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娘子是神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柯郡主
“睡觉。”
“睡什么觉,司马康成的飞鸽已经来啦!”
定远将军的飞鸽从桐州来。司马康成在信中对过往一起携手战斗的岁月好一番缅怀,对青邑王的举荐之恩好一番感谢,这才进入主题:越人风俗与汉人不同;他之前帮过越人一个大忙,与神殿的大巫祝融有那么几分交情,可以知会祝融带他们到神殿里看。在他赶到木樨镇之前,众人千万住在小蓬莱号、不可与越人有过多交集。否则若是有些许得罪了他们的,后续事就不好办了。
“按路程计,司马康成过上五六日就能到。”宋沅把信亮给郁竹声:“所以有些耐心,让他带我们进山即可,用不着自己——阿澧,你有没有在听!?”
“什么?”郁竹声这才回过神来。他接过信匆匆一瞥,依旧拍回给宋沅:“那很好,那我们等着就是。”
他的心不在焉是谁都看得出来的。宋沅脸上现出怒色,薛默赶紧打圆场:“师叔或许是一夜未眠累了。师父,将军毕竟还有些日子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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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让师叔先回舱休息,今后事慢慢再商议吧。”
“他累什么?”宋沅很不满:“是我把铁隼驾出去,飞了一夜。”
“在你来之前,我可也到瀑布里与怪物打了一夜。”郁竹声立即回呛。少庄主哼了一声不说话了,倒是独孤饶有兴致地问他:“三公子遇着的是什么样的怪物?”
郁竹声把红鸩要他摘雪上花的事大概说了一遍。独孤笑了:“那越女自己在瀑布后来去自如,反倒要求三公子进泓采花?当真有趣。”
薛默也问:“师叔说那瀑布后面有许多奇形怪状的生物?”
她细细询问郁竹声百丈泓后的动植物究竟是如何的,什么形貌什么特性,在垂泪湖域内还有没有这类生物。郁竹声一一回答,她摇头叹了口气:“这些也都不是自然之物呢……”
六天后司马康成到了,一身的铠甲鲜明,双方见面都感到十分欢喜。他们述说着别后离情,说着桐州战事与王城变故,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做;待一切说完了,薛默才问他关于越地怪物的事。
“九姑娘,越人本就善于练蛊;巫蛊一类,本就是会出很多奇怪东西。也正因为这类东西对人有害,在青邑国和其他汉人地界,巫蛊术才被朝廷禁绝了。”司马康成告诉薛默:“但在越地,山高皇帝远,他们的民风反以精通巫蛊术为荣,因而这类东西是禁不绝的,与他们打交道也唯有顺着他们的风俗行事。”
“三公子所见的瀑布,应是藏着越人的炼化之阵;其实并非仅在越人地界,在汉人的地方也有类似阵法。我当初也是曾听说某处也有此阵法,才一直去那地方。”他抬头看一眼宋沅,宋沅端茶一笑。司马康成才对薛默继续说。
“但好在这种阵法都是有人镇守,执掌得度就不会为害,越人内部对此也族规森严——因此通常来说里面的怪物是不会出来的。”
可一旦它们出来了呢?譬如十二年前和她初到绿柳山庄时出现的蛊虫?薛默蹙了蹙眉,暗下决心将来一定要到垂泪湖探看那个阵法,并且要向司马康成追问汉人地界的炼化之阵究竟在何处。
几天后与越人的斡旋终于结束,他们被越人的大巫祝融首肯进入神殿祭祀。到了约定时间,他们身着礼服,带着祭祀的物品进入惊鸿岭腹地。
越人的村寨分布在惊鸿山脉,散落在河畔溪边宛如一朵朵菌子。他们的建筑是干栏式的,多为竹制,一个个村寨就掩映在竹林之间。远远的一座八角楼映入眼帘,那就是越人的神殿了。寨门人头攒动,越人也是早就等着他们。
看到他们到来,寨门两边的牛角长号齐声吹起,越人少女端上酒坛唱起祝酒歌。她们的歌声悦耳,虽听不懂她们唱的什么,仍可感受到其中的欢迎之意。品尝美酒后他们进入村寨,大巫祝融与其他巫者也已在殿门口等候了。这些巫者都戴硕大的鬼头帽子,勒抹额,佩弯刀,刺青从肩背一直延伸到腕上。
大巫祝融是一个强健的青年。小蓬莱号众人向他行礼,他率群巫按越人礼节回礼,这才一道进入殿中。神殿里聚着一些巫舞者,她们戴五彩羽冠,繁复银饰在走动时叮当作响。她们围着其中一个,在客人们到来时一齐转过头来。
于是宋沅和郁竹声立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红鸩。
红鸩一身的礼服红衣,手持青竹枝,佩戴胸环肩牌,看上去周身银光闪闪。她的羽冠和银饰最华丽,可知她在巫舞者中地位最高。看到她郁竹声的脑子嗡了一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宋沅则心中一沉——
——她竟是越人神殿地位最高的巫舞者,在这当口狭路相逢,接下来怕是要糟!
