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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小强

    至于还钱的事情,好歹他手上捏着崑崙山上辣椒园四成的分子,日后养珍堂

    要与自己合作辣椒生意,五百两又算得上什么?在午门验了腰牌,吴征又递过两

    块银锭,才让看大门的同僚面色缓和不少。

    皇城分作前殿与后宫两部分。

    前殿是大秦皇帝梁宏盛诸般议事之所与书房等,后宫则是嫔妃们的居所,羽

    林卫只管前殿,后宫除非圣上传召,否则是没资格进去的。

    羽林司设在天和殿右侧四间房裡。

    平日只有两三人在此待命,馀者都散落在前殿四处巡查驻守。

    羽林中郎将邹鸿允身材极高又极精瘦,活像根竹竿。

    面色阴沉连一对眼珠都像死鱼一般,又像个乾瘪的殭尸。

    逐渐适应了这方世界特异之处的吴征自是知道邹鸿允练了一门特异的功法,

    别说放对,便是看一眼便觉胆寒。

    秦皇的禁卫军总司令自非易与之辈。

    他会早早出现在羽林司出乎吴征意料,只因羽林卫可不是仅仅负责皇城前殿

    的安全,皇城周边也是职责辖区。

    邹鸿允一双死鱼眼直勾勾地盯着吴征,似乎专为他而来。

    一路有说有笑的小春子极害怕邹鸿允,甚至不敢靠近便匆匆离去。

    邹鸿允端坐正中,不待吴征施礼便道:「张少阳,何处还有职缺?」

    吴征暗道:张少阳是羽林右监,掌管皇城右侧事务,邹鸿允既直接开口问他

    ,想来是安排自己往皇城前殿右翼当差去了。

    张少阳身材不高却一脸虯鬚,甚为精悍,闻言沉吟道:「回将军,东北角近

    景幽宫牆处仅有杜泰平与毛文伦,刘博达,郑元龙等四人当差,似有不足。」

    得!四班值守仅有四人当差,加上个东北角,这就不知道是哪个没人愿去的

    犄角旮旯了。

    自入京来似乎多有不顺,所得也与预期相距甚远,在崑崙山上呼风唤雨有如

    神助的好运气也消失不见,甚至连看似自己人的侍中胡浩也冷眼旁观毫无表示,

    吴征不由有些鬱闷。

    看来无论到了哪个世界,官场上论资排辈的风气都没有改变,一个生瓜蛋子

    想要一飞冲天并不现实,什么被帝王慧眼相中瞬间位极人臣的事情,前世的世界

    裡几千年来又有几回?「刘博达,你领吴征熟悉三日,之后与杜泰平换岗,命杜

    泰平三日后来本将身边听用!」

    邹鸿允随口下令后离去。

    吴征暗暗摇头,这定然是吃了排头了呀,不仅态度冷澹,而且好像打发苍蝇

    一般将他赶到个没人愿意去的地方,向来邹鸿允会亲自前来的唯一原因不过是圣

    上亲自下旨册封而已。

    羽林卫与金吾郎同为禁军,一者护卫皇城,一者拱卫皇都,两军即使内心裡

    有什么龃龉,表现上必然亲如一家同气连枝。

    否则内外禁军闹了矛盾水火不容,岂不是让皇帝如坐针毡?听说那个吕建章

    家中是执金吾左中候,若是早知要入大内做什么羽林卫,那下手定然要轻着些…

    …领了羽林卫服饰换上,提起佩剑,刘博达引着吴征向景幽宫处走去,一路吩咐

    各项注意事宜。

    照说杜泰平应是此地岗哨之首,被调去邹鸿允身边听用后,刘博达便接了他的位子,多少当有些喜气,然而并非如此。

    刘博达除了偶尔的缓和之外,大部分时间脸色阴沉浓眉深锁,语气也极为不

    耐。

    难怪三十来岁的人还混成这般模样,嗯,五品中的功力?放在外面敢给老子

    甩脸色试试?这不禁让吴征想起前世的电影,站在老大身后的一帮打手通是黑色

