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明大丈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话凄凉
在防备清军渡河的同时,高义欢与刘黑子已经完成了缴获的分配,将八千匹战马瓜分完毕,刘黑子获得一千六百匹,高义欢则获得六千四百匹。
另外,缴获的银子和物资大多都已经抛弃,只有一些清军的衣甲被带了回来。
按着比例,高义欢给刘黑子分二成,外加多给五百套,最后高二哥还剩七百套,已经让高兴豪运回汝宁,战马也被带走大半,只留下不到三千匹,让留在归德的人马一人一匹。
这六千多匹战马足够高一欢组建一支三千人的马军,不过训练期间,一人一匹,便已经足够了。
此时营地外的旷野上,一队队的士卒,正尝试着骑乘分得的坐骑。
从南旺湖奔回的来的路上,人马阻塞到路,骑马摔死自己是小,撞死人是大,所以士卒们只能牵马步行,现在场地开阔,又有骑兵指导,士卒们才纷纷开始练习骑马。
高义欢也不要求他们能够骑战,只要骑在马上不掉,可以敢路就行。
这时高义欢回到营帐内,刚刚坐下,一名骑兵却疾驰着从西面疾驰而来。
不多时,高义欢的帐帘被赵柱子挑开,二哥,赵大宪派人过来,有紧急军情要禀报二哥!
高义欢闻语一惊,难道汝宁出事呢?
人呢?快带来见我!高义欢急忙站起身来,走到大帐中间。
不多时,一个三十岁的壮汉,掀起帐帘进来,抱拳行礼,二叔!
高义欢看清来人,是他一个侄子,名叫李虎,三十好几,一脸的沧桑,不过因为辈分关系,得叫高义欢叔叔。
自从高义欢镇守汝宁之后,加上受到李自成称帝的影响,原本害怕被高家父子贼寇身份牵连的亲戚朋友们,一下便全都冒了出来,陆陆续续前来投靠。
中国的社会,就是一个个小圈子,最后组成一个文明的大圈。
这个时代,想做事情,还是要依靠血亲和乡党,曹操能成事情,也是靠着夏侯家和曹家的一群亲戚。
高义欢对于来投的亲戚朋友,自然也没拒之门外,但也没给多少优待。
李虎,赵大宪有什么紧急军情禀报,你快说一说!汝宁是高义欢的巢穴,他来不及叙叔侄之情,便急声问道。
李虎忙抱拳,二叔,赵都尉让我来告诉二叔,张献忠快打下武昌了。
第168章谋取襄阳
身处于河南,高二哥的注意力主要在北方。
在明末的历史舞台上,虽说张献忠也是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但总体而言,影响力还是不及李自成。
李自成决定了明末历史的走向,而张献忠在整个舞台中的地位,却明显要差很多。
这倒不是说,张献忠不如李自成,而是张献忠的运气不似李自成那么好,没有走对方向。
如果是他先入河南,或许入北京的就不是李自成,而是张献忠了。
只是他时机和战略都未选对,活动区域士绅势力强大,社会结构相对稳定,所以声势不如李自成浩大。
前不久,他被黄得功击败后,更是没什么消息传来,让最近一段时间,谋划山东之行的高义欢,甚至已经忘了被黄得功击败的张献忠。
怎么回事?听说不是汝宁出了问题,高义欢镇定下来,他坐回座位,伸手让李虎不必多礼,来,你慢慢给我说一说。
叔,是这样的。李虎忙回道:大爷从南阳送来书信,说是张献忠图谋武昌,或许会引起湖广局势变化,让叔你早作准备。赵都尉接到信之后,便让我快马给叔送来。
高义欢对一个三十多岁的糙汉叫他叔叔,有点儿不适应,他在座位上动了动屁股,然后开口问道:老爷子的信呢?
