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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梳洗已毕换上干净的衣裳,果真环肥燕瘦个个动人,连落发的索雨珊与姜如露也大有风姿。
凭着人多势众,倒不致被陆菲嫣,韩归雁与顾盼这等绝色压制了风头。
尤其倪妙筠一袭白衣,小腿之侧印着只五彩斑斓的展翅翠鸟,又以一根黑绸丝带拉起一抹细腰,行步时似飞鸟翩跹,小心思十足,竟不逊冷月玦般的出众。
吴征看得心旷神怡,又是亲自碰上茶盏以示敬意道:「长安城里曾与诸位匆匆一面,不想转眼又近两年有余。
世事无常,晚辈断然想不到再次相会居然在晚辈府里。
得蒙祝家主看顾劳烦诸位大驾,蓬荜生辉,府上若有所需但管开口,晚辈绝无推辞之理。
」「江湖中人没有许多讲究,吴贤侄已是周全已极。
」柳寄芙回了个礼道:「吴贤侄在长安时已显不凡之姿,昆仑绝学当真让人佩服,敢问如今修为几何?」武学门派聊天不聊武学还聊什么?柳寄芙切入了正题也不显突兀,吴征躬身答道:「晚辈愚钝,至今不过八品。
」「吴贤侄太谦了。
天底下如贤侄的岁数能入八品修为者还有几人?据我所知,除了本门的月玦之外可一个都无。
盛名之下无虚士,吴贤侄文武全才,更不曾荒废时光,可敬,可佩。
」你这是挑战吧?吴征暗自腹诽一声。
特意把冷月玦拉出来比较,分明存了比试之意。
在长安驿馆时柔惜雪曾指示冷月玦挑战吴征,最终为韩归雁所替,二女难分轩轾。
同辈人之中韩归雁已和她比试过必须再来,顾盼年岁又尚幼,看来天阴门还是想把这一场给补全了。
「不敢不敢。
冷师姐天人之姿,晚辈安敢相提并论。
」吴征也知躲不过去,天阴门的绝学《魔劫昙步》轻盈灵动,正是自己的克星,一时颇有些头疼道:「冷师姐近年来的修为可又大进了吧?」「九品上。
」冷月玦起身说完也不再落座,一路行至院井空旷处道:「奴家一贯好武,向以未曾领教昆仑武学为憾事,今日既然得闲,倒想请教一番。
」吴征左右环顾。
见祝雅瞳依然笑吟吟地无所表示,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林瑞晨则微扬下巴示意自作决定,只得束了束手腕袖管道:「武学修为正当互相印证,不知在下是否有幸向冷师姐讨教。
」「吴师兄盛情款待,奴家岂敢冒犯主人,还是改日再行讨教为好。
」冷月玦出乎意料地摇了摇头,自袖中取出一管通体晶莹剔透的玉箫道:「奴家在长安雅悦居购得这一柄【玉洞滴露】时,曾见吴师兄亦购了一面名琴【鹤鸣清霄】,亦久闻陆前辈抚琴妙音。
料想【鹤鸣清霄】当是为陆前辈所购置?晚辈斗胆,请陆前辈赐教一曲!」此言一出,不仅吴征大奇,天阴门人连同祝雅瞳均诧异不已!冷月玦挑战吴征是早早便定下了的,两派之间最出众的门人一分高下,也有门派间一拼高低之意。
冷月玦即使压制修为,以她对吴征武功的克制也有极大的把握取胜。
不想临时来了这么一出!祝雅瞳好奇地望望冷月玦,罕见地有些迷茫。
柳寄芙等人则互相对视一眼,有些无奈地微微摇头。
