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桃花终结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绘心少年
二人强壮有力,衣裳整洁,众人打心底不信,试探着靠近马车,“你们有车有马,就算没有吃食,银子总是有的,再不济这匹马也够我们饱餐一顿。”
陆续知晓不能让,一让就没有回旋余地,对着城楼大喊:“我们奉首辅大人之命进城交差,尔等速速开城门!”
这一喊,灾民惊慌交加,亦激起他们野蛮之心,或牵马或爬上马车。
星妤白着脸跑下车,陆续二人不敢真与百姓动手,只护着星妤退至城门。
贪字可大可小,有人心满意足,有人觊觎星妤身上水貂披风及锦缎棉袄,为首的中年男子道:“你就是喊破喉咙,城楼的小吏也只会装聋作哑,他们之上的刘知府才能平庸,只会溜须拍马,城内整治出官民一家亲给你们首辅大人看,对我们,那是死活不论的。”
陆续心中急不可耐,面上一点不显,皱眉道:“我理解你们处境,东西给你们也不打算追究,你们自行离去吧。”
有人按耐不住跳出来,“你们若是把衣裳脱下来给我们,我们就勉强收留你们一晚,不然你们就得冻死在异乡,连明日的太阳也看不见。”
“明日本来就没有太阳,”星妤从陆川身后走出,面如皎月,不藏一点污浊,“小吏装聋作哑也是他们上峰授意,他们若是明白的,应当已经去告知首辅大人,你们还要在此逗留?”
众人拢了拢衣裳,又把漏出棉絮的帽子拉了拉。
她微微叹气,“若是不明白的,许是在看戏,许是还想着你们替他们灭口,既掩盖了难民之多的真相,又不用担负因条列而得罪首辅大人家奴的罪名。你们真只顾眼前,不想以后?首辅大人可是皇上派来帮你们渡过难关的。”
话音未落,城门已开,灰头土脸的小吏恭敬对星妤作揖,“小人刚才更衣去了,不曾想这么晚还有贵人进城,请贵人恕罪。”
城门外灾民把搜刮的东西放下,便准备溜。
星妤唤住他们,“你们与我们一同进城,有什么困难尽管与首辅大人说,他定会给你们妥善处理。”
小吏神色一凛,略略抬高声音道:“贵人不可,城里一下子无法容纳这么多灾民,且不知他们身上有没有带着传染病症,请贵人三思。”
星妤浅笑,淡淡道:“要不你先去问问首辅大人?”
小吏对后边的侍卫使个眼色,言语带着脸上褶纹颤抖,“贵人说笑了,便是他们都带着传染病症,小人也不敢违背贵人意愿的。贵人请。”
星妤不计较,陆续认真看了小吏一眼。
管你有通天的本领,在外地,依旧是两眼一抹黑。
陆南浔得知消息,还是刘知府知晓瞒不住来招罪,“下官无能,到现在才知道城外还有无数流离失所的灾民,请大人重重责罚。”
陆南浔从字缝里挑出不寻常的信息,“刚才发生了什么?”
开脱之辞还在蕴酿,陆续已经带人进来。
他单膝跪地道:“禀告大人,刘知府阻挠灾民进城,使得他们做出违背良心之事,好在迷途知返。”
刘知府吓得跪地,豆大的汗珠接连不断,“下官不敢,下官也不知情……”
陆南浔略略抬手,地上形成一个巨大光影,如猛兽之爪,“刘知府有些热,不如去外边吹吹风?”
刘知府像是被掐住脖子,双目爆出,脸憋得通红,如垂暮老者一般佝偻身子起身去外头跪着。
陆南浔问:“可有人员伤亡?”
陆续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答道:“没有伤亡,连惊吓也不曾有。”
陆南浔嘴角微微牵起一丝笑,转瞬即逝,谁也不曾发觉。
“说说你们的情况。”
众人面面相觑,做出那等丧尽良知的事,会不会被定罪?中年男子战战兢兢道:“回大人,我们都是一个村的,雪压垮了我们村庄大半房屋,住是可以挤一挤,可粮食被埋,我们也是被逼无奈。”
陆南浔又问了他们周边情况,起身来到刘知府跟前,“天灾**不是你的错,但你为了面上好看蒙上一层纱遮掩,便是大错特错。”
刘知府头点地,脑袋逐渐清醒,“下官知错,求大人给下官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解决完事情,陆南浔脚步匆匆步出府衙,门口马车看得他心头一暖,他跳上马车,片刻差点把车帘给撕没了,“人呢?”
陆续佯装不懂,“陆川送姑娘去宅子了。这滴水成冰的天,大人不会想让姑娘在车里苦等吧?”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南浔:我知道有几个人和我一样喜欢你。
星妤:谁呀?
陆南浔:我呀我呀……
☆、真不体贴
雪压竹枝,风吹回弹,过路主仆被溅了一身雪。
刘夫人本就不痛快,经此更是不耐到了极致,拉长脸问:“那女子是什么性子?”