果然红鸩看到他时嘴角抽抽,当即跳出来以竹枝指向他,用越语大声说着什么,神殿中的越人们顿时一片哗然。
“将军。”越语翻译惊出一头冷汗,将她的话翻译过来:“那巫舞者说十余日前的夜晚少庄主不但闯进垂泪湖,还把她供神的竹楼给拆了——越人们听了这话都很气愤。”
司马康成也是心中一惊。他没料到以宋沅性情竟会做出夜入拆房的事,但郁竹声曾入垂泪湖他是知道的,于是连忙说:“小蓬莱号一直停在清涟江边,离垂泪湖数十里,这其中怕不是有什么误会?”言下之意就是叫她拿出证据来,毕竟垂泪湖也不是外人能随便找到和进去的。
越语翻译赶紧传话,祝融也问红鸩。他们嘀嘀咕咕,越语翻译悄声说着大巫想要将大事化小,让客人们把神物祭完再说。红鸩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跺一跺脚,忽然用汉语对着郁竹声大声道:“你过来!”
所有人都朝郁竹声看过去。
众目睽睽,郁竹声非常怂地朝红鸩走过来。
“你说说,究竟我有没有撒谎?你们究竟有没有把我的竹楼拆了半边去?”她对他瞪眼,双眉倒竖,两颊染上红晕。郁竹声没说有也没说没有,只硬着头皮回答:“我赔你。”
这一说竟是认了!越人嘈嘈切切交头接耳地朝宋沅看来,宋沅几乎要气死。
不得已,他只好过去对红鸩长作一揖:“这其间确有一些误会,还望姑娘恕罪海涵。”
这已是他服软道歉的极限了。没想到红鸩还是不依,她脸上露出胜利的笑,趾高气扬地用汉语说着:“光这样可不行!垂泪湖是我族禁地,外人不可擅入!你得按你们汉人的大礼,给我跪下来、叩拜赔罪!”
这一下换成小蓬莱号众人满面惊讶。宋沅微微冷笑:“我生来只跪君父师长,要向姑娘跪拜,恐难从命。”
红鸩一愣,又用越语叽叽呱呱地说起来。不用翻译传话宋沅也能猜出她说了什么。神殿中一时纷扰骚乱,越人们都在议论,终于大巫发话了。
“阿鸩。”没想到他用的也是汉语:“不要任性。”
祝融向宋沅看过来,目光深邃:“这事我们祭祀完了再说。”
他是先把这档子事暂时放过去了,宋沅点了点头。红鸩瞪向祝融,那神态竟有几分像瞪郁竹声。终于她哼了一声,收起愤懑的神色一声清叱,越人祭祀的仪式开始了。
一面铜鼓被抬上来。鼓面硕大,鼓身铸着兽面,鼓面遍布太阳飞鸟纹。红鸩跃到到鼓面跳起迎神舞,其他巫舞者用歌声给她应和。她们不用管弦丝竹,唯用人声唱和,夹着佩饰叮当,一时间满殿肃穆。祝融开始唱颂,其他巫者请出凤凰胆。
凤凰胆被一只硕大的朱红石匣盛放,打开了,里面是只青色的,这样一连打开五只石匣,一只灵巧的银盒子露出来。银盒满铸飞鸟纹,除祝融和红鸩外所有越人都跪拜下去。越语翻译按越人巫者的要求示意,小蓬莱号众人也随之躬身行礼。
宋沅低声提醒薛默:“小九,一会露出来了你可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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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点儿。”
“明白的,师父。”
薛默已在心中拿定主意只要那东西一露出来就启动空间的数据复制,能整个把它存储信息复制过来当然好,要是不能就复制外形,回去后造出个仿品其他的慢慢再说。
总之凤凰胆志在必得!