李虎反应过来,忙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递了上来。
高义欢展开书信一看,不一会儿,就了解湖广的大致情况,以及老爷子的用意。
去年底,黄得功在潜山大败张献忠,正欲乘胜追击之时,清军忽然入关。
当时北京下诏天下勤王,黄得功和其它几部官军,只能北上徐州,只留一少部分人马,继续追击张献忠。
张献忠这样的老贼,官军即便是全力以赴,也未必能将他剿灭,现在抽走大半兵马,结果可想而知。
这次清军入关,不仅是帮了李自成取得中原大战的胜利,同时也帮了张献忠一把。
黄得功等部被调走,便给了张献忠重新做大的机会。
他率残兵进入湖广,同霍英山和蕲黄地区活动的左革余部会兵,又吸引了不少湖广民军,立时又死灰复燃。
张献忠趁着官军勤王,兵力空虚的机会,攻城掠地,发粮赈济百姓,迅速恢复实力,并且比以前更强。
短短半年时间,张献忠又拥众二十万,大军逼近武昌。
这时与历史上的情况,又有了一些区别。
历史上,张献忠取武昌时,李自成已经拿下襄阳,将湖广的明军击败,湖广处于两大贼寇的夹击之中。
左良玉在襄阳被李自成击败后,逃到武昌,向楚藩索粮不得,一气之下劫掠武昌,然后把武昌卖给了张献忠。
张献忠拿下武昌,并没有花费多少功夫。
此时,因为李自成没有南下襄阳,所以湖广除了左良玉之外,还有几支明军。
例如本来该在崇祯十五年,战死于襄阳的秦良玉之子马祥麟,现在就在湖广。
湖广的明军还有些实力,没有到一触即溃的地步。
而武昌城未被左良玉洗劫,城中官绅和居民元气还在,张献忠便没能迅速夺取武昌。
年初时,高义欢曾出钱粮为高祖荣活动,几个月前,李岩终于将高祖荣外放到南阳做县令。
高祖荣到南阳后不久,就收到了一些消息。
其中有些是从南面传来,有些则是李岩让他去打探。
他得知张献忠逼近武昌,原本集结于襄阳防备顺军的明军,分兵去守武昌,抵御张献忠,便知道机会来了。
他探知襄阳兵力空虚,而李岩似乎有取襄阳的意思,所以赶紧通知高义欢。
高义欢明白高祖荣的意思,就是趁着湖广局势变化,抢先一步拿下襄阳。
高义欢看完书信,不禁一阵沉思,这确实是一次机会。
虽说他的人马训练还不足,比较菜鸡,但是襄阳的左良玉,比他还要菜鸡。
明末那些流寇,还有左良玉,极短的时间内,就拉出十多万人马,而那么短的时间内拉起来的军队,战力可想而知。
高义欢的人,虽然也还称不上精锐,但打这些乌合之众,应该问题不大。
他去打一打,未必没有机会拿下襄阳。
占据豫州南部,然后南下夺取襄阳,是高二哥早前就定下的策略,所以看完书信,他立刻就动心。
高义欢决定下来,心里却也不禁一叹。
大明朝廷这艘老船,已经是处处漏水,李自成没堵住,关外的清军也没堵住,现在张献忠又在湖广做大,让任何一人对于明朝的局势,都看着头皮发麻。
即便是把大明交给他,估计也是回天无力。唯有丢弃北方,退守江南,或许还能形成南北朝的格局,想要内平流寇,外御悍夷,估计是不可能了。
高义欢微微沉吟,便开口对李虎说道:李虎,我修书一封,你带回去给赵大宪和鲁义方,让赵大宪加强士卒的训练,再告诉鲁义方,冬小麦一收,先把上半年的田赋收上来~
此时已经是崇祯十六年六月,清军是崇祯十七年四月底入的关。
如果历史还像原来的轨迹一样演进,那留给高义欢的时间已经不到一年。
一年之后,如果他翅膀不够硬,扇不起风浪来,不足以扭转历史的大势,那剃发易服,不从者斩的局面,还是会出现。
到那时,整个天下都会成为八旗的猎场,沃野千里的汉土,都会成为旗人的庄园。
汉人则要被奴役数百年,而整个汉人的脊梁骨,则会在扬州在嘉定在江阴在一场场的屠杀中,被彻底折断。
虽然高义欢知道自己现在扩张太快,根基不稳,容易步李自成的后尘,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在关键的节点来临之前,变强一点,变大一点。
当下高义欢便找来笔墨,写下书信,让赵大宪和鲁义方备战。
以便等高义欢回到汝泞时,山东之行的人马能够休整,而汝宁的人马,则能立刻踏上征程。
写完书信,高义欢让李虎立刻返回,然后叫来亲卫吩咐道:去,让斥候密切注意东岸的情况,有什么事情,立刻来告知本将~
第169章赴国难
崇祯十六年,六月二十日,临清城。
自从清军攻入山东,临清已经被围七个月。
城头上,守城的明军和城中的青壮遍布在城墙上下,消瘦的士卒或躺或卧或坐的靠着城墙,一片寂静无声。
许多士兵抱着兵器,靠着残破的女墙坐着,目光呆滞,神色凄惨。
七个月的时间,富庶的临清城,也已经粮食断绝。
连日来士卒们都只能喝一碗一稀粥,民夫和妇孺更是粒米未进,城中已经开始食人。
饥渴和恐惧,正撕咬着守军的意志,城中将士的精气神,被慢慢消磨干净,士卒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城头上,瘦一圈的王彦坐在一截檑木上,旁边不远处,则坐着枯瘦的高名衡。
前不久,主持城防的按察使战死于城东,高名衡便成了临清的主心骨,他亦为曾下过城头。
历史上,高名衡在开封失守后辞官归乡,清兵突然杀入山东,高名衡在沂州没有机会施展善守的才能,就在城破后与妻自杀殉节。
这次临清州有所准备,但能守到现在,也到极限了。
此时三守开封城,让流贼无计可施的高名衡,闭目坐在木箱上,周围坐了不少士卒,都不说话,城上出奇的安静。
这时城墙台阶上,忽然一个身影一瘸一拐的爬上来,身后还一人,穿着马褂,头戴满帽,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走上城墙。
他见守军的狼狈模样,脸上难掩自得之色。
王维栋把那人带到闭目养神的高名衡面前,行礼道:抚台,奴使到了。
高名衡睁开带着血丝的眼睛,看向那人,满衣满帽,白白净净,顿时眼睛眯起,虏首让你来做什么?