    西装加墨镜,面无表情……真是说多了都是泪。

    景幽宫原是秦皇理政时的小憩之所,成片的林木与宽大的宫院让此地甚为清

    幽。

    偶尔皇帝累了懒了不愿动,也会将臣子召唤到此处,做临时的御书房用。

    吴征刚进入这片区域时觉得虽人影不见似乎只自己与刘博达两人,环境却不

    错。

    但只多呆了片刻,便有股逼人的寒气蔓延袭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子夜时分原本便阴气极盛,月影朦胧下婆娑的林木树影全如鬼手一般可怖,

    偶尔夜鸟振翅的扑腾声更是让人难免一惊一乍。

    吴征这才明白刘博达的阴沉,更多来自于常年呆在皇城裡巨大的压力下,又

    被这等环境生生铸就的冷漠。

    正暗自乱想,远方又传来若有若无的女子笑声,浪荡而缺乏韵律,吴征心生

    警觉不由自主握紧佩剑。

    刘博达朝吴征怪笑一下,似在嘲弄他的无知。

    看刘博达见怪不怪的模样,吴征疑惑不已,运足耳力倾听,不仅隐隐约约中

    有女子疯了一般的笑声,更夹杂些尖叫,怒骂,不一而足。

    愣了片刻吴征才恍然大悟,原来景幽宫之后一牆之隔的地方,想来便是传说

    中的冷宫了。

    皇城裡其实并无专门设置的冷宫,只是犯事失宠的妃子都会赶到最为荒僻的

    角落屋舍裡去。

    除了同被打落冷宫的妃子,无人愿与之相邻生恐惹了甚么祸端,久而久之便

    形成一片谁也不愿来的宫殿群落。

    皇宫的生活本就极为枯燥,除了极少数呼风唤雨的掌权者或是得宠者之外,

    大多伴着冷寂孤灯,再被赶到冷宫裡去十之**也疯了。

    吴征抹了把额头冷汗,心中愤懑不已,来看守此地的羽林卫和打落冷宫又有

    甚么区别?怪道刘博达当了首领依然毫无喜色,只要不离开这个鬼地方谁也振奋

    不起来。

    至于吴征被安排在子夜时分看守到天明,那正是群鬼乱舞最为难熬的时刻。

    「你平日就在这裡蹲守,遇了险情及时发警讯,没什么事就老老实实呆着不

    准乱跑,茅房就在转角处,内急了速去速回!」

    刘博达虽看吴征这个生瓜蛋子有趣,到了此地后更加意态萧索,吩咐完便一

    言不发倚牆而坐呆呆地遥望星空,或许多年来正是如此打发时光才让他犹如行尸

    走肉罢。

    枯坐了足有一个半时辰,刘博达条件反射般跳将起来手扶剑柄目如鹰隼,虽

    是装模作样地四面打量,倒也有几分凌厉气势。

    他不肯多教吴征只好跟着学,见状依样画葫芦。

    不久后便见巡弋的羽林卫经过此地,在皇城裡其馀地方见到的羽林军个个精

    神百倍片刻不敢放鬆,到了此地倒像轻鬆了许多。

    不仅步伐不再整齐有力,连戒备都懈怠了不少。

    ——这种鬼都不愿意来的地方绝出不了事,便是出了事也不是羽林卫管得了

    的。

    要么是隔牆哪个妃子彻底疯了,要么便是死了……百无聊赖地熬过一夜,吴

    征从未感到如此疲惫过。

    三个时辰的值守给身体带来的负荷倒还是小事,可那种空虚无聊给心理的折

    磨才是难以忍受。

    他着实害怕在裡头呆上两三年,迟早也变得与刘博达等人一般麻木不仁。

    吴征虽有前世待人接物的经验以及现代教育下培养出的超强学习能力,实则

    他并不瞭解这个世界,更不瞭解波诡云谲的官场。

    那是他前世从未接近甚至一无所知的地方。

    胡浩至少有一点没说错:那个地方一步走错,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回到胡府饭也不吃闷头便睡,对胡浩的怨念更深了几分!如此过了三日,第

