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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丁丁冬

    “死缠烂打吗?”延平扑闪着眼。

    “对。”温雅点头,“死缠烂打,不达目的不罢休。”

    又过几日,在例行听政完毕之后,温雅对四位辅臣说道:“镇国公近来几乎每日都上折子,言语间越来越愤慨激烈,我也派人去镇国公府看过,偌大的府邸荒芜,百姓称之为鬼宅,荣氏家庙屋檐上也长满了草,我们这样对待功臣,难免让功臣寒心,让官员百姓笑话我们,我想来想去,让荣恪回来祭祖安奉牌位,顺便将宅子和家庙修葺一下。”

    徐泰站了起来:“他回来了,边关防务怎么办?”

    “上次孙相国曾说,镇国公统帅的军队等级森严纪律严明,乌孙又因内乱无暇他顾,既然局势稳定,镇国公离开几个月应该可以。”温雅看向愤愤然的方太师,“太师说荣恪不肖,可他能想到回来祭祖安奉牌位,就是有孝心的。还有啊,真如太师所说,他无心统兵的话,幽云十六州军队统帅就得换人,也不是非镇国公不可。”

    镇国公四代镇守边关,全天下都认定了就该是他们家,谁也没想到太后会出此言,四位辅臣一时沉默无言。

    “这样好了。”温雅说道,“孙相过问一下幽云十六州的政务,卫国公过问军务,都要详细,问清楚了上折子,同时让荣恪奏报,他如果回京,边关各项事务如何安排,也要详细具体。”

    孙智周和徐泰都答一声是,孙智周心想,既然太后有心撤掉镇国公之权,幽云十六州没了土皇帝,各级官员少不得投靠相府寻求庇护,岂不快哉?徐泰心想,若是没了镇国公,可在边关军营安插自己人,过个几年,边关兵马也归自己掌握,做梦都没梦到这样的好事。

    温雅看一眼徐泰,想起延平说的事,徐泰好色,手下官兵为投其所好,常常敬献美人给他,去年腊月进府的那位小妾,本是定了亲的,被抢进了徐府,徐泰指示心腹给了小妾未婚夫重金,那家人表示不再追究。

    延平气愤说道:“哥哥病重后,徐泰越来越大胆霸道,竟然强抢民女。”

    “可他违情不违法。”温雅对延平说道,“那小妾的未婚夫既收了钱,就是认了退亲,这件事也就只能如此了。”

    此时看徐泰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微笑问道:“内禁卫统领张诚,这个人怎么样?”

    “张诚是三代武将出身,先帝曾多次赞赏他忠勇无匹。”徐泰收了得意之色,小心回道。

    冯茂笑笑:“张统领家中娇妻美妾,温柔乡里小日子过得舒坦,最近白胖了不少。”

    孙相国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卫国公夫人娘家也是姓张,难不成是本家?”

    “是内侄,臣是为国举贤不避亲。”徐泰大义凛然。

    温雅想笑,忍住了问道:“张诚多大岁数了?”

    “我瞧着,快四十了吧。”冯茂笑看向徐泰。

    按照定例,内禁卫统领满四十必须换职,徐泰忙说道,“刚过三十五,四十还差着好几年呢。”

    他有些紧张,太后为什么突然问起张诚?难道太后想要撤了张诚,进一步夺去自己统辖内禁卫的职权?

