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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他前脚入了雅间,乔装打扮的祝雅瞳后脚也坐到了隔壁。

    昨夜享乐的妓馆虽不是俞家的直属产业——俞人则不甘人后,向来避忌会引

    来非议的物事。

    可在能力范围之内收取些「关照」

    的费用,不拿白不拿。

    今晨的这一间聚春园则是俞家经营日久的产业了。

    按杨宜知的说法,既要挑衅逼对方出招,就得骑在脸上来,反正都已得罪死

    了,难道还留颜面不成?而论身体力行,祝雅瞳比之吴征还要踏实得许多,既然

    来了,亲眼看上一看,亲耳听上一听总比听取属下的口头言述要清晰详实。

    「莫非是家谋财害命的黑店?这几个菜要咸死爷爷不成?」。

    不多时便听见杨宜知大呼小叫,砰砰砰的拍桌声震天响,一堆碗碟砸落碎了

    一地。

    祝雅瞳秀眉一掀抿嘴暗笑,这货还真是块搞事的料子。

    杨宜知穿金带玉,一身锦袍光滑透亮,气派极大。

    服侍的店小二不明来头也知其身份不凡,见贵客无理取闹,忙飞速禀报掌柜

    的去了。

    「是吃了哑巴亏还是怎地?」。

    祝雅瞳对聚春园的应对也颇有兴趣。

    此时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雅间门口站了不少幸灾乐祸者,祝雅瞳按落垂

    着白纱的斗笠,也站在人群里踮着脚尖打望。

    「杨爷,还请息怒」。

    聚春园的掌柜见多识广,也是领了谕令在身,通晓内情者。

    杨宜知来时他便知晓没有好事,始终留意这边的动静。

    杨宜知一挑起事情,他后脚便到。

    「嘿嘿」。

    杨宜知皮笑肉不笑道:「息怒?怎么个息法?」。

    「不知杨爷怒从何来?」。

    当掌柜的,职业的笑容对着谁都不会有变化,即使话中暗藏机锋:「聚春园

    十余年的老号,向来在街坊里口碑极佳,更不敢怠慢了杨爷。还请杨爷示下?」。

    询问的口吻,那就是质疑了!杨宜知打定了胡搅蛮缠找碴的心思,根本不理

    他那一套。

    他好整以暇地夹起几根鸡丝吃在嘴里一嚼,旋即呸呸连连,全数吐在地上,

    又发怒地将一盘大好菜肴扫落,怒道:「什么狗屁味道?咸死人不说,鸡肉都是

    臭的」。

    「杨爷说话好风趣」。

    掌柜压着怒火道:「本店向来遵循宾至如归,来者无不满意而归,怎地到了

    杨爷这里便是臭肉了?」。

    「旁人皆足,唯独老子这里出了问题?嘿嘿,那就是看老子不顺眼了?」。

    杨宜知搞事细胞爆炸:「不信?你自己尝尝是不是又咸又臭?」。

    菜肴被他打翻在地已是污了,有些还给他嚼过,就算掌柜的不避污秽肯尝,

    杨宜知还要说聚春园里的人说了不算,让宾客来试,那又有谁肯?掌柜的暗暗咬

    牙,若不是得了严令,非要将眼前一脸犯贱得意模样的大汉暴打一顿方才罢休。

    他冷冰冰道:「饭菜既不合杨爷口味,那是小店的不是,也伺候不起杨爷,

    这便请吧」。

    「常言道店大欺客,原来真是如此?」。

    杨宜知翘着二郎腿作威作福道:「就这么打发贵客,当老子是路边要饭的乞

    儿不成?你们聚春园当真横得可以」。

    掌柜暗骂一句:「他娘的到底是谁横得可以?」。

    眼见杨宜知敲诈勒索之意都写在了脸上,正想着办法好打发走这位恶客,忽

    见一人一身黑衣分开人群朝杨宜知走来。

    掌柜眉头微跳不明何意,来人面色不善,他索性不言不语静观其变。

    「给老子站住」。

    杨宜知伸手一指来人鼻子骂道:「不开眼的狗东西!逞能耐出头么?」。

    黑衣男子亦露出狞笑道:「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他出手如风,招式极其简单有效。

    杨宜知的护卫武功不弱,居然三招两式间便被打倒在地。

    杨宜知错愕间匆忙出手,双掌刚出便被黑衣男子顺势拧住胳膊,被按倒在地。

    黑衣男子斥道:「大清早地就敢当街胡作非为,谁给你的胆子?」。

    杨宜知被扭得肩颈剧痛,冷汗涔涔,暗道这人武功未必有多厉害,只是招招

    俱是杀手,也不知什么来路!大师兄安排的援兵呢?以祝家的能耐当不致如此!

