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祝家大郎
徐文远,你当真敢杀本相不成?本相乃朝廷尚书左仆射,你敢杀本相?你敢造反不成?许仕达已然是色厉内荏,说出的话语甚至都没有在脑中思虑过,脑子已然就失去了思考的功能。
徐杰眼神看向高台,不知是看夏锐,还是看卫二十三。徐杰的手却忽然出现在了许仕达的头上。
官帽已落,徐杰一手提住许仕达的发髻,把许仕达往前一带,许仕达已然跪在徐杰脚下。另外一只手中的刀,放在了许仕达后颈之上。
这一幕,看得夏锐瞪大双眼,愣愣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幕,让卫二十三终于把手放在了剑柄之上。
这一幕,立马也引来无数人的话语:徐文远,你莫不是疯癫了不成?大殿之上,岂敢行凶。
徐文远,你有冤屈,也不该是这般手段来申诉,快快停手。
便是吴仲书也连忙开口:徐文远,切勿失了理智啊,此事不必如此偏激。
徐杰哪里会去理会这些话语,嘴角微微上扬的徐杰,看向高台,开口:卫二十三,我杀了这厮,你觉得如何?
卫二十三不置可否,不言不语。
兴许卫二十三心中还有侥幸,侥幸徐杰杀了许仕达之后,气消了,目的达到了,今日就此作罢了。
徐杰脚下那挣扎的许仕达,如何也起不来,脑袋上的长发被徐杰一把握在手中,让许仕达只能保持着一直跪在面前的姿势。徐杰一番言语,许仕达听得心中大惊。徐杰要杀自己,许仕达已然急如热锅上的蚂蚁,口中只有一句大喊:陛下救臣。
徐杰听得许仕达的呼喊,又问一语:陛下觉得我杀了这厮如何?
皇帝夏锐吞了一下口水,看了看那不言不语的卫二十三,口中答道:徐文远,你犯上两番,重罪当诛,今日你把许仕达放了,罪责一笔勾销,从今以后,朕再也不找你麻烦了,从此天下之大任你逍遥,你看如何?
夏锐在与徐杰商量着,徐杰不敢弑君,夏锐心中如此去想,但是徐杰杀许仕达必然是敢的。
徐杰微微舔了一口嘴唇,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人头,沉声一语:陛下想来还没有见过如何砍头,借许相公这颗人头,让陛下见识一下。
徐杰抬刀,好似还有一个瞄准的动作。
便听不断挣扎的许仕达大喊:饶命啊,徐文远,饶命啊!!!
许仕达是真的知道徐杰不是说笑,是真要杀自己了,事到临头,许仕达不知想了什么,脱口而出的,却还是饶命。什么尚书仆射,什么帝王心腹,竟然还是要在刀口求饶,许仕达有那大好的前途,有那扶摇直上,有那平步青云,如何能死?
你该死!
刀从半空而落,并未如那刽子手一般的架势,轻起轻落,人头还提在徐杰手上,身体却趴了下去,脖颈之间,碗口大的血肉模糊,喷溅的鲜血几丈之远,那上高台的台阶,洒得到处血红流淌。
有惊呼的,有偏头不敢多看的,有目瞪口呆的。
就是没有开口说话的。
上一次,夏锐也这么看着徐杰提着一个人头。只是那一次夏锐并未亲眼看到徐杰是如何把人头砍下来的,远远看着门楼之上的那个人头,并不真切,好似假的一般。
今日这个人头,近前不远,那人头的脸,夏锐也极为熟悉。
夏锐听得那鲜血喷溅的滋滋声,脚步不自觉往后退了几步,却被御案挡住了,再看夏锐,手一抬,面色微微发白,喊道:造反了,徐文远造反了,谋逆,这是谋逆,这这是反贼。快,诸卿,快下圣旨,召天下兵马进京勤王,快快下旨。
铁甲随着喊声,从大殿正门侧门不断涌入,脚步整齐,刀枪泛光。
高台之上的皇帝夏锐见得涌入的铁甲,忽然感觉来了一些力气,站直身体,指着徐杰,开口大喊:诛杀反贼,诛杀反贼。
入殿的铁甲越来越多,甚至把文武官员都挤成了一团。
所有士卒一脸迷茫看向自己的军将,所有军将皆是低头不语,不看在场之人,也不看台上的皇帝,连身边的士卒也不去看。
殿外的铁甲依旧源源不断往殿内涌,殿内的铁甲刀枪在手,却人人都学着那些军将们低头不语。人群之中,还有徐老八,何霁月,云书桓。
这就是卫二十三早已听到的脚步声,这些人入得大殿,卫二十三皱着眉头走到了皇帝夏锐身前,口中大喊:徐文远,你当真要如此?