春嬷嬷给刘夫人拍去身上残雪,圆胖的脸上写满不屑,“昨夜进府不说正眼瞧我们,对首辅大人都不曾过问一字半语,傲气得很,比咱们姑娘差远了。”
刘夫人又问:“首辅大人待她如何?”
春嬷嬷道:“首辅大人昨夜回府问了句她,今早一大早就出门,不像是很上心的样子。”
行至主院,丫鬟挑起锦帘,只见榻上坐着一个俊俏少年,其衣裳过于肥大,反显得她桃心脸精致小巧,青丝用银簪挽在头顶,打扮不伦不类,却因十二分好相貌涌现出另类美感,特别是那黑珍珠镶嵌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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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光盈盈如朝露,看得人大气不敢出,唯恐对比出自己的俗气。
春嬷嬷道:“姑娘,我家夫人来探望你。”
星妤起身福了福,“出门匆忙,让夫人见笑了。”
刘夫人不着痕迹望了春嬷嬷一眼,收敛轻视,笑容热切,“我女儿年下新衣多做了两身,因她正在长身体,衣裳不免做宽松了些,本还可惜新衣闲置,如今想来天意如此,这衣裳就是为姑娘准备的。”
星妤瞥了眼丫鬟手中华衣美饰、奇珍异宝,淡然一笑,“夫人有心,此举于我无疑是雪中送炭,只是其他的,我尚用不着。”
刘夫人道:“我们一家都住在府衙后院,这宅子不常来,也就没安置些能入眼的陈设,这些小玩意摆在姑娘房里,也只为给过年添个颜色。”
星妤慢条斯理品茶,并不接话。
刘夫人端起茶饮了一口,笑道:“还未请教姑娘贵姓。”
星妤微怔,半真半假道:“我此番与表哥出来也没同家里商量,无法与夫人细说,还请夫人见谅。”
刘夫人自是表示理解,闲话几句便告辞。
春嬷嬷是知府千金的奶嬷嬷,一点也见不得自家姑娘受委屈,出了主院就道:“聘为妻、奔为妾,夫人让人去成衣店给她买两身就完了,何必拿姑娘心头之爱?”
刘夫人冷了脸,环顾四周压低声音斥责春嬷嬷,“衣裳值什么?老爷现在还是戴罪之身,一个不好,就会官职不保,你说你把蔑视写在脸上是要给我们招来灭顶之灾是不是?她便是妾,那也是首辅的心头肉!她不说,那是她不屑计较,可若有一日我们犯到她手上,你且她态度!”
春嬷嬷惊恐不已,当下掌嘴,“奴才有错,奴才知错……”
刘夫人蹙眉,“行了,这事等请走这尊佛再和你计较。那姑娘也不像记仇的,你无需刻意讨好,只恭恭敬敬伺候她,看能不能以此来抵消你的愚蠢。”
春嬷嬷再去星妤面前,已是卑微之态。
星妤继续翻着闲书,似从未发觉身外之事的变化。
傍晚陆南浔回府直接进了主院,室内温暖如春,烘得他通体舒畅,叹道:“还是你们女子会享受。”
星妤拿着一块无暇玉珏把玩,“还是真,大人在外辛苦奔波,最先受益的反倒是我们女子。”
陆南浔这才注意到四方小几上的琳琅珠宝,皱眉片刻,眉目舒展道:“你倒是什么环境都能适应,不过刘夫人拿这么多东西讨好你,你怎的不为她说句好话?”
星妤抬眸,似笑非笑道:“我说话会惹大人不高兴,我不会说话,大人也会明白其中意思。”
“你既如此通透,那你说我要不要因你做一回贪官?”
“该如何,大人心中自有定论。”
与她相处久了,他养成了只听自己想听的,姑且当作她了解他,又想起一件事,“你哥哥曾与你擦肩而过,只不过被陆续他们糊弄过去,我罚了他们二十军棍。”想了想,又道:“若不是担忧你觉得自己在兄长心中份量不够,我才不说与你听。”
她低头不语,昏暗光线将她照得脆弱易碎,他忧心忡忡之际,又听她冷漠道:“最应该罚的,难道不是大人?”
陆南浔道:“你说怎么罚,我都认。回去以后我会去你哥哥面前请罪,也会向家中坦言。”
星妤以为他会拂袖而去,不想他只是看似骇人的乌云,风一吹即散,留给她不知所措,只傻傻望着他深邃眉眼,全然忘记了上一刻准备争锋相对。
她收回视线,起身把灯点上,背对他道:“其实我是想收了这些东西,再让兄长呈到皇上面前治你的罪。”
良久不见回应,她返身只见他一脸错愕,随即流下两行清泪……
星妤愣在原地,复递过猫戏蝴蝶锦帕,“我对大人起了坏心,大人不该感动才是。”
陆南浔心中窘迫异常,在雪中连续赶路,他也不能免俗患上了眼疾,见不了强光,一见就落泪。不过事情已经发生,顺势缓和彼此关系才是上策,接过她的香帕擦拭眼泪,似模似样道:“想置我于死地的绝不手软,你是第一个嘴上说要害我,却下不了手的。”
星妤宁愿时光倒流,这下可好,见了男人的软弱,对他的恨意添了水分,最后会留下什么,只有天晓得。
陆南浔佯装不知她的纠结,用协商的口吻道:“我库房收纳比这珍奇百倍,不如把这些寻常物退给刘夫人?”
