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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与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祝家大郎

    寻常健马,奔跑速度可达三四十公里每小时。极好的马,凤毛麟角的马,可超越六十公里每小时的最高时速。差一点的马,劣马,二三十公里每小时的最高时速也是正常。

    但是马并非机器,马与人一样,是动物。有耐力限制,有体力限制。累了就要休息,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马的最高速度并不能保持很久,马更不能一直连续不断奔跑不休。所以极好的马,一日行三百里,已然是最佳的脚程。

    那些八百里加急的文书,就算驿站连续换马,就算道路极为平整,想真的达到一日行八百里路程,也是艰难无比的事情。

    但是也因为有这种八百里加急的驿站换马制度,京城里的皇帝收到的军情,时间长的也不过五日之前,时间短的三日之前的消息也能收到。

    许仕达从边镇发到京城的奏折,在徐杰兵临弘州城下的时候,已然就到了京城。

    夏锐满桌的奏折都可以不看,看到这封奏折,第一时间就打开木盒来翻,面色颇为欣喜,为何欣喜?因为许仕达的奏折比他预想的要早。心中大概以为必然是这皇帝天威起了作用。

    这封奏折没有经过枢密院,也没有经过尚书省,就直接到了夏锐手中。

    书房里还是那些学士相公,朝中的相公,已然只有两个了,一个欧阳正,一个吴仲书。

    所以相公之职,缺了不少。虽然三省左右相公,从古至今很少有满编的时候,但是也很少有少到只有两个的时候。

    朝中并非没有议过这件事情,但是补充宰相的事情,被夏锐直接拖了过去。夏锐当然也想补充宰相,但是夏锐不想用旁人推荐的人选,夏锐想用自己选的人。首当其冲的第一个,就是许仕达。

    许仕达拜相,就差一个借口了,差一个机会。此番夏锐偏偏要派许仕达边镇一行,其中缘由就在这里。只要大战得胜了,许仕达拜相位也就顺理成章了。边镇之行,就是皇帝给许仕达安排的宰相之行。

    超晋升迁之事,自古就不多,但也并非没有。比如欧阳正当年,就是超晋升迁,连升几级,拜相主持改革。

    一边拆这木盒与封印,夏锐还一边微笑看着御书房里在场众人。更多是在看欧阳正。

    所谓封印,印就是火漆上的印鉴,有保密需求的文书,特别是朝廷公文,都会在开口处滴上一些加热后的火漆,火漆受热就会变软,冷却了就会坚硬,还带有一定的粘合作用。然后在把发信之人的印鉴印在火漆之上,如此火漆冷却之后,就会封住开口,火漆上还有印鉴图案,防止旁人再动火漆,以达到保密的作用。

    火漆剥落之后,奏折才能打开,奏折打开之后,夏锐微笑着打开翻看,翻看片刻,已然大怒,手中的奏折连同木盒,全部飞落在书案之下。

    大胆!大胆!夏锐连说两句大胆。

    众人连忙躬身,欧阳正更是开口问道:陛下息怒,不知发生了何事?

    夏锐怒目而视,紧盯着欧阳正,开口怒道:欧阳正,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欺君罔上,竟敢不把朕放在眼里!

    欧阳正闻言大惊,连忙又问:陛下,到底是何事如此动怒?

    夏锐站起身来,抬手指着欧阳正,喝问:欧阳正,你那好徒弟,为何会在边镇军中?为何那些边镇军将还会听他指挥调度?欧阳正,你当真好大的势力,连边镇军将都如此怕你?你你当真比李启明还有威势啊?你你就是第二个李启明!祸国殃民之辈尔!国贼!