徐杰答道:二十三,你身后之人,陷害兄长,谋害亲父先皇,奸淫亲妹,如此狼心狗肺之辈,岂有资格坐在龙椅之上?
徐文远,我身后之人,乃当今皇帝陛下,你岂敢胡言乱语?卫二十三的剑,已然拔出,手臂也在空中挥舞。
随着卫二十三手臂挥舞,卫六出现在了高台之上,卫九出现在了高台之上,还有两个徐杰并未见过之人也出现在了高台之上。
在京城里的先天金殿卫,都在当场了。
卫二十三,我岂敢胡言乱语?我又岂能胡言乱语,来人,传城东缉事厂都督杜知到殿,传广阳王到殿。传荣国公主到殿。徐杰开口,好似这大殿的主人是他一般。
随着徐杰话语,坦胸露乳的张立从铁甲丛中走了进来,口中一语:广阳王殿下已到,荣国公主已到。
随后又有一语:缉事厂杜知已到。
杜知进来了,身后还有方兴,还有一众铁甲,更还有几个宫女太监。
徐文远,你到底要如何?卫二十三再问一语,其实他心中已然猜到不少。如何?那就是换个皇帝。
夏锐见得夏文走了进来,面色大变,从卫二十三身后冲了出来,指着夏文怒骂:谁让你出来的?朕饶你狗命,你却还敢出现在大殿之中,你
话语还未骂完,夏锐又骂向了荣国公主夏小容:贱货,你这个贱货,吃里扒外的东西,贱货!
夏锐骂着,骂得撕心裂肺,却又被卫二十三挡在了身后。
到得此时,满朝宿老,哪里还有一人不明白,所有人脑中都出现了一个词汇废立!
徐杰!
徐杰竟然能有这般威势?竟然能有这般势力?
在场之人,何人能想到?何人能预料?
何人不是心中震惊不已?
废立!
所有人低头,所有人都下意识往左右去躲。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今日这大殿,兴许就要血流成河了。
卫二十三?你要不要听他们说几句?徐杰问着卫二十三,徐杰其实也在避免血流成河。
不准听,朕命你们都不准听,不准听这些人胡言乱语。来人拟旨,出城调兵,快快出城调兵。夏锐心虚,其他的他兴许还没有弄明白,但是那奸淫亲妹之事,他是真做了。藏在深宫之内,不算什么,传遍天下皆知,已然失德。
卫二十三皱着眉头,犹豫未言,而是转头看了一眼那心虚的夏锐。
卫二十三,看来你是想听。徐杰说完一语,回头:杜知,带证人,公卿百官皆在,说一说当朝皇帝陛下昔日是如何指使他人在皇后羹汤中下毒嫁祸广阳王的。
杜知从进殿之后,就好似失了魂一般,他这么个二十年小官,哪里见过今日这般场面,已然不知如何面对,听得徐杰之语,好似呆愣一般。
倒是方兴往前一步,左右挥手,把几个宫女太监提到徐杰面前,然后对着这些哭哭啼啼瑟瑟发抖之人,大声呵斥:说,都给老子说,好好说清楚。但凡一句说不明白,老子提兵马杀尔全家。
第三百五十章 请殿下登基
奴婢有罪,奴婢贪心,奴婢该死,奴婢完全不知道那银耳竟然是有毒的,奴婢该死!
