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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尊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辰一十一
只是这么一张狼皮,就抵得上整座藏剑阁了。
老仆心中那一丝若有若无的优越感,顷刻之间荡然无存,心中竟然升起一丝理所当然的感觉,能与自家公主为友的,当是这般有手笔的人物吧!
这时候,有侍女来报:“管家!新安,新安公主又来了!”
“司马道福?”老仆眉头一皱:“她又来干什么?”
“小道长,可暂歇着。我等且告退了!”他匆匆一礼,便要离去,钱晨却唤住他道:“这里不忙,我先去跟你去见见师妹。”
钱晨来到白鹿堂的内堂,司倾城正心情不好的撕扯着一盆牡丹的花瓣。
紫红色的花瓣撒了一地,她却还在揪扯,看到钱晨来了,才匆忙把花盆藏到了身后。
她站起身来道:“师兄在路上可耽搁太久了!明明一早就答应来建康找我,我却听说师兄在路上,还在广陵郡闯入了一回太上楼观道镇魔之地?”
“那可是师兄师门楼观道的前辈遗留?”
钱晨摇头笑道:“都是骗外人的!”便把自己开辟雷海,发现魔穴,把魔道之身葬入其中,留下种种布置蒙骗那几大世家的事情说了。
司倾城眼睛闪闪,瞪大如猫,兴奋道:“伪造前辈洞府,骗人进去,居然还能这样?我神道法身尚未大成,不然我也可以学师兄那样,给自己修坟!”
“出了轮回之地,师兄布局葬了自己魔道之身,也骗那金雷两家闯了一回,还北上建康,沿江而下,护送那张怀恩,与世间年轻一代,最富盛名的几位修士大战一场。经历好生丰富……唉!我却在这建康城里,每天要么修行,要么厮混在那些世家女眷当中。”
“茶宴花会……无聊死了!真想早一些开启轮回任务!”
钱晨摸了摸下巴,突然道:“虽然开启轮回任务,要随着轮回之主定下的时间。但若是想参与一二,却并不难。师妹可知道,这建康城中除了我们,还有一队轮回者……”
司倾城惊讶抬头,听闻钱晨把路上元皓等人的事情一一告知,还说了自己的猜测。
“元皓等人的轮回任务,估计和孙恩,晋庭的纠葛有关,师妹应该知道,有轮回者的地方最是多事。近日建康必有乱子!”
“师妹可有什么发现?”
司倾城闻言皱眉道:“这建康没有几天是无事的,但都是一些小小风波,不是什么大乱子。论起来,就属我那几个表兄斗得最热闹。”
“师兄应该知道,我那位皇伯父上面有老祖压着,外面有世家震着,两头受气,权威不大。他子嗣也弱了些。因此这一代的皇位传承有宗子制度。”
“为了抗衡世家层处不穷的俊杰,皇室在司马家宗室之内,选取最为优秀的几位,立为宗子,倾力培养。这一代已经有八位宗子,相互之间,斗得不亦乐乎。”
“在加上王谢两家年轻一代最为优秀的两人陆续入京,建康这段时间可热闹得很。就连王衍那个老东西伤势都恢复了,这几天正忙着赴宴集会,品评天下人物呢!”
司倾城一副头疼的样子,抱着脑袋委屈道:“我就是因为前段时间挑了王家的几个后辈,显露了一些实力,如今屡屡被那些人骚扰。”
“新安公主到!”楼前传来通报声。
司倾国愈发可怜,抱着脑袋道:“对,就是我这小姨跳得最欢。她不知怎么,说动老祖出手,逼迫王献之与郗姐姐离合,让她嫁给了王献之。”
“入了王家门第后,她不知是心里有愧还是为了表现,常常为王家说话,俨然以王家女主人自居。”
“她来找你何事?”钱晨可不觉得一般的事情,能让他这位师妹如此头疼。
“做媒!”司倾城愈发气急。
她托着腮,撅着嘴,气急败坏道:“我跟王龙象有仇啊!她却看我我有个公主的出身,身份高贵,能和王龙象对拼几招,修为也不差,就觉得我们两个是珠联璧合。”
“小十六啊……”新安公主人还没到,屋外就传来了她的声音道:“休要恼怒,世间配得上十六身份的,寥寥无几,我们世家女子,所求的无非是嫁一个好夫家罢了!“
“昔年并称双壁的谢道韫、张彤云,不也嫁了王顾两家?说起来还未必有我嫁的好!”
“王凝之没有他兄弟成器,顾家的门第也不太高!”