这弟子自从离了长安之后,一路不仅每每遇见奇异之事或是山水丽色便话多了起来,行事也常常有些前所未见的惊人出格之举。
只是冷月玦话已出口,除非陆菲嫣自己拒绝谁也更改不了结局。
回头想想,陆菲嫣在长安驿馆时伤重不济,连孟永淑都可随意折辱于她。
今日虽见她步履轻快想是伤势已愈,冷月玦如今的修为也不弱于她,且以晚辈挑战,便是打个平手也是大增光彩之事。
陆菲嫣不责冷月玦冒犯,嫣然一笑道:「当日劳征儿为我带了【鹤鸣清霄】以打发闲时,想不到还有这等缘分?能闻冷贤侄仙音,当是幸事!盼儿,去取我的琴来。
」得!菲菲这是想一己之力从头打到尾,专治各种不服来着了?吴征看她兴致勃勃的模样,暗道幸而没有得意忘形,若是顺口将平日的吩咐说了出来,取琴的盼儿变成了征儿,大事要糟!两厢坐定,女子动声乐之器时总有股极其独特又出众的气质,何况是两名绝色。
陆菲嫣唇角含笑,双掌虚按琴弦。
她掌面瘦削五指纤长,本就是天生善于抚琴的一双手,放在精心雕刻出长空群鹤的古朴琴面上更是魅力四射。
冷月玦双掌扶萧按孔,微嘬唇瓣。
她手掌巧似孩童,与一身雪丽的肤色相比,手掌更是极为细腻透出一股玉质的光彩,几与掌中玉箫融为一体。
吴征左右观瞧,暗赞古典美人抚琴吹箫,真是美呆了!只是武林中人即使摆弄乐器也是暗藏兵锋,一会儿使上了内力说不准亦有凶险。
回望祝雅瞳时见她以手托腮,目中异彩连连,显然大感兴趣,同时也向吴征挥了挥手示意无妨,意即若是万一斗出了火气,有凶险她自会化解。
「真是好看!可惜人家没工夫学。
」韩归雁悄声向吴征道:「陆师姑身体没事么?」「没事,她们俩斗起来不得了。
你们当心些,我去照顾小师妹。
」吴征摇了摇头,又眨了眨眼凑在韩归雁耳边道:「你怎么也有些喜欢女子了?」趁着韩归雁尚未回过神来,吴征兔子般逃开坐在顾盼身旁道:「气沉丹田,莫要乱了内息。
」「嘻嘻,大师兄放心!人家可厉害着呢!」吴征刻意来照顾自己,顾盼心中甜甜的:「祝夫人教了人家一门厉害的凝神之法,正好要试试呢!」话音刚落,一缕箫音忽起,婉转低吟,犹如远天悲鸣,又如闺中之语,多有凄凉不满之意。
冷月玦星眸微闭,嘬唇吐气,箫音断断续续的节奏之间,换气时皓齿半露,在红润小口之间耀目生辉。
那箫音清脆悦耳,真如露珠滴落在玉石壁上时,洞中余音袅袅回荡,空灵悠远。
箫音如泣如诉了一会儿,忽然转而拔高,如吟弄天上春光,令人心情开阔起来。
与此同时,若有若无的琴音始终紧紧跟随,其音初时亦如箫声一般怨怼悲凉甚浓,此后音律一转,窃喜之意急升,不乏柔情百转亲昵耳语之意。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不识音律者只觉好听,二女之间则只凭这一小段便知单只音律技艺上堪称棋逢对手,大起惺惺相惜之意。
且乐为心声,彼此之间倒有些心意相通,感知人生之中所经历的苦与乐。
冷月玦忙暗运内力凝神静气,比试毕竟是比试,不仅音律要比,武功修为也不能落下。
箫音渐急,高低之间转换剧烈如声声催促,犹似月夜峰顶寒霜处处,透出逼人的寒意。
吴征心头一凛,这一下运上了内力亦激起自家内息鼓荡,箫音仍是好听之极,脑海中却有头晕目眩之感。