    夏锐此时把这所有的事情都算在了欧阳正身上,徐杰是谁夏锐一清二楚,夏锐更知道徐杰没有这般能让边镇军将俯首帖耳的势力,那么这一切,唯有欧阳正这个幕后黑手才能操作得出来。

    陛下息怒,老臣从来不曾与边镇军将有过任何交集,更不曾指挥过边镇军将。老臣居大江十余载,入京也不满三年。入京之后,从来不曾出过京城。臣身为文官之首,岂敢与军将勾连。还望陛下明察!欧阳正已然有些慌张,因为皇帝夏锐给的罪名,实在太大,实在是担当不起。

    夏锐看得欧阳正慌张的神色,忽然冷冷一笑:哼哼,京城都没有出过,就有这般威势。文官之首,好一个文官之首,竟然能轻易指挥边镇大军,却是连朕的旨意,在军中都无人听从。文官之首竟然比朕还有威势。若非朕派许仕达走一趟边镇,如今都还被蒙在鼓里。那一日被人取而代之了,还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好厉害的文官之首啊!

    欧阳正闻言,已然跪拜而下,五体投地,口中大呼:陛下,陛下冤枉啊,臣连边镇军将的姓名都叫不齐全,如何能指挥得了边镇大军。陛下冤枉老臣了,老臣忠心,日月可鉴,何曾有过一丝一毫违逆之念。陛下息怒,陛下明察。

    兴许徐杰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在边镇这件事情,会带来这么大的后果。

    后果远远不止如此,便听夏锐开口喊道:来人,传缉事厂杜知。

    一旁的吴仲书,本是个极为知机之人,也就是知道明哲保身之人。所有头前并没有说话,但是听到皇帝要传缉事厂杜知,缉事厂是什么地方吴仲书岂能不知,传缉事厂都督来,岂不就是要拿欧阳正下狱?

    吴仲书终于是开口了:还请陛下息怒,不知奏折里到底说了何事?还请陛下言明之后,再来定夺。

    夏锐气在头上,只答一语:你自己看,你看看,看完你再来与朕说。

    一旁还有一个不知如何是好的太监,站在当场左右不是,因为皇帝陛下叫他去传缉事厂杜都督。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去。

    此时夏锐转头一瞪,那太监飞腿就跑,跑得飞快无比。

    杜知来了,带来了如狼似虎的军汉,恭恭敬敬大拜见礼。

    吴仲书早已看完了奏折,口中还解释着:陛下,此乃徐文远之罪也,欧阳公向来正直,若是知晓其中,必然会阻拦徐文远。此罪当是徐文远,欧阳公定也是被蒙在鼓中不知。还请陛下息怒。

    吴仲书这么解释着,便是实在不愿意就这么看着一个当朝首相,下了大狱受人侮辱。刑不上士大夫,些许小官倒是无妨,若是真的当朝首相也下狱受那刑罚之辱,真不能开这么一个不好的头。

    不知晓?欧阳正不知晓?徐文远能在边镇指挥调度得动?夏锐面色冰冷,语气更是冰冷。

    吴仲书连忙又道:陛下,徐文远最擅蛊惑人心,此事必然是他蛊惑军将,必是如此。

    吴仲书已然无法,唯有这般去说。至少他知道徐杰乃是江湖高人,可以高来高去,可以试着躲过罪责。就算躲不过,也要留着欧阳正斡旋。若是欧阳正也下狱了,也就连个斡旋之人都没有了。

    五体投地在下的欧阳正,摇摇头,又站了起来,与吴仲书行了一礼,叹了一口气,又与夏锐行了一礼,口中忽然说道:陛下,徐文远去边镇之事,老臣头前是知晓的。但是徐文远行的乃是忠心耿耿之事,从不曾有一丝一毫的忤逆。老臣年近花甲,更不曾有过丝毫不臣之心,陛下乃圣明之君,还望陛下明鉴!

    夏锐听得忽然发笑起来,指着站起身来的欧阳正说道:哈哈欧阳正,你如此有恃无恐,可是觉得朕奈何不了你?

    陛下,老臣只是一腔忠心热血,日月可鉴!匹夫欧阳正,再一次做了这般匹夫的事情。江山易改,却又禀性难移。弟子女婿,在边镇抛头颅洒热血,朝堂之上,却上演了这么一出。匹夫欧阳正似乎不是在求情解释,而是在置气!

    好一个日月可鉴。夏锐说完一语,转头:杜知,便把这日月可鉴之人拿下大狱,严刑拷问,看看他是不是那么铁骨铮铮日月可鉴。

    缉事厂指挥使杜知,已然目瞪口呆愣在当场,欧阳正是谁?拿下大狱严刑拷问?

