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是神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柯郡主
车边的绿柳山庄弟子听了都是脖子一缩,凌风也无奈地摇头。昨日少庄主带九姑娘进城,黎明后派人来说马匹损了叫驾车来,并吩咐把引风阁收拾出来,他就知道必是郁竹声到了。慢慢行到绿柳山庄,庄门大开,碟音和众弟子迎出来。郁竹声率先跳下车,兴高采烈地朝蝶音招手:“好久不见,小一。”
蝶音先是一愣,随即叉手行礼:“见过师叔。”
原来他是宋沅师弟?难怪这么嚣张。随后下来的薛默想。郁竹声啪地将扇子一收,笑吟吟的:“不是早和你说了别叫师叔?多么生分。”
“弟子不敢乱了师门的辈分规矩。”蝶音淡淡说道。郁竹声哼了一声,满脸的不高兴。接着宋沅从车上下来:“音音,昨夜我们发现一件东西,让大家到议事厅来一起商议。”
他们拿回来的是一张纸,那是黑豹消失后飘落下来的,上面几滴墨点。
“原来那只黑豹不是一般的猫鬼,而是用墨画出来的。”宋沅把纸递给蝶音。蝶音接过了对着阳光仔细翻看,轻轻蹙起了眉。
猫鬼?薛默不由纳罕,在蝶笑耳边轻声问:“三姐姐,什么是猫鬼呀?”
蝶笑也轻声回答:“猫鬼是一种邪术。施术者圈养老猫,将其杀死后用密法供奉,练出来的鬼怪就是一只大猫模样。猫鬼可取财,可杀人,在前朝就被禁了的。世上的猫鬼之术早已销声匿迹,没想到突然出现在绿柳城中。”
“那我们昨夜所见的会是猫鬼么?”
“未必。”蝶笑摇摇头:“我们且看蝶音怎么说。”
“这不是猫鬼,是‘墨变’。能把墨变使得如此出神入化的,只有独孤家的人。”
此话一出,众人都大为惊讶。郁竹声抢先发问:“独孤家的人不是早族灭了吗?现今怎会还有独孤家的人?”而蝶笑则在薛默耳边低声解释:墨变是种异术,施术者用绘出草木花鸟,画像随光影变化在人眼中会移动。寻常墨变不过用做障眼法,唯有独孤家族的墨变之术可以将绘出来的物事变为实体;但孤独家早在二十年前就因造反被族灭,墨变绝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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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失传。
“独孤家还有传人?”宋沅皱了皱眉。
“独孤家根深叶茂,当年或许有一两个漏网的也说不定。”蝶音将那张纸整整齐齐地折叠收好,又取出另一张纸来:“这是前些日子你们从民夫遇袭处找到的东西,上面也有墨点,看来也是独孤家的墨变无疑了——竟能驱使妖魔,那画师也是神乎其技,可惜已入魔道。”
少庄主冷冷一笑:“再神乎其技也有破解之法。既知城中闹的原来是这种妖怪,接下来就好办了。”他吩咐人给绿柳山庄的二弟子蝶容传信、让其去查孤独家的案卷,然后说:“大家回去吧。小九,你等一等。”
一时间绿柳山庄众人散个干净,薛默才问:“有什么吩咐么,师父?”
“没什么吩咐,我送你回荷风轩去吧。”宋沅朝她走过来:“你昨夜被那墨点溅着,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没有了。”薛默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一起出了议事厅,穿过小竹林,走在白卵石铺就的湖岸上。春风融融,杏蕊含苞,薛默一直低着头,宋沅也没有再说话;直到荷风轩的飞檐已经看得见了,少庄主才低声说:“今后若是再遇到这类妖邪,你不必再像昨晚那样冒险了,找个安全地方静静呆着,让我来解决就好。”
喂喂,可是你非要带了我去的呀我本来可不想去的……
在心中默默吐槽,薛默一笑,说道:“好的,弟子今后必藏得好好的,坐等师父得胜归来!”