“王龙象虽然名声极大,为世家这一代领袖,但他同辈的世家女子,并无什么出色之辈,王家长辈虽然希望他娶一个大家闺秀,但我听闻他却是有些不屑那些只懂诗书女红的女子的!”
“小十六,你修为不差几位兄长,他除了你,哪里还有合适的?要是你愿意,我去和王家的长辈说,他们不敢不给我这个面子!”
新安公主迈入内堂,却看见了钱晨坐在那里,双手端着茶杯一脸无辜的样子。
好在钱晨看起来连嫩,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
因此新安公主才只是柳眉一皱,出言极不客气的问道:“你是谁?为何在小十六这里?”
钱晨微微点头道:“在下钱晨,与司师妹乃是同辈道友!”
“师妹?”新安公主上下打量他一番,道:“吴越剑阁这一辈延陵吴家、吴越钱家的杰出子弟,也有几位,但似乎未曾听说过你?”
“我并非吴越钱家子弟!”钱晨也是无奈,这怎么跟那个管师姐一个调调?
“《氏族谱》中能叫人看上眼的,就只有彭祖之后,吴越钱家的一支。莫非你是寒门出身?”新安公主更不客气了。
真是,越来越像了!连流程也一样……
若是说区别,大概是那新安公主比起管师姐来,底气更足,口气也更大。
俨然除了吴越钱家嫡系,其他都不放在眼里。
新安公主本名司马道福,也有结丹修为,但不过丹成中品。
结丹四品的根基,说起来实在不被钱晨放在眼中,但看在倾城师妹的份上,他还是应付道:“我连寒门都不是,出身只算乡野俗人罢了!”
新安公主的眉目间已全然冷淡,她靠在榻上,淡淡道:“小十六,你结交的朋友,可是越发不上道了!”





明尊 第六十七章松江鲈鱼,一世龙门
这话钱晨并不以为意,司倾城俏脸上却浮现一丝冷意,平静道:“小姨此次来,便是与我说这些的吗?”
新安公主看到司倾城脸色不好,她也不敢得罪了自己这个侄女,连忙道:“好……小姨可以不管你这些,但是十六你可得收敛一点了,不可再为那些小事,冒犯了王家的族老前辈。”
“你可知我昨天去见王衍前辈,说起你时,他说了什么?”
司倾城冷笑道:“左右也不是什么好话!”
新安公主叹息道:“我提起你时,也说起了王龙象,王衍前辈却说你和谢道韫之流,既不复得,且小如意,亦好生事,酷非所须。岂能配他家龙象?正如彤云、道茂,最佳……”说起郗道茂,她的脸色也不好看。
司倾城一拍桌案,袖中的银蛟刀滑出,钉在了案几上。
她俏脸微寒,怒骂道:“这个老东西竟敢这样说,我要砍了他的狗头!”
吓得新安公主花容失色!
司马道福连忙道:“十六且不可枉为,你是大家闺秀,在外人面前喊打喊杀的像什么话?”她说着还瞥了一眼钱晨,心中暗恼他怎么那么不知礼数,还不退下?
司倾国闻言也回头看了钱晨一眼,微微有些脸红,钱晨只当没看到她先前的失态的样子。
新安公主又来劝道:“王衍前辈德高望重,号称一世龙门,他出口数语,便可定人一生清誉。我已经替你向前辈告过罪了。你听我的,切不可再这么不知天高地厚了!”
“先前那个钱……”新安公主说到这里,突然回过神来,转头看向钱晨,指着他道:“先前你就是为了维护他,才在大庭广众之下,顶了王衍前辈的面子?”
钱晨微微笑道:“正是钱某!”
新安公主恼怒道:“你一介散修,动辄杀人夺宝,上门行凶,行事如强梁盗贼一般,没有规矩。还连累了十六被王衍前辈不喜……怎么还有脸上门来?”
“十六,你的闺誉不要了吗?”
钱晨淡淡道:“王衍是什么东西,也配评论我?”他平静抬头:“司师妹天人般的人物,更非他可以妄言置评。”
钱晨冷冷一瞥新安公主,道:“公主纵可自轻,又何必沾染我家师妹?”
新安公主气的胸口起伏,浑身颤抖,她指着钱晨说不出话来,也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转头对司倾城道:“你出口维护,折节下交的,就是这般人物吗?你这样,果如王衍所说,配不上王龙象!”
