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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谈情手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瑚图

    等到日头落山,庞家院子里忽然传出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没多久却又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哭。

    虽然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宛棠和卫渊心里也都猜到了几分。宛棠低垂眉眼,把头靠在卫渊肩窝。

    “好可怜,一出生就没了娘。”不知是因为怕有人注意到他们所以不敢大声,还是思人及己,宛棠声音有些嘶哑无力。

    卫渊没有说话,只是把她抱的更紧,下巴贴着她额头,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无声安抚她。

    庞家有新生儿降生,又有人去世,一时院子里忙乱起来,只有薛老板的小女儿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玩手指。

    “爹——”小姑娘姑娘看向院门口,待看清来人张开双臂跑过去,“爹,姨娘生了小弟弟。”

    小姑娘的那声爹,清脆嘹亮,卫渊和宛棠都听得清楚,低头看去,果然看见一个有些邋遢肚子滚圆,像是也揣了个孩子在里面的男人走进院子,抱起小姑娘目不斜视往屋里闯。

    嘴里还念叨着:“老子的儿子呢?老子的儿子怎么样了?”

    卫渊和宛棠都松口气。

    终于等到了。

    可是宛棠心里却没因此有多么畅快。这个男人来了,他来的很急风风火火,可是他一心里想着的只有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儿子。

    而不是为方才屋里面那个为他疼痛煎熬了一天一夜,又拼上性命才生下儿子的女人。

    可这个女人的爹娘和姐妹却为她的离去哭到声嘶力竭。

    这世间分明有情,只是情有冷暖,各人为各人罢了。有人给你凉薄,便也会有人给你炙热,兜兜转转总有人放你在心上。

    ☆、要债

    薛老板进了屋子再出来时便撞见了一直等在院门口的卫渊三人。

    他其实是没有见过卫渊的,他那笔债都是半年多年欠下的了,那之后他再没去过崇安,自然也就不认得几个月前才去到崇安的卫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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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什么样子。

    但即便这时的卫渊穿着粗布麻衣,周身气质也让人畏惧,他哪里还有不懂的?即便不认识,见这架势心中也猜到了几分。

    薛老板原地愣怔片刻,转身便拔腿往屋子后头跑去。可他身子笨重,哪里跑得掉?春山三两步上前,揪住他后脖领便将人拽住了。

    “我……我……我真的没钱!我真的没钱啊!”薛老板将跑不掉,当即腿软跪倒在地,大声呜咽起来。

    他动静大,惊动了原本在屋里的庞家人,一出来见薛老板被人拽着脖颈跪在地上,又在痛哭,只觉惊吓。

    庞老头瞅瞅身边的女儿,见她也摇头不知是怎么回事,畏畏缩缩地走上前。

    “几位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我们找他有些事要说。”卫渊刚要开口,宛棠便已抓住他衣袖抢在他之前开了口。

    卫渊点点头,示意庞老头就是宛棠说的那样。他对庞老头说话很客气,只说有些话要和薛老板单独说。

    庞老头心有怀疑也没办法,只能拉着女儿又回屋里去了。

    院子里一时只剩下卫渊、宛棠、春山和薛老板四人,卫渊想上前,却被宛棠拉住。

    “去院子外面说吧。”

    春山压着薛老板到院子后面那棵他们原本藏身的树下,薛老板站定后又一下跌跪下去,仍在呜咽,卫渊走过去到他面前,没别的多余废话,只一句‘什么时候还钱’。

    薛老板跪在地上,手指抓进土里,仍是呜咽。

    卫渊见他不答,伸手捏住他下巴,迫他抬起头来。

    “什么时候还钱?”

    宛棠从没见过这样的卫渊,她觉得卫渊说这句话时周身都透着凛冽,让人不寒而栗。

    “我真的没钱……”薛老板像想到什么,伸手在怀里摸了两下,掏出一张银票递给卫渊,“我只有这么多钱了,都给你们都给你们。”

    卫渊接过来,打来,是一张三百两的银票。他冷笑一声,手拍了拍薛老板的脸,说:“三百两打发谁呢?你当初借的是一千五百两,每个月三分利,滚到现在便是两千二百两,三百两?”

