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的桃花终结者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绘心少年
“咯咯……”突兀的笑声近在咫尺。
星妤闻声望去,大门口来了一行人,为首的女子二十出头年纪,穿戴是从未见过的式样,其长相清丽,身上带着不可僭越的贵气,让人不敢直视。
云华表明来意,“奴婢云华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奉皇后懿旨接姑娘进宫小住。”
星妤垂眸掩饰惊讶,福了福道:“姑姑请进来喝杯薄茶,容我片刻收拾行李,便随姑姑进宫。”
给宫人们上了茶,元平还未回来,星妤便给他留了信,匆匆收拾几件衣裳就随宫人离开。
星妤一路上提着心,进了宫门更是紧张,生怕行错一步给哥哥丢脸,见云华驻足见礼,亦有样学样,“给首辅大人请安。”
陆南浔略略抬手,瞥了眼拘谨不安的未婚妻,状似无意提起,“我刚才好像看见公主的猫在祸害皇后娘娘养的花,云华姑姑可要去瞧瞧?”
云华闻一而知十,“多谢首辅大人告知,奴婢这就去看看。”又对星妤道:“烦姑娘在此稍等片刻。”说完便领着一群宫人去找那莫须有的猫。
星妤魂不守舍,暂且没把首辅大人与陆南浔对等,直到眼前出现一双皂靴,方才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陆南浔脱下官帽拿在手上,嘴里啧啧称奇,“原来你也会紧张。”
面对他,她躁动的心渐渐趋于平静,退后一步道:“我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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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规矩,但也知道秽乱宫闱罪名的厉害,大人还是快快离开吧。”
陆南浔抬头看看头上烈日,微眯着眼看着这满身教条的少女,“这青天白日的,正巧碰上,也经过了宫人的嘴眼,我就不能与自己的未婚妻说几句话?你头一回进宫,我交代你几句,这事就算传出去,众人也只当我爱惜羽毛。”
星妤说不过他,只道:“大人有话快说。”
陆南浔叹气,“你哥哥胆大包天,你怎么就……”话到这里,不免想起这姑娘不知自己曾经的优越,环顾她原先富丽堂皇的家,心中对她充满怜惜,软了声音道:“撇去身份,人都是一样的,皇上皇后也都有三情六欲、喜怒哀乐,你可以敬仰他们,但也不要把自己比到尘埃,须知未来首辅夫人,也是顶顶尊贵的身份。”
星妤知他在安抚她,但也担忧他大逆不道的言语被人听了去,不由得又催错他,“知道了,大人快走吧。”
陆南浔没好气地瞪她一眼,交代的话却没减少半个字,“你哥哥和皇太女去太庙祭祖去了,许是傍晚才会回宫,面对皇后娘娘,你也无需害怕。皇后娘娘和善可亲,又只有皇太女一个孩子,对晚辈最是疼爱,你不拘束自己,得到她喜爱不是难事。”
“有你哥哥在,想来没有宫人不长眼来欺负你的,假若有,你让秋霜来告知我。秋霜就在皇后娘娘指派给你的宫女之列。”
星妤倒吸一口气,他都能把人安插到皇后身边?思及朝中复杂程度,他分出心思为她考量,她有感动,还有一些陌生感,她对他的了解远远不够。
似看出她所思所想,他又道:“你想要知道的,以后有的是时间。现在我便不烦你了,你随他们走吧。”
她话都没说一句就走,他有些遗憾,转瞬虚无缥缈的声音落在他耳里,“我从未觉得大人烦。”
