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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盏花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痴娘

    大师讲完,诸人散去。

    韩月朗与慧净是旧交,但此刻并未多说。倒是赵妩媚大嘴巴,把新剧的内容告诉慧净,问他如果用福德来评判,《僧》里的僧人和妖女怎么解释?

    慧净道:“福业相当,方为夫妻。”

    “噢,所以说女妖和僧再相爱,也不可能在一起!”赵妩媚觉得自己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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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

    慧净不语,不言,捻珠,微笑。

    诸人下山。

    原以为下山比上山恐怖,也要爬下去,哪晓得禅寺僧人给他们指了条院后小路,修好的石阶,虽然也陡峭,但好走多了!

    早知道来的时候也走这条啊!

    但如果来时走这条道,听**的心境和领悟可能就不同了吧!

    众人顺着这条小路下山,行至半山途中,闻若松声古琴声。

    诸人依次下山,都忍不住瞟几眼,竟成了列队轮流围观。老树底下,一女子红裳紫裙,巍峨高髻,眉心花钿,正全神贯注弹奏古琴。

    韩月朗和骆银瓶、赵妩媚是在队尾下去的,所以也是最后围观的。赵妩媚一见那女子,就喜道:“季娘子!”

    骆银瓶:“你认识?”

    赵妩媚:“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她可是京师最有名的首饰匠,想求她做一支簪很久了!”

    赵妩媚一咋呼,女子停住弹奏,皱着眉头不满地抬起头。

    女子微怔,站起来给韩月朗行了个礼:“恩公。”

    韩月朗旋即回礼:“季娘子。”又道,“不用每次都这么客气。”

    赵妩媚在一旁插嘴惊道:“你俩认识?”

    女子闻言,脸色阴郁。韩月朗也是讳莫如深。

    赵妩媚却还拜托韩月朗,让他替自己求一支簪子。

    韩月朗闻声呵斥:“胡闹!”

    “唉——”弹古琴的女子伸手阻拦,笑道:“既然这位娘子想要,我做便是。恩公的情义,本就报答不完。”女子满脸笑意问赵妩媚喜欢什么样的款式。

    赵妩媚想很久了,啪嗒啪嗒把要求一说。

    韩月朗却在这个时候打断道:“既然要做,你做两支吧。”他很随意地将下巴朝着骆银瓶一瞥,“给她也做一支。两支的酬金,我让老张明日拿给你。”

    女子笑着应声:“嗯,六金即可。”

    六金可不是个小数目。连赵妩媚也蹙了眉。临到众人离开女子,往山下走远了些,赵妩媚忍不住问:“哥,为什么你是她恩公,她还收酬金?”

    “因为一码归一码。对了,你差我三金,回去从月钱里扣了。”

    “你——”

    骆银瓶也有疑问,待到回剧院了,赵妩媚离开后,她才问:“韩公子,你于那做首饰的娘子,究竟是甚么恩情?”

    韩月朗沉吟半晌,道:“她是朱大醉从前那个未婚妻。”

    *

    从明照禅寺回来后,《落难世子结良缘》的公映逐渐减少。明月剧院诸人,逐步将重心转移到《僧》上。

    一眨眼,夏入秋,枫叶红遍。再过不久,骆家姐弟加入明月剧团就半年了。

    骆银瓶已不是新人,韩月朗没再对她额外关照,没有提前对戏。

    等到大伙集体开始排练时,两人才一同出现在戏中。

    前头女妖仇恨僧人,两人演仇人,隔着十万八千里,容易演。

    再往后,女妖与僧人接触时,都是化形,赵妩媚演,没骆银瓶什么事。偶尔露出真身,那都是背着僧人的,仍无对戏,也容易演。

    直到最后一幕前,韩月朗和骆银瓶只有一次对戏,那就是僧人目光如炬,其实初见女妖时,就瞧出了她的真身。演的时候,韩月朗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注视赵妩媚,倏地她的真身骆银瓶立即出现在身后,忽隐忽现,闪动不止。

    没有戏词,需要的仅是恐怖气氛。

    但最后一幕就难了!

