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是神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柯郡主
宋沅好笑地看着他:“阿澧……”
“你真是个孩子。”少庄主慢慢把杯子放下来:“我问你,如果今天是你带着这么些人突然遇到了这么些事,你会怎样?”
郁竹声一哂:“你今天也在神殿里;以你的性情,你不会撒手不管。”
“可如果有一天,我只能撒手呢?”宋沅的神情有些寂寥:“有时我会想,绿柳山庄将来该怎么办——阿澧,若将来绿柳山庄无人执掌,你会接手吗?”
“你好不容易有个想,还想的这些?绿柳山庄的将来,自然是由你的儿子来执掌。”
“如果我没儿子呢?”
“那就让你女儿招个夫婿。”
“如果我也没女儿呢?”
这话让郁竹声一愣,接着大笑出声:“宋沅你不会这么差劲吧——你既担心,那就从现在开始纳多多的姬妾,总会有几个给你生出孩子来。”
笑着拍拍宋沅肩膀,郁竹声用一种“都是男人,兄弟我相信你”的架势揍他一下。他满以为宋沅会与他一起笑,一看宋沅神情,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你究竟怎么了?”
“越人的阵势失控了。这样的阵势,其实迟早都会失控。”他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越人的阵势失控,和你和绿柳山庄有什么关系?”郁竹声还不明白。
油灯火焰噼啪跳着,宋沅的脸色阴晴不定。良久他起身淡淡说道:“没有关系。夜已很深,及早休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宋沅和郁竹声,是一枚硬币的两面。
☆、66 凤凰胆(1)
次日。祝融把小蓬莱号众人招到另一座八角楼来,又派出人到野外对那火兽进行搜捕。
“阿鸩已把事情经过都对我说了。”当着楼内群巫的面,他对宋沅开门见山:“你前些日子闯入垂泪湖,你身上的气息冲撞了凤凰灵气,才放出那只怪物。”
那越女竟把一切都推他身上……
宋沅对祝融行了一礼:“我当时为接兄弟一时情急,不慎坏了鸩姑娘的竹楼,将来出去后必会采买上好的竹材,多备工人银钱,供鸩姑娘修楼使用——等见了鸩姑娘后,也会再向她赔罪。”
这其实是已通过司马康成传话的了,此时无非当面再说一遍低一低头。祝融的面色稍稍缓和,又说:“你冲撞神物引出的怪兽,你得帮着我们把怪兽捉回来。否则,你们谁都不许走。”
我们若真想走,你以为你能拦得住?宋沅在心中冷笑。但一想此次是司马康成带进山来,他常驻桐州,还是不要再与越人龃龉、令他为难的好。
“愿从大巫差遣。”他点点头。祝融便道:“你随我来。”
他领宋沅又进了神殿。殿中已被打扫,那些残砖断瓦都收拾,但壁上屋顶上的破洞犹在。祭坛上有只朱红石匣用大铁链子锁着,宋沅认出就是它盛放的凤凰胆。
祝融让随行的巫者们都出去,上前解那锁链。宋沅不由说道:“且慢——眼下殿中就你我二人,大巫就要再次请出神物?”
越人可是才说了是他的气息引出火兽,要是再冲撞一次,再召出个厉害家伙怎么办?当时可是群巫一齐唱颂都拦不住它。
祝融没有回答他。他只是干脆利落地继续开匣子。五层石匣依次打开,飞鸟银盒露出来。宋沅暗暗捏着诀,只等着若有什么东西出来就先下手为强。可直到祝融把盒子啪的打开,还是什么怪东西都没有。
银盒里是空的。
“这……”宋沅看向祝融。昨日祭祀时他的注意都被火兽吸引,根本没留意盒中有什么,薛默亦然。而今天再到神殿,越人已把凤凰胆转移了么?
仿佛听到他的心里话,祝融沉声说道:“凤凰胆已经在昨天跑出去了。”
“你们在昨天看到的就是凤凰胆。”
什么!?
宋沅愕然:“我原以为凤凰胆是一块石头。”毕竟它的另一半,云舞山上的燕子就是一块黑曜石的。
“它曾经是一块石头的。”祝融弹了弹那银盒子:“就和你们云舞山上的石头一样。可后来你们的石头死了,我们的石头活过来。”
凤凰胆的变异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已经不可考了,神殿的群巫只听到银盒中夜夜咆哮轰鸣,又什么东西在盒里反复撞击。他们给银盒再封石匣,匣外捆上施了咒术的锁链,这才勉强把那石块镇住了。
“除我之外,其他人都不能打开这盒子,否则里面的东西就会跑出来。我唯有对外人说神物里锁着一只被凤凰灵气封印的恶兽。可到了昨天,它终于彻底封不住了。”
“既然它如此危险,你为什么还要当我们的面打开它?”就因为司马康成提出请求吗?
