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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典妻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浅醉微梦

    林顺河低垂着头,坐在那里不知想什么,柳三娘欢快地招呼两人:“家中有鸡有鸭,你俩想吃啥叫人杀了煮着吃,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三娘......”林顺河伸手想抓住转身离去的柳三娘。

    可惜柳三娘闪得太快!

    “行了,咱俩好歹夫妻一场,以后各自安好,再说了,你爹娘不是正盘算着给你讨房小的么,其实,你爹娘说得没错,讨个年轻点的,面皮儿更薄的,这样搓磨起来才更得劲,况且,年轻媳妇子有的是把子力气,我这一只脚踏棺材板的老婆子,就不在你林家碍事了,给我放妻书,咱俩就此各自欢喜。”

    左右,柳三娘是觉得很痛快,一想到从此可以随意睡到三竿起,自己赚钱自己花,她就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与林顺河愁眉苦脸的样子对比,简直不要太辣眼。

    林安心暗中扯了柳三娘的衣袖一把:“娘,咱能收敛点不”她朝林顺河看去。

    柳三娘正了正脸色,清咳两声,这才道:“当家的,不,马上就不是我当家的了,其实吧,就你那糟糕的身子,讨个年轻点的更好,将来也能多照顾你一点,你爹娘那边,你莫要全都信,该孝敬的孝敬着,该远着的时候,得远着,不然,你连骨头都会被那边的人给啃掉,连渣都不会剩的,好歹夫妻一场,我言尽于此,你爱听不听。”

    到底还是有些情谊在,柳三娘也不欲太绝情,遂出言提点他。

    至于林顺河会不会听进去,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柳三娘很感激林方氏给来这么一出,要不是撺掇着林顺河这个蠢的去找她小闺女要钱,她还不能借了这个机会脱身呢。

    林青松瞧他娘老子那喜上眉梢的样儿,半点都看不出身为女子,因为和离而难过的神情。

    脸上不要太高兴啊!

    “三娘,你真的想和离”林顺河挣扎半晌,他对柳三娘很不舍。

    柳三娘脾性好,虽多有抱怨他不该把钱都交出去,可跟着他吃了这么些年苦,都不曾说过半句苦,总是为了孩子们才与他争吵的。

    “对啊,不和离,难不成还留你吃晚饭”柳三娘回答得不要太爽快。

    谁爱搭理谁搭理吧,反正,她是半点不留恋,她和林顺河的情份,因为公公、婆婆爱掺和进来,早已因为各种磕磕碰碰的小事而消磨尽了。

    她,无丝毫不愿。

    林顺河默了!

    柳三娘绝情的话,让他清醒过来,她是真的不想留下了。

    “我晓得了,你,以后好生照顾好自己,你嫁给我,我......对不住你,叫你受尽委屈,吃尽苦头。”

    柳三娘看向他的眼神很复杂,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很感激,你肯放我走,真的,最起码,我的后半生能过得很顺心。”

    她自己手头有点银子,还有个铺子今年就能盖好了,怎么着,即便不靠崽女,她也能过得衣食无忧。

    柳三娘不贪,她很知足。

    “嗯,我林家有愧于你。”林顺河说到这儿,又道:“我手头还藏了几百文,没让我娘晓得,原是想给你买料子裁春裳用的,嫁入我林家二十几年,我过年那会儿才想明白,你来我家真的过得不好,都没裁过一件像样的新裳。”

    柳三娘摆摆手:“你自个儿留着,以后再出门捕了鱼......你先去镇上换钱,自己留下点......孩子们都会有自己的小家,还是尽量莫要给孩子们添麻烦的好。”

    她终究没在说难听的,也不想再提林方氏和林老爷子两个刻薄的老人。




第三百六十一章 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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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柳三娘和林顺河和离,吃过午饭后,林青松在问过林顺河、柳三娘后,经两人同意,他和苏君扬分头行事,去请村长和苏阳江来做放妻书的证人,苏君扬离开前,把不想离去的苏婉屏给拎走了。

    而林安心留下来帮柳三娘收拾东西,邓金钗也跟着帮忙。

    “娘,您......就不能不走么您这要是离开了,我跟青山还不知多伤心呢。”

    柳三娘虽然讨厌邓家,但对于这个大儿媳妇并无不满,因此笑道:“莫担心,我自会过得好,至于我的住处,自有我小闺女和我三儿安排,是不是啊,闺女”

    她最后一句话,是问林安心的。

    “那是必须的,娘,这事儿您不必操心。”林安心想听听自家哥哥是个什么意思,再决定如何安置柳三娘。

    无论是林家分家也好,还是柳三娘和林顺河和离也罢,她都觉得如此甚好。

    余生,各自安好!