    韩月朗盘膝坐在地上,原本他怀中抱着的是赵妩媚。闪电乌云,障眼法下赵妩媚变成骆银瓶。这一变化要在数秒内完成,骆银瓶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过去,躺倒在韩月朗怀里。

    躺下去她才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被他包裹起来了。

    脸颊和身子迅速烧起来,心跳得快还不能用手抚平。

    这个时候女妖本应流泪,可骆银瓶整个人懵的,早忘了这岔。

    “停!”韩月朗喊了停。

    骆银瓶反应过来,灰头土脸说对不起。

    韩月朗道:“上场之前要提前酝酿情绪,不然上场了难进状态,让观众等你吗?”

    她点头,批评得在理。

    重来一次,骆银瓶提前酝酿情绪,女妖的悲惨,心有戚戚。她为心上人甘愿牺牲自己时的眷恋与决绝,希望与绝望。

    她在后台已眼泪婆娑。

    见赵妩媚起身,障眼机关开启,骆银瓶飞快跑过去,躺倒。

    糟糕,怎么一到韩月朗怀里,直直对着他的眼睛,就脑子一片空白了?刚才她酝酿什么来着?

    “停!”韩月朗喊道。

    自然是顿逃不了的批评,韩月朗说,骆银瓶要是再哭不出来,自己去找帮事要点刺眼流泪的水来。

    骆银瓶连忙摆手说不用,再来一次她一定好好进入状态。又向被耽误时间的其他人道歉。

    韩月朗道:“你再演一遍,这次可不要呆头呆脑了。”

    赵妩媚也说:“是呀!骆娘子,你前头演得不挺好的么!”

    韩月朗想了想,之后没其他人的戏了,担心骆银瓶又演砸耽误他人时间,就让其他人先解散了。

    剩下韩月朗、骆银瓶、赵妩媚三人重排。

    事不过三,这回骆银瓶心里默默念着“我很伤心我要哭”,躺在韩月朗怀里克制不去胡思乱想,终于泪流不止。

    她瞧见韩月朗眼角也滴出数滴泪,顺着滑下。忽觉心都要碎了,竟真心哭起来。

    分不清戏里戏外。

    哭了一会,才想起来她作为女妖,要开口说戏词的:“我、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丑?”声音哽咽,还吸鼻涕。

    韩月朗含情脉脉凝视着她:“不丑,很美。”

    “那为何我作妖都没有好皮囊?为何上苍不给所有女子闭月羞花的样貌?

    “美与丑都只是昙花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睛。”韩月朗的手抚上骆银瓶的脸颊,反复摸索。骆银瓶脸上虽然上着妆,但心弦依然被他的摩挲所拨动。

    韩月朗道:“闭月羞花的容貌,抵不过一颗纯净仁爱的心。”接着,他低下头,嘴唇离她的嘴唇越来越近,能明显感受到他扑面而来的鼻息。

    是,是要吻上来了吗?

    骆银瓶情不自禁闭上眼睛。

    等了许久,没动静,骆银瓶睁开眼。

    见韩月朗已经站起身了,他别着头不看她,道:“离结尾没多少了,剩下的自己回去练练,到公映那天我们直接合。血包都在吧,好好操作,别处纰漏!”

    “嗯、嗯。”骆银瓶点头听令。

    三人散开,走的时候赵妩媚追上韩月朗,笑他:“方才不成,是不是因为多余的我在那杵着?”

    韩月朗横她一眼:“胡说八道!”

    之后十来天,骆银瓶同韩月朗排练,她一天问他八遍,累积起来近百遍:“我的样子是不是很丑?”

    他次次耐心答她:“闭月羞花的容貌,抵不过一颗纯净仁爱的心。”

    每日晚上回到家,骆银瓶拉上帷帐,私下加练,都会羞到满面通红。

    最后让她回来自己揣摩的,吻究竟是什么?男女之间,到底该怎样热吻?女妖到底有多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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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炙热,才会将僧人的舌头咬出血来?

    她躺在床上,会悄悄地伸舌头,在空中转动,想象那是韩月朗。每每练完,羞愧难当,翻身捂枕心情复杂。

    临公演前两日,韩月朗排练完后,塞给骆银瓶一封信。

    他还真又写信了!

    骆银瓶回家拆信,仍是一副画,画个火棍人儿,傻呆呆站着。

    这比荷花更难懂了!完全联想不到任何励志的事!

    骆银瓶猜测半晌,暗道:韩公子该不会是同我斗画吧?