“那火兽逃出来是迟早的事。而我需要汉人巫者的帮助。”越人大巫说。
于是宋沅笑了:“你认为我是汉人的巫者?”
“你或许没呆在汉人的神殿里。”祝融深深看他:“但你身上有非常浓重的神的气息。你非常近地接近过神。你是神造的。”
宋沅不由得嘴角抽抽:“是么?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因为你们的耳朵早已聋了,你们的眼睛也早已瞎了。你们已无法再靠近神——正因为如此,你们的神物才死掉了。”祝融咔地把银盒关上:“从你们进入木樨镇的第一天起,我就发现你是我要的人选,因此我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那个将军。”
“那我弟弟被鸩姑娘掠走,也是你的差遣吗?”祝融如此坦白,宋沅也直言不讳了。
“不是。”最后一个石匣锁上,祝融抬头看他:“怎样?与我合作吧。否则它若逃去你们的地界,你们的巫者绝收服不了它。”
这是宋沅面对的非常艰难的一个选择。他并不想暴露自己,尤其是对一个越人。可他知道祝融说的是对的,云舞山的巫者没办法察觉异变的神物,如果他们有这察觉的本事,也不会让宋汀儿把石鸟带到绿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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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而这些年来他多方奔走、深入各种险境,无非为了探查神的真相。
“你要我怎么做?”
“你身上有它熟悉的气息,它一嗅到你的气味就会出现。今天晚上你到清涟江我提前布置好的阵势中等着,它就会出来的。”
宋沅不由皱眉:“你是要——以我为饵?你怎知它就会因我上钩?”
“因为你和它都是由同一个神造的。否则,你早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这已经是宋沅第二次从越人口中听到这句话了。红鸩看出来了,祝融也看出来了,他们都看出了他背后的隐秘。宋沅忽觉心中一抖,深吸口气:“你们是如何看出来的?”
祝融意味深长地笑了:“我们的眼睛还没有瞎,我们的耳朵也没有聋。你们虽对此事忌讳,我们对此却觉稀松平常的。”
神殿中一时安静下来,唯有阳光从屋顶破洞落下来,有轻尘在光中轻轻飞散。宋沅静静看那石匣铁锁,朝祝融转过头去:“以我为饵、引它上钩后,你会在阵势中对它如何处置?”
“它已为害,不再是保佑人的神物了。”越人脸上现出狞厉之色:“它入阵之后,我会把它变作一个死物,如同你们在云舞山的那个死物一样!”
“杀了神?”宋沅笑了,看着这越人大巫他心中有了敬佩之意:“我必助你!”
☆、67 凤凰胆(2)
宋沅骑马踟蹰在清涟江畔。江畔铺满卵石,非常不利于马匹行走。好在他骑的也不是一般的马。这是祝融给他的,说是在山地河滩训得熟了,可在凤凰胆出来时带他逃走、保他性命——毕竟没有人愿当个被鱼吃掉的饵。
而宋沅一摸就知道这不是匹真马,它是用越人的巫蛊术炼制成的,不知其真形是什么。他对此并未点破,因为他对祝融也是提出了条件的。
——事成之后,你得把那变成死物的凤凰胆给我。
越人大巫只看了他一眼。
——到时候再说。
对此宋沅也只是一笑。毕竟凤凰胆还逃窜在外,先把它拿住毁掉,这才是他和祝融当前最关心的。
他在江畔下马,取出一只金杯。杯上嵌七粒宝石,看纹饰是越人铸造。宋沅用金杯从江中舀出一杯水来。
青山对出,圆月倒影映在杯中水面。他就着杯把江水抿了一口,持杯上马,继续前行。月华投落江畔,两岸青山如同水洗,天空仿佛一面墨色的镜。他听到了夜行的飞鸟之声,也渐渐走近一座山谷里。
山谷远离村寨人烟,三面是山,只有一条河道出入。这是祝融与他约定的地点,那谷中已提前布好阵势。宋沅在山谷外停下马匹,他依旧端着他的金杯,仿佛在等位阔别多年的友人。而很快,那位被等待的人来了。
——你来了。
他“听到”背后有人声,但并非是耳朵听到,而像是声音直接灌进心里。
徐徐回头,一头火兽站在身后。它额上插一枚小箭,身上火焰已熄灭一半,金红的大眼睁圆了看着他。
凤凰胆!
——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到了这里,我吩咐你的事,你完成了吗?
火兽目光炯炯地向他逼视,宋沅的心开始砰砰狂跳。他沉默着,火兽的声音冷冷的。
——你就打算这么一直坐在马背上与我对话?
在遥远的大海深处,一个青发的男人透过凤凰胆的双眼看着宋沅。他住在水晶的殿宇,发尾缠一串玉珏。两条龙乖顺地伏在他的脚下。看到宋沅震惊错愕的神情他笑了,于是火兽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威严。
——跪下来,向你的神叩拜行礼吧!