    柳三娘无比留恋地打量着自己的住处,半晌后,才闷声道:“这样也好,你大伯那人懒也就算了,总爱暗中使坏,如今我跟你爹和离,我俩商量好了你跟你三哥随我,也省得那边人再打你的主意。”

    她很意外的是,林顺河竟然会松口答应这事。

    在她的认知里,林顺风那边的人,都把她小闺女当摇钱树呢。

    “好在你爹没真的老糊涂。”

    柳三娘的东西真心不多,除了林安心这两年给她置办的好衣袄、被褥之外,没有旁的东西。

    “哼,我柳三娘在林家辛苦几十年,到头来,能入得了眼的,竟都是我小闺女掏私房置办的。”

    林顺河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房门边,听到柳三娘这话,一脸羞愧,举目望里瞧了瞧,最终轻叹一声,又悄悄的离开了。

    就在仨人收拾的差不多时,林青松已经快要行至自家篱笆门前了。

    心情如同灰暗的天空,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不时,空中已飘起绵绵细雨。

    林青松微微皱眉,低头不高兴地盯着身上的袍子,细雨落在他身上,他的袍子微微湿润了。

    他回头再往林顺风家方向瞧去,眼里闪过几分庆幸与嫌弃。

    他从村长家出来后,因为时间有多余,他顺道又去了林顺风那边一趟。

    钟汉离早已离去,他只是从邻居们的嘴里得知了一些事。

    骨节分明而又十分干净地大手,轻轻地推开院门,入眼的,是林顺河沉默地坐在那里抽着旱烟,一口又一口,烟熏雾燎里,叫人看不清他的脸色。

    “你回来了”

    林顺河先开了口。

    林青松点头:“嗯!”对于林顺河,他即不想多言,又不想见到他。

    “其实,我从来没有嫌弃过你们兄妹几个。”他抽了一口烟,又道:“你不离家,我也不会说啥,好歹,是三娘亲生的,总有你一口饭吃。”

    “我晓得。”林青松心知,林顺河真算不上是个坏人,只是他的性子做儿子很好,当爹又或是身为当家的,着实不合格。

    林青松站在台阶处,林顺河坐在大门口的高木门坎上,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

    他站着不动,林顺河应该是想说点什么吧,他等着。

    林顺河再次沉默,烟壶脑壳里的火星明明暗暗,如同他此刻起起伏伏的心情。

    “你娘她,你有啥想法么”

    他想问林青松,不晓得林青松打算怎么安置柳三娘。

    林青松侧头望向院外,楚州的早春,总是如同一副素雅水墨画,此时,正笼罩在一片烟雨中,小桥、流水,老树枯藤......

    “或许会带着她离开这个伤心地,又或者,给她寻一安身之所,总之,我会安排妥当的。”长沙

    林顺河听了心里很烦躁,他想说后悔,可又拉不下这个脸面。

    他知道柳三娘的性子看着绵软,一但犟起来,没人能劝得了她。

    “总要安排好才行,你娘跟着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我对不起她呢,我给她放妻书,若能真的过得好到也罢,若过得不好,我也不介意,回来就是了。”

    林青松突然不想装了,他觉得林顺河虽然愚笨了点,但对自家娘亲还是有点情份的。

    虽然,微不足道!

    他撩起袍子一角,纳入腰带中,后又弯下腰低声说道:“其实,我忘了跟您说一件事了,去岁那伙寻我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林顺河猛地抬头,睁大了浑浊的老眼,急切地问:“此话当真”

    “是不是很后悔了,不该听了爷、奶的撺掇,早早分家单过”林青松一脸讥笑。

    “不,不,不!”林顺河连连摆手:“我晓得的,我又不是真的老糊涂了,只是,我......你待你娘,正如我想孝敬我爹娘一般......”

    他说到这儿,又顿了顿,道:“那些人真的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可是,你不是欠了那些人好几千两么”

    “那都不是事儿,哦,我似乎没说过,以前带走我的那个行商,其实,已经成为了我的义父了。”林青松说这话时,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林顺河的脸孔,不错过他脸上一丝丝表情。

    好在,林顺河和林顺风的性子是南辕北辙,林顺河并没有因为他如实告之,而心生贪念。

    他反到松了一口气,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你们几个都有出息着呢!”