    可太后只说句知道了,就没了下文。

    第9章 初见

    五月初一,镇国公荣恪奉旨回到京城。

    五月初二一大早,经宣德楼进大内,到垂拱殿东暖阁觐见。

    正面居中坐榻上端坐着一个孩子一个姑娘,听到通传,看到有内禁卫打起帘子,都凝神朝他看了过来。

    荣恪跨过门槛停住脚步,坦然看了过去。

    孩子和文德帝元屹一样,是瘦高的身形,虽坐着,能看出比同龄人要高些,五官与文德帝不像,文德帝相貌清隽,这孩子则十分俊美,看来肖其母。

    又看向孩子身旁的姑娘,素衣素裳,长身细腰,肤色细白,入鬓的长眉下一双乌亮的眼,顾盼间神采飞扬,美丽的脸略略紧绷,做出一副沉稳严肃的模样。

    他不由翘了唇,嘴角噙出一丝笑意。

    他迈动脚步,脚下若行云流水,身穿一等紫衣公服,长袍广袖更显其高大魁伟,肩头沐着初升的朝阳,脸色如玉浓眉单眼,菱角样的唇微抿,衔着若有若无的笑容。

    他径直走到近前,高大的身形笼罩而来,温雅刚想要说赐座,身旁皇帝声音清朗说道:“镇国公怎么不行礼?”

    荣恪不慌不忙后退几步,矮身下去行了大礼:“臣荣恪叩见太后,叩见皇上。刚刚臣看到太后皇上素衣素冠,不禁想起先帝,由先帝思及家父,内心沉恸不已,恍惚之下一时失仪,请太后皇上赐罪。”

    “免礼,坐着说话。”温雅声音和煦,半敛了眼眸观察着他。

    依然是没有客套话,不问路途风霜,也不问行来所见民生,径直拿过三份奏折对荣恪说道:“一份是你上的,一份来自孙相国一份是卫国公,所言大致相符,镇国公一门在幽云边境经营几十载,百姓安居乐业军营兵强马壮,官场风气也好,文官武将各司其职。老国公殚精竭虑,一定有用心栽培的接班人吧?”

    太后话外之意就是,你荣恪不爱带兵不爱做官贪图享受,就你这个德行,老国公肯定不能让你做继承人,那他安排了谁?

    荣恪微笑回道:“臣确实无能,文也不能武也不能,幽云十六州因有镇国公在,没有设立总督府,镇国公其实代行的是总督之责,朝廷选贤能任职就是,军营中父亲手下十三将个个英武悍勇,其中又以三品威烈将军常远最为出色,臣以为,他可做边关统帅。”

    “很好。”温雅点头,“镇国公对幽云事务了然于心思虑周详,外界传言似乎言过其实?”

    荣恪心中一惊,连忙起身拱手道:“先父去世那日,从夜半到凌晨曾有两个时辰清醒,这些都是先父交待过的,臣是庸碌无能之辈,只想仗着祖荫平淡度日,照顾好荣氏一门数位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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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数位寡妇?都谁啊?”温雅惊问道。

    “臣的祖母,臣的母亲,臣的婶娘,臣的嫂子,臣的长姐。”荣恪平静说道。

    “你坐下,坐下说话。”温雅心中翻腾着,“说说你有什么打算。”

    荣恪没坐,长身跪了下去,磕头说道:“臣想带着全家回京,求太后皇上恩准。”

    “起来坐下说话。”温雅语气中带着些怪责,“镇国公磕头哀求,莫非觉得我不近情理,好好说便不会准吗?”

    荣恪起身坐下,低低叹一口气,声音很轻很短促,短暂的沉默之后,温雅问道:“幽州那边,如今天气怎么样?”

    怎么又问上天气了?转移话题?荣恪警惕说道:“已经入夏,热起来了。”

    “什么时候转冷?”温雅又问。

    “八月。”荣恪回答得很短。

    温雅嗯了一声:“这样,先让太夫人和夫人回京养病,其余女眷随后回来,最晚七月份离开,你觉得怎样?”

    荣恪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忙说多谢太后。温雅又道:“不过呢,女眷可以离开,镇国公府不能离开,至于留多久,得看边境形势。”

    荣恪心想,那就是说,都让回来,就不让我回来?