她戏谑的调子太明显,宋沅也忍不住笑了。他们穿行于花木之间,薛默停下脚步:“师父,说起来我昨夜看到那黑豹身上坐着一个人影,或许就是你们所说的独孤家画师呢。”
“哦?”少庄主惊讶地也站住了:“是个什么样的人影?”
“与那黑豹一样,是个水墨画的。”薛默仔细回想:“看不清楚面容,只能看到它在看我,也知道是它在驾驭那头黑豹。”
“所以你才问他是谁?”少庄主拧起了眉。他并不能看到那独孤家的画师,他只能看到那猫鬼浑身被一团墨色笼罩。薛默点点头:“是的。它也问了我,并且还用手碰着我了。”
“什么?”宋沅吃惊不小:“那点墨渍是那水墨人影留下的?”
“没错。”薛默有点被他的神情吓住了:“有什么不对么?我……我没觉得还有什么不舒服的……”
“他这是在你身上留下了印记呀。”少庄主的面上满是阴霾:“小九,你不可轻易出庄去了。否则,那画师能轻而易把你迷了魂魄、引出城去。”
“那得在庄里躲到什么时候呀?”薛默呆了。她还盘算着取得合法身份后在绿柳城中开个小店呢。宋沅微微一笑:“也不用太久,我会赶快把那画师捉住;但在那之前,你先佩上这个。”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玉佩,玉是环形的,中间嵌粒明珠,稍一拨弄就滴溜溜地转。
“它的名字叫‘叮咛’……”宋沅低沉的声音十分温柔:“最辟邪气,你把它带在身上,就无妨碍了。”
“叮咛吗?”薛默接过那枚玉佩,玉的水色透亮,上面犹带着宋沅的体温。她忽然有些脸红了,这样的贴身之物贸然接受好吗?
“你若把这个给了我,自己平常用什么护身辟邪呢?”她十分迟疑。宋沅又是一笑:“我如今已不需辟邪,只要你好好的,我怎样都好。小九,这其实是枚坠子的……”他忽然也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我来给你戴上,好么?”
呃?薛默一怔,忙抬起头先四下张望。糟糕,宋沅悄无声息地竟是把她带到一个很隐蔽的地方,恰恰在假山和大树后面,即便有人路过也是看不到的。哎呀这人真是……不就送个玉佩么他羞涩什么……
“我,我……”我自己来,成么?
薛默吞吞吐吐,越发觉得整张脸都烧起来,心突突地跳。她不安地又朝周围看看,宋沅还在面红耳赤地等着她呢。咬咬牙再跺跺脚,薛默万分无奈地小声说:“好吧好吧,快点儿。要让人瞧见了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你呢……”
喜色在宋沅脸上浮现出来。他忙轻轻捋起薛默的发,将那枚叮咛给她挂在颈上。他小心地没让自己碰到她,可两人都觉得耳后火辣辣的。终于戴好后,薛默忙不迭地把叮咛塞进衣里,匆匆道声“我走啦”就跑回荷风轩去。一路上还又懊恼又窃喜地在心里抱怨——
这是好奇怪呀,这个人……
☆、17 貌阅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
——组长,小欧,还有其它同事们……你们在哪?
薛默陷在一片浓雾里。雾是乳白的,冰凉黏腻。她戴着全息目镜,往盘古世界的构架填充一行行代码,就如她跌落苍木村前无数次做过的一样。一切仿佛真实,只是全无半点回应。她笼罩在茫茫大雾中,只觉刻骨孤独。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
——他们不会回应的。
一个声音在身后幽幽说道。
——谁?
薛默立即转过身。眼前的景象变了,大雾中出现星星点点的蓝,接着每一粒雾滴都变作蓝蝶。耀眼的蝶阵铺天盖地,她看到蝶阵中娉婷而来的一个人影。
——你是谁?