他忙望向顾盼,小姑娘面色凝重秀眉微蹙,可呼吸间平稳悠长,想来正自运起内功相抗倒还不见艰难。
陆菲嫣任由箫声奏了一段才忽然屈指一弹,又一弹,再一弹。
琴音发出流水般的叮咚声后,她掌面齐按琴弦一拨,琴音震颤之间如风过松林沙沙作响。
冷月玦奏出山尖霜寒,陆菲嫣回以山腰流水清风,瞬间驱散了寒意。
这一下竟让冷月玦面色微变,暗惊陆菲嫣功力大进怕是在十品上!她再也坐不住豁然起身,足下踏着奇异的步伐,空灵的箫音便得极平几无任何转折,偶一变化又暗藏无数后劲。
仿佛浩荡平湖看似平稳无波,可烟波浩渺之处正孕育着道道浪潮,不久之后便将白鱼跃
舞,飞鸟旋空,形成一股壮丽的潮涌天地巨象。
陆菲嫣占了上风越发从容,琴音不疾不徐自她指尖下流淌而出,犹如湖中隐者端坐小岛,任他雨来风急,只静看天地之色巍然不动。
那琴音化风中乱舞的飞禽为间关莺语,解潮深处的激荡暗流为错落溪声,直令人有荡涤心灵之感。
冷月玦面色越发凝重,足下步伐加快箫音急速起落不定,碧山日暮秋云数重般压抑不定。
她前番失势,曲调为陆菲嫣所掌控,此刻竭力想脱离陆菲嫣所奏出的乐曲,反客为主。
陆菲嫣闭上星眸全然不为所动,指尖随意挥洒琴音一派海阔天空,如浮云一般潇洒飞舞。
无论冷月玦曲调如何变化,她略作迎合之后又将调子带回。
又奏了片刻,陆菲嫣忽然手掌急画,琴音如裂帛般一声大响戛然而止。
琴音停,箫音也休。
冷月玦腾腾腾退了三步,面色越发白皙,她抿了抿唇瓣道:「多谢陆前辈手下留情。
」「没有。
咱俩乐艺难分高下,我只是占了内功更深的便宜。
而且……你现下的心境纷乱可远没有我的平和。
」陆菲嫣一言至此,忍不住瞟了眼吴征,琴音能如此,无不因为这个男子给她带来的安宁。
余人皆松了口气,变了面色的可不止冷月玦一人,韩归雁,瞿羽湘与顾盼均是如此。
乐曲中的魔力极为神奇,融入内力之后更是杀伤力十足,三女运功相抗甚是辛苦,尤其顾盼连唇鼻之间都冒出一层细密可爱的白毛汗。
「多谢陆前辈指教!」冷月玦欠身一福,倒没有败阵的气馁之意,只是目光有些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得蒙仙音三生有幸,陆师姐伤势痊愈更是可喜可贺,不知……」「且慢!」柳寄芙话语未完已被吴征出声打断,他连连拱手作揖告罪道:「得罪,得罪。
只是在下听闻天人之作实在心痒难搔,柳前辈,得罪。
」柳寄芙显然要挑战陆菲嫣,吴征则同时灵光一闪想到个绝妙的法子化解眼下的尴尬,当然容不得她说下去。
「师姑,冷师姐,两位的乐艺当然令人叹为观止。
箫声如松风九成引凤凰来仪,琴音绕梁三日,这个这个,余韵不绝!我年前恰巧偶得一曲仙乐正需琴箫合奏,遍寻坊间难寻乐师演奏一直引为憾事。
不知两位可否试奏此曲,一慰平生之憾!」主人发了话,还这么客气,要求还有理有据,柳寄芙自然不好扫他的性子。
吴征有所求,陆菲嫣自无不可,只是奇怪地瞪了他一眼,念及这位所学庞杂的怪才也不敢不信。
「听闻陆前辈曾奏过一曲《怒江滩》正是吴师兄所谱,奴家也一向极喜。
吴师兄若有好曲子万万不可藏私,奴家愿与陆前辈同奏。
」「嘻嘻,真好!我也想听!」祝雅瞳难掩对多才爱子的得意欢喜之色,也是一言为此事敲定下来。