说,何人指使你的,那银耳又是何人给你的?方兴大声喝问着。
奴婢只是念得念得
场面实在有些凄惨,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脸上却已看不出人样,连眼睛的被肿胀起来的皮肤挤成了一条缝隙。
这姑娘是何人?其实听得这几语,众人已然不需要去猜,这个不成人样的女子必然就是昔日皇后身边的宫女,只是受了重刑,暂时面目全非了。
这一切,自然是徐杰安排的,但是徐杰看得眼前这女子的惨状,却也转过头去不再多看。至于这女子是否真是宣德皇后身边的侍奉宫女,此时场面,其实没有人怀疑,甚至连卫二十三都没有怀疑。
说,此时还有什么畏缩的?不说全家都得死。方兴已然把刀拔了出来,做了一个十足的凶恶模样。
奴婢奴婢只是念得陛下孝心,方才把陛下给的银耳收入了库房之内。女子一边说着,鲜血伴着口水从口中不断往外滴落。
你难道就没有收得好处?方兴再问。
奴婢奴婢不过就收了一些首饰之物,都是普通的首饰,不是那些贵重的东西,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啊!恸哭之声,让这大殿之内静得针落可闻。
方兴已然满意了,又把一个太监往前提了几步,开口喝道:该你了,你来说。
这太监还未开口,台上的夏锐已然开口:胡说八道,朕何时给过你银耳?大殿之中,天子当面,你竟敢如此胡言乱语,可是活腻了?
夏锐一边说着,一边想往前面走,卫二十三紧紧把夏锐护在身后,不想让夏锐直面徐杰。卫二十三心中也起了一些疑惑,要说那下毒之事,卫二十三事后并非没有调查过,其中真相,他虽然没有真的深入去调查,但也其实知晓一二。
卫二十三当时倒也没有想要去深入调查一番,因为当时大局已定,夏锐已然就要登基。卫二十三也就止住了自己调查的动作,因为当时夏锐已然赢得了皇位争夺,也就代表了夏文下毒之时尘埃落定,若是卫二十三执意还要深入调查,这般的动作,在外人看来岂不是就代表了卫二十三不信任新皇帝?甚至会让人去猜疑卫二十三想要为夏文翻案不成?
此时,这件并未深入调查的事情,已然让卫二十三也起了些许疑惑,难道下毒之事真的是夏锐所为?
若是寻常这么说,卫二十三肯定不信。但是卫二十三知道有一段时间,夏锐就在皇宫之内,就是李启明之乱的时候。在皇宫内的夏锐是有机会做这件事情的,兴许夏锐只是想毒死皇后或者皇后的儿子夏文,并非想毒死皇帝,但是阴差阳错,那有毒的木耳羹汤,却从夏文手中出现在了皇帝面前?
