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祝家大郎
京城里的人在想方设法分着肉。
拓跋境内的徐杰,却连自己被封了楚王的消息都还没有收到。正在四处派人搜刮着,钱粮牲畜,都不放过,拓跋贵族便是主要搜刮对象。
破一国,带来的好处,是徐杰头前不曾预料到的,金属成山,牛羊不计其数,还有那带不走的土地,都收为官产。
但是战事却还没有彻底平息,有压迫了,自然就有反抗,城门紧闭,自然就要开战去打。
好在,不过都是小事,带来的后果自然是人头滚滚。
这些事情,徐杰都要先行处理干净,把一切反抗的势力全部消灭,如此待得行政官员到了,才好顺利统治。
拓跋地盘里的汉人,也是一大助力。
整编军队的事情,也在推展。拓跋青壮,但凡身板不差的,基本都入军营,刀枪不够也先留在军营之中。
徐杰还在做一件事,便是清剿马匪。以往的马匪生存空间,来自各处拓跋的官府贵族的纵容,甚至是勾结联合。
而今这些都不复存在,清剿马匪的事情自然是要做好的。
通了拓跋,其实就是真正通了丝绸之路,对于中原的贸易来说,有极大的促进作用,商队再也不用沿路交买路钱,甚至还有官兵保护,出关走商的风险成倍数降低,贩卖货物的成本也大大降低,丝绸之路的贸易就会更加繁荣起来。
丝绸之路的贸易,本身就不单单是富国富民的生意。更给中原王朝带来许多好处,比如棉花的种植,比如西瓜胡萝卜葡萄等等蔬菜水果的引进,都来自这条丝绸之路。
特别是棉花这种东西,对于华夏社会有着巨大的帮助,没有棉花的时代,保暖是一件成本极高的事情,冻死人再常见不过。有了大规模棉花的普及,寒冷对于人的威胁就大大降低了。
这条真正畅通的丝绸之路,对于中原王朝而言又百利而无一害。
兀剌海城,再一次成了一处热火朝天的工地,城墙越发高耸,壕沟越挖越宽。兀剌海城也开始建立瓮城加外锅,稍稍把兀剌海城扩大一些,用以囤放更多的军队与物资。
秦州再也不是前线最大的军事重镇,秦州已然再也算不得什么前线,军事部署都要开始整体往北迁。
哪支军队驻扎到哪里,哪里又该作为边境前线的重镇。
徐杰忙忙碌碌,一一定夺,下达一道一道的命令。
徐杰也时不时派游骑往草原而去,徐杰知道草原上应该也会起一些波澜,但是徐杰倒也不认为遥粘蒙德坐不稳大可汗之位,因为徐杰对于遥粘蒙德的智慧有清楚的认知,这样的人,就算实力大减,也不会轻易被人取代。
有些人,果断狠厉,沉稳,进退有据,隐忍,自身还有强大的武力,就是天生的王者。
徐杰在瓜州,直接就任命了袁青山为河套甘肃总督,总览拓跋之地一切军政事情。
待得这些事情一一安排得差不多了,徐杰才启程回京。
待得徐杰归京之时,已然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沿途早已是绿意盎然,花草芬芳。
待得徐杰真正入京之时,天气都开始炎热起来。
这一去,半年多的光景,弹指就去。连徐杰的女儿都能满地乱爬了。
皇帝亲出汴京十里相迎,汴京城万人空巷,随着皇帝去迎楚王徐杰。
显然,徐杰也当得起这个场面,一个三百年腐朽的王朝,一手烂牌放在徐杰手中,却被徐杰硬生生打到终于胡牌了。万万人口的国家,来来去去却只有凑出几万军队真正可用,还有内忧外患,何其艰难。
直到今日,这个王朝才算在破碎的边缘走了回来,徐杰心中的压力,也几乎去了大半,剩下来的主要就是内政上的事情了,还要慢慢改变生产方式,发展生产力,让整个社会出产更多的生产剩余,让这个王朝的抗风险能力慢慢加强,避免稍有大事就风雨飘摇。
皇帝用自己的御驾,载着徐杰往京城而去。沿途的呼喊喝彩,敲锣打鼓,声势震天。御驾之后,跟着奔跑的人群,只为一睹这位楚王殿下的风采。只可惜楚王殿下坐在车架之内,并不露面,连车帘都不曾掀起往外看一眼。反倒是护送徐杰回京的几百骑士,平易近人,吃着百姓送上来的瓜果,喝着百姓端上来的美酒,皆是一直拱手左右致意。
车架之内,皇帝夏文满脸是笑与徐杰说道:楚王此番之功绩,举世无双,朕也想通了许多事情,往后朝中诸多事务,定要多多仰仗楚王,朕之才能,当真不及楚王万一。
夏文这一句话,说得极为真诚,并不谄媚。
徐杰知道夏文是在跟自己示好,答道:陛下过誉了,能成如此大功,皆是将士用命,臣不敢贪功。将士能如此效忠国家,更是陛下仁德。
夏文闻言直白说道:楚王不必与朕客气,其中道理,朕知晓得清楚,治内忧,克外患。若没有楚王,朕哪里有这个能力。人贵有自知之明,朕日三省乎己,每每都是自惭形秽,唯有勤勉多学,三思多虑,以求上进。
风尘仆仆的徐杰,看着夏文,心中多少有些暖意,这个皇帝陛下,第一次真正让徐杰感受到了些许温暖。
皇帝忽然如此真诚与徐杰示好,其中原因,徐杰多少也知道一点。那就是徐杰在夏文面前说的那句退隐的话语起了很大的作用,也许也因为夏文多少有点圣贤君子之心。
回到京城之中,徐杰已然打算几日不理政务,即便是封赏功臣的事情,也交由谢昉具体负责,徐杰只做最后的定夺。
娇妻美妾,孩儿绕膝,温汤香浴,徐杰一觉睡了六七个时辰。
第四百二十三章 陛下,此乃太师之意(十更)
老九,太师回来了,朕也封了楚王,表了亲近之意。有件事情朕还想问问你。御书房内,思前想后的夏文开口说道。
卫九现出身形,躬身一礼,答道:陛下,太师如此功绩,如何封赏也是不为过的,朝廷社稷之事,有太师在,可无忧矣。不知陛下要问臣的是何事?