“司马道福!”司倾城怒了。
“我司马十六所交朋友,皆是绝顶人物,在这世间,我也不觉得我需要配的上任何人。道友相知交心,意气相投,纵然是江湖游侠,田中黔首,只要我看得入眼,皆可以是朋友,有何贵贱之分?”
“钱师兄是我道友,而你司马道福,不过是一个亲戚罢了!”
新安公主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她胸口剧烈的起伏,几乎说不出话来。
钱晨却面色平静,只是将手放在了天罗伞的伞柄上,他微微抬头,脸上看不出半点杀意,只是淡淡道:“王衍说过这话吗?”
新安公主不知为何,竟然从他身上感到了一股犹如海面一般平静不见起伏,但深邃之处,又隐隐让人恐惧的感觉。竟然一时难以回答。
门口的老仆躬身道:“王衍前日里,却有此言。”
老仆看了一眼室内,司倾城怒容未散,新安公主且惊且怒,而钱晨脸色却不见什么起伏,十分平静,老仆只能俯身回答道:“王衍昨日在清谈之时,曾言说:龙威如神,神象大力,龙象本非凡物,岂能徬与蒲苇贱草!”
司倾城难得露出一点黯然的神色,钱晨知道她并非在意王衍的几句废话,而只是伤神与一些回忆。看师妹眼中的那一点伤感,应该是这句话,让她想起了一些什么。
老仆低声传音道:“夫人讳菖蒲!”
钱晨握住了身边的有情剑柄,平静道:“师妹不用理会那等世家废物……回想起来,师妹好像跟我提过,你庄中曾以紫纹龙牙米和四月的青梅酿酒,燕师兄还曾经馋过,不知这附近有什么吃食,能配今年的青梅新酒?“
司倾城抬头转眼忘去了那等不快,笑道:“说起来,若能得师兄几枚灵丹化入酒中,便算一切足以。”
新安公主却突然出声道:“佐酒之食,江左当属四鳃鲈鱼第一……”
钱晨笑道:“哦?那从何可以购得?”
新安公主面露讥讽,笑道:“四鳃鲈鱼倒是不少,在这大江之中都有洄游。但世间真正绝品的鲈鱼,乃是吴松江中松江鲈鱼,其银鳞而巨口,有龙血。但此物只在苏州有,其他地方难活,苏州距离建康约有千里。”
“昔年仙人左慈于曹家宴中,垂钓于堂下鱼池而得十尾。阁下可能得之?”
说罢她笑道:“不过我倒是知道,王家却有此鱼,乃是以一口金鳞灵泉养之,饲以龙血,每年能得百余尾。品质更胜于松江……”
钱晨微微点头,道:“我去买来!”便起身离座,走出内堂,一旁的老仆忙道:“秦淮河中也有鲈鱼,我去命人张网!”
钱晨笑着推拒了。
“秦淮鲈鱼虽好,但不是龙血!”
说罢,他便张手发出一道飞符,火光一跃而起,闪动间便消失在夜空……
乌衣巷中,崔啖坐在庭中,满座都是世家子弟,几位老者在上手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崔啖翻着面前的一叠四腮鲈鱼,颇有些深思不属,魂不守舍的感觉。
与那世家之宴熙熙攘攘的热闹,有些格格不入。
王家背靠秦淮,房舍连绵约有数十倾,但说起来并不比司倾城的庄园宽阔多少,但乌衣巷身在朱雀桥边,乃是建康城中极为便利的所在,路通皇城天街,两家所在却鸟鸣清幽,往来绝无白丁。
此时庭院中传来阵阵丝竹之声,王衍坐在上首主位,对着曾经与钱晨同乘一船的桓姓老者,频频举杯道:“桓兄受累了!凝之无状,冒犯了桓兄!”
桓姓老者双手捧起酒杯,笑道:“叔平笔画拦江,当真不凡,非同俗流!”
王衍哈哈大笑,他袖袍宽松,穿的松松垮垮,登着旧木屐道:“凝之虽秀,但处众兄弟叔伯中,依旧如瓦石在珠玉间。献之岩岩清峙,壁立于仞。羲之神姿高彻,如瑶林琼树,自然是风尘外物。”
“龙象形似道,而神锋太俊!此三人,乃真王家三代人杰……”王衍手持白玉柄的拂尘,说到此处随手一扫,归拢到臂中。
桓姓老者微微点头,心中却想起了在大江之上,见到的那个骑着白鹿的道人。
“说到世间人杰,此人应该也在其中吧!”