长春宫是花的海洋,宫人们聚在一处谈笑风生,宫装丽人边修剪花枝边听她们说笑,温柔落在她眉梢,淡淡一笑,温暖了岁月。
星妤跪下叩拜,“民女萧星妤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把剪刀递给宫人,亲自扶起星妤,“好孩子,无须多礼。”见她长相貌美绝伦,一双琉璃眼干干净净,心中对她暗生欢喜,拉着她进殿,“你嫂嫂原还想亲自去接你,但规矩不可违背,一早就与你哥哥祭祖去了,晚些时候回来再向你赔礼。”
皇后的手细滑无骨,轻轻握着自己的手,星妤恍惚间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把心交出去,又听见她道:“你不要被规矩吓坏了,规矩是做给外人看的,私下里,皇上都是平易近人的,所以你也不要拘着自己,要吃什么玩什么,尽管吩咐就是。”
不管是不是爱屋及乌,星妤是领情的,“谢娘娘教导。”
上了茶,皇后唤绣坊的宫人过来给星妤量尺寸,又开了库房裳了好些首饰珍宝,并把长乐宫赐予她住。
这一通忙活让星妤目瞪口呆,更让她直白感受皇后真不当她当外人。
半下午,皇后正说起女儿的趣事,听见急促脚步声,无奈笑道:“成亲了还如此冒失。”
星妤向门口望去,少女身着黑底金边礼服,因跑着过来,进门双手还提着裙摆,复在众人目光灼灼中云淡风轻放下裙摆,仪态万方走进向皇后见礼,转变毫无违和感。
慢一步的兄长神色自若,星妤从他淡淡眸色中看出了宠溺,也看到公主眼睛一直没离他,心中喜悦弥漫到了嘴角。
正说着笑,低沉浑厚声音响起,“老远就听见你们笑声,在说什么呢?”
星妤正准备跪下,皇帝摆摆手,坐在皇后身边道:“都免礼。”
星妤依旧跪了下去。
皇帝看了一眼萧泓澄,再看地上少女,眼中带着些许满意,摘下腰间玉佩递给四喜,“起来吧,往后无需行此大礼。”
待星妤领了赏,皇后对小夫妻道:“我竟一直光顾着与星妤说话,忘记带她熟悉一下宫里路线,既然你们回来了,这事就交给你们了。”
星妤知道皇后是怕自己不自在,可看着含情脉脉的兄嫂,她并不是那么想跟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陆南浔:当电灯泡滋味不好,可是被电灯泡照明滋味很好,考虑一下?
星妤:为人妇滋味不好,可做姑娘家滋味很好,推迟一下?
☆、帝后心思
世间最奇最珍的东西都会往皇宫送,星妤在宫里的生活无论从精神还是物质上来说,富足得难以形容,倘若要从鸡蛋里挑骨头,那便是没有归属感。
萧泓澄即是新科状元,又是驸马爷,但也没个正经差事,这日手头无事,便领着星妤在宫里闲逛。
说是闲逛,他脚不停歇,一路越走越偏,终停在了荒废宫殿。
烈日之下,这一方宫殿凉风习习,地上杂草野蛮生长,尘埃封住了原本光景,星妤奇怪地看着神色凝重的兄长,暗思他带自己来此处用意是什么。
萧泓澄默默站在汉白玉阶上,可站得眼前发黑,曾经追随的身影也没在眼前晕染出现,他回首,妹妹正处在自己身影下,他释然一笑,嘴里含着一句话,“福祸相依,我们兄妹到底是幸运的。”
风吹着陈旧的灯笼摇晃出许多年前的尘埃,又缓缓坠地掩盖突兀脚印,似一点也不愿被打扰。
星妤突然有些害怕会面临的场景,并不想再继续前行,音色带着怯意,“哥哥……”
萧泓澄驻足,并未回头,只道:“我有一个古老的故事想说给你听。”
他望着月亮门后的主殿,声音悠长,“故事的开头过程都很寻常,结局却有些出人意料。说的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双方家世相当,又是世交,若不是出现偏差,定是幸福美满的婚姻。偏差是另一个家世更显赫的贵少爷强纳女子为妾,男子家人招惹不起,又加之婚事尚在商定中,还未交换庚帖,便把男子拘在家中充耳不闻,待男子能出门时,女子已在高墙之内生活。”