夏文看了看卫九,叹气道:老九啊,你话里话外都是帮衬的他,许是他真的有这么好吧,好到人人都如此推崇他。朕想问的事情,是皇子之事,太师与朕言,说让朕把所有年满十岁的皇子皇孙,都要送到他那里去教导,这一语,当真让朕如鲠在喉,便是到得今日,也难以轻松释怀。
卫九沉默片刻,答道:许是陛下多虑了,依臣之间,太师当真只是教导之意,太师大概是不想在看到宫闱惨烈之争,太师亲历种种,到得陛下这里,不知经历了多少难以言说之事。太师想要亲自教导皇子皇孙,就是不想以后再发生这般事情。
是吗?夏文问了一语。
臣以为如此。卫九恭恭敬敬答道。
如此如此啊!如此最好。明日,明日朕便把进儿希儿隆儿送到楚王府去,太师这几日不会上朝,朕把三个儿子送去,再表一番亲近吧。夏文慢慢说着,多少有些叹息。
不论此时夏文心中怎么以为,又或者徐杰心中到底如何想法。事情却还是不得做,甚至夏文主动提前去做。
只因为如今的徐杰,在民间,声望已然顶峰。在军中,甚至直接被那些厮杀军汉高呼万岁。在朝堂,更是一手遮天。
如此徐杰,叫夏文还能怎么办?
好在,好在徐杰从始至终,一向谦逊恭敬,并不真的咄咄逼人,看起来似乎当真对皇位没有什么兴趣。
否则夏文不敢深想。
却是不深想,一个答案也是呼之欲出的。就是徐杰若是哪天早上起床想起了要登基,下午就能坐在龙椅之上。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卫九答了一语:陛下圣明,如此表达亲近之情,太师必然感知肺腑。
夏文点点头,站起:老九,随朕出宫走走,散散心吧。
遵旨!
汴京城的街道,游人如织,繁华依旧,夏文却有许久不曾感受了。
儒衫方冠的夏文,轻摇折扇,身后的卫九,抱剑跟随。
夏文这里看看,那里看看,路过摘星楼门口,停顿了片刻,却未上楼,就这么路过了。
反倒是路边的茶楼,夏文走了进去。
正厅一张条案,一个惊堂木,纸扇一把,茶杯一个,后面坐个老头,口沫横飞在讲。
夏文落座,卫九坐于一旁。
呛啷啷楚王宝刀出鞘,那胡人头领遥粘蒙德惊得浑身一颤,定睛一瞧,便看楚王一身雁翎金甲,护心镜闪闪发亮,脚踏七星宝靴,头戴虎脸金盔,遥粘蒙德上一次在大同就被楚王惊得夜遁而走,这一次再见楚王殿下,已然六神无主,再也不敢多看一眼,转身跨马便跑。
还听楚王殿下在后掩杀追去,口中大呼,兀那胡酋,快快下马,与本王大战三百回合。那胡酋早已破胆,唯有仗着座下草原照夜玉狮子宝马,一路绝尘而去,逃得是无影无踪。楚王殿下气得大呼,可恨,恨只恨我座下宝马不如他,否则岂能教他在本王刀下再逃一次,必要斩他头颅下酒做菜回头再看,那拓跋小王,已然在楚王脚下跪地求饶,俯首称臣。楚王心善,看得这般模样,心下一软,说道,你这番邦小王倒是见机省事,本王若杀你一个跪地求饶之人,污了我一生英明,罢了罢了,饶你一条小命。
好!
好!
看赏!
老头,接银子!