但他心中如此想,口中却并未说出来,因为他知道王衍固来看不起寒门子弟,非氏族风流,不入他眼,虽有一时风采,但为人也颇为偏鄙。
这时候,有人提到司倾城道:“十六公主不过弱冠女流,却不想有这等修为,若是男子,却当为司马宗子,今日的司马八龙便成了九龙了!”
此言一出,便有人附和道:“正如昔日令姜、彤云两位仙子,不逊于男儿风华!”
王衍闻言却放下酒杯,冷笑道:“无非是依仗外物,成不了什么气候!”
又有人笑着提起新安公主想跟王龙象做媒之事,王衍更是狂性发作,一泼酒液横肆道:“蒲苇岂能配龙象?”
下方的崔啖微微皱眉,若非兄长在身侧,几欲拂袖而去。
这时候,一道火光飞到他手中,化为一枚黄符,他兄长崔琰回头道:“小弟,又是谁来唤你!不是他连这点小事都关心,而是此刻崔啖的神色颇为奇异。
他凝视着手中飞符,满脸惊色!
“钱师兄来信问我,王衍在哪里?”崔啖并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头,看了座上颇有名士风范的王衍一眼,又低头看了一眼飞符。
“还问我哪里能找到四腮的松江鲈鱼?”
崔啖又看了一眼面前被自己翻烂了的鲈鱼,在飞符之上留下一点神念,随即放回。
一道火光纵越长空而去……
他看着手持白玉拂尘,谈论玄理,信口雌黄的王衍,心中不知为何悄悄的兴奋了起来,嘴角露出一丝‘你也有今日啊’的笑容。
崔琰不解的盯着弟弟,总感觉这笑容之中,不怀好意。




明尊 第六十八章掌掴老朽,以发代首
朱雀桥边,此时尚无野草花!
王谢两家的门第,皆以鲛人明珠照的通明,那明珠之中似有禁制,令光下的任何事物,都难以隐匿行迹,能破江湖术士的隐身法术。
青石以水洗磨,铺列在脚下,钱晨踩着青石,感觉脚底微微冰凉。
他持着天罗伞,缓缓走过朱雀桥,桥上重楼飞檐上停留的两只铜雀,正歪着脑袋盯着他,钱晨一步一步度量石桥,看到那两只铜雀,却也微微一笑。
这装饰著两只铜雀的重楼乃是谢安所建,钱晨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这两只铜雀,是仿了曹魏之时的上古灵宝铜雀所炼,能窥破隐形之法,洞察善恶人心,发九音,舞宫商,亦是两件品质不错的法器。
寻常的刺客,只怕都过不了铜雀桥吧!
钱晨微微一笑,在经过重楼的时候突然回头,放开心中魔性,看了两只铜雀一眼!
啾啾!
两只铜雀吓得羽毛纷飞,奋力拍打着翅膀,四下乱飞,甚至撞在了一起,犹如无头苍蝇一般胡乱飞舞,楼上飘落下来几根铜羽,钱晨转头回去,继续往乌衣巷去。
留下两只铜雀在他身后,将头埋在翅膀里,瑟瑟发抖,甚至连开口报警都不敢。
王家府邸门口朱门紧闭,门内有数十气息沉凝的庄丁把守,最差也是练气境界,打磨肉身有武艺在身的好手,整座王府更是禁制重重,一步一禁。
朱门的两只兽首铜环,犹如韦家一般,都是法器,其上宿栖着两只神祇,乃是白虎之神,神力已经入了品。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王家世代簪缨,不知出了几位宰相,有入了神道,得了册封的门神守卫,比起人间官僚来更显底蕴,不愧是当世郡望之中的第一世家。
钱晨来到门口,只对那两只白虎铜环淡淡道:“开门!”
两只白虎战战兢兢,右边的那只大着胆子道:“尊神,不是我不给方便,实在是……”钱晨魔性显露,看了它一眼,白虎便一声不吭,铜环上流出了点点血迹。
只听咔哒一声,门闩落下。
两扇朱门自开,白虎门神这里还是动了一些小心思,打开的并非是常用出入的侧门,而是有时数月都不会大开的中门,门内因此也传来庄丁的询问道:“什么人?”
钱晨踏入门中。
王家门槛虽然高,但钱晨的腿,倒也能抬得起来!