终于银盒打开了,祝融的唱颂声骤然加大。宝石在盒中慢慢显现,薛默一瞥之下大叫出声:“大家散开!”
她说的汉语,越人没几个听得懂的。
而随着她这声警告,一团炽热的光从银盒中突出来!
☆、65 神殿(2)
银盒中窜出来一只怪兽!
没人能看清它的真容,因为它周身都被火焰包裹。离得最近的巫者只叫了半声,就被它喷出的火焰烧成了灰。祝融的反应奇快,在它意图扑向第二个巫者时挥刀凌空劈斩,那团火光吼一声,朝另一个方向滚去。侥幸逃脱的巫者急速后退,群巫围着阵圈齐声唱颂,把火光困在阵中。
“这是……凤凰胆中封印的恶兽?”郁竹声想起红鸩所说,心中惊疑不定。没想到那个吓唬孩子的睡前故事居然是真的。他不由望向红鸩,她依旧立在铜鼓上,也在看着他。
看到他瞧过来,红鸩比着唇语道声“快走”,手持青竹枝,一下掠向那火光背上。
“阿鸩!”郁竹声顿时叫出了声,宋沅忙一把将他拽住。而红鸩已在火兽身上落脚,把青竹枝猛地插入火兽身体中。竹枝顿时烧着了,火兽大吼一声,猛地甩头把红鸩摔下来。她跳舞时本是赤足,所有人都听得呲的一声响,她足下顿时腾起一阵烟。
就地一滚出了圈子,红鸩用裙子捂住脚,脸上神情十分痛苦,立即有人将她接出去。而火兽挨这一下也受重创,动作明显慢下来。它在圈中左冲右突,所到之处仿佛□□崩裂,神殿的檐瓦纷纷震落,地面被灼出一连串的大洞。
群巫一时无法擒住它,它一时也无法逃出圈子去。祝融手持弯刀大声唱颂,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神殿中的重压之力。火兽的动作更慢了,它突然狂吼一声,骤然跳出圈子,朝小蓬莱号众人的方向扑来。
火兽很机敏,知道这里没有群巫,正是圈子缺口。越语翻译一声惊恐的叫,宋沅与薛默已同时出手——惊羽的弩·箭射在火兽额上,劲风将那火焰一压,一只金红的怪兽在火光中显现出来。
它有一张硕大的嘴,獠牙直逼下颌,一头鬃毛倒有几分像狮子。它中箭之后哀嚎一声,在空中打一个转,撞破了神殿的墙逃了出去。殿外一连串越人尖叫,但只是惊呼而不是受伤的惨嚎,想来那怪兽没再伤人。
很快有殿外的巫者进来知会祝融,说那怪兽逃走了。
经此变故神殿中一片狼藉,祭祀是再进行不下去了。除郁竹声外,小蓬莱号诸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为什么祭典上会出这种东西。而越人的群巫都是阴沉着脸。宋沅只觉他们面色不善,正想着如何脱身,祝融已朝他看过来。
“眼下外面非常危险,客人们请先在寨里留宿吧。”
祝融用流利汉语说着,目光森冷。随后他走到红鸩身边问她伤势,语气音调十分轻柔,接着把她往怀中一抱,带着巫者们走了出去。
“我们被软禁了。”
竹楼上,翎儿小心地从窗子缝隙看下去,悄悄乍舌。出神殿后他们被送往一座大竹楼,祝融只说让他们在此歇息,并未说要把他们如何发落。但楼下有大批的巫者和兵丁把守,他们若想离开是绝无可能的。
“怎会这样?”宋沅想起那神殿怪兽不由沉吟。他有心问郁竹声,却看到郁竹声只是非常丧地垂着头。还是薛默先说了话:“那匣子里的石头失控了;越人无法辖制它内里的灵气,让它生成的火兽跑了出来。”
而更大的可能是,有人在暗处操控些它,故意让那只怪物跑了出来。可那人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撞上这一切只是巧合吗?但无论如何,由此亦可看出,这块凤凰胆所蕴含的能量比云舞山上石燕是强太多了。只怕整个能量晶块的大部分能量都在这块凤凰胆里。
她心中泛起阴云,司马康成则说:“越人的巫蛊阵势失控已不是第一次了,我听同袍讲述近几年尤其多;我上次就是为越人逮住一只逃出惊鸿岭的厉害蛊物又送回来,才得了大巫的信任。”
他将那次经历简单讲了一遍,众人才惊觉原来蛊物泄漏已如此严重。他们一直议论,直到有越人上楼送饭才住了嘴。越人放下篮中食物正要出去,一直不吭气的郁竹声忽然拦住了他。
“青鸠!”他急切地问:“阿鸩现在怎么样了?”