她仍旧沉浸在自己思绪,下意识答:“刘夫人说摆在屋里添颜色,咱们也只当颜色看,走时不带走就是。”
他靠近她一点,压低声音诱哄道:“所以你刚才只是想吓唬吓唬我?”
星妤退后一步,警惕地望着他,“你怎么老是胡思乱想?”
陆南浔面上挂不住,起身外走,嘴里嘟嚷着:“一不问好,二不传膳,真是不体贴。”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南浔:你今天怪怪的。
星妤:何处怪?
陆南浔:怪甜的。
星妤:你也怪怪的,怪恶心的。
☆、过界至此
翌日刘夫人再次登门,她笑容喜人,姿态放得比昨日更低,“今夜是除夕,腆着脸来请姑娘及首辅大人去府衙过年,或是我们上门来也可,全看姑娘喜好。”
星妤看一日书都不会倦,此刻话没说几句,已然心累,垂眸佯装毫无主见,“夫人见谅,表哥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刘知府请不动陆南浔,这才唆使妻子另辟蹊径,刘夫人依照同龄小姑娘性子来推测她,“姑娘住着主院,只这一条,足以说明姑娘在首辅大人心中份量。只要姑娘开口,首辅大人没有不从的。”
星妤嫣然一笑,淡淡道:“夫人远离京城,许是不知京中人对表哥的评价。”评价是何,那便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她这姿态不觉带了陆南浔三分气势,唬得刘夫人晕头转向,白着脸道:“可不正是,离京多年,过惯了安逸日子,忘记了祸从口出,多谢姑娘赐教。”
星妤端起茶饮了一口放下,“赐教不敢当,不过是提醒夫人罢了。还要请夫人谅解我年纪小,心拙口夯。”
刘夫人起身,“姑娘心善,再没有比你更得体的人了。家中还有许多事情,我先告辞,明日再同我家老爷来给首辅大人及姑娘拜年。”
星妤起身送她,“哪有长辈给晚辈拜年的?再来您是诰命夫人,于情于理都该是我去向夫人拜年才是。”
刘夫人推脱几句,逃命似的离去。
陆南浔踏进房门,只见她坐在灯下看书,红色缂丝牡丹流华裙倾泻出一片银色光晕,璀璨如星河,侧颜如画仙精心勾勒,绝不留一分瑕疵,眼神却不露的,留给世人无尽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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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过去抽走她的书,“夜间看书对眼睛不好。”
星妤正看到热闹处,被打断满心不悦,又想起今夜是除夕,便按耐住唤人摆膳。
外间爆竹声全无,奴才谨言慎行,这个年冷清到了极致,陆南浔打发走仆人,温声道:“听说刘夫人今日被你吓跑了?”
盛州菜式鲜香麻辣,厨师考虑京中口味加以改造,却是去了精华,留了糟粕,星妤下不去筷,只挑着爽口的冬笋吃,“我若是能把人吓跑,大人怎的还在?”
陆南浔自吹自擂,“你怎可把我与常人相比?我是迎难而上,越挫越勇。”
星妤胃口不佳,又不好离席,给他夹了几大筷油腻荤菜,“这菜已经变温,大人有话膳后再说。”
她出发是填食,他理解是关心,总之皆大欢喜。
灯影幢幢,将屋内相顾无言男女相距的方寸之地照得毫发毕现,她还往边上挪挪,生怕夜风将此间景象吹向大地,过早带来春的气息。
陆南浔出身高门,成长之路甚少受挫,又年纪轻轻位极人臣,他骨子里是任性妄为的,此次强迫星妤同行欠妥当,却不后悔,佯装未曾发现她的思亲之痛,感慨道:“陆府过年热闹非凡,奇异的是,我却一直感觉不到,若说我生性孤僻,此刻我又觉得这是我过的最热闹的一个年。”
星妤微叹,抬头已眉目平和,“这个年,这座城也不知有多少人家沾不上一点荤腥,好在有大人在,他们日子有了盼头。大人生长于富足,该比他们更懂得,有舍有得。”
他微愣,她端坐于虚无缥缈的香烟另一端,冷静得像下凡来渡他的仙,他缓缓一笑,“你总能一语惊醒梦中人。”
她垂眸苦笑,她亦是梦中人,只可惜身旁这个不是来点醒她,而是拖着她一起沉沦的。
陆南浔起身取来一个装满荷包的木盒打开,“这是陆续准备好给我们赏给奴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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