    “可我真的是没钱了,真的没钱。”薛老板很慌,身子颤抖,手扒上卫渊的腿,“饶了我吧,我……”

    “没钱你可以变卖田产,你不是还有个铺子吗?不还那就只能……”卫渊掰掉薛老板放在他腿上的手,“留你一只手了。”

    薛老板被他这句彻底吓到,抖抖嗦嗦哭不敢哭,说也不敢说。

    卫渊似是耐心耗尽,又像是见过太多这样的事,面色如常。

    “你自己回去交代几句,跟我们回芦县。”

    薛老板跪在原地不动,春山踢了他一脚,“还不快去。”

    薛老板这才起身,他走在前面,春山跟在他身后,不给他一点逃走的机会。

    “不让他留下治丧吗?”宛棠看着薛老板进了院子,抬头问卫渊。

    “他要是配合,应该来得及回来参加葬礼。”卫渊看了看宛棠,目光柔和下来,揉了揉她发顶,“这种事容不得情,越早解决越好。”

    ……

    回到芦县时已近深夜,富贵首饰铺里薛老板的夫人哭着从家里搬出两个小箱子,大约是她自己存的私房钱。她年老色衰,又没儿子,丈夫自然嫌弃她,又娶了小妾,她不为自己打算,也要为女儿打算的。

    可东拼西凑也不过八十多两。加上薛老板的银票,一共只有三百八十两,离两千两百两还差得远。

    “哥,他借钱的时候说他家里有祖产的。”春山小声在卫渊耳边说。

    可当卫渊把祖产的事问出口,薛夫人忽然大哭起来,边哭边捶打薛老板。

    “你不是说你不赌了吗?这下好了,祖产早都卖了给你还以前的债了,这回还拿什么给你还债啊——”

    薛老板两手抱头蹲下来,薛夫人打他也不知道躲,只在口中小声说着:“我哪知道那次会输那么多啊。”

    原来这薛老板从前就小赌不断,只不过都是在周边的小赌坊,欠下的赌债数额并不巨大,薛家祖上富裕,变卖些祖产便也都还清了。可他不死心,总想着再赌最后一次,便去了崇安。崇安是富庶之地,富庶程度只怕只逊京城,赌得很大,薛老板输得惨,几把就输了个底朝天。欲总是无限大,薛老板当晚就在岑氏赌坊赊了一千五百两,想着总有机会能翻盘,却不想,全都重蹈覆辙输掉了。

    他没把这些事告诉薛夫人,他原听说过很多离得远的,欠了债赌坊也拿他们没办法,遂存了侥幸心理,以为这银子欠了就欠了。

    “只有这个铺子了,可你看看这么大点的铺子能盘多少钱啊——”薛夫人还在捶打着薛老板,因为太过激动,头发凌乱,眼睛猩红,不知道的看见了只怕都会把她当成女疯子。

    宛棠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往卫渊身后缩了缩,手指抓着卫渊的衣袖。

    卫渊感觉到了,没有回头,只是把她的手握在手里,轻轻摩挲。

    他看了春山一眼,会意上去把薛老板和薛夫人拉开。

    “给你们一个晚上,明天我们再来。拿不出钱,也要给我个说法。”

    说完,顾不得薛老板的反应,拉着宛棠的手就出了首饰铺。

    出了客栈卫渊欲把手放开,刚渐松开就被宛棠又抓回去。

    “我今天好累的,你拉我一会不行啊?”

    “他这个铺子不值钱的,我想他真的还不上那么多银子。要是他明天……你真的……真的会……”剁他的手指或者手吗?

    到底还是姑娘家,宛棠想到这还是会觉得害怕,被他握在手里的手不禁用了几分力捏紧他的手心。

    卫渊沉默了半晌,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按规矩是该这样的,可是小姑娘单纯,他不想吓到她。

    想了想,只答了一句“明天再说”。

    宛棠这些天休息地不好,回了客栈洗过澡换上自己带来的衣服便睡下了。

    那边春山却一点困意都没有,换过衣服便去敲卫渊的房门。卫渊也还没睡,听见敲门声他第一反应还当是宛棠,打开门看见是春山,眉头皱了起来。

    “这么晚了,有事?”

    “有点事。”春山也不客气,走进门便在桌边坐下。

    “什么事抓紧说。”卫渊关上门,走过去坐在春山旁边。

    “哥……你和六小姐……你们俩……你们俩是不是……”春山挠挠头,想说却又不止该怎么开口。

    “有话就直说。”卫渊眉头皱得更深,大约对他要问什么也猜到几分。

    “哥,你是不是喜欢六小姐啊?”春山咬咬牙,还是问出来了。

    来的路上他就觉得两人不对劲,卫渊处处让着那个六小姐,人家说什么是什么。起初他觉得可能是因为岑家给的月钱多,而卫渊需要钱,他怕丢了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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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不敢得罪六小姐才对她照顾有加。

    可是来之前特意给人家买糕点带着,为她调整路程,人家耍脾气了还哄着洗澡,带她共骑一马,今天——今天还牵手了!