    当下也无选择,死扛着嘴上不服输道:「有胆的留下名姓,老子定当厚报」。

    祝雅瞳微眯着双目,柔荑在肩头掸灰尘般弹了弹,制止祝家人的救援。

    闪烁的目光思量中若有所悟!「砰」。

    黑衣人提起只酒瓶在杨宜知头上砸个粉碎,大汉的额角上瞬间便是鲜血横流。

    杨宜知头晕目眩,犹自骂骂咧咧不停,黑衣人也不与他争执,一把提住他后

    心施施然离去。

    祝雅瞳亦在人群中悄然离去,远远望见杨正初现身成都城,情知杨宜知无碍

    ,便又巡视了一圈才返回吴府。

    「你怎么没出手啊?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

    吴征晃了晃头哀叹道,心里的憋屈也不用提了。

    「你若是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就明白人家为何不出手了」。

    祝雅瞳暗暗心疼。

    杨正初年轻时有个混号叫杨开瓢,不想到了这把年纪依然火爆如斯,哼,砸

    了自己几下就能扯平么?改日里定要他加倍奉还!吴征罕有吃瘪,那皱眉不爽的

    样子又让她忍俊不禁。

    「咦?什么身份这般神神秘秘的?」。

    吴征大奇,以祝雅瞳的性子与身份,答应下来的事情自会想方设法办好,按

    兵不动定然有她的理由。

    「你猜不出来的,坐下慢慢说」。

    祝雅瞳拨开吴征顶门头发注目凝视,柔声道:「没伤着吧?」。

    「没事,这还伤不着我」。

    满鼻荷香沁人心脾,视线里美妇胸前那抹惊心动魄的弯弧既大又圆,随着喷

    香微甜的呼吸如两只肥兔儿般兢兢颤动。

    吴征感动中又颇多不自在,只觉过分亲昵了些。

    祝雅瞳确认了无妨才在吴征对面坐下道:「本来要救你师弟的,不过这个人

    我还真不方便出手」。

    她眼珠一转,秀眉微蹙沉吟道:「这人唤作袁世昌,秦国乐县人,在长安城

    住了怕不有十来年,其间不时和我家还有生意往来。原本平常我也注意不到他,

    不过燕秦交战前,两国京师均来了场暗杀。哪,这位袁世昌自此之后便不见踪影。你说说,他会是什么人?」。

    「什么?」。

    吴征吃了一惊,当年出使长安城初次拜访祝府前夜,霍永宁曾在密室中交予

    他特殊任务,正是沿路留下记刻,尝试召集长安城中幸存的暗卫。

    事后自祝家返回时他也知车底下躲着一人,可他不想去管,更不敢去管。

    莫非当时带回来的便是这位袁世昌?「你也猜到了吧?若真是咱们猜测的那

    样,这位可算是劳苦功高,我就不方便出手了」。

    祝雅瞳手托香腮思量道:「我好奇的是,这人不肯说他现下到底是什么身份?今日真是路过呢,还是别有所图?」。

    「所以就干脆错进错出,让杨正初把人抓了回来再说?」。

    袁世昌的身份并未公开,杨宜知肆意谩骂他也不曾多还口,大秦暗卫的身份

    更是说不得。

    事情既然闹不明白,装个傻把人先带回来也是最好的办法。

    「看来得去霍大人处一趟了」。

    据吴征所知,大秦暗卫已是交给霍永宁全权负责重整,袁世昌与杨宜知为难

    究竟是个人一时所为,还是霍永宁的意思,还是需要探明的。

    「找他岂不是暴露了?我还不想让人知晓祝家的这些事情,装傻最好,霍大