    嗯?莫不是你杜知也是欧阳正的党羽亲信?皇帝夏锐狠厉再道。

    杜知已然跪地,口中说道:陛下,其中必然是有何误会,欧阳公

    如何?朕的旨意,你却敢不听?脖子上的脑袋可是想搬家了?夏锐再出一语,皇帝威严尽显。

    杜知双手一抖,口中犹豫几番,答了那一语:臣不敢!

    夏锐稍稍满意了,看了一眼那铁骨铮铮的欧阳正,冷笑一声,再道:二十三!

    臣在!

    速速缉拿徐杰入京戴罪!

    遵旨!




第三百三十六章 父亲下狱,儿子高中
    缉事厂,还是那个缉事厂,徐杰一手一脚建立起来的缉事厂,缉事厂内的布局,从办公之地到地牢,都是徐杰亲手规划出来的。

    缉事厂内的办差之人,大多也是徐杰一手一脚调度安排的。

    所以,杜知很是为难,站在大堂之中,也不上去落座官位,而是与欧阳正站在一起。

    杜知的为难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眼前这位欧阳相公。连带一旁还站着方兴,也是满脸的为难。

    为难的方兴,正在给欧阳正去除锁链,口中还连连告罪:欧阳公,得罪了,陛下如此,还请欧阳公海涵则个。

    欧阳正叹着气,活动了一下手脚,从皇宫里锁链而出,对他来说,实在是莫大的屈辱。即便是昔日夏乾在位之时,欧阳正获罪也没有上过锁链。

    杜知此时也开了口:欧阳公受苦了,陛下此时正在气头之上,兴许过得几日气消了,此事也就作罢了,劳烦欧阳公在衙门里小住些时日,下官马上吩咐人去给欧阳公收拾一间上房。

    锁链已去,欧阳正面色如灰,摇摇头:上房就不必了,免得拖累了你们,就住在那地牢里吧,如此你们也好交代。

    欧阳公岂能住在地牢里,实在不妥,欧阳公还是住到侧院去,以往陛下未登基之时,也曾住过侧院。杜知说道,他还真没有预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心中大概真以为皇帝过几日气消了就万事大吉了。至于皇帝要拷问欧阳正的那些话语,杜知也只当是皇帝的气话来听。

    欧阳正却明白这其中的利害,看着面前两人,还是摇头说道:住地牢里吧,你们也不要惹麻烦。

    欧阳正执意如此,两人也是无法,便又连忙吩咐人去收拾地牢,把那铺床的茅草换成被褥,马桶也洗刷干净,茶壶热水也备上,油灯也多点了几盏,还有几本消遣的书籍。

    欧阳正下狱的消息,在众多官员耳中传播的极快,却是欧阳文峰还完全不知晓。今日的欧阳文峰,兴高采烈出门,已然到了皇城东边的东华门外。

    只见欧阳文峰伸着脖子,在人潮中不断往前挤去,也听得有那嗓门极大的差人大声唱着名字。

    那张皇榜,贴在东华门外,两丈多长,写了一百七八十人的名字在其上。

    终于欧阳文峰听到了一句:二榜进士出身,第二十九名,开封欧阳文峰!

    欧阳文峰初一听闻,似乎不敢相信,又往前挤了挤,在那一百多个名字中,迅速找到了二十九名,随即一蹦而起,双手高举,口中大喊:我中了,我真的中了,哈哈我中进士了!!!