    他俩这水平斗画,真是说出去丢人。

    骆银瓶索性回了两幅画,都装在信封里。一幅小火棍人坐着,一幅小火棍人疾跑——他画站如松,那她就画坐如钟,行如风。

    翌日,她将回信交给韩月朗。他接了信,却仍盯着她,试图从她脸上读出某种反应,然而没读到。

    骆银瓶怕自己胡思乱想,赶紧溜了。

    韩月朗拆信看画,领悟不出她画的意思,晚上喝酒便喊朱大醉来看看。

    朱大醉一眼看穿:“人家娘子画的坐姿和跑姿哦!”

    韩月朗心想,她画这个做甚么?许是酒喝多了容易灵光一闪,他忽然反应过来:是不是自己没画好,骆银瓶没领悟啊!

    韩月朗找朱大醉要纸笔。

    “你要这些做甚么?”朱大醉嘴上嘟囔,但仍麻利找来笔墨纸砚,让小二磨墨。

    韩月朗沾墨提笔,先还原自己画的荷花,给朱大醉看:“你眼里这是什么?”

    朱大醉:“荷花啊!”

    韩月朗又还原火棍人,再问朱大醉:“这呢?又是什么?”

    “一个人,不男不女,傻乎乎站着!”

    韩月朗听完,猛地一拍大腿:“这怎么就成了站着呢?!”

    朱大醉:“大哥,你心里其实是想画什么啊?”

    “一个女子,在跳舞。”

    朱大醉不解:“你画女人跳舞作甚?想看跳舞啦?给你叫几个舞姬……”

    “不用。”韩月朗拒绝道。

    “那你画女人跳舞作甚?还有荷花,什么心思,嗯?”

    “懒得告诉你。”

    “嘿,你这人,求人的时候客客气气,现在用完就懒理我了?”朱大醉找韩月朗抗议,韩月朗提壶自罚三杯,向朱大醉致以歉意,却仍不告诉他画这些做甚么。

    夜深沉。

    韩月朗带着醉意归家。

    老张扶他进房去,伺候完梳洗,韩月朗道:“你先退下吧”

    “喏,郎君早点歇息,郎君身子强劲,老夫人才能放心。”老张嘱咐一番,才带上门离去。

    韩月朗房里有个五抽的柜子,他走到柜子前,拉开第三个抽屉,里头有一幅画轴。许是时时拂拭,展开的画卷一尘不染。画中绝色女子水袖舒展,在遍开荷花的水面起舞,飘飘若仙。

    凌波仙子,宛若惊鸿。

    他画荷花,画女子跳舞,将两画重叠在一起,便是这幅失传已久的《凌波图》。

    第29章 第 29 章

    “骆姬一舞天下闻”,他是知道的,也曾亲眼目睹。

    十五少年郎,吊儿郎当,嘴角还叼着狗尾巴草呢,就混入群芳大会的终选现场。比赛已经进行到一半了,看过一场舞,觉着不入眼,冷哼一声,打算离去。却闻《凌波曲》起,少年韩月朗止住脚步。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倒要看看是何人敢跳?

    韩月朗抱着一颗不看好的心,瞧见骆银瓶广袖一抖,抖起的都是风,风吹起他心湖的涟漪。骆银瓶的眼睛永远闪亮,美丽灵动的少女,激起少年郎内心的懵懂与好奇。

    仔细辨认,竟是相识故人。

    这位小姐姐,他是认得的。

    前些年老爹领他去过一回龟兹。

    去时欢欢喜喜,好奇期盼外朝天地。

    真到了龟兹却受不了了,天干物燥,不仅嘴唇开裂,还流鼻血。

    异地异乡,天天吃烤羊大饼,光吃这一项上就思乡。可在龟兹,黄皮黑眼反成异类……可把韩月朗郁闷地。

    直到某一天,遇着个女孩儿,背对着韩月朗蹲着,似乎在挖着什么。他瞧她发梳双髻,汉女打扮,顿感亲切。

    韩月朗轻轻拍女孩肩膀,女孩回头,黑眼睛黄皮肤,果然是汉女,而且眉目如画,比镇上的龟兹女孩都好看。不,她是他见过最赏心悦目的女孩儿。

    女孩却在上下瞟过韩月朗后,嘀咕道:“丑孩儿。”

    她没礼貌,但他不在意,打心眼里喜欢她。问她在做什么,是否需要帮忙?

    女孩说,她的瓜灯埋进沙子里,扒不到了。

    韩月朗不解:“瓜灯是什么?”

    “把小瓜中间掏空,能放半截蜡烛,风吹不进去,长燃不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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