    人迟早要找上门来」。

    祝雅瞳一撇嘴角。

    「不想让人知道?唉,看来我不是人了呀」。

    吴征摊了摊手,哈哈大笑。

    次日吴征起了个大早,待天光大亮便望皇城行去。

    此时此刻朝会已开,午门外冷冷清清,吴征自不是去参加朝会,而是又入了

    后宫。

    亮了蟠龙金牌,先去掖庭里等候赵立春。

    皇上的朝会,这位内庭新贵也是有差事在身,需得侍奉在大殿之外。

    文毅倒台,男人之间的事情里青城一系自是大受影响,可还有一位几乎为世

    人所遗忘者也是如此。

    吴征每每猜测天泽宫里那位凄艳丽人的心思,想来想去,总觉得她不愿离开

    冷宫唯一的理由与依仗或许只有文毅这个所谓的义父。

    如今文家覆灭,或许她也彻底死了心吧?义父?那算的是个什么东西!吴征

    对付文毅之时甚至毫不担心会牵连到玉茏烟。

    一来自从玉茏烟被贬至天泽宫之后,文毅避之唯恐不及,早与她断了联系;

    二来既然引得圣上龙体大病一场都未曾送掉性命,现下自然也不会有事。

    一念至此,吴征虽不明秦皇的心意,也知他定然极为喜爱玉茏烟,否则换了

    旁人,怕是早已剁碎了喂狗以免不吉利。

    而玉茏烟不愿离开皇宫,会不会也是对秦皇余情未了?吴征心里酸熘熘地一

    片,大是不爽。

    等至过了午间,赵立春才急吼吼地赶了回来,见了吴征喜上眉梢,一把握住

    他手臂挤眉弄眼道:「好兄弟,当真了不得」。

    他说的自是文毅倒台一事,此桉由北城府衙烧起第一把火谁人不知?传到赵

    立春耳中自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对吴征佩服的同时,巴结之心更浓了许多。

    吴征微微一笑道:「哪有什么了不得,怎比得春公公日夜圣上操劳,劳苦功

    高」。

    他挤眉弄眼,赵立春深明其意,急忙引了吴征到静室里坐下。

    与吴征见面不多,但每一回总有大大的惊奇,不想月前一晤,回头吴征又搞

    出了大场面,将天子宠臣掀翻马下。

    赵立春心脏砰砰直跳状若擂鼓,不知这一回吴征又要做什么!「赵兄,我就

    不说闲话了」。

    吴征将备好的厚礼摆下,问道:「近来小弟事务繁忙许久未曾入宫,不知那

    位近来如何?」。

    吴征指着天泽宫方向,赵立春心领神会道:「吴兄有过吩咐,小弟怎敢怠慢?一切均按吴兄的意思办妥。小弟还自作主张,给那位换了个服侍的丫头」。

    赵立春比划了个以掌做刀下切的姿势,像是原本服侍玉茏烟的老妈子已被他

    杀了了事。

    宦官大都多疑,赵立春短短时间爬上高位,处事更加小心谨慎。

    虽是心狠手辣了些,但那老妈子在天泽宫待得甚久,或许知晓许多隐情,吴

    征也不喜她终日怠慢玉茏烟,处理了才是保稳之举。

    见吴征露出询问的神色,赵立春又道:「新遣去的丫头是罪妇之女,脑子有

    些问题,傻乎乎的,很多事便让她知晓了也不明白。不过手脚勤快,那位也只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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