“贵少爷原也对女子倾心相待,奈何女子是个捂不暖的石头心,心里眼里只有曾经的恋人,便是孩子出生也没能扭转她的想法,贵少爷心□□玩、好享乐,也不知他借此不快放纵自己,还是真的郁气难平,总之把祖宗积累的家业全都交由仆人打理,没几年就被败光了。彼时债主上门,贵少爷又惊又怒,不甘为奴还债,便携着一家老小自尽了。”
“结局是那男子步步高升,还为此松了一口气,因为世人再无人知晓他曾经暗地里与那女子有通信往来。”
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带来叹息似的风声,也不知在为谁惋惜。
星妤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她想她大抵知道自己是谁了。可她毕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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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记忆,故事对她而言只是故事,一力承担的兄长才是她真正在意的。
她把斟酌的话语逐字逐句说来,“故事里的三人看似都有错,女子嫁为人妇却不行妇道是错,贵少爷强取豪夺是错,男子软弱屈服是错;可若代入他们角色,又好像都没错,女子一片痴心难能可贵,贵少爷喜爱占有人之常情,男子审时度势男儿本色。故事流传的本意是让后人吸取教训,我们过好眼下才是最重要的。”
萧泓澄缓缓扬起嘴角,心中无比自豪,这水晶心肝的人儿是他妹妹,是他呵护出来的。
皇帝听完暗卫回禀,半响无言。
皇后抿了一口六安瓜片,笑道:“这姑娘比他哥哥还看得明白,难怪会让眼高于顶的陆首辅倾心。”
皇帝冷哼,“一个驸马爷,一个首辅夫人,这天下的权势又再回到萧家手上,萧家气数倒是坚韧。”
皇后知他在说气话,但皇帝的气一个不慎就会酝酿成雷,为了自家安宁,也为他身体着想,装作不以为意的姿态,“权势是皇上赋予的,只要皇上一句话,任何人都得打回原形。再说萧家气数,还不是皇上想掐断就能立马掐断的,皇上任它发展,是因为皇上能掌控,是皇上对萧家的恩典。”
皇帝嘴角笑意掩藏不住,用银叉挑起一块冰镇荔枝吃着,把眼底的茧碾碎,说道:“既然皇后都开口了,朕也不能小气,择日封她一个头衔,也不让陆家的人小瞧她去。”
皇后掩嘴一笑,皇帝问笑什么,皇后道:“笑皇上护短的性子,原先听到陆家众人对她有些挑剔,皇上过耳就忘,如今人才进了宫,皇上就替她安排了康庄大道,皇上此举不是护短是什么?”
皇上想说萧星妤又不是自己人,他护什么短?他不过显露他的宽宏大度给萧家祖先看罢了。不过她哥哥是自己女婿,也算半个自己人,有些不爽地继续吃东西。
半响皇后又问:“皇上准备给她什么头衔?可有封地?”
皇帝虽做了十六年皇帝,可幼时养成的节俭习惯还未改变,一下子要割块地出去,他有点不舍。
皇后让人把荔枝撤了,捧了一盏莲心茶递给皇帝,“我朝也没郡主、县主之类的,皇上不赏赐她封地也无妨,反正这赏赐都是天下独一份。皇上若是还过意不去,在她出嫁时多赏赐些嫁妆就是。”
皇帝被激,他坐拥天下,一个县对他而言九牛一毛,当下大手一挥,“即是天下独一份,该有的就不能少。”瞥见皇后偷笑,后知后觉发觉上当,生着气又崩不住笑,“你就这么喜欢她?”