薛默警觉地后退。来人手持竹伞,长裙在风中飘扬。
——我就是你呀……
竹伞落下,她发出长长叹息。
——你看看,我们不是完全一样么……
那果然是又一个薛默。一样的眉,一样的眼,一样的朱砂小痣在耳垂上璨璨生辉;甚至连眸中惆怅也是一样的。她朝薛默走来,轻轻抚上她的脸。
——告诉我,可怜的孩子。你为什么想要回去呢?
——这里毕竟,不是真实呀……
薛默喃喃回答。她的手很冷,冷得就像一块冰,薛默只觉全身都要被冻住了。
——什么才算真实?你过去的目光所见,耳中所感,难道就不是幻相?你的真实中没人期待着你,没人等候着你。不如就在这里,长久地和我一起吧!
她的双手扬了起来,长发在风中猎猎飞舞。
——在这个世界我们是神!我们有无以伦比的力量!这个世界所有一切都臣服我们!我们在这里百世无忧,千年不朽!又何必藉藉于所谓真实?
她向她扑了过来,薛默被她抱住了。她的声音在薛默心中回想,带着一种直入骨髓的诱惑。
——和我一起吧。我们一起在这里,我们一起征服这个世界!我们是神!我们是神!
她吻上了薛默的唇。她的牙齿又尖又利,薛默觉得自己的唇被咬破了,浓浓腥气透出来。薛默脑中一片眩晕,天与地之间都被她轰轰的声音充满了。
薛默猛地惊醒了。她做了一个噩梦,梦到自己被个镜女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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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心仍砰砰狂跳。叮咛挂在颈上,梦中她被那镜女拥住时玉环亮起青光,瞬间就将她从噩梦中带了出来。
宋沅给的是一个好东西呢……
把叮咛又摩挲了一回,薛默回想昨夜梦境。梦中镜女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又一直说她们是神,是神——是神经病吧?她怎么可能有那么中二的想法!起身卷上湘帘,朝阳的光在湖水上欢欣雀跃。她今天就要入城貌阅了,从此就在盘古世界拥有合法身份。匆匆梳洗完毕,薛默在佩紫的陪伴下骑马入城。一溜小跑来到里正坊内,除了里正,屋中还有另一个眼熟的人——司马康成。
他怎会来?薛默心中打个咯噔。昭武校尉官居六品,根本不必干貌阅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想到他几乎和宋沅打了一架,薛默头皮一麻,登时就想先避开这个绿柳山庄的仇家,等以后再找里正貌阅不迟。可没等她跑,眼尖的里正已发现她,站起来连声唤道:“九姑娘?”
这下跑不掉了。薛默只得老老实实停下,规规矩矩向里正行一个礼:“张公安。”又不甘心地给那差点用飞锥戳到自己的家伙行礼:“校尉安。”真不知司马康成今天到这里做什么,难道这么巧的也来入籍么?她正胡乱猜想,里正已把账册摊开,她只得把添上自己信息的手实交上去。
手实就是盘古世界中的户口本,由待入籍的人家自行编写,地方官员勘正无误后编入账册、再统一送达户部,就完成了人员的入户工作。绿柳山庄人口众多,良人和仆役分为两册,今天薛默携来的就是良人所在的一册;册上第一位当然是宋沅,之后将人口按入庄年岁依次填写,薛默写在最后面——
——徒九拾柒岁女永安九年附漏入籍。
张牙舞爪是宋沅笔迹。他可真懒,连年龄都是随手写的,甚至没问薛默想给自己起个什么名儿。薛默把手实递过去,里正展开了嘿嘿一笑,在那行字后添了薛默形貌,问道:“九姑娘因少庄主收徒附漏入籍,附籍之前从哪里来,是何方人士?家中有何亲眷,原先的手实过所在哪?请姑娘也附一份来。”
“这……”薛默语塞:“我从苍木村来,随身并无原先的过所手实。”
里正挠了挠头:“没有带么?”