    温雅看向他,幽云十六州山高皇帝远,一山之隔的乌孙国多年虎视眈眈,随时可能会挑衅发兵,就算荣恪无能,可/荣氏一门四代积威,只要镇国公府在,文武官员心头就存着忌惮,至于什么时候让镇国公府回来,就等到设立总督府派任总督,一切顺遂之后,镇国公府在与不在都一样了,再说。

    荣恪知道太后在观察他,等着他答话,苦笑说道:“臣有些懊悔了,懊悔向太后皇上求情,一想到日后,阖府空空,留臣一个,心里就觉得十分凄凉。”

    “那就尽快娶亲生儿育女。”太后轻描淡写,“那样的话,太夫人和夫人心里一高兴,病好得也快。”

    荣恪挑眉看了过去,垂帘听政的小太后,还兼管保媒拉纤?

    温雅心想,徐泰上次说,镇国公荣氏一门到你这一代就要绝了,我听着都不舒服,你听了能不生气?你既然只想安坐享乐,闲着也是闲着,那就给荣氏一族多生孩子,一门忠烈,别因为你不思进取给断送了。

    这时候小皇帝突然发话了:“荣恪,你多大了?”

    “臣二十有六。”荣恪垂下眼帘恭敬回答。

    “二十六了怎么还不成亲?”小皇帝又问。

    “没有中意的。”荣恪挤出一个微笑,心想,二十六就一定要成亲吗?谁定的?皇帝定的?

    “你身体有疾吗?”小皇帝问。

    “臣身体很好。”荣恪又挤出一个微笑,“多谢皇上关心。”

    “那你,是龙阳之好吗?”小皇帝声音低了些,身子微微前倾,一双乌溜溜的眼眸直盯着他,十足好奇。

    温雅心里呀了一声,没想到这机灵鬼还记着这个,竟然按捺不住当面发问。她拍一下皇帝手背,看向荣恪,目光中含着安抚。

    荣恪不以为意,一本正经回道:“臣没有龙阳之好,臣喜欢女人,尤其是美女。”

    小皇帝哦了一声收回目光,明显对他不再有兴趣。在榻上扭了扭身子小声说道:“母后,我想读书去了。”

    温雅说一声去吧,小皇帝从榻上跳下,对起身恭送圣驾的荣恪摆手说声免礼,有模有样走出殿门,咚咚咚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说:“憋死我了。”

    荣恪忍不住笑,一抬头,太后也在笑,二人目光相触,太后垂了眼眸,呷一小口茶和气问道:“镇国公准备什么时候离京?”

    “本想着拜见过皇上太后,安奉了祖宗牌位就走,没想到祖宅破败祖庙荒芜,太后既恩准臣家中女眷回京,臣今日回去就打发人到幽州传信,让常将军派人护送祖母和母亲回来,臣在京中看着修缮,待祖母和母亲回来,安顿好她们,臣就返回幽州。”

    “很好。”温雅点点头看向他,“刚刚你提到的嫂子,难道荣麟的遗孀?”

    “嫂子和我哥哥一起长大,从小定的亲,十八年前二人说好,打了胜仗就成亲,哥哥战死后,她不肯再嫁,抱着哥哥的牌位成了亲,这些年独住在哥哥的院子里,以未亡人身份自居。”荣恪说着话,抿紧双唇低下了头。

    “你嫂子的事,先帝知道吗?”温雅问着话思忖,从先帝的话来看,并不知道此事。

    “他知道又能怎样?”荣恪大声反问,握紧了双拳。

    温雅看出他对先帝的不满,忽略那个不恭敬的“他”字,和煦说道:“先帝去世前跟我交待后事,曾说过,荣麟是朕的至交好友,他去后,朕再无友人,也好,朕很快就能见到他了,与他把酒言欢,好好叙叙旧。这是先帝的原话,一字不多一字不少。”

    荣恪沉默,温雅又道:“我知道什么话也抵不上一条年轻鲜活的性命,可战场上刀剑无眼,好友战死非先帝所愿,先帝也因那场战役,肺部受到重创留下了咳疾,后来成了痨症不治而亡。我希望镇国公不要记恨先帝。”