    林青松突然很讨厌自己,作甚要装呢若早早叫林顺河知晓他义父很有钱,是不是,他就可以帮着多拦住那边些,少叫自己的娘亲受那许多委屈。

    “自然,你放心吧,我跟妹妹肯定会很有出息的,大哥也不差,就是二姐那边差了点,谁知道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日子都是慢慢过出来的。”

    他觉得自己不太适合说这种煽动人心,又或是很感伤的话,接着又道:“其实,你跟我娘和离了也好,好歹小时候没有气到要掐死我,给了我一条活路,让我长大成人,就冲这一条,我会劝着妹妹多孝顺您点,不过,也莫要拿了鸡毛就当令箭,她终归不再单纯是林家闺女了。”

    “嗯,我晓得,听你这么说,你那义父想来也是个心慈的,你娘无论怎样,都会比留在家中好。”

    他低头看了看旱烟头,又从怀里摸出个荷包,从里头掏出些烟丝塞进去,拿火星子点燃了,接着抽:“不管咋样,我是没多大用,拦不住你奶,你娘离了这家中,有你跟四丫孝顺着,日子也能顺顺当当的,我不识字,待会儿苏老爷过来了,请他帮忙写一份放妻书,就说我是自愿放你娘走的,家中的东西,她瞧中了的,用顺手了的,都尽可以带走,还有,我统共就这么点私房,你娘肯定不会要,你帮我给她,可好”

    林顺河从怀里摸出一个旧得看不出颜色的手帕子包着的东西,林青松瞄了一眼,大抵是他先前说的那几百文。

    林青松的眼神有一丝波动,最终......

    他伸手把那包着的铜板子轻轻地推回林顺河怀里:“不必了。”

    他的娘亲,他自己可以养活。

    “你莫要嫌少。”林顺河神色间有些慌张,心中越发愧疚得利害。

    或许是因为柳三娘的绝决,让他意识到,自己这些年真的亏欠了她太多太多,以至于,他是带着赎罪的心罪,想让林青松帮忙收下这几百文。

    “我不会收的,你自个儿拿着,莫要以为自己拿出这几百文,就能让我娘原谅你,或者,你纯粹只是想让自己心里好受些。”

    林青松的话,如同一把利剑,直直的刺进他心里。

    “我果然还是只适合如此行事。”林青松不由自嘲。

    林顺河听不懂他后面说的这句话,只是脸色越发白的利害,有一点林青松说得了,他想让柳三娘收下这笔钱,他的心里才会好受点。

    “对了,放妻书不必劳烦苏家叔叔,我大可为你代笔,至于我娘,除了我妹子给她的东西,大概,不会要这家里的任何东西。”

    林顺河直接忽略了他后面的话,惊呼:“你说啥,你识字”

    他随即又低下头,精神萎靡地说道:“也对,你都说了,那位老爷瞧中你的品性,收了你做义子,我爹娘是眼瞎,才会把你往死里逼,非要逼得与我林家人生分了才甘心。”

    “嗯,我给你写放妻书。”林青松不想再同他说些什么,抬脚跨过门坎,冲最东间那边喊,问邓金钗,家中的笔墨搁哪里了。

    邓金钗眼里闪过一丝疑惑,收拾东西的动作跟着一顿,柳三娘抬头看了她一眼,道:“老三识字,而且,这次回来是参回秋闱的,他如今,已经是秀才老爷的身份了,以前不说,是因为林家不曾分家,他不想因为那事而便宜了那边的人,后来不说,是因为我暂时不让他说,我一直想跟你公公和离,这事儿,我不想他晓得,和离之后,他再晓得也无所谓了。”

    邓金钗惊讶得睁圆了眼儿,她好想问,林青松真的不是林顺河亲儿子么

    只是,柳三娘到底是她的正经婆婆,她这做长媳的,不好开口询问,心里却揣满了疑云,打算等林青山回来后,再悄悄问他。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太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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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君扬、苏阳江、下塘村的刘村长,三人是一起来的林家。

    刘村长一进门,急忙问:“顺河,这事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和离可不是轻易就能说出口的,两口子吵架还是要少提这两字才好,说多了,说着说着就散了。”

    古人把结亲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和离这事儿,不管是下塘村,还是这十里八乡,林顺河家闹出的这一事,怕是自大周建国以来的头一茬。

    刘村长其实很不想开这个先河,有了现成的例子,以后这十里八乡的妇人们,便不会再想以前那般安安分分了,若是婆家太利害了,说不得也会提出和离一事。

    “村长,我晓得您是一番好意,只是,我娘老子实在太利害了,三娘她在我林家二十多年,好歹也算是林家人了,可我爹娘都容不下她,现如今,崽女们也都大了,该说亲的也说亲了,该有出息的也有出息了,即不需要靠我俩护崽女们周全,也不需要我们两人来养活孩子们,三娘想离开我林家,我自愿写下放妻书,本是我林家愧对她在先。”

    刘村长很想说,这放妻书真不能轻易写下,不然,秤砣镇一带的男人们,还怎么压得住自家的婆娘,但凡有点不痛快,两口子绊个嘴啥的,岂不轻易就提出和离谁家碰上都会觉得糟糕透顶了。

    “你可得想清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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