    这般表现的人,今日也不是一个两个,有人羡慕来看,有人拱手恭喜。

    欧阳文峰却连忙往人群外挤了出去,飞奔往家中而回。半道上犹豫了一下,想着是直接去尚书省衙门里去报喜,还是回家等候父亲回来再说。

    最后欧阳文峰还是往家中而回,知道如今不同往日,要有一点宠辱不惊的气度,不能老是如孩童一般。

    回到家中的欧阳文峰,不断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一本正经坐到正厅之中,泡上一壶茶,自斟自饮,折扇在手中慢慢摇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成熟稳重。

    只是今日,欧阳文峰是等不回来父亲了,直到夜里久久不见欧阳正回来,欧阳文峰才收到了消息,起身连忙往缉事厂奔去。

    父亲今日下狱,儿子今日高中。这世间的事情,也不知老天爷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父子二人见于地牢,欧阳文峰眼泪在地牢之外就流了出来。

    反倒是欧阳正安慰着欧阳文峰:文峰啊,父亲老了,往后这欧阳家,你就是顶梁柱。若是父亲有什么不测,你一定要护好你姐姐,一切事情,都要与文远多多商议。为父这一辈子,坐得端,行得正,你往后也要如为父这般,为国为家,尽忠尽孝。欧阳家世代书香,你一定要对得起列祖列宗。

    欧阳正是想安慰欧阳文峰,不想这一番话说完,欧阳文峰面色更是悲伤,开口答道:父亲,儿子今日金榜题名,本以为是大喜事。连父亲这般的人都要受这般之辱,这官,儿子就不当了。儿子随文远走江湖去。

    欧阳文峰说的是气话,也是此时心中所想,连欧阳正这样的人,都落了个如此下场,这官,还有什么好当的。

    欧阳正摆摆手,语重心长说道:儿啊,你不了解文远,你以为文远是那江湖逍遥人?非也,文远才是那尽忠尽孝之人。他是真正胸怀天下,心有黎民。文远啊唉此时就在边镇浴血奋战呢。

    欧阳文峰闻言诧异非常:父亲,文远不是离京回去了吗?

    欧阳正只是摇摇头,又在叹气。

    父亲,我这就叫文远回京来救你,文远必然能救得了你。欧阳文峰陡然起了这么一个念头,刚才有些慌神心乱,此时想到要救人,第一个念想就是徐杰。

    欧阳正忽然面色一正,连忙说道:文峰,为父托付你一件事,你赶紧去寻文远,告诉他,战事一毕,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南下大洋,西去拓跋,去哪里都行,带着一家老小,带着所有人,走得远远的。忠义已尽,孝义当全,更不能犯险坏了自己的性命。

    说出那句忠义已尽,欧阳正两眼无神,尽是无奈。这般的徐杰,已然配得上忠义已尽四个字。这四个字,欧阳正也配得绰绰有余。

    尽忠尽到这个地步,不知欧阳正有没有过后悔。

    一向大公无私的欧阳正,终究还是有私的,没有谁比他更知道这京城是留不得了,甚至这大华朝都容不下徐杰了。

    说完这一语,欧阳正看了看欧阳文峰,似乎也在下定一个决心一般,再道:你也走,随文远一起走吧。

    父亲,那你呢?我们都走了,谁来救父亲?

    欧阳正忽然笑了出来,想要笑得畅快潇洒,却终究还是有些苦涩,笑得有些不自然:儿啊,为父大概是命到此处了,这个岁数,两鬓已白,无妨了。

    欧阳文峰看着自己父亲脸上的笑,已经止住的泪水又不断往下落,口中却道:父亲,我这就去寻文远,马上就去。我一定回来救你!

    儿,听话,听为父的话,为父不会害你。叫文远走吧。欧阳正嘱咐着,也知道这个儿子向来听话。

    奈何这个儿子此时却不听话了,站起身来,面色已然狰狞,这大概是欧阳文峰这一辈子第一次露出这种狰狞的表情,口中说道:父亲,我定要回来救你!就算要走,也要带父亲一起走。

    说完欧阳文峰转身出了牢门,快步往地牢门口而去。

    杜知等候在外,看着欧阳文峰出来,上前准备谈上几语。却见欧阳文峰头也不回就走了过去,杜知那作了一半的揖,也停在半空,口中叹息,连连摇头。

    此时方兴就在身后,问了一句:杜都督,要不要把消息传给徐公子?

    方兴的意思就是要不要通过缉事厂的渠道把消息传给徐杰,杜知毫不犹豫答道:传,赶紧传。

    徐公子当真在前线军中?方兴又问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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