满场鼓掌叫好。
说书老头起身,左右拱手致谢,收拾一番各处飞过来的银子铜钱,然后做好,喝一杯茶水,惊堂木再拍,结尾有诗:荆楚宝地蛟龙起,脚踏风云天地惊。千载岁月英雄事,不胜今朝楚王名。
结尾诗一完,老头起身再致意,收拾着今日满盆满钵,再谢诸位明公衣食父母,慢慢悠悠出门,百十步外,还有一座茶楼,等着再说一场。
诸多明公却还意犹未尽,互相讨论得极其热烈。
唉,只可惜了楚王座下无宝马,走脱了那胡酋遥粘蒙德,若是我当官啊,一定禀奏圣上,天南地北也要给楚王寻一匹宝马来。
谁说不是呢?听说极西之地大宛有最好的宝马,京中不少胡商,兴许可托人带一匹来。
唉,那些胡商,就算愿带,带来也是两年后是事情了。
两年不算长,咱们去询问询问,若是真能带来,寻几个大户人家资助一下,算不得事。
夏文听着看着,心中起了羡慕,却又长长叹息一口,慢慢起身,又上街游荡起来。
游着游着,夏文忽然回头问了卫九一语:老九,那遥粘蒙德当真是因为座下有宝马才逃脱的吗?
卫九闻言,摇摇头说道:陛下岂能信这些市井传说,那遥粘蒙德也是草原上的英雄豪杰,太师能战而胜之,就已是千难万难了,想要擒拿与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夏文闻言点点头,又问道:拓跋王如今身在何处呢?
卫九答道:囚禁在金殿卫衙门的天牢之中。
一个双手都无的人,不必如此囚禁了,放他出来吧。夏文开口说道。
卫九闻言微微皱眉,答道:陛下,此乃太师之意。
哦,是太师之意,太师如此处置,必有其道理。那便先囚着吧。夏文说道,倒也不懊恼。
街市一条一条,夏文用双脚逛着,走了两个时辰也不嫌累,依旧兴趣满满,却也不见他具体停在何处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他似乎就是在享受在比肩接踵的行人中间走来走去的感觉。
好似这么逛着,才能妾身感受到夏家的江山社稷。
第四百二十四章 社会主义好皇子(十一更,祝大家元旦快乐)
第二日,徐杰劳累一夜,日上三竿,刚从被窝里爬起来,还未来得及神清气爽一番,就听得徐狗儿脚步奔到门口,开口说道:少爷,那个那个外面来了三个皇子。
门内的徐杰疑惑问道:皇子?什么皇子?
少爷,皇子,就是陛下的儿子啊。徐狗儿说道。
徐杰唯有穿起衣服,带着方冠,出门而来。却还问徐狗儿:好端端的,怎么有皇子来了?跟谁一起来的?
少爷,就三个小孩子,还有一个太监,没有别人。徐狗儿答道。
徐杰一脸的疑惑往前厅走去,厅内四个人,那个老太监徐杰倒是眼熟,但是三个孩童,徐杰是一个都没有见过。三个孩童一见得徐杰走进来,早已躬身九十度作揖。
老太监早已快步上前躬身拜道:老奴见过楚王殿下。
徐杰指了指三个一脸懵圈的皇子,问道:内官,这是怎么回事啊?
殿下,是陛下吩咐老奴带三位皇子到此的,陛下说头前殿下说过要教导皇子之事,所以就把皇子送来了。老太监轻言细语答道。
徐杰一拍脑袋,想起来了是怎么回事,徐杰也知道半年多前说的也不是这么个回事,夏文提前就把皇子送来了,这倒是让徐杰没有料到。
徐杰抬抬手:狗儿,给这位内官拿一些体己。
老太监连忙躬身说道:不敢不敢,老奴不敢,老奴差事已了,这就告辞。
说完老太监躬着身一直退到门口之后,才微微直起来身体,快步往大门而去。
徐狗儿拿来银子,却没有找到老太监,埋怨一语:少爷,这老太监莫不是傻,钱还没拿就走了,到时候还说是我们没有礼数。
徐杰笑了笑,坐在中间,打量着面前站着的三个皇子,开口问道:你们都叫何名啊?
学生夏进,拜见老师。
学生夏希,拜见老师。
学生夏隆,拜见老师。
徐杰一听,这老师都叫上了,倒是会来事,想来也是夏文教的。又道:都满十岁了吗?
夏进闻言答道:学生刚满十岁,二弟夏希九岁,三弟夏隆也是九岁。
两个九岁,显然就不是一个妈生的。三人还年纪相仿,想到这里,徐杰不禁就想到了未来的皇位之争,摇了摇头,开口:我教你们的东西,不同其他老师,往后经典之学,当再聘请其他老师教授,我要教你们的东西,在于开阔眼界,利国利民。
几个小孩,自然也听不懂徐杰说的什么开阔眼界利国利民。却还是都作揖而下,拜谢恩师。
才说几句话语,几个小孩就大礼拜了三次,徐杰有些不耐烦,说道:往后不必如此拘礼,礼节见面拜一次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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