“需带得么?”薛默忐忑追问一句。她本是没有合法身份才要在绿柳山庄附籍的,哪有什么以前的身份记录。里正唉声叹气地放下笔,脸上十分为难:“按律来说需带得的,否则唯恐是逃奴浮浪户等。姑娘若是忘了,倒请着人回庄取来。”
“哦……”薛默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她考虑着回去叫宋沅打打关节,司马康成忽然说话了:“绿柳山庄高足,怎可能是逃奴浮浪户?又有少庄主亲笔手实在此,凡事两便,今日就为九姑娘录了吧。”
“是,是是。”里正忙为薛默记录。薛默惊讶地眨眨眼睛:没想到他竟会为自己说话,并且从他一发话里正就不讲什么律法来看,昭武校尉在绿柳城中的面子似在绿柳山庄之上;但以那天太守进庄后对宋沅如此客气的情形,若自己回庄告知里正说律法,这个入籍也就是少庄主动动嘴皮子的事。那司马康成今天特地等在这里卖这个人情做什么呢?
于是薛默笑笑,不亢不卑行了一礼:“谢校尉。”她等着司马康成接下来的反应,果然待里正记好账册后昭武校尉说:“若九姑娘不弃,我送姑娘一程如何?”
从内城回绿柳山庄当然没什么危险需要人护送,他们一路徐行、悠闲得很;途中司马康成还带她到东西两市买了不少吃食玩意,薛默一一笑纳,转身全搁到马鞍上。春莺婉转,微风拂动她的发丝,她的心绪十分开朗。司马康成也一脸轻松,随口说着:“九姑娘在苍木村是世居么?”
“没错。”薛默欢快地回答。
“苍木村是个好地方呀。”
“哦?”薛默转过头来,一双明眸看向身畔武官:“校尉去过苍木村?”
“没有。”司马康成答得爽快:“苍木村哪是随随便便去得的?”
算你坦诚。薛默微微一笑。想当初宋沅贸然进去,险些在那里丢了一条命。好在机缘巧合,倒让自己跟着逃了出来。
“这苍木村,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也出不来。”昭武校尉仍在津津乐道:“传说外面的人若是胡乱进去了,没多久就会死在里面,连尸首都会消失得无踪无迹;而若是村里的人出了那道山岭,一出三日就会慢慢衰竭而死——九姑娘,这是真的吗?”
“这就是山野无稽之谈了。我与师父都是在苍木村中进出过的,如今他好好的,我也活着。”
她说得轻松随意,仿佛在谈最简单不过的一件小事。司马康成不觉勒住了马,笑笑:“可少庄主和九姑娘确实是近三十年来唯一活着进出苍木村的人,除了令师徒二位,再没第三人从苍木村活着走个来回过。”
“是么?”一扯缰绳把马儿也停住了,薛默嘴角微微上扬:“那校尉的言外之意是什么?校尉有话但请明讲,在下驽钝,猜不出许多哑谜来。”
“九姑娘是爽快人。”司马康成大笑起来。他转头注视薛默,压低了声音:“其实民间还有个传言,那苍木是创世诸神封魔用的;村中人身上都有封魔烙印,一旦出村便受反噬,因此只得世世代代守在苍木边——只要是苍木村世居的人就都是如此,绝无例外。”
他的双瞳深邃,目光如鹰。薛默感受到那隐隐的讯问之意,不由笑了:“这个传言师父说过。”
“原来少庄主已说过了。”司马康成格外浓重的眉扬了扬,笑道:“少庄主很是坦诚。”
“师父对我一向坦率。”薛默捋着马儿长长的鬃毛,漫不经心地也笑:“只是师父当时是借这个传说助我脱险,不知校尉对我说这是有何用意?”
“没有用意。”昭武校尉朗声笑道:“我只是对九姑娘的来处有些好奇而已。”
薛默也咯咯娇笑起来:“校尉怀疑我是逃奴浮浪户?”
“不敢,不敢。绿柳山庄高足,必不可能是逃奴浮浪户的。”司马康成连连摆手,又神神秘秘地说:“其实苍木村还有一个传说,不知姑娘是否知道?”
“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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