看到十分陌生,不是府内任何一位少爷的钱晨,几位庄丁顿时警惕起来,手中长棍已经提起,钱晨伞尖一点,灵光透出,将几人身形禁制。
暗中潜藏,几有结丹境界的王家供奉,发须皆白,乃是王氏的家生子,他修为竟然不差,与金雷两家的许多长老相比,都犹有胜之。但他才刚想激发阵法禁制,便看见钱晨伸手打了一个响指。
无音神雷悄然渗入,让他四肢百骸之间,都涌动着一股无形的阴雷劲力,连眼皮都无法眨动一下。
钱晨就这般从他眼前走过,穿过画廊,他弹指连连,看到人影便是一发无音神雷送过去,堂堂王家世胄,竟被他如入无人之地。
穿过一步一景,重重叠叠的园林,钱晨往飞符火光发出的那座小院而去……
院中灯火通明,其下高朋满座,王衍举杯高声道:“今日良朋满座,崔大‘清河道广,内秀明光’,当为如今将要结丹,若能丹成上品,当为下一代神州二十八字之一!”
崔琰举杯微笑,风度儒雅。
“崔二也筑基一品,大有可为,只要不结交匪类,当属我世家一流人才!”
崔啖被众人目视,依然谈笑自若,只是微微回头看向身后的院门,王衍兴致颇高,他身旁的桓祎欲想要捧一捧他,高声问道:“昔年武帝问王安丰的一句话,今日我也要问一问夷甫……”
他正色道:“当世何人能与王龙象相比?”
王衍知道他用的是自己的典故,大笑道:“当世无人能于龙象相比,应从古人处去寻!”
却听远方有人淡淡道:“何物老妪,竟生此辈!然误天下苍生者,必此人也!”
“此等废物,也配品评天下人物吗?这对天下英杰是何等轻贱!”
王衍手中酒杯落地,铿锵一声,发出刺耳的铜声,众人闻言大惊失色,不知道是谁敢如此讥讽当世王家,纷纷回头,只见厅堂之下,一个身影持伞从远处缓缓而来。
崔啖面色一喜,刚要出口呼喊,却念头一转,想到钱晨此时的身份或不宜暴露,便未曾开口。但他身边的崔琰还是察觉了,暗中准备出手相助,等王衍开口之后,激他一激,使其不好出重手。
王衍看到那少年道人的面孔,面色一沉道:“黄口孺子,我不与你计较。赶出去!”
宴中的几个侍者匆忙拥上去,想要将钱晨拉下去。
钱晨天罗伞甩出,横飞击打在一众家丁侍者身上,登时几人高高飞起,摔落到四五丈外。他径直而上,右手前伸,脑后内景真雷丹的丹气犹如滚滚雷霆,化为大手探出。
先天一气,化为擒拿!
丹气大手犹如掌覆天地一般,将浩荡宇宙,一掌囊括,犹如青玉一般的巨手朝着王衍压来。
王衍从未想过,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动手,他崇尚清谈大道,对于神通斗法,殊为不熟练,一生也没有几次和别人动手的经验。
乃是阴神之中,货真价实的废物。
这一刻,面对先天一气大擒拿的压迫,他一身真元竟然被慑住,难以行动。还是他身边的桓祎又所急智,一挥杯中之酒,化为浊浪拍出。
而那位结丹的桓姓老者,看清了钱晨的面孔,心中也是焦急,连忙道:“道友不可!”
一道如火云光从顶门窜出,火云喧嚣滚滚,蕴藏极重的煞气。两人联手总算微微阻了一下钱晨的擒拿大手,叫王衍没有当场出丑。
钱晨冷笑:“谁是你道友!”
说罢甩袖一挥,流云飞袖拂动之间,击破了那浊浪,打碎了云光,桓祎与身旁的桓姓老者身形巨震,陡然飞出,摔落在台下的石阶之上,口吐鲜血不止。
他们一身法力都被震散,若非钱晨不愿轻易杀人,早就被收入袖中,随着袖口一抖,化为飞灰了!
王衍终于腾出了手来,背后玉光显化,一座龙门拔地而起,牌坊之上仙光升腾,竟然施展出了一门神通,将自身清光化为龙门,护身收拿。
往往龙门一出,修为境界弱于他者,就难有还手之力。
是典型的欺负弱者的神通。
先天一气擒拿手化拿为拍,五指平平伸展,青玉大手之上紫色电光交织,拍打向了王衍身后的龙门。
砰!
一道掌印,印在了那龙门牌坊之上,白玉似的玄光破碎,龙门也随之四分五裂。
王衍肝胆俱颤,瘫坐在座上,看着钱晨一掌拍击过后,右手翻起,由上而下,翻天镇压。他看到了钱晨五指如玉,笼罩了眼前。
先天一气大擒拿手,带着禁锢天地,犹如五岳一般的镇压之力,压得他无法起身,更无力提起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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