这样也行?真的行!冷月玦让人有些捉摸不定,吴征还怕她不答应,松了口气忙道:「诸位还请稍候,师姑,冷师姐,还请两位借一步说话。
」吴征神秘兮兮地领着二女入了屋,前后足有小半个时辰才又出来。
陆菲嫣落座后搭好势子,向冷月玦投去目光道:「先试一试?」「陆前辈请!」冷月玦点了点头将萧口贴上唇瓣等候,目光中异彩连连,显是这首曲子让她心下喜爱。
「铮铮铮」三声琴弦剧颤起音,陆菲嫣左掌同音连连拨弄,由缓至急,单调而渐促的曲调并无重复与焦躁之意,却将听客的胃口都吊了起来。
起音便如此不同凡响,不懂音律者也觉极为悦耳。
正当众人迫切想听一听接下来的调子会是如何动听之时,陆菲嫣悬着的右手终于落下。
左手仍以匀速拨动着同一个音声,右手则以勾挑之法一指一指「噔噔噔」地弹出变幻无穷却极为好听的曲调。
琴音发出甚疾,如清风呼啸过茫茫草原,又如广阔海面之上海风卷起浪花,在场听客无不感到一股潇洒天地,出尘脱俗的雅致之意。
陆菲嫣节奏忽变,右手三指几在同时改挑为拨奏出三音之后,箫音响起,在琴音断绝的间隙里做了主位,正合此前琴音曲调。
只是到了尾音处却是悠扬数转,与潇洒苍茫之中注入一股平和安宁。
清幽的箫音并非喧宾夺主了琴声,而是恰到好处地混入琴声之中,在间隙里帮着琴声做了段极为默契的圆场和音。
旋即箫音袅袅渐隐,琴声再度大作,陆菲嫣右手拨弄琴弦之速令人眼花缭乱,掌面几乎不离琴弦,无论勾挑还是拨动均在手掌游移之间完成,不仅发出琴音如珠落玉盘悦耳动听,连动作也是优雅好看之极。
这一手抚琴手法极难,吴征曾给起了个名目叫「石上清泉」。
明月松间,溪水漫过巨石流淌,薄薄的水面甚至难以淹没足面,陆菲嫣这一手神技可不正合石上清泉之意。
一段曲调弹完,琴音声渐弱而箫声转强,主次变换。
比之铮铮琴音,吹出相同曲调的箫声更加清越悠扬,同样的曲子又有不同的感受。
结合此前以琴为主之时,仿佛两位喜好乐律的知交好友正以乐为言,一问一答,一唱一和。
冷月玦星眸半闭,除了按住箫孔的六指不断又抬又落之外,整个人完全静止,恰似一座精致到极点的美人玉雕。
她运起内力,吐息精准悠长,竟不需换气,中间无半分断绝地一气将曲子奏完,这又是她自家的绝学「天行时气」了。
琴声虽弱不使断绝,在箫音间隙里做着雅致的和声。
奏起琴箫之音的两人仿佛正慢慢走近,渐至比肩而坐,把酒言欢。
二女配合极端默契,主次各自变换之后,琴箫声同起合在一处,每个声音均极尽变幻繁复无比。
可和在一起又显抑扬顿挫,悦耳动听得让人一身毛孔都似在大声欢笑,简直令人荡气回肠。
仿佛大山之中一派光风霁月,隐隐然间心中虽有酸楚,此刻却块垒尽去,胸臆舒畅。
直至余音袅袅收于无形,鸟鸣之声忽然大作!「这叫什么曲子?」祝雅瞳的疑问亦是诸人心中所想。
吴征愣愣地环视庭院四周停满密密麻麻,正在起此彼伏一展歌喉的鸟儿,奇景之下哽了哽喉咙艰难道:「节奏放缓叫《清心普善咒》,奏得快了叫《笑傲江湖》!」「《清心普善咒》?原来是曲佛乐,怪道令人心湖安宁,波澜不惊……」柳寄芙惊叹之中,索雨珊与姜如露这等落发修行之人已双手合十低吟佛号。
乐曲之撼动人心,一致如斯。
「吴师兄可曾写得有词?」「有一首,写得不登大雅之堂。