贝勒爷,派我来,是向给高抚台和临清百姓指一条生路。那清军使者笑道:满城的生灵,是生是死,都在高抚台一念之间。
高名衡冷笑人,怎敢忘了圣贤教诲,去给建奴做说客?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呵呵~那清使微微一笑,心有成竹,抚台要杀我容易,只是杀了在下,搭上满城百姓的性命,值得吗?对抚台又有什么益处呢?
高名衡见他伶牙俐齿,又听他语带威胁,却很平静的盯着他道:自然是有益处。你不知道城中缺粮,正想杀人吃肉么?
那清军使者见高名衡这么平淡的说了出来,心里吓了一跳,额头开始有些冒汗。
王彦等周围的将士,则站起身来,李破奴将刀一拔,便向那清使围过来。
高名衡见他脸色惨白,不禁冷哼一身,本以为是个人物,不想是个草包。
我问你,阿巴泰让你来招降我,都说了些什么?高名衡站起身来,忽然问道。
那清使本来被吓了一跳,听了这话,以为有戏,便定神道:贝勒爷说了,自先太祖起兵,他就跟随征战,同明军交手近三十年,佩服的明人并不多,高抚台算是一个。
哼,高抚台御虏半载,奴酋拿临清毫无办法,抚台何需奴酋佩服!一旁的王彦冷哼一声。
高名衡对此却似乎颇有兴趣,他挥手让王彦先别说话,扭头对那清使道:你说,你们贝勒都佩服谁,老夫又排第几。
清使见此,心思越发活络起来,我们贝勒爷最敬重的人,乃是蓟辽督师孙承宗总督卢象升,还有就是高抚台了。
高名衡听完,忽然大笑起来,谓左右道:老夫能与两位督师齐名,真是一件快事!
王彦等人见此,不惊都心里一惊,那清使则欢喜抱拳道:高抚台,我家贝勒说了,只要抚台开城~
清使话说一半,高名衡笑声却忽然止住,厉害一声,住口!
高抚~清使微微一愣,不明白高名衡为何突然翻脸,不让他说出条件。
高名衡却笑道:哈哈~奴首既然将老夫与两位督师并提,老夫自是不能让他失望。说完他看了清使一眼,冷笑一声,就借你首级一用,算是给奴酋看重老夫的回礼吧。
清使一听,脸色大变,忙惊慌道:高抚台,两军交锋,不斩来使啊~
你非蛮夷,乃我中原败类,不算什么使者,老夫是清理叛贼,杀了没什么不妥。高名衡一挥手,大喝道:杀了。人头丢到城下,尸体烹熟,选锐士分食,今夜袭营,与奴死战!
清使听了惊得连连后退,忽然背后一疼,一把战刀从后将他捅穿,周围士卒顿时一拥而上,将他乱刀分尸。
不多时,清使就被大卸八块,人头被丢下城墙,尸体则被士卒拿走。
是夜,临清北城,身披盔甲的士卒,端起大碗,从一大锅肉汤旁走过,每人乘上一碗。
高名衡与数千百姓打着火炬,站在一片被拆掉的屋宅旁,注视着这些死士。
王维栋将一碗肉汤仰头喝完,将碗往地上一丢,用带着血污的袖子擦了擦嘴,然后向高名蘅,还有四周的百姓拱了拱手,壮烈的喝道:抚台,兄弟们,某先走一步,先走一步了。
又一名士卒上前,却先往向南一跪,哭声道:老娘亲,儿不孝,要去给爹和翠儿报仇了。说完他又看向周围的人群道:弟兄们,兄弟我是本地人,我家就在丘县南城赵家庄,你们谁要活着,经过我家门前,还请替兄弟给老母磕个头,我这儿多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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