    四日上吴征精神一振。

    三日的时光虽无聊透顶,倒叫他摸出些许门道。

    诸如巡弋侍卫每一个半时辰才来一次,三日裡除了这些同僚,吴征一共只见

    过一名脚步匆匆路过的小宦官。

    自下崑崙山来诸事缠身,武功的修行被落下不少,今日起便是他孤身一人看

    守景幽宫,倒是个修行的好所在。

    ——成功者不同于人之处,便是无论何时何地遭遇何种困局都不会忘了提升

    自己,为日后的时机做好充足的准备。

    在羽林司点了卯,吴征一人穿过重重宫禁来到景幽宫旁。

    按照早已定好的规划先运气两周天,又使了一趟拳脚后坐下体悟己身。

    已练至较深的境界,这门修行细胞与神经的内功功法给他带来脱

    胎换骨般的变化,让他不仅有极其迅捷的反应与高人一筹的内力运行速度,更有

    许多不可思议的妙用。

    那一手在空中借力随意转折,以及硬生生接下韩铁甲内外兼修一掌的卸力手

    段,正是拜所赐。

    脱离了打通体内经脉关窍的束缚,吴征的修行全无阻滞。

    这并非是说体内经脉不再重要,而是他可以反其道行之。

    常人修炼内功,受制于未打通的体内关窍,修行中时不时会受之制约,待打

    通一窍之后才能恢复之前的修行速度突飞勐进,直到再次遇上下一关窍的阻止。

    则不然,内力运行与表皮细胞神经丝毫不折威力,修炼时也全无

    阻滞,修行始终保持着极快的速度。

    待积累得够了再由表及裡,冲击经脉关窍,成则修为大增,不成亦无制约。

    待内外尽皆打通,便是大成之日。

    到时内力运行于经脉首发随心,运行于表皮则洞察入微,仅凭本能反应便威

    力无穷。

    枯燥的日子也过出了些许滋味,吴征又找到前世无人搭理时自顾自生活的回

    忆。

    閒下来休息时也不禁感慨,前世孤苦伶仃的悲惨经历似乎全是为了这一世所

    准备的。

    人生大起大落,比潮水涨退还要来得波澜壮阔。

    近来的蛰伏之后,或许转机到来时会迎来比之崑崙山上还要震撼当世的又一

    次崛起呢?就如同吴征已然站在七品门口的修为一样!晃眼过去二十馀日。

    值守的日子无聊透顶,吴征彷彿被遗忘在角落的废物。

    没有奚半楼的关爱,没有师弟妹们的仰慕,连韩铁雁也被韩家暂时禁足免惹

    事端,自醉仙楼分别后一面都未曾见上。

    所幸的是在宫裡未受到更多的刁难,或许胡浩与奚半楼这两位足够坚挺的靠

    山多多少少有些关係?吴征慢慢有些明白,胡浩朦朦胧胧的态度给了虎视眈眈者

    云山雾罩的感觉,正是这种莫可名状让他们一时不知该不该下口,该如何下口。

    有时候摸不清拿不透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相比起旁的少年郎,吴征的领悟能力要强得多,他自也清楚求人不如求己。

    犹如当年修行一样,想从泥潭裡爬出来最终得靠自己的本事说话。

    冷宫群落裡奇形怪状的声音早已适应,连在子夜阴森森的树林也见怪不怪。

    那些婆娑树影,枭鸟夜啼与疯笑怪哭反倒成了他锻炼目力与耳力的工具。

    他甚至能轻易指出飞窜的鸟儿住在哪棵树上,冷宫裡正在啼哭的疯妃是几号。

    ——吴征不明后宫佈局,也无缘得见妃子,只好根据声音与大致方位给她们

    一一编号。

    有时望着高高的宫牆也不禁在想:皇城裡的守卫宽严分明,未经允许想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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