    六小姐在卫渊面前也不大一样,她好像没那么娇气,也没那么任性了,好多事情若是别人做她肯定生气的,可卫渊做她就不生气。

    春山再迟钝,也看出些苗头。但他又觉得不该这样啊,卫渊会喜欢这么娇气的富家大小姐吗?

    卫渊拿过桌上茶壶,倒了杯茶水给自己,没回答春山。

    “我看六小姐好像对你有意思。”春山没得到回答又嘟囔了一句。

    “这不是你该问的。”卫渊音色平静,听不出喜怒。

    “你俩刚都牵手了!”春山语调提高了些,被卫渊瞪了一眼,嗤了他一句。

    “你小点声,这儿的客栈隔音差,她这几天都睡得不好,别吵醒了她。”

    春山被卫渊这一句惊得呆住,而后撇撇嘴,这么关心人家。

    “哥,我就是觉得……六小姐这种大小姐你还是要慎重点,她们这种人娇纵得很,目中无人,很难伺候的,指不定就是一股新鲜劲儿,新鲜劲儿过了就把人一脚踹了——”

    “她不是那种人。”卫渊放下手中茶杯,直直看向春山,目光坚定,“她是任性了点,但她其实很善良,也很心软。”

    说到这里,卫渊目光忽然柔和下来,嘴角似乎还带着笑。

    “可她都嫁过人了。”春山是有些看不惯宛棠的大小姐作风,但也说不上是讨厌她,只是他跟着卫渊很多年了,他总是觉得卫渊可以找一个更好的姑娘,温柔小意,会体贴人。

    “那又何妨?我不在乎。”

    两人之间忽然静默下来。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事我有分寸的。你要没什么别的事,就回去早点睡吧。”

    “知道了,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春山走到门口,又被卫渊叫住。

    “明天一早你去找一下我们借住的那户人家,告诉他们可以回去了,顺便给些银两,当是酬谢。”

    春山走后,卫渊有些睡意全无,索性出了房门到外面吹风。

    宛棠睡在他隔壁,此时已经熄火睡下了。他站在她门外,忽地笑了。

    他想起今日她去给他送吃的,躲在树上时她抱着他靠在他怀里,还有晚上从富贵首饰铺走回来一路上她在他手心里的温度。

    这一夜,卫渊一夜好眠。

    ……

    到富贵首饰铺时已经天光大亮,可首饰铺却还没有开张,宛棠还以为薛老板这是又跑路了。

    “不会又跑了吧?”说着跑上前用力敲着门。

    离得近了可以很清楚地听见里面的吵闹声。

    没多久,门从里面打来了。

    开门是薛夫人,她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

    见到卫渊,门都来不及关,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以头触地。

    “大人,求求你了,我们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来,求求你再宽限我们些日子吧,我下半辈子做牛做马来还债,那个畜生——”

    三人一时都被薛夫人吸引住了,这会薛夫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才终于抬头看见了在屋子后方站着的薛老板,两只手里一边拎着一个小姑娘,大的看着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此刻脸上落满泪水,身子发着抖,嘴里叫着娘。

    大约是薛老板和薛夫人的女儿。

    “那个畜生要卖掉我的女儿!大人!求你了——”薛夫人没说完,就被身后的薛老板一脚踹得跌倒在地,她爬起来还欲说下去,又被薛老板踹了一脚。

    “你闭嘴!”

    春山赶紧上前拉住薛老板,“你干什么!”

    薛老板拎着两个小姑娘的领子,走到卫渊身边来,“卫公子,你看我这两个丫头能不能抵债?她们干什么都行,做下人打杂,做通房暖/床都可以的,要是不能抵债,我就把她们卖了还钱。”

    薛夫人又爬起来,去薛老板手里夺女儿,“你混蛋,你作的孽凭什么卖我的女儿。”

    “不卖她们怎么办?剁了老子的手吗?老子的手没了拿什么养儿子?”

    宛棠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吓得愣住,不知该做何反应。春山只偶尔拉着薛老板,让他别再打踹薛夫人,除此之外面色不惊。

    至于卫渊,他真的见多了这样的场面,这种事讲不得人情,容不得心软,换做以往他甚至可能会轻蔑地笑笑,而后去那边桌边坐下,面无表情地看完他们这场闹剧,等着他们闹出个结果给他个答复,只要不出人命随着他们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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