刻绽放的剑光,如此动人心魄,在刺出的那一瞬间,似乎整个天地都为之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根本没有人来得及考虑这般剑光,是不是只是一重障眼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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