可是两位奏得如此仙音,着实有些忍不得了。
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
为君投此曲,所贵知音难。
两位这一曲奏得当真是……当真是……我,我也说不出来!」「好一句所贵知音难!」祝雅瞳神采飞扬道:「快唱,快唱!仙曲自得佳词相伴!能让你词穷可是件了不得的大事,我一定要听!」「劳烦师姑与冷师姐!」吴征拱手作揖后亦站在场中。
琴箫之声又起,吴征来回踱步,恰似打着节拍唱道:「观山水浩淼,我自与风醉倒。
和一曲琴箫,何须管心寂寥。
春花漫开不了,碧空月已高。
信步林荫鸟啼声,青山隐隐溪水迢迢,风开一树醉桃;逢秋伤枯叶,江湖落拓多少。
沽半壶残酒,何须为风月扰。
目空一切逍遥,秋尽草未凋。
对酒当歌生几何,人浮于事强颜欢笑,何若乡音媚好。
」吴征歌艺不突出,可内功深厚,发音时气沉丹田,中气十足。
且歌词虽是自家胡拼乱凑,倒是心中所望,极切曲中潇洒之意。
一曲歌罢说不上好听,甚至有些埋没了陆冷二女的琴箫之音,可曲调中的意境却是挥洒得淋漓尽致,天衣无缝。
「我唱得不好,他日若有出色的优伶,让她再来唱定然要好上许多。
」吴征摇头叹气,大为可惜。
「吴师兄唱得好,好极了!」冷月玦忽闪着眼眸,不知何处正触动了她的心田。





江山云罗 【江山云罗】第六集 六月飞霜 第一章 采莲溪边 心无尘垢
第一章 采莲溪边 心无尘垢吴征来的那个世界里,曾有记载「海州言凤现于城上,群鸟数百随之,东北飞向苍梧山。
」尚未探明自然科学的世界里,常以臆想中的神兽作为祥瑞之兆,吴征向来也是当做故事看的。
不想今日当真见着百鸟齐鸣的奇景,当真是目瞪口呆。
望一眼枝头上大大小小,羽色缤纷的鸟儿,再看看场中演出仙乐的二女,不由生起「百鸟朝凤」之感。
陆菲嫣风姿绝世,冷月玦向传燕国太子有意纳其为妃,赞一句「凤」并不为过。
而群鸟和鸣,声若八音之奏,可不就是古书中所言的百鸟朝凤么?「可惜!啊,也不可惜。
」冷月玦握着「玉洞滴露」负手后背,仰首望天喃喃自语。
先是叹息了一口气,恍然大悟时又不由失笑,冷冰冰的少女陡然间露出转换极快的神情,倒有春风吹破冰湖那一刻的俏丽与令人动容之美。
「《清心普善咒》!好一首心境似水流觞之曲,你若有现下的心境,方才未必输了给我。
」陆菲嫣手按琴弦不忍放开,双目迷离大有回味无穷之色。
「恩,能多坚持些时刻,所以可惜。
只是终究要败的,所以也不可惜。
」冷月玦又伸手将玉箫在指间盘旋数转,舞起呼呼风声道:「陆前辈,方才晚辈存了一较高低之心,接续转折之间有时急了有时缓了,着实污了雅致之音。
晚辈请您再同奏这一曲如何?这一回咱们奏《笑傲江湖》!」「正有此意。
」在座对声乐之学大多都是外行。
曲子好听,奏曲之人技艺高妙固然懂得,可细节之间则难以分辨。
不想冷月玦竟言此前所奏瑕疵不少,现下再奏一回自然曲调更加纯熟,配合更加默契,闻言无不精神一振。
琴音忽起,鸟鸣声骤停!陆菲嫣此回节奏快了一个拍子,十根纤长而灵活的玉指拨动琴弦之间,宛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自然,仿佛这一首曲子已是弹过了无数遍。