来送吃食的正是青鸠。他看看房中其余众人,淡淡用汉语说声“还好”,就提起竹篮下楼去了。没想到他竟还认得其他越人,房中其他人都面面相觑。入夜后越人们给他们又分配几座歇宿的竹楼,宋沅与司马康成出去,好半天才回来。
郁竹声依旧呆坐窗前,久久地眺望窗外,桌上的油灯已很暗了。宋沅挑亮灯火:“阿澧,刚刚司马康成问我究竟与那越女有什么过节,我向他解释了,接下来也会再向大巫和那越女赔罪。”
“嗯。”郁竹声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看了看他,宋沅又说:“阿澧,下午你问的那个越人少年也说了她境况还好。”
这次郁竹声没有做声。
叹了口气,宋沅走到他身边:“阿澧,她毕竟是个越人。”
郁竹声总算把头转过来:“那又怎样?”
宋沅笑笑:“你父王绝不会允许一个越女进王府的门。”
这可真是一脚踩在郁竹声尾巴上,他提高声调对宋沅嚷:“什么进门不进门,你想得太远了吧?就算我想让她进门,她肯么?况且,我也还没想呢!”
“对极。”宋沅轻轻一笑:“有些事既然一开始就知其不可为,那就干脆想都别想。”
“我说你——”郁竹声干脆起来,坐到宋沅身边,直视着他重重说道:“你平白无故地胡乱说这些做什么?你又不是我父亲。”
“可我是你兄长,你自己也承认了的。”宋沅想找些茶,可竹楼里连片树叶子都没有,他只好给自己倒了杯清水。
他轻轻晃那杯水,郁竹声哼了一声:“宋沅,在你心中只有应该不应该,没有想不想么?”
“没有。”宋沅的回答淡淡的。
“无趣,太无趣了!这样活着还有什么趣味?”郁竹声横他一眼:“所以你和小九儿到了现在还这样子。”
你当这只是我自己的问题?宋沅扫他一眼,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喝那杯水。
郁竹声一下靠在椅背上,头枕着双掌说:“没错,我是喜欢红鸩,这说出来也没什么丢人的。她漂亮,有趣,在清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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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中捞起了我——宋沅你不也因为小九在苍木村中救了你才对她留意动心么——她就算是个越人又怎么样?”
“只要她愿意,和她呆在一起一天,我就和她过一天的快乐日子;和她呆在一起两天,就把那两天过得痛快逍遥。若是这些日相聚的子都没了,我也会在我的余生中一直记得,我曾在清涟江遇着过这么一个她。”
朝宋沅看过来,郁竹声豪气地说:“这不强于你提早的杞人忧天,把日子过得乏味寡淡?”
他哈哈地笑起来,忽然又泄了气,小声嘟囔:“这些也就是我徒自想想罢了,阿鸩说不定现在心中恨死我了。”他想着那火兽的事,思量着是不是自己这一群外来的人冲撞了凤凰灵气才至于放出邪物,一时间非常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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