皇后挽住皇帝臂膀,靠在他肩上道:“皇上曾经心中有没有仰望的人?她母亲比我年长几岁,京中不知其人,却都闻过她京城第一美人的美名,我曾好生羡慕她,面对她的女儿,不知怎的,我就是生了怜爱之心。”
曾经仰望的人太多,如今回想起来是笑话,皇帝不理解皇后心思,半开玩笑道:“难得你没有因她母亲而与我心生嫌隙。”
皇后抬头望着皇帝坚毅下颚,用同他一样的语气道:“若是我与她年岁相当,怕是我也不会有今日的心情。”
她的自我剖析让皇帝爽朗一笑,“所以皇后才是真正让人仰望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痴情的女子不长命。
皇后:我们是亲情。
星妤:我还没有痴情。
兮妍:我痴情,但我掌控一切。
☆、清平县主
夏云晴把视线从那一飞冲天的少女身上拉回来,以感同身受的姿态望着眉目清浅的堂姐道:“原同情堂姐摊上这么个长嫂,一边碍于身份要敬着,一边因为习性要忍着,更别提外人的眼光,不想却是我看走眼,清平县主品貌没得说,还端庄大方。不过我还是要同情堂姐,长嫂地位超然,与她在一处,不论对内对外,免不了都会受到冷待,这都是什么事呀!”
夏云舒握着金丝菊团扇轻摇,眼睛不离不远处玩耍的幼子,淡淡道:“这些年大伯未娶妻,我便受了双倍关注,如今便是受些冷落也没什么,不过陆家对待子孙一视同仁,堂妹以已推人并不恰当。”
夏云晴暗暗翻了个白眼,装什么装?当谁不知道你的真面目?无趣地别开眼,见李静萱神情落寞,古怪笑道:“世上最神奇的事就是人的命数,原以为命中注定,偏又横生枝节,给她人做了嫁衣,真是好生让人无奈。”
李静萱斜斜瞥了一眼夏云晴,眼中带着浅显的厌恶,似眼前人是一朵臭牡丹,“有些人自己生活不如意,就四处找别人不痛快,借此让自己快活起来。人生的乐要从别人身上得到,真是可怜又可悲!”说完看也不看涨红着脸的长舌妇就离开。
待星妤身边的人少些,这才走上前去福了福,“给清平县主请安。”
星妤微怔,忙扶住她手臂,“若是你也这般,我倒不知还有谁能倾心相交的。”
李静萱心头微松,转瞬又不是滋味,她想借此抵消头一回见面对星妤的不敬,却忽略了星妤的气度,反而显现出自己的捧高踩低的本质……
俩人默契地走出临渊阁,太液池绿柳成荫,湖边荷花亭亭玉立,时而有几只蜻蜓立在上头。
在外头赏景的贵女们纷纷向清平县主见礼,李静萱见她笑容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冷淡生分,也不显得热情过度,与她们说话不抢话,但谈吐却让人印象深刻。
她似有一种力量,处在任何环境都像是如鱼得水。
寒暄完,星妤摘下假笑,以疲惫的面目面对她,“我终于知道大人为何会说我活成这样很累,明明不想应付,却要勉强自己应付,弄得身心俱疲就为了营造骗人的假象,换来的东西也是虚幻的,也不知为哪般。”
李静萱想了想道:“因为大环境如此,为了融入其中,你就得如此。”
星妤笑,“所以你才是出淤泥而不染,是真性情,而我不过是俗人,环境轻而易举就把我改变了。”
这话初听是这个意思,李静萱仔细想了想,眼中带着茫然不安,“我没变,是因为时候未到。”
曾经无法理解的事情,随着年龄增长,都变得理所应当。若想过好日子,就得进入世俗杂锅中混淆各种调料,那些风骨不弯的人,总是郁郁不得志,许是会有那么几个特例,但不是她们。
烈日炎炎,风如热浪,她们继续往前走,星妤道:“刚才在皇后娘娘身边,好似听孙夫人想向皇后娘娘求个恩典,还提到了你。”
李静萱冷笑,“她儿子你曾见过。”见她不解,给了提示,“广恩寺。”
星妤杏眼圆瞪,又听见她讥诮道:“她当初看不上我,如今依旧看不上我,看上的是我与你以及皇家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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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姻亲关系。”
星妤微不可闻叹息,也不知她对那人还存着什么心思,只道:“皇后娘娘并未接话,想来这事是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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