而冷月玦闭目撅唇,神魂都已沉浸其中,接续琴音的一刻正在尾音袅袅将绝未绝之际,且情绪与琴音完全一致。
比之此前的悠扬,此时的箫音亦显高亢激昂。
回家的路m迴家锝潞吴征眨了眨眼睛,他对乐理其实也茫然不知,前世也就是个跟着唱的水准。
此生揣摩人之心境大有所成,他明了冷月玦出身佛宗,定能听懂《清心普善咒》之中安宁平和之意,定然甚喜此曲。
而天阴门人修佛日久,也必然受其感染收敛争斗之意。
陆菲嫣蹉跎多年终挣脱束缚,正待一展拳脚,《笑傲江湖》其中的饮马江湖,畅游人生之路也会大称其意。
吴征所不明白的是,冷月玦该是清静寡淡的性子,可无论是箫音中的激昂还是她神情中的向往与潇洒,这一份放纵的率真与耿直的不羁又从何而来?相同的曲调,变换了不同的节奏竟能奏出两首意境截然不同之曲。
待陆菲嫣与冷月玦奏毕,在座中人情不自禁鼓起掌来,韩归雁与顾盼更是大声叫好。
冷月玦收了玉箫,向吴征行了个礼道:「得吴师兄仙曲,光是一曲这一趟成都之行已不枉了。
」吴征赶忙回礼道:「非是在下所谱,只是机缘巧合中所得。
冷师姐安心在此住下,倒还有许多曲子也不差于这一曲多少。
他日闲时再一一哼唱给冷师姐听。
」「扑哧!原来你看不懂乐谱啊?」祝雅瞳乐得失声而笑道:「也亏得这两位修为深厚,听你哼唱几遍便能奏将出来,否则岂不是浪费了。
」吴征摊了摊手尴尬道:「只会哼,不会看。
哈哈哈……」心中却道:「香港那位歌神也是连五线谱都看不懂,不妨碍人家唱的一票经典嘛。
」「谢过吴师兄,奴家不甚之喜。
今日倒真是兴尽了,改日再叨扰师兄了。
」大师奏乐,无不极耗心神,往往一曲终了时大汗淋漓满身疲惫。
陆冷两位功力精深方不致如此,可再要奏曲势所难能,便是强行演奏也再不复此前引百鸟齐鸣的水准。
天阴门人聆听一曲荡涤心灵之音,也颇受吴征恩惠,加之他款待十分热情也不好过分逼迫下去。
反正来日方长,在成都城里没有一年半载也走不得,倒不急于一时。
「吴贤侄盛情款款,天阴门牢记在心。
我们远道来此一路奔波颇觉疲乏,想就此先行告退。
」柳寄芙见掌门之命今日难以成行,也只得寻个借口无奈告辞。
「使得,使得,晚辈一时几乎忘了此事,柳前辈多多见谅。
」吴征巴不得这几位早点离开免去一桩麻烦事,忙不迭地连连拱手,就差做出送客的手势了:「待午时晚辈再来请几位前辈前去用膳。
」回家的路m迴家锝潞「不必了,劳烦吴贤侄遣人送至我们小院即可。
清修之人当不得许多凡俗礼节,打扰吴贤侄已是万分过意不去,还是一切简单为好。
」柳寄芙双手合十,又让吴征涌起初次见到柔惜雪时的怪异之感。
「那……一切依前辈的意思。
晚辈送几位回院。
」吴征尽他的主人礼节去了,冷月玦却并未随着天阴门人一同离去,她向祝雅瞳盈盈下拜道:「母亲大人,女儿有事禀报。
」柳寄芙等人不阻止甚至装作不知,祝雅瞳眼珠一转便知其意道:「不忙,今日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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