    “臣不敢。”荣恪低头说道。

    温雅看出他很勉强,又说道:“逝者已矣,活着的人除了追忆,就是尽己之力强国兴邦,避免再受战争之苦。”

    “太后教训的是。”荣恪毕恭毕敬。

    “不是教训。”温雅笑笑,“镇国公就当做是我与你拉家常吧。”

    说着话端起茶盏,这是让告退的意思,荣恪起身一揖,弯腰后退着向外,就听嗖得一声,有什么破风扑面而来,他下意识伸手抓住一瞧,手里正捏着太后喝茶用的镶金青釉盖碗。

    抬头看过去,太后从御榻上盈盈站起,施施然绕过屏风往后门而去,头也没回,好像刚刚的事没有发生过。

    荣恪呆愣着,听到屏风那头太后轻唤一声来人,吩咐道:“到后苑走走去。”

    他恍然回神,她在试探我?为什么要试探我?

    有内禁卫打起帘子恭谨说道:“觐见时辰已到,公爷请回吧。”

    出了东暖阁走过丹樨,远远看到一群人簇拥着一乘肩舆,浩浩荡荡进了紫宸门,肩舆上面一个窈窕的人影端然坐着,他望着那个背影,微微顿了一下脚步。

    前面领路的内禁卫客气催促:“公爷请。”

    收回目光缓慢迈步,下了丹陛阶回头眺望,只看到飞檐重重,宫阙巍峨高耸。

    作者有话要说:  过节了,先见面再说~~

    第10章 事端

    出了大庆门,一队铁盔铁甲的内禁卫迎面而来,为首的那个喊一声停,大步来到他面前歪头看着他:“看着面生得很,难不成这位就是镇国公?”

    眼睛看着他,却是向领路的那位内禁卫发问。

    那位忙说一声是,他绕着荣恪转了一圈,鼻子里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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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摆了摆手道:“知道了,走吧走吧。”

    荣恪也歪头看着他,笑说声不忙,问道:“阁下就是张诚?内禁卫统领?卫国公徐泰的内侄?张统领这满头大汗,是刚举过石锁吗?如今能举到一百个了吗?”

    那日遭到太后敲打,徐泰出垂拱殿直奔张诚的值房,当着众人的面指着他鼻子劈头盖脸把他大骂一通,勒令他赶快减去一身肥肉。徐泰又怕他偷懒,每日太后召见议事后出来,亲自监督,头一日,张诚只举十几下就趴在地上了,后面被徐泰连打带骂有所长进,不过还是不到一百个就软倒下去。

    这石锁典故在京中疯传,妇孺皆知,有人就调侃说:“若宫中进了刺客,你们说是张统领追杀刺客呢?还是刺客追杀张统领?”

    荣恪这么一问,其余的内禁卫都低了头偷笑,虽然京中疯传,可没人敢当面嘲笑,张诚恼羞成怒,蹭一下拔出腰刀朝荣恪砍了过来,荣恪侧身躲过,低声笑道:“大内禁地对着一等公舞刀弄枪,张统领这差事,是不想要了。”

    张诚有徐泰做靠山,霸道惯了,又欺负镇国公在京中无权无势,持刀又砍,荣恪又躲,他再砍,荣恪再躲。

    三次都被他躲过,张诚更觉得在属下面前没脸,发了狠劲使出绝活,刀光闪过,一个饿虎扑食。

    这一次荣恪却没躲,而是正面相迎,闪电般伸手钳住了张诚举刀的手腕,用力往下一掰,就听咔擦一声,张诚手中的刀落在地上,跳着脚杀猪一样嚎了起来:“我的手,我的手……”

    瞥他一眼大步向外,张诚在身后嘶喊:“等着,你等着……”

    荣恪没理他,径直出了宣德门。

    冯茂正等在宣德楼外,看到他身影,小跑步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

    荣恪一伸手,秦义忙递上帕子,他用力擦着手淡淡说道:“断了张诚的手腕,内禁卫统领可以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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