宋沅立即赶到一股重压之势,有力量摁住他脖颈,他几乎从马背上摔下来。吸一口气撑住,他立即调转马头,飞一般往山谷中跑。
有水气从金杯中逸出来,白雾缭绕,月光浮动。他的手端的很稳,当他接近谷口时,那水雾已隐隐有了形状。火兽一直追逐着他,但马匹不愧是为越人大巫淬炼过的,在卵石滩上脚步如飞,始终把它甩在身后。
当他们终于在山谷中停下,前方已没有路了,宋沅和火兽都被困于谷中。
——跑得倒是挺快。
火兽喷了个响鼻,声音像在冷笑。
——你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怎么,你不认你的神了吗?
“我从未认为你是神!”宋沅终于说话了。马蹄踩着卵石微微颤动,它的负重已近极限。
那火兽和大海深处的男人是看不出来的,但在惊鸿岭的山中,有一条无形的巨龙盘旋在宋沅的金杯上。它由水气凝成,汇聚了十里内半条江水,如果它此刻现形,人们会惊恐地发现它几乎将整个山谷都罩住了。
这也是宋沅聚水术的极限了。
“死吧!”
他暴喝一声,金杯甩出,巨龙霎那间现形,咆哮着朝火兽扑下来。
“该死!”深海中的男人拍案骂了一声。他没想到宋沅竟会用这招,突如其来的巨大水势把他的神识从火兽体中撞击出去,凤凰胆立刻滚入江中。
江水暴涨,宋沅一勒缰绳跃到河岸高堤上。火兽的身影已被淹没在江心。
待巨龙化作的洪水流尽,宋沅仔细看着暴露在河床上的石兽,摘下杯上的宝石向其弹射,一道霹雳顿时落它身上。深海中的男人一阵哆嗦,不得不把试图附上凤凰胆的神识又撤回来。
宝石连珠射·出,深海中的男人始终无法再操纵凤凰胆,而它的信号连接机构已被一连六道霹雳渐渐损坏了。它恢复成一块苍青的闪光的圆石,静静躺在雪白的卵石滩上。而只需最后一道霹雳,这曾经的神物就要彻底断了与神的链接,从此成一个死物了。
“想杀了神?你这是要背叛我么?”深海中的男人眼中浮现厉色,他阴沉地透过凤凰胆仅存的功能看向宋沅。而宋沅则内心一阵狂喜。
神亦是可以被杀死的。
只需最后一道霹雳!
他的手探向金杯上最后一颗宝石,山谷中忽然跃出一个身影——那身影一下扑向卵石滩上的苍青原石,把它握在手里放肆地笑。
“凤凰胆——是我的了!”
竟是红鸩!
早在神殿中受伤的红鸩,一路尾随着宋沅,好端端出现在山谷里。转身看着宋沅,红鸩快乐地和他打着招呼:“晚上好呀,死人。”
因她把石块握在手里,那道霹雳是不能打下去了。宋沅急忙叫道:“快放下!它还是活着的!”
出发前祝融千万叮嘱一定要打完七道霹雳,少打一道都是前功尽弃。没想到红鸩撇了撇嘴,反把凤凰胆握得更紧了:“想骗我放下给你?你当我傻的?”
来不及对她解释,宋沅立即纵马朝她奔去,那架势就是要抢了。红鸩咯咯一笑亮出青竹枝,深海中的男人同时启动了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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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块链接的神识。
石块骤然通红发亮,红鸩哎哟一声撒了手,圆石弹跳出去就地一滚,化作一只火兽又出现了。
“哎呀呀呀……”红鸩乍舌。
宋沅则气得红了脸:“你!”
布局和辛苦功亏一篑!但眼下抱怨无益、逃命要紧,马跳到红鸩身旁时,宋沅俯身捞起她,一起骑马冲出了山谷。
“哎呀呀呀……”红鸩还在回头看:“原来还真没死透呀……”
宋沅没好声气地呛她:“看你干的好事!”
两人同乘一马逃出山谷,马蹄哒哒,凤凰胆化作的火兽咆哮着向他们追来。空气变得扭曲炽热,他们只觉自己的衣物皮肤都要烧着了。
可宋沅的金杯已空,通灵的神物也不可能再上第二次当。火兽渐渐的近了,宋沅的神色很有些紧张,红鸩看起来却轻松得很,不停地叽叽呱呱问祝融是怎么安排的,悠闲得就像出来玩耍。
“死人。”她唱歌般的问道:“祝融就真的没个接应?你就真甘心跑出来做饵?”
“不要死人、死人的乱叫行不行?我觉得很晦气呀!”宋沅终于忍不住了,铁青着脸回答:“我有名字的,你叫我宋沅就好。”
“咦,你难道不应该姓郁么?”红鸩好奇地再问:“既然阿澧说你是他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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