但凡起了一些疑惑,接下来的各种猜测,就不由自主在卫二十三脑中不断出现。
说,你接着说!方兴的呵斥还在继续。
那太监瑟瑟发抖,台上的夏锐已然大怒,一边推搡着卫二十三,一边怒喊不止:徐文远,你个奸贼,狗贼,这般阴谋诡计,岂能骗得到人?朕行得正站得直,从来不曾做过丝毫龌龊之事,父皇遗诏传位于朕,世人皆知,今日朕为天子,乃天下之主,你想用阴谋诡计来陷害于朕,不过痴心妄想。
徐杰闻言回头看了看方兴,摆摆手道:也罢,方兴,且把这些人带回缉事厂,还请公主殿下说上几句。
徐杰话音才刚落,台上便又是怒号:贱人,贱婢,滚出去,你这贱货,岂敢在大殿之内胡言乱语。
夏锐刚说自己不曾做过丝毫龌龊之事,徐杰就让荣国公主上前说话。有些事情有假,比如夏锐下毒之事,欧阳正死在莫须有之下,徐杰大概也是想让夏锐尝尝莫须有的滋味。有些事情假不了,比如夏锐与荣国公主夏小容之事,那是如何也假不了的,禁宫之内,还有何人不知?禁宫之外,知道的人可能不多,但是也并非真的就没有人知道。
夏小容上前,未开口,已然先哭泣。贱人也罢,贱婢也罢,贱货也罢,这般词语,夏小容日日能听到,伴随着各种折磨人的手段,其中屈辱,实在难言。
夏锐依旧在骂,夏小容却没有说出一句话语。
连带一旁的夏文也开口说道:妹妹,这畜生如何欺辱你的,你都说出来与众人知晓。
不想夏小容还是说不出口,却答了一语:皇兄,皆是妹妹自取其辱!
一句自取其辱,听得夏文热泪止不住喷涌而出,心如刀绞。夏小容为何会去自取其辱?不就是为了夏文这条性命?
夏文往前几步,抬手往高台一指,怒骂:夏锐,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小容乃是我妹妹,难道就不是你妹妹吗?你为何能做出这等不知廉耻之事?
夏锐想反驳夏文,想说都是夏小容自己送上门来的。这句话语几乎脱口而出,却还是忍住了。口中答道:夏文,朕饶你一条狗命,已然是皇恩浩荡,你这狗贼不思报恩,却还来反咬一口,世间岂有如你这般狼心狗肺之辈?
兄弟二人,互相骂了一句狼心狗肺。
徐杰却已起身,慢慢往那溅满了许仕达鲜血的台阶而去,一步一步往上去上。
下去,徐文远,你给我滚下去!夏锐指着徐杰大喊,却是自己的脚步又不由自主往卫二十三身后缩了缩。
徐杰却还是踩着鲜血一步步走了上来,走到卫二十三对面,卫二十三一脸戒备看着徐杰,剑早已在手。
徐杰却没有去理会卫二十三,而是站在高台之上转头,看着台下众人,开口问道:诸位,今日欲行废立之事,诸位以为如何?
徐杰就这么直白发问,问在场所有人。
场中之人,个个低头不语。
却也有一人想开口一语,想上前反驳怒斥,只见他抬头想开口,但是如何也发不出一个声音,欲言又止代表着他心中的惧怕,他怕当场被人杀死,却又怕徐杰真的把废立之事做成了,往后这朝堂只怕就没有他的地位了。
这欲言又止之人就是中书右侍郎李直。
徐杰倒是没有注意到人群之中李直的这番小动作,见得众人皆不答话,开口又问一语:诸位以为如何?
反贼,在场皆是大华肱骨之臣,岂能让你这反贼得逞诡计!夏锐大声一语,似在提醒满场群臣该如何当个忠诚之臣,又似在给自己打气,让自己有信心。一个已然登基的皇帝,其还有被他废除的道理?大华近三百年,从无先例。
兴许并没有读过多少书的夏锐不知,大华是没有这个先例,但是历史上可不止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情。
夏锐有一种无力感,似乎这大殿的主人不是他这个皇帝了,而是那个连官职都没有的徐杰。夏锐不止一次两次喊打喊杀喊拿,不见有人听命去打去杀去拿,徐杰依旧站在那里侃侃而言,百无禁忌坐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夏锐心虚,头前几次发问何人要弑君,好在也不见真的有人动手弑君。夏锐此时多少安定了一些,至少这个徐杰真的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弑君。
此时的夏锐,有些不那么着急惶恐了,他似乎就不信,不信满朝文武还能同意徐杰废除皇帝的事情,皇帝岂能是徐杰开口说废就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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